宋昼显然是故意做戏给她们俩看, 她借着着接吻的姿势偏过头, 野兽一般锐利的目光穿过人群与两人对上。
眸子深处，是淡淡的戏弄。
“草，这我还怎么忍。”温煜正要走过去拉开两人，胳膊却突然被人拽住。
带着熟悉体温的手掌覆在她的眼睛上，宋秋临有些冷的嗓音贴着耳畔, “别看。”
宋秋临从后面半圈住人，捂着她眼睛的手心被睫毛瘙的发痒，连带心里深处某个角落也蠢蠢欲动，她深吸一口气, 圈着温煜的腰把人拉回来。
温煜被她的动作堵得没了话，石头似的愣在原地。
陌生的环境，刺激的味道，视线被遮挡, 原本该没安全感的放声喊叫, 可靠着宋秋临的胸膛, 她只觉得安心。
似乎是身体的自然反应, 告诉她, 只要待在这个人身边, 就是安全的。
“她故意的。”宋秋临贴着她的耳朵说了一句。
声音很轻，但语气却是热的。
“什么意思。”
“温医生和她来这里的事，应该没有告诉过你对吧。”宋秋临不徐不缓地解释，“她不想让你知道她来过这里，你应该也不会想让她知道你在跟踪她们。”
“你能在气头上冲过去把她骂一顿, 但她也正好借着这个机会在温医生面前装可怜博同情。”从某种程度上来说，宋昼和她有着一样的病态。
想要吸引某个人注意的心态，只是方法截然不同，比起宋秋临的温水煮青蛙步步为谋，宋昼则倾向用更狡猾卑鄙却快速有效的方法。
温煜眼睛眨了眨，“你说的有点道理，可是我不现在不过去我姐怎么办。”
“我来，你先回去。”
温煜迷迷糊糊被推上了宋秋临司机的车，她都不知道自己是怎么从满心冲动被劝到答应先行撤退的。
或许这就是宋秋临的魔力，她说的每句话你都情愿去相信，有认同感，你会觉得她说的是对的，应该按着她说的来做。
“别走神了，到家门口记得给司机指路。”宋秋临不放心又回头和司机嘱咐，“一定等到有人出来接她，不要放她一个人，家里人问起来就说去同学家玩了会儿，再怀疑就把我号码给她们，我来解释。”
“知道了，二小姐。”
温煜头回喝酒，即便宋秋临给的是杯几乎没度数的，一大口下去后劲还是上来了。
宋秋临伸手在她滚烫的脸上刮了刮，哄小孩似的语气，“乖乖在家等着，一会儿温医生就回去了。”
温煜懵懵地点头，突然蹦起来，抓住宋秋临的肩膀，“手机……”
“怎么了？”
温煜晃晃脑袋，手心向上，“手机，我要给李晏然打电话。”
“……”
“嗯？”温煜疑惑地哼了一声，抬起下巴望着站得笔直，面色冷峻的宋秋临，伸手轻轻扯扯她的衬衫下摆，“同桌，借我一下，我让她来接严洵回家。”
宋秋临低头看软着嗓音向自己请求的女孩，忍住把人拥进怀里的欲望，掏出手机递过去。
温煜冲她咧起一个笑，熟门熟路地输入号码。
“喂，李晏然。”
李晏然正在直播，接到陌生电话想也没想接起来，没想到居然是温煜，她压着嗓音，“怎么了。”
“你忙吗，能来酒吧接一下严洵吗？她一个人在外面待这么晚我不放心……”
李晏然本想拒绝，在听见温煜连自己都顾不上的时候，揉了揉眉心，“在哪，我过去。”
“在哪？”温煜看向宋秋临，“同桌……”
宋秋临伸手过来把手机接过去，贴着脸报了串地址，很快摁了挂断。
“严洵是刚才在楼梯间抱你那女孩？”
“嗯。”温煜点点头，“算是我亲戚家的孩子吧，得照顾着点。”
她扯了个小谎，但大致意思差不多。
严洵不是亲戚家的孩子，但她的确有照顾她的义务，是她欠严洵的。
宋秋临皱起的眉心松开，叹口气在说话都说有些大舌头的温煜头上揉了一把，“都照顾完了吧，现在能乖乖回家了？”
温煜下意识地用脸在她手掌上蹭了蹭，这是软软的习惯，“软软超乖的。”
“你醉了。”宋秋临声音哑下来。
温煜甜甜一笑，晃着脑袋，“你猜？”
她没醉，脑子还能思考，只是仗着大脑的片刻放松，有些放肆起来而已。
说实话，这感觉还挺妙的。
昏暗的光线下，宋秋临的眼神晦暗，她原本只是想把人塞进车里就走，可现在脚却像是在地面扎了根，一动不动。
“过来。”
“嗯？”温煜毫无戒心地把脸凑过去。
宋秋临一把摁着她的后脑勺往自己身前拉。
“乖乖坐车回家，再皮……”宋秋临贴着她的耳廓放轻了声音，似乎不太想让她听见，“你就别想回去了。”
温煜大脑嗡地一声响，望着眼前的精致的面孔，呆呆地眨了眨眼睛。
“嗯？”
温煜点点头。
终于把人哄乖了，宋秋临满意一笑，在她光洁的额头上轻轻一吻，“先睡会儿吧，到了司机会叫你。”
于是温煜便乖乖地贴着座位趴下，眼睛眨巴眨巴盯着站在车门口的宋秋临，等她把车门关上，她才把自己猫儿样地缩成一团闭上眼。
酒吧里
“你过线了。”温子洋目露寒光收回手。
宋昼被这一巴掌打得偏过脸去，牙齿不小心磕到脆弱的肉上，舌尖尝到一丝腥甜的血味，她却还勾着唇淡淡地笑。
“更过分的事都做过了，这算什么。”
她回过头，眼睛在灯光下闪着光，似乎一点不对自己刚才的举动有什么反思。
温子洋目光一凛，拿起包就走。
“等等。”宋昼拖住她，语气弱下去半分，“别走。”
温子洋冷着脸看她。
宋昼抬起下巴，将那侧被打的泛红的脸凑到温子洋眼底下，软着声说，“疼。”
温子洋见识过这狐狸的狡猾，不再上当，“事不过三，再有一次，我会和主任申请，交接档案，把你换给其他医生。”
“姐。”送完温煜回来的宋秋临正好赶上这出好戏，她将身子横在两人中间，阻隔她们对视，“回家了。”
“秋临，你怎么在这？”温子洋下意识回头，搜寻了一圈周围。
“温煜不在。”宋秋临示意她安心，“她应该在家里等你。”
她故意抬手看了眼表，“早些时候说要回家等你吃饭，兴奋得紧，抛下我们匆匆跑了。”
温子洋心里一咯噔。
“我先走了，记得把你发疯的姐姐送回家。”
宋秋临从善如流地应道，姿势松散地对她摆摆手，“好，温医生回家路上小心。”
高跟鞋的声音远去，宋秋临回过身，看半倚在吧台，姿态落魄的宋昼，“走了。”
“你自己回去。”宋昼又向酒保要了一杯。
宋秋临掏出钱包结账，反手把她的酒倒了，“我司机借人了，坐你的车回去。”
宋昼撑开耷拉的眼皮，方才昼亮的眸暗沉沉的，“那我车借你。”
“你是跟我回家，还是要我把这张三百六十度都是死角的照片发给温医生，让她好好欣赏。”宋秋临举着手机对着她的脸，随手按下快门。
昏暗的灯光，却抵不住女人极致狼狈的姿态。
宋昼烦躁地揉了把头发。
“扶我起来。”
……
接到温煜的短信后，李晏然翘了直播驱车到酒吧门口等严洵。
严洵被灌了不少酒，被盆友送出来的时候，右侧脸蛋上还沾了块奶油，整个人看起来就一副不太清醒的样子。
“穿这么少，是盼着风湿骨病来找是么。”李晏然一副恨铁不成钢的样子摘下脖子上的围巾胡乱往严洵脖子上圈，手法十分粗暴。
“行了你们也回家吧，一群小屁孩闹什么。”从皮夹子里抽了几张递出去，抓着眼熟一点的施柔颖说，“几个人一起打车回去，别落单。”
施柔颖点点头。
“这个人我带走了。”李晏然拽起严洵胳膊，提狗子的表情把人塞进车里，“我这辈子是投胎来做保姆和司机的吗，来个温煜不够还来个小屁孩。”
严洵整张脸埋在沁满馨香的围巾里，听见她的吐槽傻呵呵一笑，“再过一年我就十八了，不能算小屁孩了。”
“小屁孩你作业写完了么，还有胆在外面喝成这样。”
“呵呵。”严洵不安分从后座上跪坐一来，从司机位后面伸过手，扯住李晏然一撮头发，“你再喊我一声小屁孩我就扯秃你，老女人。”
“我他妈——”
李晏然解开安全带，转过身准备上手好好教育一番她，却看见严洵红了鼻头，眼眶蓄积着一滩雾水。
“是温煜姐姐叫你来的吧。”严洵抽抽鼻子，厚重的鼻音带着点委屈，“她最近在躲我吗，学校里找不到人，还把我丢给你。”
“她……”最近的事和你说了你也不敢相信。
李晏然到底是心软，抽了张纸糊在严洵脸上揉了一把，把鼻涕眼泪都弄干净了才柔声安慰，“你温煜姐姐最近忙着学习，你在学校看不见她是因为她换班级了。”
谁知道她这样一说严洵更难过了，泪珠子噼里啪啦地往下砸。
“她换班级了也不告诉我一声，到底是多忙啊，今天是我生日她不知道吗，我期待了一整天，连句生日快乐都不给我发！”
“她记忆力衰退，老年痴呆症前兆，莫怪。”
“你个骗子，温煜姐姐圆周率后一百位五分钟就能背下来，脑子好得很，你才老年痴呆！”
哄人不成反被倒捅一刀，李晏然心很痛，痛得要吐血。
她无奈地看着哭得一点形象都没有的严洵，掏出一个礼物盒递到她跟前。
“别哭了，她没忘，早就托我带礼物给你。”
“……”严洵终于安静下来，揉了把眼睛，把那盒子接过来，“真的是她给的？”
李晏然心里翻了个白眼，面上却露着微笑轻轻点头。
“现在可以回家了吧。”
严洵抽抽鼻子，抬起红彤彤的眼睛看她，“我不回家，你带我去你家吧。”
李晏然：我是真的兼职做保姆了是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