温煜终于从兜里找出手表, 正是之前宋秋临打球时托她保管的那支，“还有七分钟呢, 我爬也能爬过去了不急吧。”
宋秋临偏头看她，“今天早自习给了物理老师，他一般会提前三分钟到教室。”
“……”温煜耸耸肩，对着李晏然挥手赶, “那你快走吧, 不和你瞎吵吵了。”
“行, 你去上课吧。”
温煜转过来，自然地对她说，“你和我一起回教室吗，站岗快结束了吧。”
“好。”
宋秋临把记名册交到另外的人手里。
“学姐今天不是——”
接收到来自宋秋临冰冷的注视, 小学弟很自觉地垂下头, 姿态恭敬地双手接过那本子，“好的，我知道了。”
温煜把手揣进兜里，瞄了眼面色平静的宋秋临, 总觉得她今天看起来心情不太好，“同桌，我和你商量个事。”
“嗯？”
“别把我认识李晏然的事告诉张右元。”她顿了顿, 又重新说, “啊，我不是说要防着她什么的，我觉得张右元人挺好的, 就是怕被她知道会变麻烦。”
让张右元知道她和李晏然关系，那离她掉马甲的日子也不远了。
宋秋临垂眸看她，眼神意味深长，答应却十分爽快，“我知道了。”
“谢谢！早知道你这么好讲话，就早点和你做朋友了，以后连迟到都不用被记名字了。”
“迟到我还是会记你的。”
“……”当我没说。
不用交作业的早晨，温煜显得很清闲，拆了包鸡爪边啃边看张右元赶作业。
她今天情绪有点不对，浑身笼罩黑色气体。
温煜眼珠子转了转，和汤义对上，往奋笔疾书的张右元那斜斜下巴。
两人口型对话。
温煜：咋了？
汤义：失恋了呗。
温煜：她有男朋友？谁？
汤义：那个主播。
“咳咳咳！”
主播？不会是李晏然吧！张右元和李晏然什么时候在一起的？
张右元抬起脸，眼下两个黑眼袋垂着，看起来有点渗人。
温煜缩了缩肩膀，往后撤。
“给我一个。”张右元冲她伸出手。
汤义：“你不是不能吃辣的？”
“不，我要吃，我需要发泄。”
“这个确实有点辣。”温煜吐吐舌头，“我给你个原味的吧。”
她从书包里掏出四五包摆在桌上，“绿色包装的是辣的，红色的不辣。”
汤义拿了个绿色的对她说了声谢谢。
“我也吃这个。”张右元抓起一个就啃。
“喂……”温煜甚至阻止不及。
“咳咳咳咳！哈！嘶——我曹？这什么东西？”
不出两秒，张右元整张脸被辣得通红。
温煜同情的看着她，“都说了挺辣的……”
张右元拿过汤义的牛奶，猛灌一口，气喘如牛，她觉得自己现在每呼吸一口都是火辣辣的疼，喘着喘着眼睛开始噼里啪啦地掉下来。
温煜和汤义都慌神了，“你哭什么。”
宋秋临背靠墙壁，半侧身子拿走桌上剩下的鸡爪，留了个心眼在温煜身上，默默观赏这场闹剧。
“我不是伤心，我是被辣到了呜呜呜呜呜。”李晏然抓起纸巾胡乱擦拭。
温煜迷茫地看她，试探性地问，“你是因为李晏然……”
“不是！才不是！”张右元急速否认，“我正式宣布，我张右元对李晏然脱粉了！你们以后在我面前提都别提一下这个名字。”
“这就脱粉了啊。”汤义说。
张右元被辣的一把鼻涕一把眼泪，边抽泣边说，“她以前说自己没谈恋爱我们一直都相信她，结果昨天晚上呜呜呜呜呜……我没想到她真的骗我们呜呜呜呜。”
温煜：您这可比娱乐圈男爱豆的女友粉都zqsg了，太夸张了吧……
张右元：“早知道她这么渣，我就不给她投那么多道具了，被我妈发现还扣我零花钱呜呜呜呜呜。”
汤义、温煜：“所以你哭的是你的零花钱？”
“人财两空，还有谁比我惨，我以后再给主播砸礼物我就是猪头。”
宋秋临在一边凉凉说，“别立fg，以后的事你可保证不了。”
温煜：“就是就是。”
宋秋临抽空观察温煜的表情，没看见心虚的痕迹。
“除非她真的单身，不然我绝对不可能回粉了，昨天我清清楚楚看见那个女人用胳膊搂住了她的脖子，还玩主仆y！”
“不是说是表妹吗。”
“我们从来都不知道她有这么个表妹！”
“额……”温煜灵机一动，“你想啊，游戏主播每天从早直播到晚上，连吃饭你们都盯着，哪儿有空谈恋爱，肯定是你想多了吧。”
“……”张右元红彤彤的眼转了一下，很快又开始嚎，“艹！她都这么忙了还抽心思背着我们谈恋爱，她是有多喜欢那女的哦！”
汤义叹了口气，熟练地带上耳塞，两耳清净。
温煜视线下移，开始划手机，做缩头乌龟。
宋秋临在一旁见她的反应尽收眼底，心下有了底。
如果真和李晏然有什么不正当的关系，按她的性子是放不下良心扯谎去骗张右元的。
只是昨晚在李晏然房间的人也确实是她，至于到底在做什么，就不得而知了。
温煜转过身子，手藏在桌兜打开微信，宋秋临昨天深夜的消息蹦出来。
“你昨天找我干嘛？”温煜问她。
宋秋临：“嗯，昨晚也有题问你。”
温煜：“是吗？昨天那张卷子大题不难啊。”
“……一下子脑筋没转过来，后来写出来了。”
“哦哦哦，做出来了就好。”
宋秋临手肘往桌上一撑，偏头盯住她，“所以，你又是因为什么不回消息，不是第一次了吧。”
“我……我昨天睡得比较早。”温煜避开她的视线，“在长辈家借住肯定得乖点了。”
宋秋临点点头，算是相信的意思。
“哦！”温煜想起来，拿出手表放在宋秋临桌上，“上次你还想我要来着，忘记还你了。”
“嗯。”宋秋临拿起那表，却递给了温煜，“帮我带一下。”
“……行。”
一只手带确实不方便，温煜不疑有他，捏着表扣给她系上。
以前瞧这人的时候注意力大多放在那精致到过分的脸上，倒是没发现她这双手也生的极致好看。
十指修长，指腹处有层薄薄的茧，擦过时生起的酥麻让她心痒难搔，圆润的指甲修得很平，突起的腕骨露出半截透露隐隐的禁欲感。
“紧吗？”
宋秋临捏了捏拳头，手腕内侧绷起几根筋，低声说，“还好。”
“ok。”温煜手指微动，松口气收回来。
“等下。”宋秋临捉住她细瘦的腕子，往自己身前带。
温煜没挣扎，任她握着，抬起眼皮问：“怎么了。”
宋秋临睫毛微垂，从抽屉里拿出一个黑色的盒子，打开，里面躺着一只和她手上同款只是颜色为墨黑的表。
“礼尚往来。”
温煜睫毛不自然地颤了颤，手腕处那人指尖温热的触感让她身子发烫。
宋秋临的侧脸线条很流畅，眼皮垂下的时候，睫毛很长，浅浅的阴影附在皮肤上，鼻梁提拔，鼻尖的形状很好看，侧面落下的几缕碎发勾勒她的脸颊，替她添上几分柔和，让她看上去没那么有攻击力。
温煜的目光定在她脸上，思绪在外游离。
“好了。”清冽的嗓音将她拉回现实。
温煜心里一震，抬眼便一头撞进对方看过来的眼睛里，脑子里那根线骤然紧绷，心跳失常。
她只能庆幸，自己在学校里没有带心脏检测表的习惯，不然现在它绝对已经发出刺耳的警报声了。
宋秋临像是没有发现她的局促，淡淡一笑，食指在她手心勾了勾，热热的有些发痒，“很好看。”
温煜像是被弹簧撞到，猛地抽回手，右手圈着左腕摩擦像是要将那异样的触感磨除。
她语气不太自然，眼神闪烁，“谢，谢谢。”
道完谢，温煜慢一步反应过来，她原本是不该收下这礼物的。
昨天两人确实敞开心扉来了一次较深层次的谈话，但那点情谊在温煜看来还够不上这表昂贵的价格。
可现在再摘下来……迟了。
她最多只能下次找个机会，把这人情卖回去。
……
今天天气有些阴，但大课间的跑操还是没能免掉。
温煜又不自觉地坐到宋秋临的位子上，滚烫的脸贴着桌面。
她最近嗅觉挺灵敏的，似乎白天的宋秋临总是带着股若有若无的香气，现在坐近了，凑近她的位子就闻得更明显了。
这味道比猫薄荷还上头，闻了几口脑袋就晕晕沉沉，但她却十分上瘾，呆在宋秋临的身周让她浑身舒适，像是有只隐形的大手在帮她顺着后背。
一下一下，耐心又沉稳。
“艹，我这样好像变态。”温煜怼了自己一句，却半点没有离开的意思，换了左脸趴着，拿出手机查看软软那个号的消息。
连续请了三天假，不知道秋会怎么想。
她是不是要和对方解释一下，也许自己以后得有很长一段时间会直播不了了。
打开微信号的瞬间，各种消息像是洪水爆发一般奔涌而出，温煜举着手机，等它叮铃东隆的弹完消息，才点开置顶里的秋的头像框。
还以为会有长段的质问，没想到刷新了好几遍也只有简简单单一个“在”字。
也是，秋的性格原本就不是会因为这点事变得多么紧张的人。
半只手掌缩在宽大的衣袖里，温煜懒洋洋地打字：昨天晚上睡得太早了，没看到消息，抱歉。
消息发出去的瞬间，身下趴着的桌兜里猛地一下震动，温煜的耳朵贴着桌板，差点被震聋。
她伸手掏了掏，宋秋临整理得很整齐，手机就贴着最边上的书放着。
“心真大，手机都不随身带。”
温煜对窥探别人的隐私不敢兴趣，帮她静音后塞回去。
注意力再次回到和秋的聊天框。
手指悬在半空犹豫了几秒，还是没有选择解释请假的原因。
既然对方没问，她就不用自作多情的解释了吧，反正o的as·r主播也不止她一个。
又不是她不直播，人就活不了了。
“呼……”
温煜收起手机，站到窗边透气。
眺望过去，天气灰蒙蒙的，乌云压的很低，空中飘着细细的雨丝。
听跑操的音乐，估计还剩下一圈半圈的。
温煜靠着站了会儿，拿起教室后面的伞冲出去。
她到操场出口的时候，正巧赶上跑圈结束，因为已经开始下小雨，很多学生都在跑。
温煜缩在拐角的阴影处，等一班的队伍出来。
“温煜。”领队的张右元先发现了她，“你怎么下来了。”
“呦，还带伞了，是不是给宋姐带的。”
温煜把手上拿的那把递给她，脸捂在口罩里说话闷闷的，“给。”
“这么暖心。”张右元有点意外，“我这是不是蹭了宋姐的福气。”
温煜推推她，“快走吧，你挡着后边出不来。”
“okok，你的宋姐在队伍后排呢。”
“……我没说我在等她。”
“我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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