收到信息的陆里也愣了一下。
很少被谢怀玖这样直接明了地关心，但她还是不太需要，毕竟一切好像都到了无法挽回的程度了。
【没事。】
斟酌了一会，陆里还是打出了这样的话，她一贯不会让别人落空。
谢怀玖的回复很快过来了。
【你和宋衫衫玩，不要让她黏着姜南星。】
额。
原来在这里等着她。
陆里有点错付了的感觉，但她对女孩子一向宽容，对谢怀玖也一样。
【有摄像头她会记得营业的。】
陆里不怀疑对方的敬业程度，即使关系恶化到了这一步，对方也依然会在镜头面前营业表演。
确实是演员。
陆里想笑，走到门口去等车，停下来的时候她上前去拉车门：“回来了？”
然后看见宋衫衫抱住姜南星的胳膊挨着她睡着了，表情迷糊，看得出来睡得很香甜。
陆里也愣了一下。
姜南星想起宋衫衫昨晚说的“不要靠近直女，会变得不幸”，不自觉地抽了抽手，宋衫衫也因为她的动作醒过来了。
“你也回来了？”
宋衫衫还没睡醒，一点点的起床气也在看清身前的人时消散了：“难为你了，在这里等着。”
陆里牙都酸了：“也不是没有等过。”
宋衫衫之前和她闹别扭发脾气的时候，总贴着路一一，陆里没在意，可现在看见宋衫衫贴着别的女生，她的心又变得酸涩起来。
陆里忽然想起，自己也在宋衫衫面前夸赞过姜南星的队友，那时候对方有什么感想呢？
陆里不自觉地抓住了宋衫衫的手腕，撞上对方惊讶的眼神，她只能默默地帮对方把卷起来的袖口拉下去。
“晚上凉，别感冒了。”
客厅里阿凉和琉璃抱着零食看电影，阿凉喜欢的角色死了，抱着纸巾盒哭得一把鼻涕一把泪：“为什么啊？我真不懂……为什么这么爱对方还要分开啊……”
比起悲伤外露的阿凉，琉璃显得很冷静，抱着零食，继续一片接一片地吃着：“故事是假的。”
“可是我……我的感情是真的啊……”
阿凉边擦眼泪边转头看一脸冷淡的琉璃，对方和她好像看的不是一部电影，从头到尾就没发出过什么声响。
琉璃皱眉：“主角只是一直暗恋青梅，一直不敢表白到最后看着对方和别人在一起了，最后含泪祝福，悄悄地合唱过一首《以后别做朋友》而已，很可怜吗？”
以后别做朋友，朋友不能牵手，想爱你的冲动，我只能笑着带过……
这歌也在姜南星歌单里，一听见名字旋律就自动在脑里响了起来，播到最后几句的时候，谢怀玖恰好转头朝她看过来。
最好的朋友，祝福我，遇见爱以后，不会再懦弱，紧紧握住那双手……
好虐。
太虐了。
姜南星下意识躲闪了谢怀玖的目光，心里敲起鼓，会不会有一天——她真的变成这样呢？
宋衫衫说过的话又在耳边响起：“不要喜欢谢怀玖，她肯定是铁直女！”
姜南星想按住自己怦怦乱跳的心脏，洗漱过后谢怀玖敬业地拿着剧本和她对戏。
姜南星有点犯困了，接话也慢吞吞又无力，来回几轮谢怀玖就合上了剧本，同她揣摩人物心理：“你觉得，钟锦喜欢她的师姐吗？钟锦喜欢师姐多一点还是喜欢钟灵毓多一点？”
话里有话，但犯困的姜南星是听不出来的，她恨不得拿火柴架住眼皮，迷迷糊糊地凭借还能勉强运作的大脑回答对方：“喜欢钟灵毓吧。”
“钟灵毓对于钟锦是不一样的，钟锦过去是庶妹，那时候钟灵毓对，对她很好，是她阴暗生活里面的光。”
“师姐不是不好，但是师姐是在她崭露头角之后才关注她的，如果没有实力，钟锦对于师姐来说也只是一个不起眼的弟子。但钟锦对于钟灵毓，一直是被关切维护的庶妹啊……”
姜南星的眼皮快打起来了，她努力地试图分开，又合上，谢怀玖还在继续问她。
“如果换作是你呢？如果你是钟锦，你喜欢师姐还是钟灵毓？”
谢怀玖好烦哦……姜南星难得地有火气被撩拨上来，很想瞪对方一眼，最后还是老老实实地回答了：“我当然也喜欢钟灵毓啊……”
谁不喜欢像太阳一样热情温暖的人呢？
谢怀玖的心一沉再沉，最后彻底坠入海底捞不起来了。
姜南星的话语清晰明了，钟灵毓是钟锦的光，宋衫衫不就是姜南星一直喜欢的人吗？偶像在某些时刻也是光一样的存在。
至于因为发现了钟锦的天赋异禀后多加关注的师姐，和被几次安慰之后对小猫咪产生占有欲的自己有什么不同？
为什么从一开始在地下停车场相遇的时候，最先冲小猫咪伸出手的人不是自己呢？如果更早一点，更温柔一点，她也能变成姜南星的光吗？
谢怀玖觉得鼻头泛酸，她轻轻抽出对方手里的剧本，收好后把对方按倒盖好被子，熄灯之后从房间走了出去。
客厅里已经没有人在看电影了，陆里坐在那里，表情严肃认真地望着手机。谢怀玖在她身边坐下，瞥一眼屏幕，是衫里很好的cp超话。
《姐姐恋爱吧》第一集 刚刚播出，超话里面引流过来看热闹的有，奔走相告喜极而泣发誓要手抄千个ID的也有，还有人仔仔细细地剪辑双人cut，写长微博统计糖点。
谢怀玖无语凝噎，犹豫半天找回了措辞：“磕到了吗？”
“我觉得……好像真的嗑到了，总感觉宋衫衫十分之爱我……”
陆里语气难得变得犹豫，却带着难以言说的甜蜜。
谢怀玖很想把白眼翻到天花板上：“我想问你是不是把脑子磕到了，没用大号翻这些吧？手滑一个点赞，唯粉明天就爆炸。”
谢怀玖为什么知道，因为她已经拥有了救星cp超话的六级小号。
“用的小号，你放心吧。”
陆里好像永远不会厌烦，刷着超话里的同框图和一些嗑糖小作文，看了一遍又一遍，直到一篇同人文跳出来。
【狗血慎入/直女警告/求而不得/爱看不看不看滚/ooc勿上升】
陆里无措起来，像在药店里挑选合适的药物却被一长串副作用镇住的病人，她深深地吸了一口气，然后视死如归地点了进去。
【陆里喜欢宋衫衫，是不做数的喜欢，是风拂面而过留不住的喜欢，是喜欢楼下小猫小狗的喜欢。】
【宋衫衫喜欢陆里，是浓烈无望的喜欢，是夏日倾盆浇下来的大雨一样的喜欢，是喜欢不能直视的太阳光的喜欢。】
故事先由意识流的排比展开，然后轻描淡写地勾勒出一个没有心的直女和一个撞南墙不回头的女同性恋。
【在漫长的中学时光里，宋衫衫一直站在陆里的身边，对方能替她拦下女生之间的恶意流言，能为她在雨中倾斜雨伞，能替她拒绝表白的男生。】
【但陆里不能一直站在宋衫衫的身边。】
陆里的心忽然梗了一下，她皱眉，转头问谢怀玖：“我为什么不能一直待在宋衫衫身边？”
“做爱豆再来七年，你就三十岁了，不说你还想不想留在圈子里，我们肯定各有各的前程万里，说不定那时候你都结婚生子了。”
谢怀玖把自己悄悄撇开，她不喜欢男人，不会和男人结婚生子。
“我……没想过啊。”
陆里努力思索，过去完全没想过打破恋爱守则，关于未来的规划也不过是和宋衫衫一起同居，冰箱里全部要放可口可乐，不要百事。
至于结婚生子……和二十三岁的女爱豆没有任何关系啊？陆里也想象不出自己会穿着婚纱走向一个西装男人的画面。
陆里继续闷头看下去，作者文笔不错，脱离了大部分小学生（没有说小学生不好的意思）偏流水账的文笔，也没有立在人设上毫不动摇，也没有全篇意识流堆叠华丽词藻。
【陆里遇见了她认为的生命中最重要的人。】
【宋衫衫听着对方隔着电话线滔滔不绝的赞美和喜爱，忍了又忍，最后还是没舍得把电话挂断。】
不合理，她不会这样对待宋衫衫的，她能敏感地察觉到对方的情绪，也能适时地让步。
陆里虽然很想吐槽，但还是诚实地看了下去。
【宋衫衫想借口抽不出身，但还是拗不过陆里，去到了婚礼现场。在明亮灯光下，穿着洁白婚纱的陆里手捧鲜花，笑容温暖纯净，但宋衫衫仍然觉得不如六年前冲她伸手的那个午后的陆里耀眼。】
【陆里的新郎在宾客的注视下，一步一步地走近，最后两人拥吻的时刻，宋衫衫轻轻地擦去了眼角的泪水。】
【她不得不亲眼见证着，陆里走向幸福，走向了她没能力给予的幸福。】
看到结尾，陆里不自觉哽咽了，她把手握成拳头企图压抑住自己的不适，在同人文里被折磨的宋衫衫也折磨着她的心。
“我如果真的结婚，不会邀请宋衫衫去的。”
从房间里摸出来想找点东西吃的宋衫衫听见这一句话，没能结合到前因后果，黑着脸回房间睡觉了。
宋衫衫错过了陆里的下一句话，也错过了陆里难得的脆弱时刻。
“算了，我不结婚了。”
陆·直女·里发表了伟大的讲话，在这个有几人难以安眠的夜晚。
作者有话要说：
陆里在我心里就是那种女同竟是我自己的憨（是喜欢衫衫的）
不过我身边真的有（应该是）直女点亮了姬崽好感度，经常看她被女生表白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