眼下的局面略微尴尬起来。

  标记时产生的信息素交换对于Alpha和Omega来说影响都十分大。

  而比临时标记产生的信息素交换量更大的正式标记, 这种影响则更深远。

  正式标记在人类进化出第二性别之后,等同于半永久的绑定,正式标记之后, 意味着两人将进入稳定、长期的情热期和易感期,时间短则一年,长则十年多。

  虽然可以两人都可以选择洗掉标记, 拔除信息素对自己的影响,然而清洗标记对腺体和激素多少会产生负面的影响。

  因此不论是Alpha还是Omega,都会对正式标记的态度一再郑重。

  在不确定眼前的人是终身伴侣之前,双方都不会轻易地进行正式标记。

  而现在,江柚白和楼怀澈的关系却并没有亲密到这样的地步。

  她们也不是终身伴侣, 甚至连朋友都算不上。

  江柚白在床边驻足,借着月色的光, 盯着楼怀澈看了许久。

  看到楼怀澈身上狼藉的痕迹,她深吸一口气, 再将这口气长长地叹了出去。

  把人折腾成这样,总要给清理一下的。

  江柚白走出自己的房间, 打了一盆热水, 又翻出来一个药箱,给楼怀澈擦拭了一下身体,处理了一下她自己咬出来的伤口。

  身体其他部位的皮肤很难被咬出血, 但腺体脆弱, 再加之Alpha们普遍进化出了尖利的虎牙, 腺体处的皮肤是极容易咬破的。

  最近半个多月, 两人的易感期频繁, 为了缓解易感期,几乎每天都进行一次临时标记, 因此楼怀澈的腺体处便显得非常凄惨。

  江柚白心虚了一阵,仔细给她处理了一下伤口。

  楼怀澈大概今晚做了正式标记,身心俱疲,在江柚白给她处理伤口、擦洗身体的时候一直都没有醒来。

  江柚白做完这一切,走出房间看了一眼时间,一阵烦躁。

  时间还早,刚过凌晨一点,她房间里的床是单人床,被楼怀澈占了。

  虽然有多余的床褥,去客厅的沙发将就着睡一晚也是可以的,但江柚白并没有去柜子里把床褥翻找出来。

  睡是睡不着了,今晚注定是江柚白的不眠夜,待在房间里她的注意力全在楼怀澈身上,江柚白只能去客厅的沙发坐着。

  她看着从窗外倾泻进来的月光发呆,深深呼吸了近十次,才终于勉强平复了自己剧烈起伏的情绪。

  今晚做出正式标记这个决定,其实是江柚白的临时起意。

  原本她是打算先牵绊住楼怀澈,争取一下时间就可以,过于频繁的易感期可以往后捎一下,哪怕之后吃药控制也无妨,吃药的副作用和眼下的局面相比不值一提。

  但楼怀澈推开进来前,江柚白有些担心楼怀澈直接杀了她。

  毕竟楼怀澈不论是对亲王的态度,还是如今对“李思思”的态度都过于可疑,江柚白很担心她随时子弹上膛枪毙了她。

  还有那么一丝说不清道不明的原因,两者相加,共同怂恿了她做出这个决定。

  事情发展到这一步,江柚白隐隐开始后悔自己的临时起意,深感骑虎难下。

  她忽然想到楼怀澈曾经对她说过的话,原话已经忘了,但当时心里骤然升起的讥讽似乎还停留在身体里。

  ——殿下,你就不怕假戏真做,把自己搭进去吗?

  江柚白烦躁地抓了一下头发,当时她反唇相讥,言语上毫不相让,根本不觉得自己还能搭进去什么东西。

  半年前要搭不搭的,被楼怀澈冷硬的态度劝退,半年后却搭进来了。

  江柚白仰头靠在沙发上,颓然地捂住了自己的脸。

  江柚白的人生很少发生意外,但只要和楼怀澈这个人沾边,就总会产生各种意外。

  第二天,楼怀澈醒来的时候,感觉身体上的不适感并不重,腺体处的伤口也没有什么感觉,看起来是有人在她睡着时给他处理过了。

  楼怀澈推开房间门,没有看沙发上僵坐着,似乎一整夜没有合眼的Alpha。

  她丝毫没看微微动了动的Alpha,径直回到自己的房间,洗了个澡换了一身衣服出来。

  等楼怀澈出来时,Alpha仍坐在沙发上,姿势和楼怀澈进房间前几乎一样。

  楼怀澈不由得抬起手摸了一下腺体,昨晚伤口被处理过,腺体的愈合能力很好,现在基本不怎么疼了。

  但一看到身姿清俊秀逸的Alpha,楼怀澈就觉得腺体处隐隐作痛,一跳一跳得疼。

  楼怀澈瞥了一眼沙发上的Alpha,走到她面前,捏着Alpha的下巴抬起,仔细打量了一下,啧了一声:“我该叫你什么呢?李思思?还是别的名字。”

  颜色浅淡的桃花眸专注地看向Alpha,似嗔似笑,将金色的阳光揉碎了洒落在她的眼眸中一般。

  江柚白心尖微颤,顺势拽住Omega的衣领,抱住她吻了起来。

  比起在易感期和情热期时,Alpha的动作轻缓了许多,小心翼翼的。

  她的动作和神态,和楼怀澈记忆中亲王的影子完美地交合了起来。

  唇齿温软,楼怀澈猝然被Alpha温柔地吻住,情不自禁地沉溺在了这一片温情脉脉之中。

  她很少在意识清醒的情况下,被这个Alpha身上和江柚白的相似之处迷惑。

  正式标记对她的影响太大了。

  楼怀澈用力推开了正和她拥吻的Alpha,气息不稳:“现在你我都心知肚明,眼下我为什么要软禁你,你最好是在我杀掉你之前说清楚。”

  江柚白冷笑了一声,楼怀澈语焉不详,那就证明她实际并没有真的掌握了什么证据,只是在虚张声势,想从她嘴里套出点话来。

  这个时候,说任何话,都会表露出关于真相的蛛丝马迹。

  而江柚白深谙其中的道理,绝不会轻易上当。

  作为二十多年来活在言语中刀光剑影的亲王,她绝不会在这里栽跟头。

  江柚白勾住楼怀澈的肩膀,眼角眉梢都流露出浅淡的温情爱意:“首领,不接着和我接吻吗?”

  她对楼怀澈的话避而不谈,凑上去用唇轻轻含住楼怀澈的耳垂,在她耳边吐出一口气:“怎么,我勾引首领,首领却不喜欢吗?”

  炽热的呼吸落在耳边,激起一阵莫名的感觉。

  楼怀澈猛地推开她,将面前这个Alpha死死按倒在沙发上,从腰间掏出枪,抵在Alpha的脖子侧边,冷声逼问她:“对着这把枪,你也没有话要说是吗?”

  动脉处抵着冰冷的枪口,血液都凝固了一瞬,江柚白眼眸不动,直直和楼怀澈淬了毒似的眼神对视。

  坐了整整一夜,她的身体各处都有一点僵硬冰冷,江柚白索性躺在沙发上,毫不在意冷冰冰抵在要害处的枪口,懒洋洋地说:“那首领杀了我好了。”

  两人刚做了正式标记,楼怀澈杀了江柚白,对她自己也没有任何好处。

  楼怀澈手握着小巧的枪,用力顶了一下Alpha的动脉,从她的胸腔里滚出一声古怪的冷笑,她声音阴冷着反问江柚白:“你是不是以为,我真的不会杀了你?”

  江柚白抬眼看她,被枪顶得有些不舒服,偏了偏头,慢条斯理地开口:“怎么会呢,首领可是宁为玉碎不为瓦全的人,只不过你现在杀了我,可是一点消息都问不出来了。”

  当这个Alpha压低了声音,缓缓说话时,楼怀澈根本分不清她和江柚白之间的区别。

  太像了,实在太像了,楼怀澈回忆起江柚白时,总会质疑自己,记忆中的那个人,是否沾染上了别人的影子?

  在她心里独一无二、至高无上的人,怎么会轻易地就被人取代了。

  楼怀澈眼里冷意更重,她丢开枪,跨坐着压在Alpha身上,双手死死掐住Alpha的脖子,身体里迸发出决然的恨意和绝望。

  杀了她吧。

  杀了这个Alpha,哪怕再难找到一个供她怀念江柚白的影子,陷入长长久久幻觉一样的思念里,也比现在强。

  否则,她的记忆将不可避免地遗忘江柚白。

  江柚白被Omega发了狂一样死死掐着,窒息感涌上来,呼吸困难间,她敏锐的察觉到眼前的Omega身上的绝望。

  江柚白忽然抬眼,怜悯地看了一眼楼怀澈。

  楼怀澈松开了手。

  Alpha眼神里什么都没有,没有两人针锋相对的讥讽,干干净净,澄澈如水,只有对楼怀澈此刻疯态的怜悯。

  楼怀澈立时就被这样的怜悯激怒了,她用力抓起Alpha,歇斯底里地质问她:“你在可怜我什么?你有什么资格和立场可怜我?你以为你比我好到了哪里去?”

  这个被人别有用心准备的Alpha,江柚白的替代品,连自己的身份都没有的Alpha,凭什么假惺惺地可怜她?

  她发疯、怨毒,这是她自己的事情,用不着人可怜!

  楼怀澈气急败坏,咬牙切齿地怒骂道:“江柚白!你凭什么可怜我?”

  江柚白猛然间听到自己的名字,这个意料之外的事态发展使她微微愣了一下。

  她心里愕然,随即从楼怀澈的神情中反应了过来,楼怀澈并不是认出了她的身份,而是气急了,把她当成了已死的人来诘问。

  楼怀澈见Alpha不言不语,猛地咬住她的唇角,泄愤一样地吻了起来。

  眼泪落了下来,使得这个吻含混着眼泪咸涩的味道。

  江柚白不合时宜地想,这委实不像一场审问,反倒像绝境之中的抵死缠绵。

  同时,她心里有一丝疑惑。

  以“李思思”的身份遇到楼怀澈以来,这个倔强、一身反骨的Omega从没有主动和她接吻过。

  似乎不接吻,两人之间有再多亲密的接触,都永远守住了那条界限分明的边界。

  但现在楼怀澈却这样落着泪,伤心地吻着她,宛如放弃了自己的坚持,自暴自弃了一般。

  楼怀澈的的确确在自暴自弃。

  她分不清眼前人和记忆中那个人的区别,这样的模糊中,楼怀澈自己的感情隐隐开始模糊,她好像爱着眼前人,又爱着记忆里的影子。

  分不清,这么像的两个人,哪怕是楼怀澈,也分不清二者之间的区别。

  所以楼怀澈格外难过,抬眼是满目荒唐,低头是满腔凄凉。

  人的情爱永远不能清清楚楚地像摆在橱柜里的罐子,仅仅是匆匆不到一个月的时间,楼怀澈的感情就已然模糊。

  那江柚白呢,那还有谁能记住江柚白?

  两人拥吻着,分享着眼泪的味道。

  楼怀澈手腕上的个人终端忽然响了一声。

  楼怀澈的动作停顿了一下,她的个人终端消息提示只设置了三个人,分别是宁允泽、池若,和江柚白。

  江柚白的消息提示音永远不可能再响起了。

  宁允泽不知道为什么,最近一直没有回过消息,最后一次给楼怀澈是和她抱怨最近在筹备婚礼,忙得不行。

  会给楼怀澈发消息的只能是池若了。

  只是池若很少给她发信息,两人之间的交集也很少,只有江柚白死后那一段时间楼怀澈想喝酒,才会给池若发消息邀约。

  楼怀澈停下动作,坐起身,犹豫要不要打开看一眼。

  紧接着,消息提示音再一次响起来了。

  担心池若是急事,楼怀澈便打开个人终端,点开了消息框。

  她的个人终端是最先进的款式,全息投影是通过眼球内植入的装置投入,躺在沙发上的江柚白便看不到消息。

  江柚白只知道有人给楼怀澈发了两条消息,楼怀澈打开了个人终端。

  她猜测是不是江清弦或者楼初雪发的消息,看楼怀澈的反应,江柚白猜测应该是江清弦的消息。

  楼怀澈点开了对话框。

  池若:“给你说个事,你情绪别太激动哈。就是江柚白没死,过程有点复杂,具体可以问江柚白。总之就是她是假死把意识转移到了克隆体身上,现在是你身边那个李思思。”

  “整件事都不太好和你说明,之前没和你说也是因为在被监控着,不知道为什么江柚白到你跟前了没和你说,昨天我见她有急事,是要紧急把她带回上城区,和宁允泽有关,她回去以后说要被你软禁了,后面一直没有回复我,现在我和你说一下。”

  池若补充了一句:“唉,别耽误了事情,虽然不知道你现在在干什么,但是恳请配合一下我们的计划。真不知道江柚白咋想的,脑子进水了不是,我成天收拾烂摊子,感觉我是她妈,还是英雄母亲。”

  楼怀澈关掉了个人终端。

  她看了一眼坐在沙发上的Alpha,猛地握紧了自己的拳头又松开,克制住挥拳的冲动后,楼怀澈深深吸了一口气。

  冷静。

  这是江柚白,活着的江柚白。

  “奶奶的!”

  楼怀澈爆了一声粗口,翻身掐住了正好奇地观察着她脸色的江柚白。

  愤怒、欣喜、震惊等种种情绪交织在一起,在楼怀澈的胸腔里激荡着。

  她眼里的情绪扭曲着,终归留了一丝冷静,没有掐住江柚白的脖子,而是死死捏住她的肩膀。

  江柚白疑惑地抬起眼,眼眸漆黑而又干净,带着不解和好奇。

  楼怀澈冷冷笑了一声,随后,她张口,死死咬到了江柚白的腺体处。

  愤怒的情绪愈发鲜明,楼怀澈下了死口咬住江柚白的腺体,恶狠狠地撕咬着她的脖颈。

  江柚白猝不及防被咬住了脆弱的腺体,立马疼得抽气,眼里泛起了一层泪光,楼怀澈用的力气极大,要把她的脖子咬断一般,江柚白疼得眼前发黑,险些晕厥过去。

  疼痛间,她听到楼怀澈咬牙切齿地骂了一句:“江柚白,你耍我很有意思?”

  和方才的语气截然不同,显然是已经知道了“李思思”的真实身份。

  江柚白正震惊于她的这句话,腺体疼得实在厉害,疼痛打乱了她的思路,还没等她出口说点什么做出反应,楼怀澈就再度咬上了她的腺体。

  江柚白长长地倒吸了一口凉气,气若游丝:“嘶,疼!楼怀澈,你快松口!”

  楼怀澈磨着牙,用了全身的力气死死咬住嘴里的那一小块嫩肉,恨不得将这块腺体咬下来。

  什么痛苦、迷茫、凄凉,统统一扫而空,只剩下了明摆着的愤怒,这愤怒从悔恨和庆幸中燃起,直冲她的大脑,化成了某种更直白的念头。

  太过生气,楼怀澈反而冷静了下来。

  她松开口,睥睨着眼扫了一眼疼得已然落泪的江柚白,冷着脸扯出一个笑,声音温润平和如水:“殿下。”

  饶是恶劣疯狂如江柚白,被她这样柔情蜜意绵里藏针地喊了一声,也忍不住打了一个哆嗦。

  江柚白张口想说点什么,却被楼怀澈随手拎起枪,用枪管堵住了Alpha这张满口谎言的嘴。

  想起枪里有子弹,楼怀澈抽出枪,随手扯下自己用来遮挡腺体的丝巾,堵住了江柚白的嘴。

  “殿下,我被您愚弄这么久,现在不是很想听您满口漂亮话来糊弄我呢。”

  江柚白腺体钝痛,心里忍不住抬了一句杠。

  ——疼成这个狗样,我也没话说啊!

  楼怀澈面无表情看着被她堵上嘴的Alpha,嘴角慢慢扯开一个笑,平日里只有冷漠的眼眸中渐渐涌出疯狂。

  这疯狂像甜蜜的蜜糖,能拉出细长的丝。

  江柚白抬手要把嘴里的丝巾拽下来,被冷着脸的楼怀澈按住了手,她声音无限地柔下去:“殿下,您看起来很从容呢。”

  江柚白翻了个白眼,把丝巾吐出来,终于问出了第一句话:“池若和你说的?”

  楼怀澈没有回答她的问题,反而静静看着江柚白,牵着唇角反问:“你第一句话是这个?”

  江柚白抬眼,压下心里的想法,忍着疼莫名反问了一句道:“那我要说什么?”

  她有点不知道说什么,忽然被揭开了身份,有一种猛然间回到假死前的错觉。

  半年前她和楼怀澈的关系,实在称不上和睦,江柚白摸不准楼怀澈此时的态度和意思,这样有些玄和奇怪的心情,让她只想闭口不谈这件事。

  她发觉自己脖颈处在流血,血珠顺着身体的线条滚到了锁骨处,便站起身想去找医药箱处理一下伤口。

  没走出两步远,江柚白就被楼怀澈拽了回去。

  盛怒的Omega攀住她的肩膀,再次咬住了江柚白的腺体。

  这次的力度依然不弱于前两次,她每次啃咬都注入了自己的信息素,反过来标记了这个顶级Alpha。

  Alpha短时间内被进行过正式标记的Omega注入信息素,很快感觉房间里的温度升了上来,她迅速地进入了情热期。

  大概是做过正式标记,与以往的情热期不同,现下她的理智和神志都保持着足够的清醒。

  江柚白对抱着她的Omega,/产生了难以克制的渴求。

  她异常地畏惧身体和精神一致的共振,有一种被楼怀澈拖着脚腕拖入黑暗中/共同沉沦的尖厉感,江柚白浑身都颤栗起来,抗拒被裹挟着拥入未知领域的命运。

  楼怀澈闻到江柚白身上溢出的清茶香味,抬起头浅笑了一声,笑意里醉人的情态包裹住江柚白。

  她漫不经心地说:“原本想将殿下捆起来,堵住嘴。看殿下这副样子,现在是不能捆着你的手了。”

  楼怀澈坐到了沙发上,释放了自己的信息素。

  混杂着清茶味道的雪松信息素蔓延到了房间的每一个角落,将江柚白的自若一步一步扯成零乱破碎的高温。

  楼怀澈交叠着腿坐在沙发上,眼风冷艳,她对着江柚白勾了勾手指:“殿下,等什么呢?”

  江柚白的理智瞬间飞了,头重脚轻地栽向了温柔乡。

  温度更高了。

  情迷意乱中,楼怀澈忍不住死死掐住江柚白的肩膀。

  好似要抓住她,彻底将这个Alpha拖入自己的生命里,永远不能走出她的视线之外。

  抓住她,绝不放手。

  ……

  兵荒马乱的混乱结束时,已经到了下午两点多。

  两个人躺在楼怀澈卧室的床上,江柚白支着胳膊抱着腿坐在床角发呆,楼怀澈靠在枕头上点了一根烟在抽。

  江柚白默默瞟了一眼她,觉得现在自己也该抽一根烟,便开口问楼怀澈:“还有烟吗。”

  楼怀澈眼波一动,嗓音微哑慵懒:“没了,别抽烟,对身体不好。”

  江柚白道:“你现在就在抽。”

  “殿下,你知道我最喜欢你什么吗?”

  江柚白愣了一下,想了想说:“我的腺体?”

  “不,我最喜欢你的眼睛,”楼怀澈将烟灰弹到地上,同时冷笑了一声,“相应的,我最讨厌的就是你这张颠倒黑白、能言善辩的嘴。”

  房间拉着窗帘,光线昏暗,浮动着脉脉不能语的情愫,又张扬着剑拔弩张的针锋相对。

  她们好像永远不对付。

  但又永远亲密着。

  江柚白凑过去,趴在楼怀澈肩头,握住她的手腕,借着她的手抽了一口薄荷烟,将烟吐在了楼怀澈的锁骨处。

  之前一直没有发现,楼怀澈的锁骨处接近胸口的位置,有一个纹身,是一株含苞待放的蓝色玫瑰。

  纹身很小,几厘米不到,纹在胸口的位置,好像从楼怀澈的心脏里开出来一般。

  楼怀澈动了一下,遮挡住自己的纹身,语气不善地问江柚白:“怎么了,情热期又来了?”

  江柚白向后坐起身,不忘讥讽她一句:“楼小姐进入情热期的时候,可要比我失态很多。”

  楼小姐。

  楼怀澈在心里重复了一遍这个词,恍如隔世。

  她有太久没听到有人这样喊她了。

  楼怀澈眯起眼,扫了一眼江柚白,抽了一口烟,忽然想起这烟刚刚被江柚白抽过一口,好不容易压下的愤怒腾得又上来了。

  她没骗江柚白,她确实是发愁,才忍不住抽烟。

  在刚得知江柚白还活着,甚至就活生生地在自己眼皮下面的时候,楼怀澈迫切需要更亲密的接触,来安抚自己的种种情绪。

  只有相拥着,彼此亲密无间时,她才能得到一丝慰藉。

  江柚白还活着,不是浑身伤口,混着血腥和海气躺在地上的尸体。

  反复确认她的体温,才能从“江柚白死亡”这一让人窒息的阴影中挣脱出来,获得喘息的空间。

  但这之后,心里翻涌的情绪就是另一种含义了。

  江柚白活着,但一直没有和她说。

  即使阴差阳错到了她的面前,也依旧保持着讥诮的冷漠疏离,站在离她很远的位置。

  半年间的时间,足够改变很多感情了。

  半年前江柚白在酒吧喝酒,身侧一个娇柔可爱的Omega极尽羞怯撒娇的场面又冲上了脑海里。

  那时的江柚白,眉眼间笑意温柔,目光却始终落在别的Omega身上。

  烟花会上来不及再说一遍的话,现如今楼怀澈更难以说出口了。

  她不是擅长自我欺骗的人,楼怀澈是清醒的疯子,江柚白以“李思思”的身份待在她身边的这段时间里,楼怀澈可以很清楚地感知到,江柚白并不喜欢楼怀澈。

  滚烫的心意含在唇齿间,无论如何也说不出口。

  按江柚白的性格,在得知楼怀澈喜欢她以后,只会先嘲讽一番。

  楼怀澈甚至能想象江柚白笑意盈盈地讥讽她的模样。

  “楼小姐,怎么先动心的人居然是你呢?”

  楼怀澈暗灭烟,垂下了眼,盖住了眼里的情绪。

  人就是这样,过去祈求江柚白下一世不要和自己相遇,得知江柚白还活着的时候,她便立马痛恨于江柚白冷淡的情意。

  江柚白为什么不爱楼怀澈?为什么可以这样泰然自若?

  她要么爱楼怀澈,在这样无休止的痛苦里带走楼怀澈,要么就被楼怀澈拖下水,一同受尽折磨。

  假如江柚白两者都做不到,那楼怀澈会忍不住折磨她的想法。

  她身体里肆意蓬勃的那颗野草早就被烧成了灰,一片死寂里,江柚白随手种了一株代表希望的玫瑰花。

  那江柚白必须呵护这朵玫瑰花绽放。

  楼怀澈是疯子,她必须抓住可以满足自己情绪的人才能活下去。

  江柚白对此一无所知,她只看到楼怀澈抽了两口烟,将烟按灭了之后怔忪了片刻。

  江柚白从昨天晚上到今天下午一点东西没吃,早饿得不行,她推了一把楼怀澈:“楼小姐,我没怎么吃东西,先带我下楼吃点东西去。”

  楼怀澈掀起眼,凉凉看了她一眼,冷笑道:“殿下,你不先解释一下怎么跳海了还活蹦乱跳地站在这的事吗?”

  江柚白一僵。

  她打着哈哈敷衍道:“哎呀,事态紧迫,来不及和你说嘛,再说了,你在意这个做什么……”

  江柚白拖长了尾音,半开玩笑半试探地问:“总不能是楼小姐喜欢我吧?嗯?难道你我之间这场博弈,居然是楼小姐先动心了吗?”

  年轻妖妍的Alpha莞尔而笑从,语气透着淡淡的戏谑。

  楼怀澈面无表情,伸腿踢了她一脚。

  她就知道!江柚白肯定是这个反应!

  狗东西!

  楼怀澈又点了一根烟:“殿下,你别跟我耍嘴皮子,谁被你这么耍一通都会生气,况且池若和我说,此事和宁允泽也有关系,我必须知道怎么回事。”

  她蹙起眉:“宁允泽已经很久没给我发消息了,我以为他是忙于婚礼。”

  江柚白先摸了摸下巴:“等等,宁允泽和我说你消失了谁也找不到……算了,这个不重要,你说他给你发过消息?什么时候的事情。”

  楼怀澈道:“三天前。”

  江柚白算了算时间,思索了一下说:“按池若的说法,宁允泽消失至少半个多月了,你确定给你发消息的是宁允泽本人吗?”

  楼怀澈沉默了一下:“是打过两次全息电话的,看他的状况还可以,但最近十天没有打过全息电话了,不确定给我发文字消息的是不是他本人。”

  “你还是没解释‘李思思’怎么回事。”

  江柚白卡住,刚要说的话尽数被咽了下去,她生硬地转移了话题:“楼小姐,要不下去先吃东西?一会儿再说。”

  楼怀澈看着她。

  江柚白:“好嘛好嘛,我不就是怕你恨我,直接杀了我嘛。”

  她话音刚落,被愤怒的Omega扑倒,江柚白暗叫不好,正要捂住自己的腺体,就感觉到腺体处传来一阵剧烈的疼痛。

  江柚白撕心裂肺地喊:“楼怀澈!都说了Alpha的腺体不能这么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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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作者有话要说:

  今日是你发疯,明日是我发疯,如此错开些,岂不是热闹

  看到我一直日六日万,被人分到了【更新很慢】这一栏,异常愤怒,遂决定日万,谁说八千不是万

  《渣A今天离婚了吗?》by乱曲

  随郁穿书了,穿成了一本百合abo文里的渣A。

  书中渣A是个得不到就毁掉的可怕女人,强迫女主嫁给她,在标记不成时使尽各种手段折辱她,最终女主彻底黑化,而她的下场,就是被女主关在地下室永不见天日……

  回想书中渣A的结局,已经站在婚礼誓词台上的随郁,看着女主那冷若冰霜的脸,心都在发颤,她凑上去压低声音说:“要不你逃婚吧,你不逃我逃也行!”

  沈珏纾看她的目光像是在看智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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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婚最后还是结了,但是随郁不止一刻的想要离婚,只是每一次还没开口,就在女主的冷眼下闭嘴了。

  后来,随郁捂着自己流血的脖颈,感受着其中属于沈珏纾的烙印时,她也是真的怒了,折磨她的事情都没发生,她凭什么标记自己!

  她标记自己,自己也要标记她!

  只是双向标记之后,却出现了一个很大的难题。

  两人只会被对方的信息素所吸引……

  特殊时期时,随郁凑到沈珏纾身边:“让我吸一口,你咬的你要负责!”

  然而等到沈珏纾的特殊时期,看着她咬紧牙关死要面子活受罪的样子,随郁叹了口气,主动凑上前去让她吸,还边感叹道:“标记我的时候不是挺能的吗?怎么现在又不好意思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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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沈珏纾上辈子被一个渣A觊觎折磨,好不容易逃脱并且将对方制裁后,一睁眼却又回到了最初的时候。

  看着那个要自己在婚礼上逃婚的人,沈珏纾闪过一丝疑窦,为什么剧情会在这里发生了转变?

  并且在婚后,看着处处对她好,顺从她的人,沈珏纾再也没能将她跟从前那个渣A联系在一起。

  就在自己一步步沦陷时,她却时刻想着要离婚,沈珏纾眼里闪过一丝阴郁。

  那就只好让你再也离不开我了。

  自以为熟读全文掌控全局倒霉Ax黑化重生机关算尽偏执O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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