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丛夏是周嘉誉的归宿◎
周嘉誉停住了脚步, 大概思索了几秒。
他不是在思考要不要答应, 而是在思考要怎么拒绝乔愉才会不伤害她。
“乔愉。”周嘉誉转过身，直视着乔愉的眼睛，没有逃避，“我心里有别人。”
周嘉誉也觉得自己很挫败, 明明知道丛夏已经和别人重新开始了, 可自己却甘愿画地为牢，止步不前。
他偶尔也会想, 往后漫长的一生他该怎么度过，是不是也会重新爱上别人, 然后过烟火气十足，美满幸福的人生。
但, 爱是自由意志的沦陷。
周嘉誉做不到, 至少现在做不到。他没有办法接受除了丛夏以外的任何异性的靠近。他对未来预设好的那个家里, 全部都是丛夏的影子。
即使他知道, 乔愉也很优秀, 即使他知道丛夏这辈子都不可能再回来，他还是只爱她。
婚姻不是最终的归宿，但丛夏是周嘉誉的归宿。
真该死，周嘉誉话说到一半，忽然自嘲一般地笑了。
他上辈子, 是不是欠她的。
“所以，我的心没有腾干净前, 接受不了任何人再进入。”周嘉誉深感抱歉, 但他没有办法答应, 口气很真诚, 目光温柔明亮。
乔愉捏了捏裙角, 在原地沉默了很久。
这两年，周嘉誉认真工作，自律生活，似乎完全走出来了过去感情的阴影。偶尔大学同学聚会的时候，大家还会开玩笑说他没有心，他也从没否认过，笑得那么阳光温柔，任谁都觉得他已经不再难过了。
所以，乔愉才等了这么久去表明心意。她不想糊里糊涂地就成为另一人的替身。
可没想到还是得到了这样不尽人意的答案。
她犹豫了很久，说不悲伤是假的，眼睛里也蒙上了一些泪光，但固执着不肯掉下来，微微抬起头，“如果，我比她更先遇到你，你会不会喜欢的人就是我。”
周嘉誉思索了一下，诚恳地回答，“可能吧。”
“但，没有如果。”
有关于丛夏，从来没有如果。
乔愉哑然失笑，他连安慰一下自己都不肯的。
“周嘉誉，如果你过得很幸福，不是我的话，也没关系。”在地铁口分别的时候，乔愉很认真地又讲了一句离开了，没有回头。
在原地静默了很久，周嘉誉苦笑了一下。
还会幸福吗？
大概，应该，会吧。
北京城又是冬天，今年过年，周嘉誉还是回老家，在奶奶生活过的老房子过。
在奶奶的墓前，周嘉誉说了许多话，聊天一般，就像奶奶还在一样。
“奶奶ʝƨɢℓℓ，你也真是的，都不想我的嘛，从来不来我梦里。”
表白的事没过多久，周嘉誉要转去航司临川分部的消息就传开了。
虽说分部也划归盛京航空管，但是分部的资源和晋升渠道肯定是不如总部。周嘉誉是航司里公认的天才飞行员，自身条件好，学得又扎实肯努力，这样转去分部倒是让大家捉摸不透。
乔愉私下找过周嘉誉一次，询问他为什么，他也没有正面回答过。只说家在临川，想要回去了。
他这样一个大活人天天在乔愉眼前晃，总归是很难叫她死心的吧。既然已经耽误了她那么多年的青春，就不要再继续浪费下去了。做偶尔见面寒暄的朋友远远比貌合神离的情侣强一万倍。
况且他也不在乎什么晋升渠道，只要能一直投身于民航建设，以后做一名踏踏实实，飞好每一班航班的飞行员，他的梦想便已经实现了。
“乔愉，你很优秀，以后一定成为优秀的女机长的！”临走前，周嘉誉和乔愉郑重地说了一句。
看着夕阳下周嘉誉离去的背影，乔愉许久没有离开。
“周嘉誉，你也是。”
年过去开春之后，周嘉誉回了临川，大概又飞了一年，在海边按揭买了一套新房。
是面积很大的一套的跃层，开阔的视野，站在大大的落地窗边，能隐约看见蔚蓝潮湿的海，开着窗的时候，总是能感受到海风吹过来。
遇见丛夏那年他才十七岁，现在一转眼，他也过了二十五岁的生日了。
那一年春天，他印象格外深，林骁博士毕业回到临川入职了临川海洋大学，从讲师做起，以最快的速度和孙橙瑶领证，在夏天办了婚礼。
周嘉誉从得知婚期的那一刻就在期待着。丛夏和孙橙瑶那么要好，说不定就会回来参加婚礼呢。
这样他便有机会在人群里再看一眼她。
但直到婚礼结束，丛夏也没有出现。
春夏秋冬，又是一年，周嘉誉在二十六岁奔向二十七岁的那一年成功当上了机长，成为了盛航史上最年轻的机长。
那个傲娇的少年，终于实现了自己的飞行梦。
孙橙瑶怀孕，和林骁有了第一个孩子。周坤开始催着他找对象，他每次也都是搪塞着就过去了。
临川这边国际航班不少，周嘉誉基本都是飞国际航班，这样一来一回就是一周两周，他也很少在临川多待，家里的卫生会叫保洁阿姨定期打扫。
不过说来也巧，他从来没有排班再飞过丛夏所在的国家城市。
直到那天，起飞开会前，看着目的地，周嘉誉出神了好一会。
“周机长，周机长！”身边的副机长拍了拍愣神的周嘉誉。
“没事。”周嘉誉调整了一下状态，“很高兴和大家一起飞国际SJ2018次航班。”
飞行时间很长，中间还要中转休息，落地的时候还遇上了雨天，低落盘旋了好一会。
下了飞机，周嘉誉擦了擦手心里的汗，在驾驶舱坐了很久。
晚上在酒店，意料之中失眠了，明天没有航班，所以周嘉誉便索性不睡了，随着性子又驱车去了丛夏几年前住的地方。
只是费力开过去才发现，这里已经住了新的人家。
周嘉誉失望而归，心里只觉得空落落的。
在这座她生活的城市又留了两天，就到了回程航班的日子。
那天周嘉誉起得很早，换了制服，在胸口别上了属于机长的荣誉勋章。
是一班迎着早晨八九点太阳的航班，航站楼里人不多，周嘉誉拿着帽子，拖着行李箱，意气风发走在人群里格外扎眼。
驾驶舱准备就绪后，旅客们开始登机，和观察员副机长协调过各项数据，与塔台简短对话后，周嘉誉扫了一眼时间，开始了机长播报。
“女士们，先生们，我是本次航班的机长。”
说了许多次的话，但每说一次，激动和骄傲却从来没有递减过。
丛夏坐在经济舱后排靠窗的位置，只觉得声音熟悉得很，想要仔细去听，奈何周围人声嘈杂，她没能听真切。
飞机已经开始滑行，丛夏看向窗外。
离开了这么多年，终于要回到那片她热爱的土地了，丛夏莫名觉得眼睛微酸。
周嘉誉，他应该已经在北京定居，不再回临川了吧。
看着玻璃窗外翻涌的云层，丛夏这样想着。
漫长的飞行旅途，经历了十几个小时，最终在黄昏时分落地在了临川的流廷机场。
不知道是不是太久没有飞过长航班，又没吃什么东西倒了时差，快要落地的时候，丛夏只觉得一颗心都要蹦出来一样难受，头晕又恶心。
落地之后，旅客们很快陆陆续续地离开了机舱。
丛夏坐在座位上缓了很久，尝试着站起来又失败地眩晕跌坐回去，她觉得有些呼吸困难，但想着撑一撑应该也没什么。
“女士，您是不是不舒服？需要我们为您联系医生吗？”空姐蹲下来询问丛夏的情况。
“没事，我可能有点晕机了。”丛夏干咳了两下，更晕了。
空姐见丛夏的状况不好的便叫了乘务长，给了她水和一些糖果。
周嘉誉在驾驶舱和同事寒暄了几句便出来了，看见乘务组都围在经济舱的后排，感觉不对赶紧走了过去。
周嘉誉以为旅客出了什么事，“怎么了？”
拨开人群，在看清座位上人面容的那一刻，周嘉誉觉得自己眼花了。
是......
是丛夏嘛？
周嘉誉整整有好几秒都没有反应过来，愣在原地。
是丛夏，是她！
周嘉誉蹲下来，凑近了许多，陡然感受到了自己喷张的血脉和过快的心跳，他捏住了丛夏的肩膀，想说话却卡住了。
丛夏正难受，迷糊中依然一眼认出了周嘉誉，吓了一跳，下意识地想要躲，却没有机会。
“丛夏！”周嘉誉犹豫又颤抖着叫出了她的名字，看着她惨白的脸色，失去了平常所有的冷静理智。
丛夏上气不接下气，她挣扎着想要站起来离开，却没有力气跌进了周嘉誉的怀抱。
那个她曾经无比熟悉，又无比怀念的怀抱。
她一定丑极了，没有化妆，甚至连粉底都没铺，头发也有两天没洗过了。长途跋涉之后，连嘴唇都是起皮的，更别提什么气色了。
她是幻想过无数次和周嘉誉重逢的场景，但绝不是这样，灰头土脸，毫无尊严可言。
周嘉誉顾不了规矩，也遵循不了任何的流程了，他甚至不关心为什么丛夏回出现在回临川的班机上。
他叫乘务组最快速度联系了地面的医生，一把抱起了丛夏，朝着机舱外冲了出去。
作者有话说：
劳模——承珞！双更~
爱是自由意志的沦陷。——伊什梅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