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嘉誉祝丛夏生日快乐，永远快乐◎
“麻烦你了师兄。”丛夏这两天, 几乎都没有出寝室, 连专业课都逃了，人憔悴得厉害。
丛夏难得会请假不去实验室，这次一请假就是两天，季子帆不放心过来看。
“那你上去吧, 实验室那边也不着急, 多休息休息。”
“好。”丛夏也没什么力气跟季子帆客气，点点头, 又道了一声谢，转身上楼去了。
从头到尾, 她都没有在暗夜里看到周嘉誉。
出校门之后，周嘉誉吐了许久, 都后面彻底眼前一黑, 什么也不知道了。的
再醒来, 已经是在医院了, 周坤坐在他床边, 神情严肃。
“爸，你怎么在这？”
“你说呢？你好好在外面学飞，跑回来干什么？！”周坤完全不知情，昨晚接到了医院打过来的电话，赶紧放下手上的工作从临川跑到了北京。
周嘉誉想了想, 大概是因为他手机的紧急联系人是周坤，所以被路人送到医院才会联系周坤。
“医生怎么说？”
周嘉誉微微叹了口气, 没有正面回答周坤的问题, 昨晚他那么激动, 只觉得一颗心要被掏空, 完全失去了控制情绪的能力。
“胃出血, 还好送来得早。”周坤简直要气死，“你跑回北京干什么？”
“吵架了？”周坤百思不得其解。
周嘉誉摇摇头，许久才平静地开口，“分手了。”
“啊？”周坤以为自己听错了，本来想追问了一句，但前后一联想，又看了看周嘉誉此时此刻的状态，追问的话又给咽了回去。
“医生有没有说什么时候能出院？”周嘉誉算了算时间，自己也得赶紧赶回去了。
周坤本来是有点担心，但是看着周嘉誉平静得甚至有些夸张，一时竟不知道说什么好。
又陪着他在医院待了几天，周嘉誉的身体刚刚渐好，就乘了最近的航班回了澳洲。
临行前，他也没有多说什么，好像从未发生过任何事一样。
回去的航班又足足熬了两天，再回到基地一个人的宿舍里时，周嘉誉在床上安静地做了很久。
病也病过了，伤心也伤心过了。所有的一切也结束了。
周嘉誉看着房间里一切如旧的陈设，没有开灯，就这样坐着。
可笑吗？在他挣扎想要跨越山海去见她的时候，她的身边已经有了别人在陪伴。
周嘉誉忽然觉得挫败，自嘲一般地苦笑了许久，忍了许多天的眼泪一下子就掉了下来，只不过转瞬就被擦干了。
至今，他仍觉得不真实，他们这么多年的感情，无数个不断靠近的日日夜夜，从教师门外初相遇到热吻在海风中，如此种种，结束居然只需要一瞬间。
开了灯，周嘉誉去洗了把脸，然后打开行李箱，把里面的衣服洗漱用品一件件整理好，恢复原位。
整理过后，他又如往常一样做运动，复习了一些理论知识，直到筋疲力尽洗过了澡才躺回床上。
临睡前，周嘉誉打开手机在唯一指定的联系人那一栏停了很久，点进去看了又看，红色的感叹号格外扎眼。
直到手机电量都要耗尽，快要息屏的最后一刻，周嘉誉点了删除。
彻底删除可能只需要几秒，删掉的却是他们从认识到现在整整快四年的聊天记录。
这中间，即使换手机，周嘉誉都会把聊天记录导过去。单单翻看都要花费几天时间的聊天记录，就这样终结了。
分手之后的日子，似乎也没有周嘉誉想象的那么难过。
他开始拼命地训练，上模拟机，抓紧一切时间地学飞，背理论知识，健身，锻炼。总之所有他可以利用的时间，他都不放过。
他已经没有什么时间停下来思考，思考那些美好到让人心痛的回忆，思考他和丛夏为什么会走到今天这样的结局。
他的眼里，只有飞行，也只剩下了飞行。
“周嘉誉，到时间吃晚饭了，别练了。”乔愉提醒了周嘉誉一句，他好像午饭就没有吃。
“没事，你先去吧。”
周嘉誉分手的事，乔愉有所耳闻。其实根本都不用别人说，他走到哪带到哪的那条小飞机项链在他从北京回来后再也戴过。
那是他生日，丛夏送给他的，平常碰都不让别人碰一下。
“别练了，我有话和你说。”乔愉很少有严肃着急的时候。
周嘉誉有点意外，犹豫了一下，跟着乔愉离开了模拟教室。
操练的操场上还有不少人在跑步，乔愉走在周嘉誉的旁边，垂着头，若有所思，又迟迟没有开口。
“怎么了？什么事？”周嘉誉先开了口。
“那个......你是和女朋友分手了吗？”乔愉有些不好意思，但还是张口问了。
周嘉誉皱了皱眉，本来不想提及这件事，但还是没有否认点了点头，没再吭声。
“是因为那天你生病我去你房间了吗？”乔愉急了，这些天一直在想，是不是自己摸周嘉誉额头那一下让丛夏误会了。
“我那天，其实在睡着的时候摸了一下你额头，当时你烧得厉害，我手边也没有体温枪，后面我才看到你们在视频。”乔愉叹了口气，觉得不好意思，越说越羞愧，“如果是因为这个，我可以跟她解释，我不是故意的，是我的问题。”
周嘉誉先是震惊了一会，但没多久便又恢复了平静，摇了摇头，“没事，不用了。”
解释了又能怎么样呢？她身边难道不是已经有新的人存在了吗？
她既然能狠心做到一口气把他删掉，难道还会在意是不是有女同学摸了摸他额头吗？
周嘉誉抿了抿嘴，没有说什么。他心里很清楚，他和丛夏之间的问题其实很早很早就出现了。
夜以继日规划不到一起的时间表，总是被爽约得不到正视的情绪需求，奶奶临终前的遗憾，许多许多，积攒到今天，已经再没有什么勇气去解决和面对了。
即使是要追溯，也已经找不到源头了。
“对不起，真的对不起。”乔愉的口气很真诚，她真的没有想到，她一时私心上头的举动会给周嘉誉带来这样大的麻烦。
她是喜欢周嘉誉，但还不至于要去做第三者或者蓄意破坏他的感情。
“没事。”周嘉誉的心里本来也没什么怨气，“还是感谢你把我送到医院，去吃饭吧。”
乔愉看着周嘉誉平静的面孔，也说不出什么其他话来，只能点点头。
学飞本身就是一件艰苦漫长的事，这一批学员里，也就属周嘉誉和乔愉最出类拔萃，在训练基地，日复一日，年复一年，没有寒暑假，一转眼就是大半年。
快要进入冬季了，丛夏升了大四，基本也没什么课了，但为了保研留在本校，她依然是风里来雨里去，像是住在实验室。
暑假，她没有回临川，没时间，也不敢回去。
那个充满着他们年少美好时光的地方，她恐怕是这一辈子都没有再面对的勇气了。
中间，孙橙瑶从南京赶过来陪着她玩了一周。当然，她和林骁也得知了他们分手的事。
孙橙瑶其实问过她，要不要看看周嘉誉的朋友圈。
开始丛夏是拒绝了的，只是第二天夜里她便又后悔了，小心翼翼地接过手机。大概是训练太忙太辛苦了，所以周嘉誉更新朋友圈的频率不多，这大半年了也不过只有三两条。
他的头发剪短了一些，还是如从前一般的阳光好看，眼神明亮更坚定了许多，穿着制服，站在训练场背对着阳光和同学开心地笑着拍了张合影。
隔着屏幕，丛夏已经感觉到自己的心在悄声碎裂，那种熟悉的陌生感像是汹涌而来的潮水，只一瞬间，她就掉进深渊。
还有七月里唯一一条朋友圈，是一张暗夜里，积雪的照片，没有配文。北京正值盛夏，而遥远的澳洲是冬雪连绵。
厚重的积雪上，是用手指写下的四个字——生日快乐。
七月二十四，这一天，是丛夏的生日。
生日快乐。
周嘉誉祝丛夏生日快乐，永远快乐！
丛夏的泪水落在了手机屏幕上，她想起了生日那天在宿舍门口看到的漂亮的铃兰花束，没有名字。
困惑了很久，现在想来，应该是他送的吧。
她记得，她和周嘉誉说过，ʝƨɢℓℓ等到他们结婚那天，她希望婚礼现场都是漂亮洁白的铃兰花。
因为铃兰的花语是——幸福归来。
她曾在给周嘉誉的生日信里写道，你爱蓝天，我等长风，希望每一场风起，都能听到你起落平安的问候。
等到风起，等着他学飞归来，他们最终会永远在一起。
多么美好，多么真诚的愿望啊。
可她再也听不到周嘉誉起落平安的问候了。
丛夏关了手机，只微微合了合眼睛，泪水就掉在了手机屏幕上，心痛到完全找不到形容词。
“夏夏，要不你再尝试联系誉哥一下呢，哪怕做朋友呢？”孙橙瑶都提丛夏可惜，从高中走过来，这么不容易，怎么也不至于走到形同陌路。
做朋友吗？
丛夏固执地摇了摇头，眼泪更汹涌了，她知道的，已经再也做不了朋友了。
那么喜欢，视若生命一样的人，怎么可能做朋友呢？怎么舍得做朋友呢？
回不去了，无论如何，回不去了。
那个充满着希望与热烈的盛夏，那个笑着回头望向他的少年，永远地离开她了。
作者有话说：
给我自己都写哭了，我要是丛夏我一口气飞澳洲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