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见鹿再次醒来的时候,发现自己还在病房,周围空无一人,冷清围绕着她全身。

  仿佛做了一个梦。

  一个噩梦!

  她渐渐恢复知觉,脑子里突然冒出护士说的话。

  “薛晨!”

  她急忙坐了起来,脑子一片钝痛。

  手上还吊着瓶,被她一把扯下,血珠滚落滑下,她却顾不上,跌跌撞撞的摔下了床。

  外面走廊的护士听到动静,急忙进来,“时小姐,您要去哪儿?您现在不能乱走动,快躺回去好好休息!”

  时见鹿充耳不闻,甩开上来扶自己的护士,挣扎着要站起来,不停的念叨着:“我要去找薛晨。她肯定没事儿的,她肯定不会有事儿的。薛晨,薛晨……”

  护士无措,还是喊了人来帮忙才把她扶回病床让她冷静下来。

  “时小姐,您找的人已经去世了。您节哀顺变,现在主要是您自己的身体情况,一定要养好,否则的话会落下不少后遗症。”

  时见鹿呆呆的躺在床上,整个人恍若被抽走了灵魂。

  薛晨去世了?

  薛晨去世了。

  她怎么会就这样丢下自己离开了呢?

  怎么可能!

  她不相信。

  时见鹿躺在床上看着惨白的天花板,只觉得这个噩梦似乎还没有醒来,这段时间更是没睡一个好觉,身体到了异常疲倦的状态。

  她因为脑震荡的缘故,每天都在头痛。

  在医院两天,她问了无数遍薛晨的消息,去重症病房外找了好几遍,最后还去问了当时给薛晨主刀的医生,得到的结果都是薛晨去世。

  时见鹿一时接受不了,整天以泪洗面,因为不配合治疗,她甚至被打了几次镇定剂。

  如此循环了很多次,她慢慢从疯狂中突然冷静下来,想到了薛礼。

  薛晨如果去世了,薛礼会怎么样?

  存了一点希望,已经可以下床行走的时见鹿打听到薛礼的病房,径直找了过去。

  此刻的薛礼已经完全没有了曾经的精气神,面色苍白的躺在病床上奄奄一息的模样让人看了只觉得可怜至极。

  时见鹿

  突然就问不出口了。

  “阿姨……”她坐在病床边的椅子上,神色悲痛,“您怎么这个样子了?”

  薛礼看她一眼,侧过头去,不愿意面对时见鹿。

  “阿姨,我知道您怨我。可是、可是……一定是假的对不对?薛晨不可能死的!她不会死的!”

  “您告诉我,他们都在骗我!薛晨一定没事儿的,我知道她肯定没事儿的!”

  “是真的,”薛礼摇了摇头,冷眼看着她,“我女儿死了。都是你和你妈害的。我也快要死了,这一下你满意了吧?你们的目的终于达到了。”

  时见鹿突然闭了嘴,捂着自己耳朵,“不可能,不可能的……骗我的,肯定是骗我的,你们都在骗我……”

  “你母亲做了什么事情你不知道?你可以去看看新闻,当时的爆炸现场的画面。晨晨她把你护在身下,自己却……时见鹿,别再让我看到你和你母亲!你母亲何其残忍!对我女儿下手!她不如干脆对我下手,她要什么我都给她,只求她放过晨晨……”

  薛礼虽然没说实话,可是其他的都是她心里的想法。

  “不过也没事儿了,晨晨已经这样了,我也活不了多长时间了,我们俩以后一起走,来世还做母女。”

  时见鹿又是一惊,缓缓转头看向薛礼:“阿、阿姨,你说什么?你也活不了多长时间是什么意思?”

  “我得了肺癌,晚期。这段时间一直在化疗,之前出国也是去做治疗,最多还有三个月时间。到时候晨晨先走,我紧跟着她一起走。”薛礼冷眼瞥了瞥她,“因为我的病情恶化,晨晨的遗体虽然火化了,但一直还没有举行葬礼。你不信,那天可以过来参加她的葬礼,在她的坟前好好忏悔。”

  遗体。

  火化。

  葬礼……

  这次字眼冲击着她的耳膜,时见鹿踉跄的后退一步,无措的捂着自己的头,只觉得仿佛要炸开了一般,疯狂的摇晃着头。

  不知道是不是被薛晨死了的消息刺激到了,时见鹿整个人有些疯狂,她好像在不断的安慰劝说自己,薛晨去世的消息是假的。

  她不愿意去相信。

  “不!薛晨没死!”

  “你们都在骗我!薛晨她不会死

  的。”

  “不会死的……”

  时间鹿不敢置信的喊着,狼狈的跑出了病房。

  薛礼看着她宛若癫狂的状态,眼神带着疑惑,时见鹿的精神状况可能不太好,竟和时媛有些相似。

  难道……

  ——

  薛晨的葬礼在三天后举行,薛礼以身体不适为由,一切从简,被邀请来参加的人不多。

  时见鹿没有来,薛礼眼底闪过黯然,只觉得这人当真和她妈妈一样,没心没肺,竟然连女儿的最后一程也不愿意来送送。

  而她不知道,此时的时见鹿精神出现了极大的问题,时而疯时而清醒,关于薛晨的消息仿佛成了一个神奇开关,只要听到薛晨去世的消息,她几乎会立刻陷入疯癫的状态,而在打了镇定剂醒来后,她又陷入了奇怪的怪圈中,看上去一切正常。

  薛礼对这对母女深恶痛绝,自然不会去关心时见鹿的事,于是还不知道她的情况。

  再让她想起时见鹿这个人,是在整理女儿遗物的时候,她打开了那个保险箱,看到了薛晨留下的那份关于时见鹿的资料。

  原来时媛的亲生女儿一岁左右就丢了,而时见鹿不过是她领养来的,时媛也是从那时开始变得精神失常的。

  薛礼拿着资料颓然坐到椅子上,脸色惨白,喃喃着:“冤冤相报何时了,你就这么放不下吗?”

  薛礼是在一周后去精神病院找的时媛,她看上去已经正常了许多,正懒懒的躺在椅子上晒太阳。

  看到薛礼走过来,她轻抬了一个眼皮,语气中依旧带着怨毒,“薛礼,你也有今天。你丈夫死了,女儿也死了,你就守着宝贝的薛氏集团一辈子孤独终老吧!哈哈哈……真是报应啊!”

  薛礼神色暗淡,走进她看了许久,确认再也找到曾经喜欢的模样,叹了一口气说:“时媛,你就这么恨我吗?”

  听着她这轻飘飘的话,时媛瞬间激动起来,“我当然恨你!我为什么不恨你?!你骗了我!毁了我的一切!这些都是你应的,你活该!”

  “所以你为了报复我,把这么多不相干的人拉进来。”

  薛礼没有反驳她的话,只是苦笑一声,想到自己看到的资料,只觉得无比可笑,时媛竟然疯狂到了这种

  地步。

  “时见鹿是你收养的孩子,对吧?你把自己的精神寄托在了找我报仇上,从小给你的养女灌输一个错误的思想。那就是时见鹿她父亲是被薛家害死的,薛家抢走了你丈夫的公司,她作为女儿本该给父亲报仇。”

  时媛瞬间面色大变,整个人似哭似笑的情绪波动极大。

  “谁说她不是我女儿的?她是我亲生女儿!你胡言乱语些什么?你给我闭嘴!时见鹿就是我亲生女儿!”

  薛礼见她不承认,一点都不意外。

  “时见鹿根本不是你的女儿,所谓的报仇都只是你的谎言罢了。”

  “不是!你胡说!”时媛情绪控制不住,把旁边的木桌一下子推倒在了地上,上面放着的水杯和一大袋子苹果全都掉在了地上,散落了一地。

  “你胡说!时见鹿就是我女儿!她是我女儿!是你对不起我!都是你的错!是你的错!”

  “薛礼,死的人怎么不是你!怎么不是你!”

  薛礼被她癫狂的样子吓得后退了两步,很快就有人过来拉住了她,被控制住的时媛终于慢慢冷静下来,瘆人的看着薛礼笑。

  “时见鹿就是我女儿!”

  “你要是敢把这事说出去,我就把你曾经干的事抖落出去,呵呵呵……你女儿九泉之下都不会认你这个妈的。”

  “薛礼,当年你……”

  “别说了!”薛礼第一次激动起来,她脸色越发惨白的倒退一步,抖着手指指向时媛,“时媛,你就这么想让我死是吧!好……我告诉你,你马上就会如愿的。”

  她说完再也没有一丝流连,转身就走。

  被摁住的时媛愣了一下,疯狂的大喊:“你什么意思?你给我回来!薛礼,你给我回了。”

  而薛礼头也不回的离开。

  这一次,应该是她最后来见她了!

  ——

  接下来的时间薛礼一直在强撑着身体处理公司的事,一边在有计划的处理股票套现,一边把国内的资产向国外转移。

  薛晨一直没有醒。

  到了国外,一直在接受治疗,大大小小的手术光是听起来就让人担心,薛礼不停的告诉自己,她还不能死。

  没见到晨晨之前,

  她一定不能死!

  或许就是这股执念,让薛礼熬过了痛苦的各种治疗。

  她最开始的事大概就是和丛珊开视频,看着女儿逐渐红润的脸,渐渐好转的情况,可她的晨晨一直没有醒。

  她不明白,是不是女儿根本不愿意醒来,也是在后来的几个月里,她逐渐回味着和女儿的相处,才明白了女儿的变化,可是现在想来,早就不知道从什么时候开始的。

  她忽然开始愧疚,没有做好一个母亲。

  甚至连女儿的内心想法都不知道,那天女儿是怀着什么的心思救的时见鹿呢?还爱着她吗?

  这个问题一想她就开始难受,她不愿意去回想这个问题,正如她不想想起时媛,曾经的美好甚至已经无法记起,留下的是一地的狼藉。

  她们母女就是来讨债的,薛礼不想见到时见鹿,时见鹿却开始频繁的来找她,甚至无微不至的照顾着她,只是整个人都越发的不对劲了。

  “阿姨,你要好好休息,薛晨她出差了很快就回来,你不要让她担心。”

  “阿姨,你不喝药我怎么跟薛晨交代,薛晨会生气的。”

  “薛晨最近脾气不太好,好像有些烦我,你说我是不是哪里惹到她了?”

  薛礼疲惫的揉着眉心,没有接话。

  这已经说不清是多少次了,她一开始还会不厌其烦的告诉时见鹿,薛晨死了,为了救她死的,每到一个时候时见鹿就会发病,但是再次清醒过后,又会照常过来。

  她似乎陷入了自我欺骗之中?

  在她的认知里,薛晨只是出差了,她要帮薛晨好好照顾她的妈妈,甚至记忆还会出现一些错乱,有时候她和薛晨离婚了,有时候又没有离婚。,有时候她会想起薛晨死了开始失控,有时候清醒了又会忘记薛晨死了……

  时间一天天过去,薛礼的心也一点点动摇。

  长久的照顾和陪伴,让她已经狠不下去再对人冷脸相待,她甚至有些愧疚和茫然,该不该告诉时见鹿她根本就不是时媛的亲生女儿?

  她一开始就是被时媛培养的复仇工具,被时媛那个精神失常的妈妈养大,她似乎也有些缺失正常人的感情,哪怕不是亲生女儿,但朝夕相对受到的影响,还是让她和时媛一样偏执

  的喜欢自欺欺人。

  薛礼陷入了长久的纠结和摇摆中,她怕当年的事情真的被时媛说不来,那是她一辈子的污点,毕竟她的女儿不是真的死了,她怕真的被女儿知道。

  人都是自私的,最终她也没有告诉时见鹿真相。

  她无奈的纵容了时见鹿的自我欺骗,不再提起薛晨去世的事,甚至开始配合她,告诉她薛晨真的出差了,她要帮薛晨处理好公司的事。

  薛礼没想到最后给她送行的人会是差点害死女儿的人,她把方便转移的财产都转移到海外留给了女儿,在隐瞒时见鹿身世的愧疚和她的朝夕相对照顾的几分感激下,深思熟虑后留下了遗嘱,把公司的股份留给了时见鹿。

  借着治疗的借口,她出国最后去见了女儿一面。

  看着病床上已经没有醒来的女儿,薛礼泪脸满面的哭了许久,旁边的丛珊不停的安慰着,最后却忍不住一起哭了起来。

  “小珊,阿姨恐怕就要走了,熬不到晨晨醒过来了。”

  “阿姨……”丛珊无声哭泣,大颗大颗眼泪砸下来。

  薛礼努力笑了笑,”谢谢你一直陪着晨晨。阿姨要走了,有些事要和你好好说说。阿姨最大的愿望就是等晨晨醒了,你和晨晨在国外好好生活,一辈子都别回来了。如果晨晨……醒不过来了,就拜托你处理她的后世吧!给她找个好地方下葬。”

  丛珊张嘴想说些什么,可惜一句都说不出来,眼泪顺着脸侧滑进嘴里,又苦又涩。

  薛礼不舍得摸着薛晨的脸,神色眷恋又人温柔,“再见了,我的女儿,你一定要醒过来!”

  两人又说了一些话,丛珊扶着薛礼回了病房,没有人注意到,病床上的薛晨落下了一滴泪。

  很快隐没在了衣领。

  消失不见。

  薛礼在国外被丛珊照顾了一周后,病情急剧恶化,很快就被送进了ICU,抢救了两天后,不幸去世。

  按照她的遗愿,遗体被捐赠。

  ……

  而被迫接手薛氏集团的时见鹿比所有人都要震惊。

  她根本没想到薛礼竟然会把薛氏交给她。

  时见鹿当天看到消息之后,立刻就去了薛家老宅,果然得到的回答是薛礼出国治

  疗去了,归期未定。

  她不知道薛礼去了国外具体的哪个城市,也不知道她什么时候回来,或许这辈子都不会再回来了。

  清醒的时见鹿会不停的想,薛礼为什么把薛氏给她,很久才明白薛礼把薛氏交到自己手中的意义。

  她是想让自己一辈子陷入自责和后悔中。

  她每天在薛氏工作,就不能避免的想到薛晨,想到以前的生活,这让失去了一切的时见鹿每一天都会感受到痛苦。

  薛氏是她母亲花费毕生心血也想要拿到手上的,可是却不是她想要的。

  她从小开始就受到母亲的思维禁锢,让她报仇,让她报复薛家,她照做了一十多年,如今才渐渐的想明白。

  她不该是这样的。

  也不该什么都听母亲的,做个没有自己思想的木偶。

  可是等她现在想明白,一切都回不去了。

  闹铃声叮铃铃。

  时见鹿猛地被吓醒。

  她从床上坐起来,太阳穴隐隐作痛。

  时间指向早晨八点。

  昨晚下了一整夜的雨,她也做了一整晚的噩梦。

  如今醒来还有些迷蒙不清。

  不知道梦见的到底是曾经真实发生过的,还是自己的幻觉。

  她如今一个人住,又搬回了她和薛晨一起居住的别墅,可是就算曾经一起生活的空间里处处都有薛晨的痕迹,她也找不到那个可以在自己面前说笑的人了。

  她精神恍惚的吃过早餐,稍微清醒了之后去公司。

  股份就算转到她名下,她也只是代替了薛晨的位置,其他什么都没改变过。

  张蔓小心翼翼的把文件放在了办公桌上,看了一眼办公桌前的人,沉默的往外走去。

  “张助理,你等等。”时见鹿喊住她。

  张蔓立刻转身,“您有什么吩咐,时总?”

  时见鹿目光落在她身上,带着一丝复杂的情绪,“你是当初跟着她最久的员工吧?”

  这个“她”,张蔓几乎是瞬间就明白了到底指的谁。

  “是的,时总。我跟着薛总……一起工作了五年。”

  张蔓有些惶惶不安,不明白时见鹿突然问自己这个问

  题做什么。该不会是要解雇她吧?因为她之前在薛总手下做事儿?

  虽然她心里是想过在薛晨走后离职的,可是她还要生活,总不能因为对薛晨的去世感到痛苦就不做下去了吧?

  “既然这样。”时见鹿沉默了一下,认真的看向她:“你对她肯定很了解吧?”

  张蔓讪讪笑了笑,“了解谈不上,但是这些年一起共事,相处交流的时候比较多。”

  这是让她说什么机密?

  可是她也不知道啊。就算知道……

  “给我说说,薛晨有哪些习惯,有哪些喜好。”时见鹿面不改色,甚至放下手中的文件靠着椅子打算认真听她讲。

  张蔓懵了一瞬,立刻明白过来,诧异的看了时见鹿一眼。

  接下来上午的半天时间,张蔓留在了总裁办公室。

  当着新任的时总的面讲述了上一任总裁的所有喜好和习惯。

  她恍惚的走出办公室,还有些反应不过来。

  小余凑过来,“怎么啦?时总找你去干嘛了?怎么去了一个多小时?刚有人打电话还是我接的。”

  张蔓摇摇头,“谁打来的电话?”

  “梁氏集团。梁总打来的,找时总。”

  时见鹿站在办公室的休息区域,面色平静的看着玻璃窗外的高楼大厦。

  这是薛晨每天休息时间都会来放松心情的位置。

  还有她休息的时候喜欢喝酸奶,偶尔困了会直接趴在桌子上休息,午饭的时候喜欢吃员工食堂的红烧牛肉和麻辣烫,最不喜欢的就是加班,所以在她手下做事一般都会准时下班,除非有特殊情况。

  时见鹿记下来了张蔓所说的一切,心里越发酸涩。

  之前薛晨经常加班那么晚,就是为了躲着她吧?!

  这些她以前从来不会关心,也不会花费心思去了解的有关薛晨的习惯和喜好,现在她却开始从她留下的物品中寻找属于她的印记。

  她忽然觉得有些悲哀。

  等薛晨回来了,她要对她好一点。

  薛晨一定会原谅她的,一定会的。

  下班之后,时见鹿去看了时媛,去的时候时媛精神状况很好,和正常人无异。

  “鹿鹿啊

  ,最近天气冷了,一定要注意休息不要感冒了。”

  时媛关心了几句之后开始说起其他,“你在公司做的还习惯吗?妈妈看新闻现在你已经是薛氏的执行董事兼任总裁了,能胜任这个职位吗?”

  时见鹿没怎么多想,点点头:“之前在薛氏做了两年,还算顺利。”

  “妈,我也是迫不得已把你送到这里来的。你一定要好好治疗,医生说你精神状态稳定了很多,是有痊愈的机会的。”

  时媛被关进来之后,经过这大半年的治疗,状态又稳定了许多,只是因为她做过的事,时见鹿是绝不会再同意让她出去的。

  时媛答好,又问:“薛晨是真的死了吧?你去确认没有?还有薛礼,你不是说她得了绝症,现在去世了没有?”

  时见鹿额角跳了跳,眼睛一点点变红了,她揉了揉太阳穴,笑着看向时媛。

  “妈,你说什么呢!薛晨怎么会死!她活得好好的!还有薛阿姨,的确得了绝症,现在去国外治疗了。”

  “您别乱说了,她们都没事儿。我知道你想把薛氏抢过来,可是现在薛氏不是在我手上吗?我已经完成了你的目标,你就在里面好好治疗,我会定时来看你的。”

  时见鹿的话让时媛瞬间变了脸。

  “什么没事儿?薛晨不是死了?新闻上难道播放的都是假的?还有薛礼,不是也上了新闻,和薛晨一起死了?到底怎么回事儿?!”

  时媛激动之下紧紧扣住了时见鹿的肩膀,神色颇显狰狞地紧盯着她:“怎么可能会没事儿!你告诉我,薛晨和薛礼是不是都死了!她们都死了!新闻上说的都是真的!对不对!你骗我!”

  “她们都死了!”

  时见鹿神经越发作痛,她强忍着不适,站起身严肃认真地回道:“薛晨没死!她怎么可能会死!妈,你开玩笑也要有个度!她不会死的!你怎么能这么咒她?!”

  “就算你恨她妈妈,难道就不能为了我退让一下?现在薛氏已经在我手里了,你还想怎么样?我只想和薛晨好好在一起……谁也不能把我们分开!”

  时媛气得脸色铁青,根本听不进去她说的话,自问自答地绕着桌子走圈,焦躁又急切的想要证明自己看到的是真实的。

  “死了

  ,她们都死了!薛晨也好,薛礼也好,都死了!”

  病房里发生的一切很快就被医护人员注意到,立刻有人前来请时见鹿离开。

  她离开之前看到的最后一眼是时媛疯狂挣扎着,被医护人员按在了床上,打了一针镇定剂之后缓缓倒下去的身影。

  时见鹿坐在驾驶座上,眼前一阵阵眩晕,强烈的头痛让她整个人都产生了一种烦躁不安的情绪。

  更是有种恶心呕吐的不适感。

  她缓了好一阵子才缓过来。

  沉默着系好安全带后,时见鹿开车回家,坐在沙发上拿出手机,拨打了写着薛晨名字的电话后,喃喃自语。

  “我妈她精神状态越来越不好了,是吧?怎么能说你死了。你明明就跟我在一起。”

  时见鹿看了一身侧,“早知道刚才就该让你和我一起去的。她看到你了,肯定就不会说你死了这种离谱的话。”

  无人回答,窗外一阵风吹过,诡异的寂静。

  时见鹿笑了笑,嘴里还在继续说着:“薛晨,下个月你和我一起去爬山散散心吧?好不好?”

  “……”

  “我知道你肯定怨我骗你,只是我也是被逼的。她的心结就是你母亲,我觉得我们一起经常出现在她面前,让她一点点的接受事实,病情肯定会好起来的。到时候让我妈跟薛阿姨好好谈谈。”

  “你说呢?”

  时见鹿期待的眨了眨眼。

  几分钟后,点点头,“嗯,你说得也对。那我们慢慢来吧,你还要照顾你母亲呢,我肯定不会在跟你闹了,你别生我气了好不好?我等你出差回来……”

  时见鹿不断的说着话,房间内充斥着她的声音,舒缓的温柔的,很好听。只是如果有人此刻就在旁边,一定会被面前的场景吓得不知所措。

  电话根本就没有接通。

  ……

  时间过的飞快,时间鹿也在适应着薛氏高压的工作,她逐渐理解了薛晨的疲倦,维持这么一个大公司的运转真的很累。

  夜幕降临,时见鹿一身疲倦的揉了揉脖颈。

  办公室里亮如白昼,落地窗外的夜景更是璀璨耀眼,无数人大厦亮起灯。

  对面海岸的地标性建筑繁

  华又夺目。

  时见鹿加班到很晚,有些累了,于是开了瓶红酒喝了起来。

  她最近压力很大,已经开始有些酗酒。

  殷红的液体一点点的流入她的红唇,她面颊慢慢泛红,好半晌之后,她撩开脖颈的卷发,转头拿出手机开始打电话。

  “薛晨,好累啊。我快累死了。”

  “……”

  时见鹿晃了晃脑袋,一脸高兴的伸手放在了自己的肩膀上,“你以前肯定也很累吧?我以前真不懂事,居然都没有关心过你。你是因为这个才生气出差到现在也不回来吗?”

  “现在那些员工在背后说我太严苛了。从我上任之后,我不走她们也不敢走——什么?你也说我太认真了?不用加班?”

  时见鹿转身,看向“薛晨”,“我是第一次当总裁!很多都不懂,你也不教教我,反而让我早下班早休息,有你这样的吗?你如果肯理我,教教我就不会加这么长时间班了。”

  “你还在生气吗?薛晨我真的知道错了,我再也不骗你了,你回来好不好?我真的好累!好想你!”

  “……”

  张蔓敲了几下办公室的门都没听到回答,一边说着一边拉开了门,“时总,这是明天的行程,我已经按照您的要求整理好了——”

  张蔓的话戛然而止。

  她站在门口,目光落在了沙发上坐着的时见鹿身上。

  只见时总坐在沙发上,一脸温柔,还朝着她比了个“嘘”的动作。

  张蔓一头雾水,悄无声息走了两步进去,顺带着把门关上了。

  她进去之后更能清楚的看到时见鹿的举动。

  只见她一脸温柔的说:“薛晨,时间不早了,你早点休息吧!我在家等你回来。”

  张蔓:“?”

  这是什么情况?

  时总在干嘛?

  时见鹿走过来,压低了声音:“你找我有什么事?薛晨马上要回来了,尽快把事情处理完,等她回来我要好好陪着她。”

  张蔓:“?”

  她看了眼时见鹿,又看了眼她的手机。

  薛晨?薛总?

  薛总要回来了?

  太吓人了吧!

  张蔓忐忑的把文件递给时见鹿。

  时见鹿走近,一大股浓郁的酒气扑面而来,张蔓恍然大悟,原来是喝醉了。

  吓死她了!

  还以为时总疯了出现幻觉了。

  “这是什么?”

  时见鹿坐在办公桌前,翻开文件夹看着,“明天行程安排?”

  “周末怎么还有两个会?不是说了周末不要给我安排工作?能往后推迟吗?”

  张蔓开口急忙解释:“这两个会议是之前……是国外的企业,boss是华裔,很看好和我们合作…如果这一次再推迟,可能会不太方便。”

  时见鹿点了点头去,“既然是之前的工作安排,那好吧。联系对方,我周末和他们开视频会议。”

  张蔓应声,准备出去。

  办公室门关上前,她多看了一眼里面的场景,却看到时见鹿重新趴在沙发上,又开始打电话。

  “薛晨你睡了吗?我好想你,你早点回来好不好……”

  张蔓看着又是疑惑又是震惊不解,有些毛骨悚然的打了个抖。

  时总只是喝醉了,一定是这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