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上午姜什漾过得还算安心, 本来还怕沈文翊捏尖叫鸡,后来发现自己真是多虑了, 物品视角一直在背包里, 沈文翊根本就没拿出她。
事实上就算沈文翊想拿也没那个机会,一上午紧锣密鼓都是戏,虽然不都是沈文翊的, 但拍戏的时候要求全场肃静,沈文翊根本不可能这时候制造噪音。
再说, 沈文翊也是圈里出了名的劳模, 一工作起来什么都忘了, 估计早把尖叫鸡忘到爪哇国了。
一上午安然无恙地度过,她心态也放松了不少,反正有物品视角, 有异动马上就能发现, 她放心大胆该干嘛干嘛就行了。
中午吃了饭, 难得太阳还不错,陈导和黄老师他们在对戏,她拎着小马扎到殿门口晒太阳。
短暂地享受一下好时光吧, 等回头拍外场就有罪受了,陈导拍戏注重实景, 到时候拍荒野雪原,不管是真雪还是造雪机,估计都能把人冻死, 回头得提醒小谢多准备点儿暖宝宝。
张杨也拎着他的小板凳出来了, 看见她在晒太阳, 笑着过来挨着她坐下。
“姜老师晒太阳?”
“嗯呢。”
她微点了下头,对着太阳舒服地眯着眼。
张杨不愧是剧里冷酷男神, 局外沙雕偶像,是真的爱笑,笑得还很有感染力,只要心情不是down到谷底,他笑就会让人忍不住跟着笑。
张杨笑道:“今天不怎么冷。”
她跟着笑道:“确实,珍惜吧,回头拍外景能冻死。”
张杨笑道:“没事,暖宝宝早准备好了。”
她跟着笑道:“我准备了一百贴,觉得不够,准备再备一百贴。”
张杨笑道:“我也备了一百贴,应该够了吧?”
她跟着笑道:“防患于未然,多的话也可以借给别人。”
张杨笑道:“那我不够了可找姜老师借。”
她跟着笑道:“借你得一贴收一百。”
张杨笑道:“好黑啊姜老师。”
她刚想跟着笑道:看在你送我尖叫鸡的份上,免费送你半贴。
没等开口,突然感觉到了胸腔极强的压迫感!
物品视野还是黑的,尖叫鸡还在背包,这是谁压着背包了?
顾不得多想,胸腔的压迫让她已经说不出话,她冲张杨指了指化妆间方向,也不管张杨怎么疑惑,站起来就走。
没走到拐角,按着尖叫鸡的压迫感消失了,这还不如一直压着呢!
她吓得迅速捂嘴,人靠在了大殿外墙。
“唔!~~”
捂嘴让“啊”变成了“唔”,音量也降低了不少,还好附近没人,远处的人也听不到。
物品视野依然是黑的,估计只是不小心压住了背包。
如果只是意外的,那应该就没事了。
她喘了口气,顺了顺胸口,看了眼有点远的化妆间,实在懒得溜腿,还不如在大殿门口晒太阳。
她转回身,刚要迈步回殿门口,就见沈文翊站在背后不远处,手里拎着熟悉的背包。
姜什漾:“!!!!!”
沈文翊微微一笑:“去哪儿?”
——我去哪儿重要吗?重要的难道不是你一上午都安安静静,干嘛这时候突然冒头跟着我?还拎着包跟着?
她隔过沈文翊看向后面的张杨……旁边的小马扎,小马扎上铺着暖烘烘的阳光,好想坐。
“我就是想……”
“晒太阳”三个字还没说出来,视线突然被挡住,沈文翊挪了下脚,给她挡得严严实实的。
沈文翊道:“姜老师和张老师关系真不错。”
这浓浓的醋味,换做以前她可能听不出来,现在她再听不出来就是傻!
可沈文翊也是奇怪,一会儿对她爱答不理,一会儿又上赶着往她身边凑,这难道就是传说中的双重人格?还是说……沈文翊是在实验?实验尖叫鸡是不是和她有关?
不、是、吧?!
沈文翊是不是也太敏锐了?!
一定是昨晚她突然送鸡让沈文翊怀疑了,可她原本只是想送个发泄工具给沈文翊,真的只是这样而已!
没想到啊没想到,无意之举倒成了沈文翊眼中的疑点。
这就是报应吧?报应她之前借着物品之便窥视了太多不该窥视的画面……可那也不是她想的,要遭报应也该是系统!
短短一秒,她脑中万帆过尽。
她回了沈文翊一个无懈可击的微笑:“我和沈老师关系更好,张老师哪儿比得了?我就是惦记我的小马扎,想拿过来找个地儿好好晒个太阳。”
沈文翊道:“巧了,我也想晒。”
啊?
沈文翊根本不给她反应的机会,回头走到她的小马扎旁旁边,弯腰拎了起来。
沈文翊又走回来道:“走吧,去哪儿晒?”
她赶紧接过小马扎道:“沈老师不回去拿个凳子?”
沈文翊道:“不用,台阶可以坐。”
好吧。
反正沈文翊就是盯上她了。
怎么办?要坦白吗?
她边走边偷偷瞄向沈文翊,一转眸就撞上了沈文翊的视线,沈文翊冲她又是一个微笑,笑得她心底抓毛。
这……这真的能坦白吗?
坦白之后会怎样?心里好没底啊。
不如……试探试探?
姜什漾走下台阶,小马扎支到台阶底下,身后是大殿门前的百级长阶,闲得没事没人下来,她们也没下到底,而是选在了中间的宽阶停下。
这里的太阳就是好,完全没有遮挡物,放眼望去视野还很开阔,有种气盖山河的感觉。
沈文翊吹了吹台阶上的浮土,抚裙坐下,空气中有一丝风,不过比殿门口的风还小些,几乎可以忽略。
太阳暖和和的好舒服。
她裹着羽绒服,两手插兜趴在自己腿上,瞟了眼沈文翊怀里的包,斟酌了下措辞,道:“异样心动的文,你最喜欢哪篇?”
其实她就看过三篇,沈文翊要是说出她没看过的,她还真不好判断。
沈文翊把玩着包带,道:“都还行。”
她追问:“最喜欢哪篇?”
沈文翊看了她一眼:“怎么想起问这个?”
她道:“就……书友交流?”
沈文翊道:“那你最喜欢哪篇?”
不带这么反问的!
她道:“我先问的你,你先答。”
沈文翊道:“我……最喜欢最后一篇。”
沈文翊的声音很平静,就是耳根红得诡异。
她这会儿没空管沈文翊耳朵红不红,她现在已经快魂不附体了。
她道:“你是说《插翅难飞》?你不觉得文里的你太惨了吗?”
被强制,被小黑屋,受尽各种折腾,沈文翊居然还最喜欢??
冷静姜什漾,也许沈文翊就是喜欢被折腾呢?也许根本就不是你担心的试验田呢?
那文里沈文翊可是受!是0!!
突然茅塞顿开醍醐灌顶。
她又燃起了希望,虽然她觉得沈文翊这样的人不太可能喜欢被折腾,但人活着总还是要积极乐观的嘛。
沈文翊道:“是挺惨。”
她道:“那你还喜欢?”
沈文翊道:“我喜欢的是作者表达的那份爱,只有爱到深处无法自拔,才会这么偏执的去强制去逼迫。”
她道:“你这恋爱观很危险啊,别随便在法律的边缘蹦跶。”
沈文翊道:“我不会那么做的,你放心。”
我、不、放、心!
谁知道你不那么做是不是因为没抓到机会?万一让你抓住了我的把柄,谁知道你现在的话还做不做数?
对沈文翊的卑鄙,她永远都是放心的,昨天就是血淋淋的铁证。
为了验证她是不是和身体乳有关,沈文翊都能一口气把瓶子按空了,今天还拿了尖叫鸡过来尾随她。
怎么想她怎么不放心。
她道:“你看异样心动的文不会不舒服?文里你可是受。”
沈文翊垂下眼睫,不自然地眨了下,道:“有人产粮就不错了,还管什么攻受?”
说得好有道理,最后一丝希望也彻底破灭了。
沈文翊听自己是受的广播剧都能听得那么激情四射,足见已经压抑到什么地步,一旦现实中让沈文翊找到发泄口,那她还有命吗?
死肯定是夸张的,但是每天接受沈CV式折腾,她也受不了啊?!
她不要当沈CV,她不要当试验田!
不行,不到万不得已不能坦白。
这次是她倒霉,这才暴露了尖叫鸡,下次她绝对一个字不说,实在不行放小谢!
沈文翊对小谢应该不会那么敏感。
唉,这一天天糟心的,她想安安静静想一想她和沈文翊的事都没精力,什么时候她才能理清楚呢?
她晒着暖阳,心在寒冬,太悲惨了。
沈文翊道:“还有什么要问的吗?”
她有气无力道:“没了。”
沈文翊道:“那换我问你,你最喜欢哪篇?”
她实话实说道:“我进那个群纯属意外,就是无意间刷到水妖美背什么的,那天刚好让你帮我挠背,我就觉得奇怪,然后就想知道片场是不是有隐形狗仔,进群后总共就看了三篇,就有点新奇,也没什么喜欢不喜欢。”
沈文翊淡淡“嗯”了一声。
她想,沈文翊应该是失望的。
沈文翊道:“那你……现在有什么想对我说的吗?”
这话过分耳熟,昨天沈文翊拿着身体乳折腾她的时候也说过。
沈文翊是想让她主动坦白。
可她能坦白吗?能吗?
她还没做好坦白的心理准备,她不能!
只要想象一下《插翅难飞》里的描写,再代入一下自己,她就快原地去世了。
沈文翊最喜欢的一篇?呵呵,此生拒当沈CV!
她果断道:“没什么想说的。”
沈文翊摸了摸包,她的心提到了嗓子眼。
沈文翊打开了包的拉链,她手指动了下想抢包。
沈文翊摸出来尖叫鸡,她……
“我肚子疼,去个洗手间。”
她站起来就想跑路。
沈文翊突然捏了下尖叫鸡!
“唔……!”
就算捂嘴捂得快,还是挡不住那一声出口。
沈文翊起身跟着她,还顺手帮她拎起小马扎,一手马扎加背包,一手拿着尖叫鸡。
“你怎么了姜老师?”
她推着沈文翊,不让她靠太近,脚下疾步往上走,边走边道:“我去个洗手间,你在这儿等我。”
沈文翊道:“我刚好也想去洗手间,一起。”
呜。
沈文翊你不是人!非赶尽杀绝吗?
眼看着沈文翊真就寸步不离,她喘了口气,一把拿过沈文翊手里的小马扎,转身又坐了下来。
沈文翊道:“怎么了?肚子不疼了?”
她道:“我姨妈痛,去了也白去,你去吧。”
沈文翊抚裙蹲在比她低一级的台阶,背包随手放在地上,对她道:“我突然也不想去了,你不舒服,我陪你。”
她真想对沈文翊吼一句:不是你说的以后都是单纯的工作关系吗?现在靠这么近想干嘛?!
但是她不能。
虽然这句话说出口绝对有用,沈文翊脸皮薄,绝对起来就走,但她还是不能。
不是不敢,是不能。
她已经伤害了沈文翊,不能再继续伤害。
可是沈文翊我警告你,你再这么得寸进尺,我可不敢保证能一直当暖心文明小天使哦。
沈文翊把手里的尖叫鸡举到她面前,对她道:“这个尖叫鸡确实挺能发泄情绪的,呐,你拿着,捏一捏,发泄发泄,说不定就能忽略掉肚子的痛。”
沈文翊把鸡塞到她左手里,又牵起她的右手也拿着尖叫鸡。
可怜的尖叫鸡被四只手叠握着,她顿感不妙,想抽手却听到沈文翊“嘶”的一声。
她下意识问了句:“你怎么了?”
沈文翊自下而上望着她,碎发在细风中扑簌,红唇生晕,低声道:“之前的手伤,还不太能用力。”
她不可思议道:“这都几天了?怎么还没好?该不会我不给你揉正骨水,你自己一次也没揉过吧?小何呢?她是你的助理,她都不管的?”
沈文翊道:“小何要帮忙的,我嫌麻烦。”
她无语道:“所以你现在疼,活该。”
沈文翊点头:“确实,自作孽,活该。”
随着这句“活该”,沈文翊包着她的手突然用力捏了下尖叫鸡。
“啊!~”
她措不及防直接叫出了声。
沈文翊看着她,她看着沈文翊。
尴尬,加黑加粗的尴尬。
沈文翊微微一笑,“我捏鸡你叫什么?”
论黑心,还得是沈文翊,沈文翊你不觉得你自己有人格分裂?
就算到了这种地步,她还是想再挣扎挣扎。
只要她不说,不管沈文翊怎么猜,她都还有主动权,一旦说了,那就只能躺平。
她抽出手道:“姨妈疼,我刚跟你说了的。”
沈文翊微点了下头:“疼得叫出声,很合理。”
沈文翊看着只剩她自己拿着的尖叫鸡,又看了看她,又捏了一下。
她立刻埋头趴在了膝盖。
“啊~!”
“嗯~~~!”
“唔~~!”
沈文翊捏着尖叫鸡,蹲在她下面看着她。
“肚子这么疼吗?要不要送你去医院?”
她勉强抬起头,眼眶热腾腾,眼底湿漉漉望着沈文翊,几乎从牙缝挤出一句:“不、用!”
沈文翊道:“那你有什么想对我说的吗?”
她道:“没、有!”
沈文翊点头:“好,没有。”
沈文翊又捏了下尖叫鸡。
她没来得及捂嘴:“啊!~”
她怒瞪:“沈文翊你真卑鄙!”
沈文翊面无表情又捏了一下。
她赶紧趴下。
明知道她和尖叫鸡有关联还一直捏,沈文翊我果然没看错你,你就是卑鄙无耻!暗恋也挡不住的卑鄙无耻!
你越捏我越不会说,士可杀不可沈CV!
然后沈文翊就……狗太阳的一直捏!
“啊~~”
“嗯~!!”
“哦~~!”
“哈啊~~”
“唔~!唔~~~”
呜。
沈文翊我错了,我不该背地里骂你无耻,你让我喘口气,别捏那只鸡了。
姜什漾现在就是后悔,后悔送尖叫鸡给沈文翊,后悔得恨不得敲死昨晚的自己。
人生果然无常,她一时心软送只鸡,然后尖叫的就变成了她自己。
沈文翊一直捏到开工才收手,中间停了几次,都是有人从她们身边走过。
还算沈文翊有良心,没让她当众出丑。
沈文翊拽她起来时,她嗓子都哑了,胸腹频繁经历压迫状态,那种感觉又难受又不难受,很难形容。
她喘着气站直,沈文翊只看了她一眼就躲开了视线,像是她多见不得人似的。
沈文翊从包里摸出纸巾递给她,还是不看她,就让她自己擦眼泪。
她的眼泪纯粹是憋出来的,没有流出来,就憋在眼眶将落不落的。
她擦了擦眼泪,眼眶很胀,估计红透了。
她忍不住骂了一句:“沈文翊你真狗。”
嗓子哑得像破锣。
沈文翊抬眸看向她道:“那你现在有什么想对我说的吗?”
姜什漾道:“…………………”
姜什漾道:“没有。”
这事儿现在就剩一层窗户纸,她其实也不是非坚持不说,可……可沈文翊实在太倔强,或者说偏执更贴切。
既然已经证实了尖叫鸡确实跟她有关,干嘛还非一直捏?
当然,她也不是不让捏,虽然过程是糟心的,但是任务数字一直在跳,现在已经跳到328/999。
沈文翊捏得不快,跟她设想的每次2秒不同,每次5~20秒不等,偶尔还会间隔一两分钟。
午休时间本来就短,能捏300多下已经不错了。
如果沈文翊是在知道任务的情况下捏这么多下,她肯定会关心一下沈文翊手酸不酸,可沈文翊根本不知道任务,就是故意折磨她!
你说这样的情况下,她敢坦白吗?
呜。
算了,她还挺得住。
回到剧组,小谢和小何竟然鲜见地凑在一起不知道嘀咕什么,平时张牙舞爪的小何腼腆地坐着,倒是社恐的小谢在眉开眼笑嘴不停。
因为嗓子的关系,她受到了演员组、道具组外加导演组的全体关心。
好在虽然陈导喜欢演员用原声,现场也有收音,但是后期还会重新配,不影响拍摄进度。
拍完收工,走到酒店门口,居然又看到了沈文翊的车。
沈文翊不是走得挺早吗?怎么才刚到酒店?半路拐弯了?
她下车,沈文翊那边也下车了。
小何见到她居然笑了,还冲着她……呃,她背后的小谢摆了摆手。
“婷婷。”
小谢全名谢楠婷。
这么多年她都没喊小谢喊得这么亲密,她们怎么进展这么快?
昨晚的事她都还没来得及严肃批评小谢,等会儿先跟小谢谈谈。
小谢冲着小何也笑着摆手打了个招呼:“佳佳,刚回来?”
小何原名何佳佳。
小何道:“一会儿有事吗?”
小谢道:“没呀。”
小何道:“那来我房间一块儿看?”
小谢道:“好呀!”
她不可思议地看了眼小谢。
这就约上了?
看来今晚是没机会批评小谢了,等明天吧,明天可不能再忘了。
四个人一块儿进了电梯,小谢挽着小何的胳膊,小何推了下黑框眼镜,低着头听小谢叨叨。
她和沈文翊站在后面,沈文翊没理她,她暂时有尖叫鸡阴影也没主动开口。
电梯门开了,她们三个住右边,就小何一个住左边,小何出了电梯把包递给沈文翊。
小谢挽着小何的胳膊对她道:“姜老师,我去小何房里玩了,你早点休息!”
说罢,两人结伴朝左拐了。
她俩走了,她和沈文翊一前一后往右走,沈文翊在前,走到房门前开了门。
她绕过沈文翊,刚要去自己房间,就听沈文翊在身后喊她:“姜什漾,你一会儿有事吗?”
她顿住脚,说实话有点意外。
她转回身看向沈文翊,道:“也没什么事,你有事?”
沈文翊推开她的房门,道:“没事的话,来我屋里坐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