曲湘见她们这般要抵抗的架势,心里嗤笑。真不知道封怀玄这种火爆脾气的人,是如何带得动那百万大军的。

  封怀玄闹的越大越好,最好来个抗旨不尊,给她冠上一个造反的罪名。

  “封将军这么做,是要抗旨了?”曲湘方才的怒气已经消了,她这会只想着怎么给封怀玄定罪。

  封怀玄闻声将目光转向她,又环顾了一眼旁边的禁卫军,皮笑肉不笑的道:“三殿下说的这罪名,我可不敢认。”

  曲湘也跟着冷笑道:“你打了母皇的禁卫军,又辱皇女,你觉得你的罪名洗的掉吗?”

  封怀玄闻言露出了一副惊讶的样子,道:“三殿下与我速来不是如此吗?若说我不尊皇女有罪,那你不尊你二姐的时候,可有想过自己的罪名?”

  “你——”

  曲湘年岁小,以前遇到封怀玄总觉得她一直跟在霍倾的身边,当她的马前卒,处处与她为敌,看她不顺眼。

  两人从小见面眼睛都是红的,除非当着曲昭女皇的面,其余时候,封怀玄从不将她看在眼里。

  一个嚣张跋扈,一个满身傲气只对她无礼,两人剑拔弩张的事,曲昭女皇也是睁一只眼闭一只眼。

  封怀玄虽是封家之女,曲昭女皇却未将她看做外人,不若也不会让她带那么多的兵,掌那么多的权。

  “我再问殿下一遍,陛下是请我去,还是捉拿?”封怀玄收起了方才的假笑,神情严肃起来。

  请和捉是两码事。

  “把她们给本宫拿下。”

  曲湘根本不听封怀玄的话,更不会去回答于她,她直接命人将封怀玄等人拿下,她就不会封怀玄敢公然抵抗。

  禁卫军既然是被她带来的,自然是要依令行事,曲湘话落后,他们犹豫了一瞬,开始向封怀玄聚拢。

  封怀玄的部下见状,将腰间的配刀全都抽出来了。

  “保护我娘子。”封怀玄的话不紧不慢,她的部下看向她的时候,封怀玄已经离开了。

  她踩踏着禁卫军的脑袋,直接飞到了曲湘的面前,用手掐住了她的脖颈,将她悬提了起来。

  “我最后再问三殿下一遍,陛下说的是请还是捉。”封怀玄的声音冰冷,似乎曲湘若是回答错了,她便可以拧断的脖子。

  带头的禁卫军见状,忙道:“封将军,快住手!陛下是命我们请您过去问话的。”

  封怀玄闻声瞥向他,又问道:“可有说要请我娘子?”

  “没有,没有!”禁卫军此刻有些慌了,这曲湘小殿下是奉命而来,封怀玄又是出了名的不近人情,不计后果,若出了事情,他们的项上人头恐怕也保不住了。

  “我跟你们走,不准为难我娘子。”封怀玄将曲湘慢慢放下,她方才也没有用力,不过是吓一吓她。

  谋杀皇女,这罪名她可当不起。

  若在以前,杀了也就杀了,她大不了一命抵一命,可如今有了金楚韫这个妻子,她开始有了牵挂和留恋,自然是不想死了。

  曲湘被放下来,眼里的惊惧消散,她咳嗽了几声后,看着封怀玄转身似乎准备去与金楚韫说话,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掏出了腰间的匕首刺向了封怀玄。

  封怀玄似乎察觉到了风声,猛然回头,一脚将她踹出老远。

  曲湘滚倒地上,半响吐出一口血水,整个人也奄奄一息,片刻便昏了过去。

  封怀玄的力道不轻,她是习武之人,在战场上已然形成了习惯,遇到这种危险本能反应便是让对方死。

  .

  皇宫大殿之上,封怀玄跪在地上,声讨之声此起彼伏。连站在她那一侧的官员也都无奈的摇头。

  曲湘现下正在宫中由太医救治,女皇的脸色不佳,却也没有怒色想要治封怀玄死罪。

  封怀玄自幼便在宫中伴读,她也是看着她长大的,虽名份不是皇女,却也将她当做了自己的孩子。

  如今手足相残,是她心中万千最不愿发生的事情。

  但方才听着禁卫军禀报,是曲湘滥用职权,先拿了封怀玄的妻子才惹怒于她,后又拿刀刺杀,封怀玄下意识之举才将她踹倒在地,左右都不是封怀玄一个人的错。

  现下不是女皇要不要问罪于她,而是如何平息朝廷上的大臣之怒。如今储君之位悬而未落,封怀玄此举被一部分人定罪于党派之争,想要故意帮二殿下铲除竞争异己。

  行为极其恶劣,若不重罚封怀玄,此事传到百姓耳中,皇家的颜面何在?

  “陛下不必忧虑,若三殿下没有救回来,罪臣愿以死谢罪。”封怀玄的声音清朗,无半点畏惧,亦没有唯唯诺诺。

  她向来如此,做错了事会认罚,不惧任何。

  霍倾在路上便得到了消息,只是回来的时候,封怀玄已经被关进了天牢内。

  曲昭女皇允许探望封怀玄,却不允许出去。曲湘还未醒过来,太医说很有可能挺不过来。

  金楚韫每日换着法子做好吃的给她送去,封怀玄吃的虽是开心,可心中却觉得对不起她。

  是她太过鲁莽,若曲湘活不下去来,那她就只有以命抵命。金楚韫才嫁给她便要做个寡妇,她心里还不想金楚韫再嫁给别人。

  自己死了,自己貌美的妻子跟了别人,想想便是心痛难当。

  “娘子,我若是死了,你会不会再嫁给别人?”

  金楚韫帮添了一勺羹汤,侧目不解的看着她。

  封怀玄瞧着金楚韫不语,眨了眨眼,道:“我是说如果,如果三殿下死了,陛下要我偿命,娘子会不会改嫁她人?”

  封怀玄说的有些委屈,她心里一万个不想金楚韫再嫁,可未来金楚韫若是遇到一个对她好的人,她也不该阻拦。

  金楚韫柔唇微张,先不说封怀玄会不会死,就金楚韫的身份,谁敢娶?

  “不会。”金楚韫给了她一个安心的答案。

  封怀玄说孩子的事情不必担心,只要二殿下在,孩子依然可以养在她封府,封怀玄若真的出了事,就算是为了孩子她也不会离开。

  封怀玄听到金楚韫的回答,欣喜之情,跃然脸上。乐的倾身过去,在金楚韫的脸颊上亲了一口。

  虽是没有油渍,但吃着饭呢,不过封怀玄这下意识的举动,并没有让金楚韫反感。

  封怀玄有时候像个半大的孩子,可有时候却又那样的宠着护着她,相比与她相敬如宾的姜淮元,若是当初两人同时出现,她大概会选择封怀玄。

  再好也不属于自己有什么用,封怀玄全心系于她,她该是知足了。

  霍倾站在牢房不远处,瞧着封怀玄对金楚韫在意的样子,没有出声打扰。

  不知过了多久,金楚韫从牢房中出来,看到霍倾后,心中涌现出了希望。

  封怀玄说了,只要霍倾在,就算是曲湘死了,她也不会有事。

  霍倾看着金楚韫出来时眉目上带着些许的忧心,想来是在意封怀玄的生死了。

  “她不会有事的。”霍倾在向金楚韫保证。

  金楚韫颔首,再次欠身行礼表示感谢。霍倾来找封怀玄,想来是要与她商量要如何做才能保全她,她很识趣的先离开了。

  几日后,曲湘的命保住了,人也醒了过来。

  封怀玄被押上了大殿,再次受到文武百官的指责,封怀玄愿交出半数家产来补偿曲湘受的伤,但这远远不够。

  曲漪一派,好不容易抓到的霍倾身边得力助手的把柄,怎会轻易放过她。

  之前曲昭女皇是被众臣力压,才不得已要宣封怀玄去殿上问话。

  封怀玄手里的玄令是她亲赐的,封怀玄把想要接管金裕孩子的事情,也一并与她说了,这次让她去大殿,不过是走个过场而已,谁知竟酿出了如此大祸。

  曲漪一派要求重罚封怀玄,撤去她的武官官职,解下她的兵权,让她在大狱之中待上几年,才可保住皇家的威严。

  霍倾站在一旁沉默不语,她不为封怀玄多做辩解,但若有人想要封怀玄的命,她是断不会答应的。

  大殿内两派争辩,封怀玄跪的腿都有些发麻了。她偷偷抬头瞥了一眼曲昭女皇。女皇神情有些温恼,似乎对这些人的争吵有些厌烦。

  许久之后,大殿之上得出了结论。保留封怀玄的封号,但兵权要解下,杖责五十大板,罚没家产充公。

  既保全了封怀玄的性命,也保全了皇家的威严。

  但兵权解下后,又由谁来担此重任,又成为了朝臣争辩的方向。

  两派之人分别举荐自己的人,女皇见他们争不出个高下来,眼看天都要黑了,干脆自己指定了一个人。

  霍桓。

  霍家的人虽是之前听从于霍倾,但一直都是女皇的人。对于女皇指定的人选,大殿上的人没有人站出来反对。

  封怀玄挨完了杖刑,被抬出了宫。她的田宅,金银都被充公,她自己又不想回封太傅的那里,霍倾便把她带回了自己的府中,并让人把金楚韫也接了过去。

  那些都是身外之物,但封怀玄却觉得,有些对不住金楚韫。才将她娶进门没多久,便让她跟着她寄人篱下。

  金楚韫对财帛之事并不看中,只要封怀玄活着,怎么着都行。

  金楚韫现下只心疼封怀玄,看着封怀玄的伤口,血肉与衣服黏在一起,连帮她处理伤口的时候,都是蹙着眉心,小心翼翼,生怕弄疼了她。

  封怀玄趴在榻上,看着金楚韫为她忙前忙后,一会喂点膳食,一会喂点汤药,而她也仅仅只能转动着脑袋和眼睛,偏又喜欢去看金楚韫。

  “娘子,你放着,让丫鬟过来伺候便是。”封怀玄有些心疼了,自己还只能看到金楚韫的腰身。

  自她出宫,被抬到霍倾的府邸,金楚韫便没有消停过,她身上的伤是疼,但她觉得自己皮糙肉厚,也没那么娇弱,可以挺住。

  金楚韫闻声停下,温声细语的问她,“是不是又疼了?”

  疼自然是疼,那大板子下来,一下也没少用力,皮开肉绽的,估计好一阵子她都不能与金楚韫做闺中的事情了,这是封怀玄最懊恼的事。

  封怀玄眨着眼睛,瞧着金楚韫担心的样子,嘶了一声后,道:“疼,娘子过来一下。”

  金楚韫闻声心口紧了一下,不知她要做什么,矮下了身子与她的脑袋持平,让封怀玄看她的时候不那么吃力。

  封怀玄看着金楚韫离她这样近,将手从被子里拿出来,轻扯了金楚韫的裙子。金楚韫见状,以为她要对她说些不让别人听到的话,将耳朵贴了过去。

  封怀玄看着金楚韫莹白的如雪的耳朵,心里的邪念压过了身上的疼痛,她微微仰起下颚,若有似无的亲了一下金楚韫的小耳朵。

  在耳边的轻吻声,金楚韫一下便感知到了,她懵住了一瞬,转过来头看着封怀玄。片刻,知晓封怀玄并没有要说什么,蹙起了眉。

  都什么样了,还这般……

  “娘子便是我止疼的药,娘子,我疼。”封怀玄的语气委屈,似乎是看到金楚韫蹙起眉来,吓的。

  金楚韫闻言,眉心微松,她盯着封怀玄打量了片刻。少顷,无奈的倾身过去,吻上了封怀玄因委屈而微微翘起,有些发白的薄唇。

  轻柔的缠吻使得封怀玄一度忘记了自己屁股上的疼痛,她沉醉在金楚韫的吻技中。

  脑海中也出现了疑惑,才不过几日,金楚韫的吻,怎得这般会撩人心了?

  难不成是将她故意放在床头的书籍,仔细研读了?

  一吻过后,封怀玄意犹未尽的看着金楚韫,眼中的喜欢,不需要要语言表达,金楚韫便已经感受到了。

  作者有话说:

  姜淮元:“看吧,学医的好处,我就不用看那些禁书。”

  霍倾:“嗯,回头给我展示一下。”

  姜淮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