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所有的设想,都没有士兵口中说出来的让人震惊。
“是镇国公,带人将我们回去的小队杀了!”
一队人马不足千人,姜行知手中握有二十万大军,为何要杀他们?
“你可看清了?”姜淮元眉心蹙起,声音里满是怀疑。
“小的看清了,的确是镇国公的人!”
他自己因闹肚子掉队,晚回去了一些,便看到那些人进了大营内,全部被乱箭射死。他死里逃生,在逃跑时,杀了几个追兵。
此刻的天,才亮起微光,若不是有黑夜掩护,他怕是也已经被杀了。
姜淮元从来没有怀疑过姜行知,但这是战场,就算是离间的话语,她也要派人去证实一番。
“来人!”
“末将在。”
“陈将军,你速派一队人马前去打探虚实!”
“末将遵命!”
姜淮元看着陈将军带了一队人马离去,而她也下令让大军原地待命。
若此事证实,那她所带的这五十万大军,便无处可归,只能撤回京郊驻地,与霍桓的军队汇合,再谋其它办法。
一炷香后。
姜淮元没有等来陈将军回来禀报,等来的是曲昭军与姜行知的二十万大军的前后夹击。
姜行知因误判,射杀了回去的将士,暴露了他的所图。曲昭军此刻去而复返,在她们身后与姜行知配合包抄。
姜淮元怎么也不会相信,自己的父亲会叛国投敌,与曲昭大军联合起来。
焦灼的战事持续了一日,姜淮元大军不敌曲昭与姜行知的联合围剿,被迫往京城退去。
曲昭军犹如过了江的野马,在金国都城附近肆意侵占十几座城池。
姜淮元的兵马太少,又无驻地大营补给,退到京郊之后,只能原地待命。
姜淮元进了京城,命人将城门暂时关闭。自己则带着金楚韫进了宫内,想让金裕带一部分兵北上,因为这处很快便会沦为战场。
可当她进入皇宫没有多久,外面大军便开始厮杀起来。
姜淮元得听到消息后,急忙从宫中出来。可一切都迟了,当她站在城墙上的那一刻时,她仿佛觉得自己才是那个叛国的人。
霍桓带着京郊大营的军队,将她带回来的疲惫不堪的部队围剿,此刻剩下的多半也已经投降。
城墙下尸也是横遍野。
而此时金国最精锐,配备最优兵器的京郊军,正架上她研制的新型大炮,对准了城门。
她不明白到底哪里出了错,电光石火间她也似乎知晓了什么,南境守军根本就没有被围困,而是叛国了。
霍桓骑着战马在城墙下抬头望着姜淮元颓然的神情,拿出弓箭,射到了她身旁的护卫兵身上,一箭贯心。
可姜淮元一点都没有感觉到害怕,她想不明白姜行知和霍家为何要叛国。若说姜行知是为了复仇,那霍家呢?
是为了霍倾吗?是觉得她负了霍倾,想要杀她?
那射入士兵身上的箭,箭尾上还有绑上了纸条。
金楚韫拿下来,打开后,看到了几行字。
‘若不投降,城破之日便是屠城之时。’
姜淮元接过了纸条,看了一眼,又看向了霍桓。两人眸光碰撞,片刻姜淮元收回了颓然又震惊的目光,去了宫中。
她已经没有任何办法了。城内只是几万禁卫军,而城外有六十万。
姜淮元进了宫内,告知了一切,金楚韫担心金裕会发怒下旨杀了姜淮元,一直跟在她的身旁。国灭了,她也无能为力,眼下要保住城中百姓才是最重要的。
金裕跌做在龙椅上,看着纸条,悲愤的将桌案上的东西推到了地上。
零散的折子,笔墨纸砚等物件哗啦碰撞,砸到了跪在地上的姜淮元的身上。
这些人都与姜淮元有关,是他对姜淮元太过信任,将边防、城防、大军全都交给了她的人,可最后呢,她却让他却是做了亡国之君。
大殿内百官跪地,静默了许久,金裕挥了手。
“姜驸马,去做吧。”
开城投降。
京城的大门缓缓打开,霍桓勒住马缰绳,让开了位置。封怀玄与带着围帽的霍倾从中间骑着马走了过去。
金国的皇帝带着百官出城,递交国玺,昭示着百年的北金国,覆灭。
封怀玄从马背上跳下来,往金裕的旁边走去。
她侧目看了一眼还穿着一战袍的姜淮元,唇边勾起一抹意味深长的笑意。若是霍倾早动用她的人,就不会打的这么久了。
不过这一切也该要谢谢姜淮元对霍倾的人的信任,不若这计策也是实施不了的。
封怀玄往金裕的身旁迈了一步,看着金裕端着玉玺,依旧站着,顺脚踢了他一下,让他跪在了地上。
官员们见状,全都跪在了地上,只有姜淮元和金楚韫二人没有跪下。
封怀玄打量着姜淮元脸上的神情,挫败,愤怒,以及最后无奈的认命。
站着便站着吧,指不定那一日,她还得给她跪下。
封怀玄摆手,让人过来接过了金裕手中的玉玺。看着人将玉玺呈给霍倾查看后,转过了身,拔出了腰间的佩剑。
那剑丝毫没有犹豫,砍向了金裕的脖子,但却在刹那间遇到了阻力。
金楚韫用着手中的一块护心镜挡住了剑身。
那是姜淮元在带兵出征时,为她亲手打造的,也不知她什么时候拿出来的。
姜淮元见状也怔住一瞬,她急忙走过去,质问道:“封将军不是答应,不杀人的吗?”
封怀玄看着金楚韫脸上的神色温怒,看向了姜淮元,笑了一声,道:“本帅是答应不屠城,但没有答应,不杀你们的皇帝。”
现下城门已开,文武百官也都出来了,若是封怀玄执意要杀金裕,她们也是阻拦不了的。
“那要如何才能不杀我皇兄?”金楚韫的声音冷冰冰的,但却没了底气。
她是在求人,却做不出求人的态度。
封怀玄闻言,目光看向金楚韫,唇角微微勾起,看了一眼姜淮元一脸担心的模样,又回头看了一眼还在马背上的霍倾。
“我们二殿下有命,金国的皇帝必须死,你说如何才能不杀他?”
姜淮元闻言看向了马背上带着围帽的霍倾,蹙起了眉,曲昭国的这个二殿下,一直不敢以真面目示人,不知道因为长的丑,还是不想让人知道她的样子。
“我可以与你们二殿下说几句话吗?”
封怀玄闻言,声音带着挑衅的语气,回道:“不可以。”
“你们曲昭国这般说话不算话,已经不是第一——”
“那你不是也信了。”封怀玄截断了姜淮元下面的话,看了她一眼后,目光落在了金楚韫身上。
方才若不是她收住了劲,金楚韫这会的手臂手已经下来了。
“好,那就连我也一起杀了吧。”与其那般低声下气的求饶,还不如与这金国共存亡。
她没能保住金国,认贼做亲,她万死难辞其咎。既然连她们的皇帝都容不下,定然也不会容下,她这个带兵杀了不少曲昭兵的人。
“姜将军的命,可不是我们可以决定的。若你死了,这北金国都城中的百姓,怕是也要随你一起进阎王殿了。”封怀玄这是在威胁姜淮元,她知道她心系百姓,断然不会让百姓与她一起死。
她也怕姜淮元此刻真有个三长两短,到时她那位冷血不认亲的二殿下,是会拿她开刀的。
封怀玄的话让姜淮元愣住,也让在场的文武百官开始对她有了猜疑。
兵败亡国,带兵之人皆与姜淮元有关,一个是她的父亲,其余的是她的妻兄,与妻弟。
但金楚韫却是知晓,此事与姜淮元无关。
若说当时是姜淮元举荐的,那也是朝中一致同意的,连金裕也是十分赞成的。此刻出了问题,却又全都怪到姜淮元的身上,不就是想为亡国寻一个背锅之人。
姜淮元垂着眸子,片刻她望向了金楚韫,而此时金楚韫也在看着她。金楚韫眼中对她的信任,让她觉得自己并非独身一人,也并非所有人都误解她,孤立她。
“是你们的女皇要我?”姜淮元说出了心中的猜测。
封怀玄听到姜淮元的话,忍不住笑了出来,道:“姜将军真会在脸上贴金,你这么柔软不堪的样子,我们陛下可是不会稀罕的。”
姜淮元与曲昭国的人速来没有交集,若说有,那就只有封怀玄身后的二殿下。
可这二殿下,坐在马背上并没有要搭理她的意思,难道是她想多了?
“你们的皇帝其实也可以不死。”
金楚韫听到封怀玄给了希望,忙问道:“你想要什么?”必然是要有条件的。
封怀玄闻言又看向了金楚韫,自上而下的打量了一番,又将目光移到了她的脸上。
唇边带着一抹玩味的笑意,道:“我封家还有未婚配之人,金国的长公主姿容绝色,能否与我封家结个亲呢?”
此刻不止是金楚韫震惊,连金裕和姜淮元也都露出一副错愕震惊之色。
“你做梦!”
金裕不答应,姜淮元自然也不答应,她往前一步,将金楚韫护在了身后,道:“封将军是不是有些强人所难了?”
封怀玄笑了笑,挑眉道:“强人所难?”
姜淮元敛色,道:“楚韫已经嫁与我为妻,是我的结发妻子,想必封将军家中之人,也不会答应这门亲事吧?”
一个失去了贞洁的女人,她们封家在曲昭国有头有脸,断然不会屈尊来娶的。
“姜将军所言极是,但娶她之人并非别人,而是我封怀玄本人。”本人都答应了,谁又能阻拦?
金裕等人闻声,脸上的神色更加的凝重起来。曲昭国女人是可以娶女人的,可他们金国却是不允许。
要他们的长公主在受降之时,答应嫁给封怀玄,这就好比将他们先人尸体扒出来抽打。
嫁人事小,但若嫁女人,那可就是最荒唐的事情。
金国已经投降了,皇室却还要遭此羞辱,若今日金楚韫答应了,那势必会让已经亡国的金国再次蒙羞。
作者有话说:
霍倾:“结发妻子?”
噗通跪地的姜淮元:“请把我浸猪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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