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真没想到,你堂堂曲昭国二殿下,从不碰花月之事的人,居然愿意与别人分享男人。真是活久见了。”

  两人在回去的路上,封怀玄总是有意无意的说着姜淮元的不好。

  姜淮元娶的妻子,并非只有霍倾一人,连来寻找她,都还带着另一位发妻,任谁都会乱想的吧。

  霍倾往前慢走的脚步停下,她侧目看向封怀玄,轻挑细眉,似乎察觉出了她的用意。

  “我何时说过,我愿意与别人分享了?”

  封怀玄闻言,也驻足停下,她不解的看向霍倾,道:“你方才不是看见了,她二人那般眉目传情的样子,不是假的吧。”

  封怀玄的话,让霍倾仔细回想了一下。

  姜淮元对待人一贯是温和的,以前在府中的时候,对金楚韫便是这般。

  她方才也未从姜淮元的眼中,看出只有在她身上才出现的神情。所以她断定姜淮元没有喜欢上金楚韫,不若也不会千里迢迢来这里寻她。

  霍倾没有回答封怀玄的话,她岔开了话题道:“粮草的事情,都做好了吗?”

  封怀玄本以为这次可以套出一些关于霍倾的情感的话,可霍倾突然说到粮草,使得她立时恢复到了在军中时的严谨神色,回道:“放心吧,粮草的事情已经安排了,不会耽误大军的行进。”

  霍倾颔首,抬头望向还在落雪,布满乌云的天空。

  北金国的天,又要变了。

  .

  姜淮元回了府衙院子,外出的衙差也都陆续回来,将画像交回之时,没有一个带回来消息的。

  姜淮元垂眸思忖,想来是霍倾已经离开了这处,她应该在扩大些范围寻找才是。

  “先吃些东西吧。”

  金楚韫外出之前熬了些羊汤,鲜香滑嫩,出门之时还用小火温着,这会入口刚好。

  姜淮元进了屋内,净手后,主动帮金楚韫盛了一碗,道:“我想换个地方寻找。”

  金楚韫坐下接过,闻言回道:“也好。”

  她们在这处待的够久的了,但却都一无所获。

  谢喻在这里见过霍倾,可谢喻回去的时间,加上她们来的时日,就算是真的在这里出现过,寻了这样久都没有任何消息,想来应该是已经离开了。

  姜淮元听到金楚韫回答后,脸上盈起笑意,拿起旁边的筷子,为她布了些菜。

  姜淮元吃过晚膳,去了院子里。此时的落雪,已经在院子里积满了厚厚一层,下人出来打扫之时,姜淮元也拿起了扫帚,和他们一起清扫。

  积雪堆在一起后,下人离去。

  姜淮元看着纯白的细雪,忽然想起那年跟着霍倾一起引诱前太子的追捕,逃亡之时,在那处院子里堆的雪人。

  姜淮元仔细回想当时她堆雪人的时候,霍倾看着她的模样。只片刻,她便动起了手,一点点的将雪团起,做了雪胚子。

  折了一支寒冬红梅的枝条,做了细笔,一点点的雕刻出了霍倾那日的模样。

  此时的金楚韫站在门旁处看着,并没有出声打扰。

  这些日子姜淮元虽然在她面前,从不露出难过沮丧之色。可每当她去寻找姜淮元,看到她在街头低声下气的问着路人,在路人摇头或者回答没有见过之时的失望的神情,心里就涌出一阵酸楚之意。

  多少次询问,就有多少次沮丧与失望。回来面对她还要强颜欢笑,生怕惹得她也不开心了。

  她不明白霍倾既然活着,为什么不回去找姜淮元。

  这几年,金楚韫似乎也明白了,姜淮元的心中只要有霍倾在,就一定不会有她的位置。

  如果霍倾不在乎了,或者不爱了,哪怕是写一封信回来告知也好,为什么要这么折磨姜淮元。

  霍倾不想要了,可她想要。

  姜淮元雕刻好霍倾的模样,又将一直放在怀中的画像拿出来,比对着看了一会儿。

  霍倾的模样要比她画出的样子美多了,她的画工虽好,可也比不得真人出现在她的面前。霍倾的一颦一笑,哪怕是一个眼神,都是她见过最美的。

  可如今,她已经许久未看到过了。

  “倾儿,你到底在哪里……”

  汹涌的思念,每日都会来她这里走上一遭,若非自己还带着一丝希望,她怕是早已经没有活下的念头了。

  姜淮元站在那里盯着雪人发着呆。她站了多久,金楚韫便在房门外凝望了她多久。

  “该休息了。”金楚韫不知何时走到了姜淮元的身后,再次拂去她肩头的落雪,为她披上了氅衣。

  姜淮元回过神,脸上的苦楚眷念慢慢收回,随即换上了温和的笑意,但依旧残留着一丝失落的神情。

  姜淮元转过身回看金楚韫,唇边噙着淡淡的笑意,点头后跟着金楚韫回了房中。

  这些日子,金楚韫担心她的安危,一直与她同塌而眠。

  两人回了房中,姜淮元便将外衣脱下,麻利的上了榻,在金楚韫上来之前,钻进自己的寝被内,生怕自己再与金楚韫有什么样的肢体接触。

  一张床榻两张被子,若是霍倾在她身旁,她是绝不会允许榻上多出一床被子的。

  金楚韫沉默的接受着,或许在寻找霍倾的漫长时间里,姜淮元会心灰意冷,接受她。

  又或许,是她心灰意冷,不再喜欢姜淮元。

  翌日一早,用过了早膳,姜淮元便迫不及待的让人收拾了东西,准备离开这座县城,去旁几个州府寻找。

  衙门后院门外,姜淮元牵着金楚韫的手,接着她上了马车。

  姜淮元坐在马车内,即便是此刻要出城,她也要掀开马车帘子,带着一丝侥幸的心理,希望能看到霍倾的身影。

  可直到到了城门下,也没有看到她想要看到的人。

  “边关急令,即刻关闭城门,任何人不得出城!”

  姜淮元听到声音,手放下帘子,起了身掀开了前帘,问道:“怎么回事?”

  驾马的护卫兵回头看了一眼姜淮元,回道:“回驸马爷,方才一位手持军令的参将,让人把城门关了。”

  金楚韫也听到了,她掀开能看到城门的一侧帘子,往外看了一眼,道:“城门关了。”

  姜淮元侧目看了一眼金楚韫,道:“我下去看看。”

  “等一下,我和你一起。”这会这般着急关城门,想必是有什么大事发生。

  姜淮元一个人下去,她不放心。

  姜淮元颔首,跳下马车后,将金楚韫扶了下来。

  两人一前一后往看守城门的守城兵走去。姜淮元往前多走了几步,没有亮出身份,问道:“请问军爷,这青天白日的,为何要关闭城门?”

  那守城的官兵扫了她一眼,不耐烦的道:“没听到方才刘参将的话吗。”

  姜淮元听着那人不耐的语气,回看了金楚韫。

  方才来人只说下令关闭城门,想来此刻应是去县衙禀报去了。

  “我们去县衙。”

  姜淮元听到金楚韫的话,点头后,又回到了马车上。护卫兵驾着马带着她们,一路又返回了县衙。

  金楚韫和姜淮元才下来,那县令便过来迎接了。原本是送那位参将的,但看着去而复返的长公主及驸马,便急忙跑了过来。

  “黄县令,为何要关闭城门?”姜淮元不等县令行礼,便问了出来。

  那黄县令躬身行礼,回道:“回驸马爷,方才刘参将带了军令,说是城内进了曲昭国奸细,要求细细盘查。”

  姜淮元敛眸,又问道:“可知是什么人?”

  “曲昭国边关守军主帅,封怀玄。”

  “封怀玄?”姜淮元有些惊讶,这封怀玄不在自己的境内好好守着,来她们金国做什么?

  黄县令应声道:“是,说是来这处打探城内粮草的事情。”

  闻言,姜淮元若有所思,道:“可有什么需要帮忙的?”

  黄县令听到姜淮元的话,忙道:“那倒不必,只是现下城门已关,还请驸马爷和长公主在此地,再地委屈几日。”黄县令说完想了一下,又道,“若是驸马爷着急去玉仪公主,下官也可让人去把城门打开,让您先出城。”

  “不用,公事要紧。”她也不急于这一时出城。

  霍倾只在这处出现过,在这里寻找她的踪迹的几率也更大一些。

  自她来到这里,总有一种莫名的感觉,霍倾就在这城中,只是一直未出现。

  黄县令听到姜淮元的话,十分感激,边关县城虽是听命朝廷,但有时候这处的军令比圣旨还要重要。

  姜淮元和金楚韫又回到了府衙后院,将行李卸下后,姜淮元便又要准备带着人去寻找霍倾。

  金楚韫见她要走,拦住她,道:“现下你不能再出去了。”

  “为何?”姜淮元不懂,抓捕封怀玄,和她寻找霍倾并不冲突。

  金楚韫见她一脸的疑惑,解释道:“这封怀玄,能做到金国的主帅的位置,又曾击败父亲和霍桓将军,武功必然不弱。若她知晓你在城中,万一搜捕的时候将她逼急了,她将你撸去,我该如何?”

  金楚韫没有说些丧气的话,只说了她该如何。

  姜淮元闻声,仔细想了片刻。她确实不该此事出去添乱的,若是抓住了封怀玄,对于金国必然是一件好事。

  曲昭国曾一路打到金国京城,掠夺了不少的真金白银,就算不要封怀玄的命,逼着曲昭国拿银响来换,也是一件稳赚不赔的事情。

  姜淮元点头答应,道:“好,我不出去了。”

  金楚韫听到姜淮元说不出去了,紧张的心才松弛开。

  曲昭国打不过姜淮元所带的兵,若是知晓她在此地,必然会想尽办法杀了她,就像此刻,她们的人也想抓住封怀玄一样。

  作者有话说:

  姜淮元:“我总觉得我老婆就在我身后,监视我。”

  霍倾:“……能不能说点好听的。”

  姜淮元:“我老婆总在后面偷偷的爱着我。”

  霍倾:“很好,奖励原地休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