姜淮元把人留下后,金楚韫进营帐时多瞧了两眼,进去后看到姜淮元在侍弄袖珍似的器械,将手里端的膳食搁在桌案上,边往下拿,边道:“外面那几个人,看着面生。”

  姜淮元闻声将器械放下,笑了笑,回道:“是二哥不放心,给我挑的几名护卫兵。”

  金楚韫听到是霍钟带来的,心下放心了不少,道:“去擦把脸,吃点东西。”

  姜淮元嗅着饭菜的香气,站起身去了浣洗盆旁,擦了擦脸后,将毛巾又放进水中洗着,侧目道:“以后简单吃些便好,不用这么麻烦了。”

  金楚韫自从跟着她出了皇城,便一直在照顾着她的衣食起居,每天忙前忙后,她都要心疼了。

  “不妨事,手熟了,也就不麻烦了。”金楚韫并没有觉得累,每日看到姜淮元吃着她做的膳食,也是乐在其中。

  只是两人虽在一个帐下,但心依旧有着阻隔,金楚韫始终走不到姜淮元的心中。

  姜淮元将毛巾搭好,无奈的笑了笑,道:“若是觉得累了,交给下面人做便是,我不挑食的。”

  姜淮元说着一些能让金楚韫,放弃每日为她辛苦做膳食的想法。

  “好。”金楚韫不想与她继续说这件事,便顺着她的话答应了。

  用完了膳食,姜淮元便去了中军帐,与众位将领商议晚间发动突袭曲昭皇城之事。

  姜淮元选在这个点便是踩准了封怀玄过来之后,会相时而动,但她不想给她这个机会。

  她要制造混乱,让封怀玄乱了阵脚,将自己送进她的圈套。

  曲昭国被围困之后,她们也正在调集军队,姜淮元若不在这之前重创封怀玄,那么她们的队伍便会四面受到夹击。

  她的每一步都是精心计算过的,踏错一步都将万劫不复。

  夜晚,姜淮元发动了突袭,但也只是虚张声势,她命令霍钟带着骑兵将曲昭的京郊守兵,引进到了早已经放置的大炮射程之内。

  曲昭国的将士们,之前得到金国皇帝如丧家之犬逃亡的消息时,便已经在心中种下了金国兵将不如曲昭兵将的想法。

  若不是曲昭女皇下令等待援军,他们早在金国敌兵来临之时,主动出击了。如今金国主动骚扰,他们没有了皇令的约束,便有些急功近利。

  忽略了金国将士能‘反客为主’打到他们皇城下的聪慧勇猛。

  此一战,姜淮元以极少数的伤亡,击杀了曲昭国京郊的十万士兵,也挫败了曲昭国士兵的锐气。

  而后,姜淮元又命人开始强攻曲昭皇城。

  姜淮元不仅学会了霍倾的布阵方法,还青出于蓝将自己所设计的武器用在了战场上,很快,姜淮元所带的兵,便将曲昭国京郊士兵全部歼灭。

  之后,姜淮元让人运来了祥鸿大炮,对准曲昭国城门,令人在前面叫阵,让他们自己出来投降。

  而另一面,姜淮元已经将大部队,调集到百里外,封怀玄回援的必经之路上了。

  封怀玄在得到皇城被围困的消息时,一边愤怒的咒骂着狡猾的金国人,一边命军队全速前进。

  金国可以不要,但曲昭皇城绝不可丢。

  封怀玄是此次指挥侵占金国的最高将领,由于指挥失误,错判敌情,让姜淮元带着金国的主力军攻到曲昭国皇城。

  如果丢了皇城,那她便是曲昭国的千古罪人。

  封怀玄的大军与姜淮元的不同,姜淮元的军队一直在避战,保存着实力。又在金国江南一代招兵买马,扩充了军队。

  之后虽是长途跋涉,但却有足够休息的时间。

  而封怀玄的大军从金国都城一直追到金国江南,又因占领的城池被收回,耽搁了几个月,如今回防又是听到都城被围困的消息,马不停蹄的赶去支援,早已经人困马乏。

  姜淮元猜测封怀玄会在距离她们不远处休整,所以将军队往后移动,设下了埋伏。

  快要入盛夏的季节,路边的野草,早已生长出来。被风吹动之时,似人影一样摇摇晃晃。

  封怀玄的大军早已经习惯,并未留意有些物体是静置未动的。

  姜淮元统帅三军,自然会在战场上出现,但她身边却围绕着不少的护卫兵,金楚韫也在她的身边。

  姜淮元骑着高大的战马,站在后方大军的阵眼中间,只等着先头隐藏部队伏击成功后,她带着大军前去击杀。

  丑时时分,姜淮元耳朵动了动,因为她听到的炮火的轰炸以及敌军的慌乱哀嚎声。

  两刻钟后,先头伏击部队来人,炮火将封怀玄的大军轰散了队形,此刻已经乱了阵脚,正准备后撤。

  姜淮元闻言神色如常,道:“传我命令,命霍钟将军带兵绕到敌军后方,截住他们的退路。”

  “是!”

  探马离去,姜淮元下令大军前行围剿曲昭支援军。

  封怀玄在中了埋伏之后,带着大军准备撤离,但不巧的是,后方也被人拦截住了。

  大战持续了三个时辰,封怀玄的军队在天亮之时,损兵折将后,终于逃出了姜淮元的埋伏之地。

  姜淮元重挫封怀玄的主力军的目的达成,继而回防到了曲昭皇城附近的大营内。准备休整后,对曲昭皇城发动总攻。

  姜淮元本想将霍桓和姜行知救出来,但封怀玄虽是中了她的埋伏,但却并没有像一般军队那样溃不成军。

  她与封怀玄未曾交战过,不知其底细,恐生枝节,便未命人去追击。她只知霍桓和姜行知被俘,但却不知被关押在何地。

  据斥候军来报,封怀玄似乎并未将他们带在身边,想来应该是关押在了金国的哪座城池内了。

  金国大营。

  姜淮元昨夜虽未下马杀敌,但却连续几日都未曾合过眼,金楚韫为她做了些膳食后,便劝她用过之后休息一会。

  姜淮元接过金楚韫递过来的粥,胡乱的喝了几口后,道:“待会吧,一会我还要去与众位将士商量一下,接下来的事情。”

  金楚韫闻声微敛眸子。她知道自己劝不动姜淮元,原先只见识到她文弱聪慧的一面,今次在战场上却发现姜淮元天生便是将才的命。

  虽不如虎背熊腰的男将士那般威风凛凛,但她骑在马背上笔直挺立的身影,指挥三军之时的镇定与自信,即便她没有将士的铁血豪气,但却依旧在那些男子中间脱颖而出。

  那个她曾经见第一面,便觉得青涩稚嫩的温文尔雅的人,如今已经蜕变成了金国的砥柱。

  姜淮元吃过了粥,与金楚韫说了会话便去了中军帐。

  曲昭国的皇城结构和金国的不一样,当年她们都城定在这处,便做好了被攻打之后的准备。

  姜淮元让人寻来了一些当地的百姓,她许诺给丰厚的奖赏,但那些人却也是对于,如果破解如铜墙铁壁的高墙皇城,束手无策。

  姜淮元试过用大炮来轰城门,可城门如铁块一样坚硬,纹丝不动,这让她心中没了底。

  姜淮元和金裕与将领们商议了一日,也未得出结论。有将领提议围困他们,但姜淮元却不赞同。

  她们最多还可在这里待十日,十日之后,若还未攻陷曲昭皇城,姜淮元便要带着人回去,不然曲昭国在其它边境的军队抵达之后,她们便会处于被动。

  姜淮元回了营帐,金楚韫正在为她铺着床铺,看到姜淮元回来,唇边盈上浅笑,道:“将外衣脱了吧。”

  她要拿去清洗,这些日子姜淮元太过繁忙,逐渐的将自己的衣食住行全都交给了金楚韫。

  姜淮元闻言,方才还带着些许愁容的神色,很快便换成了温和的模样,道:“好。”

  姜淮元解开了腰间的皮带,将外衣脱下后,递给了金楚韫。

  金楚韫接过,放入了不远处的浣洗的铜盆之中。添置了些水后,又站起身走到姜淮元的身边,拉住她的手腕,引到床榻边,半开玩笑似的道:“今日你的外衣,我都给洗了,你也出不了这营帐,就安心在这里睡一觉。等你醒来的时候,外衣便干了。”

  金楚韫的话让姜淮元楞了一下。但金楚韫自然不会真的全洗了,姜淮元是三军的统帅,若真出了状况,还能不穿外衣出来不成。

  姜淮元也想到了,随后浅浅笑了笑,她觉得金楚韫现下有点像姜淮宁了。她的姐姐总是会做些让人意想不到的事情,但却又让人觉得甚是可爱。

  自从大军西迁,她已经快一年未见到姜淮宁了,眸子中有几分宠溺姐姐的神色,道:“是,知道啦。”

  金楚韫听到姜淮元不再用往日,与她相处的那般保持着距离的语气说话,神情怔楞了一瞬后,如小孩子得了糖果般,满足的弯起了眉眼。

  姜淮元并没有注意到金楚韫此刻的变化,她坐在床榻边,将鞋履脱下后,上了床榻。

  姜淮元才躺下一会,连日来的困倦一瞬袭来,很快便进入了梦乡。

  金楚韫将她的衣盆端出去,再回来之时,手中拿了香薰,是上次她给姜淮元用的安神香。

  睡梦中,姜淮元梦到有人进了她的营帐,可她的身子却是怎么也动弹不得,挣扎后,待她能动之时,却发现金楚韫正抱着她的左手臂,似乎也已经入梦。

  姜淮元借着微弱的烛光,看着金楚韫消瘦的脸庞,愧疚的感觉又席卷了她那颗不大的心。

  一年之多的战事,不止是阻碍了她寻找霍倾的脚步,还有金楚韫的良缘未来。

  这么久了,在外人看来,二人是琴瑟和鸣,可只有她们自己知道,这其中的滋味。

  金楚韫不在意这般跟着她,可她在意,时间拖的越久,金楚韫受的伤便会越重。

  霍倾是一定会回到她的身边的,若回不来,那她便会去她的身边。

  无论生死。

  姜淮元伸出手,想要将金楚韫放平让她睡得舒服些。

  可才伸出手,营帐内的烛灯便被一阵风吹灭了。

  姜淮元以为是外面起风了,可又在片刻间,她却听到了放的极慢的脚步声,正一步步的靠近她们的床榻。

  作者有话说:

  姜淮元:“时间好快呀,一年多没看到我老婆了。”

  霍倾:“想了?”

  姜淮元:“……”

  周末快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