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诚听着谢喻语气间的紧张,笑道:“那就好。”

  谢喻是被谢和宗罚的,虽然粱子方是咎由自取,但谢喻帮助外人,梁家虽也是外姓,但却是有姻亲关系在的,且梁洺然掌管着户部,与他们谢家绑在一起,不罚她,不足以让那些依附她们的人心理得到安慰。

  谢诚夫妇走后,没多久谢和宗便过来了,谢和宗一身玄色衣衫,眉目慈祥却又自带几分天然的威严,谢和宗还有几分年轻的时候的模样,不难看出年轻时候也是一位俊美的男子。

  谢和宗进了祠堂,瞧着跪在一边吃的小嘴油红的谢喻,也不拆穿她,只道:“知道错了吗?”

  谢喻早就听到脚步声了,她侧目点头,低声示弱的回道:“女儿知错了。”

  谢和宗倒不是真想罚她,粱子方和他母亲的事,他之前也有所耳闻,且粱子方的这个母亲极为骄纵粱子方,谢喻也是不喜,这次劫难,想来还得费一番周折。

  谢喻的母亲昨晚哭了一夜,求着谢和宗出面去救出她唯一的侄子,她们梁家的血脉不能就此断了。谢和宗今晨也去了梁家,粱子方的命是可以保住,但官是不用再想了。

  姜淮元放衙回府,霍倾告诉她,梁洺然来见过姜行知了,具体谈了什么她不清楚,但也能猜测出来,梁洺然是来示好请罪的。

  姜淮元和霍倾没说几句话便被姜行知唤了过去。

  其实这事本与姜家无关,是太子自己做主把粱子方送进了大狱的,可梁洺然却不是这么想的。他此来是想与姜行知道歉和解,希望能饶他儿子一命。

  姜行知对此并不多言,他会出了其中的意思,话里话外都说了不再计较。

  既然得了姜行知的话,梁洺然也就放心了,只要姜行知不死咬着不放,他就还能救出自己的儿子来。

  姜淮元听着姜行知的话,姜行知问她可消了心中的气,姜淮元回说:“没有。”他们这样诋毁自己的娘子,她恨不得把他们绑起来再抽他们一百鞭子。

  姜行知笑了笑,并不责备她,但却告诉了她,男人要能屈能伸,有时候有些牺牲是必要的,只要不是触及底线,天大的事也是可以退让的。

  姜淮元顺从的点头,但姜行知,不知道的是,霍倾就是姜淮元的底线。她自己倒是无所谓,可动霍倾,不行。

  姜淮元回了院子,霍倾已经让人备好了晚膳,姜淮元今日心情颇好,多吃了一些。膳后没多久,宫里便送来了东西,一匹塞外的汗血宝马,是金楚韫差人送来的谢礼。

  她的玉雕已经完成,且已运送到了宫中,太后很喜欢,圣上也夸了她,所以特送来了谢礼。

  姜淮元和霍倾去了马棚查看了那匹马,虽然不该收下这么贵重的谢礼,但姜淮元确实喜欢。

  霍倾擅骑马,这种只有皇家才有的马,若非赏赐,是很难得的,所以她想留下给霍倾当坐骑。

  晚间时候,霍倾瞧着姜淮元在院子里走来走去,想来应是吃多了,便把她带到了厢房处。

  厢房内那件凤首箜篌还在,姜淮元一见那箜篌,心里便堵的慌,立时拉了脸。霍倾瞧着她的模样,轻笑了一声道:“这把凤首箜篌是我师父之物,与梁家没有关系。”

  姜淮元楞了一瞬,脸上的神情很快缓和了些,虽然知晓粱子方与霍倾没有任何关系,可心里就是酸溜溜的。她此前也知晓这把箜篌是霍倾辨认她师兄之物,没想到是她师父的。

  姜淮元清了清嗓子,是自己小心眼了,忙赔笑温声道:“娘子是要弹给淮元听吗?”

  霍倾抬眸看她,弯唇点了头。

  屋内生了火炉,姜淮元一直在外面走来走去,霍倾担心她着凉了,所以把她拉到这处房内,让她站着听。

  近来她的手也有些生疏了,正好练一练。

  随着泠泠的箜篌音起,每一根弦的跳动,都在诉说谱写谱子的人的当时的心境。

  是忧愁,是无处诉说,是见不得光照,后急转想要突破这笼罩的阴影,可最终还是败下来,无能为力……

  姜淮元听着听着不自觉的想起了以前的自己,若没有霍倾的出现,她可能一辈子都走不出主母给她的带来的阴郁,或一生都如履薄冰的活着,又或者死在主母的手上。

  霍倾弹奏到尾声,抬眸的一瞬,捕捉到了姜淮元眼中的凄婉,但随着箜篌声停下,姜淮元也收了思绪。

  “娘子。”姜淮元勾起唇角,乖巧般的模样轻唤着霍倾,目光里噙着欣赏赞美之意。

  霍倾美目流转,弯了弯唇,思索一瞬,换了一首曲子,是在师门内她自己作的。

  她从生来便一直顺遂,虽很小的时候便被送去学武艺,但她对人对物都以温柔示人,生的模样又好,所有人都围着她转,是以并不寂寞。

  曲子虽不欢快,但也不难听出,霍倾对其倾注了自己的想法,她也会看话本,也会看些类似于情爱之类的书籍,倾向于寻一个解她意的伴侣。

  这个人出现了,可却不是时候,她不敢向她诉说全部,或许姜淮元知道的那一日会感到惊骇,但她有把握会让她接受的。

  曲罢,霍倾再次抬眼看向姜淮元,姜淮元亦在看着她,袅袅余音的曲调,太适合二人此时的心境了。

  姜淮元弯起眉眼,目光灼灼,轻抿双唇,伸出手来,霍倾便将手搭在了上面,姜淮元轻轻用力把霍倾拉了起来,两人不用多余的言语,便知道对方想要做什么。

  姜淮元微微侧脸,霍倾便将纤瘦的手臂圈在了她的颈肩,吻了上去了。

  .

  谢喻一日都在谢府中待着,不是她不想出来,而是谢和宗不让她出去。

  这会等着人深人静,她翻了墙出了府后,便直奔镇国侯府。

  姜淮宁此刻已经躺下,但连日来有谢喻的陪伴,忽然没了她,却有些不习惯了。她睁着眼睛怎么也睡不着,谢喻昨日便没有来,今夜想来也是不会来了。

  梁家的事情她也听说了,粱子方极有可能会被斩刑,都是她的错,求着谢喻去帮姜淮元,现在想来,谢喻在家中一定会备受亲人的指责,她此刻很是担心她。

  姜淮宁心绪不宁的翻来覆去,直到她听到自己的窗边有了动静时,立时坐起来,起身掌了灯,灯亮起的时候,谢喻出现在了她的眼前。

  “阿喻。”带着细微哭腔的姜淮宁扑到了谢喻的怀里,把谢喻撞了个踉跄。

  谢喻唇边带着笑,将她揽住,抚摸着姜淮宁柔顺的乌发,心道,要是每次都能这么扑她就好了。

  “我没事。”谢喻嘴里还是忍不住先安慰姜淮宁。

  姜淮宁闻声抬起头来,问道:“你舅舅有没有难为你吧?”

  谢喻摇了摇头,微微弯唇道:“没有,都没有,父亲也没有为难我。”

  “那你昨日怎么不来找我?”姜淮宁不明白,既然没事,为什么不来找她了,而且是谢喻自己说一日不见她便会想的。

  “你想我了?”谢喻见姜淮宁担心的样子,有意想要调侃她,但却又想要听到姜淮宁说想她了。

  姜淮宁抿唇,片刻点了点头,她久不见姜淮元也会想的,只不过对谢喻想念的感觉更加的强烈了一些。

  姜淮宁想,应该都是女孩子的原因,她此前没有和哪家小姐成为闺中密友,谢喻是第一个。

  “点头是什么意思?”谢喻故意问道,她就是想要听姜淮宁亲口说出来。

  “点头就是想了呀。”姜淮宁解释道,姜淮宁不懂谢喻为什么这样问,但片刻又觉得谢喻有些奇怪。

  “我想听你亲口说想我了。”谢喻见姜淮宁面露疑色,索性坦然说了出来了。

  姜淮宁闻言,愣愣的看着谢喻,片刻弯眉,又柔又甜的道:“我想阿喻了。”

  谢喻不拘小节,想来没有别的女孩子那般容易害羞,这样直白的问出来也没什么,既然她想听,那她就说出来,虽然有点点的说不出口,但谢喻这样简单的要求,她还是能满足的。

  谢喻听到了自己想听的,眸光闪烁,将姜淮宁又揽在了怀里,呢喃道:“我也想你了。”非常的想,她跪在祠堂里,虽是跪着先人,可脑袋里却全是姜淮宁的样子。

  拥抱了一会,姜淮宁便离开了她,谢喻的表哥和舅母还被关在牢里,现在是还没有出结果,可听着下人说的,如果粱子方和梁夫人被杀了,谢喻会不会伤心?

  姜淮宁看着谢喻,有些抱歉的样子,虽不是她们害得梁家母子可毕竟起因是她们姜家,她不想因为梁家的事情,而伤到她们之间的姐们之情,换句话说,她不想失去谢喻。

  谢喻伸手轻轻抚平了姜淮宁轻拧在一起的细眉,道:“我抱你去床上休息。”

  谢喻话落便弯腰把姜淮宁抱了起来,姜淮宁穿了一身她送她的牙色的绸缎寝衣,看起来光滑,摸起来更是顺滑。姜淮宁自她来了便没有披上外衣,谢喻怕冻着她。

  谢喻帮她盖上被子,回身想要换下寝衣的时候,却又被姜淮宁攫住了衣袖。谢喻回转,看着姜淮宁不舍的目光,心里一阵叫嚣着想要低头去亲吻她。

  “我不走。”谢喻怔楞了好一会儿才说道。她知道姜淮宁是怕她走了,拍了拍她的手,示意她松开。

  姜淮宁抿唇,松开了手,目光一直追随着谢喻,看到谢喻脱下外衣后,又将里面的里衬脱下,虽是隔着屏风,但也能看到大致的轮廓,姜淮宁就这样一直盯着,直到看到谢喻换好寝衣出来。

  谢喻上了榻便把她揽进了怀中,而姜淮宁也往她的怀里贴了贴。谢喻很享受姜淮宁这样赖着她,有时候她都在想,若是自己是男子多好。

  若她是男子,这会儿或许已经来姜家下了聘礼了。

  作者有话说:

  谢喻:“好想把老婆娶回家呀~~~”

  姜淮元:“老婆好香好软呀~~~”

  谢喻:“……同样都是人,为什么差距这么大!悲伤也那么大!”

  上章还在待高审中,如果过不了,我就把那段全删了一句话带过,然后千字掉落(专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