姜淮元握着霍倾的手,半响没有听到霍倾有动静,亦没有拂开她,她微微歪头用余光看了一眼,霍倾似乎是睡着了。

  姜淮元大着胆子歪过了脑袋,看着霍倾的侧脸睡颜,握住的手指也微微紧了紧。

  霍倾的手指没有她的热,霍倾体寒似乎是天生的,不过她想,假以时日,她一定会帮她调养过来的。

  姜淮元目光往下看去,她的手臂还有一部分裸露在外面,姜淮元把身子挪了挪靠近霍倾后,便把身上的被子往霍倾那边拉了拉,搭在了霍倾的寝被之上,这样,两人也算是盖了一张被子了。

  虽然很幼稚,但此刻的姜淮元却一点都不觉得。

  外面天亮的时候,姜淮元这一夜睡的格外沉,她醒来的时候霍倾已经不见了,不过没一会儿,霍倾便又出现了。

  霍倾看着她,目光有些复杂,她早上醒来的时候姜淮元的身体贴着她,将她抱在了怀里。

  是自己对姜淮元没了防备之心吗?竟一点都没有察觉到。

  姜淮元看着自己睡在外侧,自己的被子在里面,知道是自己昨夜睡迷糊间逾矩了。她低着眸子不敢去看霍倾,直到霍倾靠近些,她以为霍倾要抱她去轮椅上,有了些许期待的时候。

  “你试着下来走走。”

  霍倾的话说出口,姜淮元楞了一下,她一直没敢尝试着下地行走,也不敢让脚上用力,是以,她不确定自己能不能走。

  霍倾没有要抱她的意思,姜淮元只得硬着头皮自己挪动了身体坐在床榻边,就在她要伸手拿靴子的时候,霍倾弯下腰拿起递给了她。

  姜淮元抬眸看了一眼霍倾,小心翼翼的模样,她抿了抿唇伸手接过,自己穿上了鞋履。若她今日能行走,以后便没有了霍倾的拥抱。

  姜淮元小心下了床榻,霍倾站在一旁稳静的看着,直到姜淮元迈开步,将受伤的腿踏出去的一瞬,腿上的些许疼痛让她快速的把另一只脚迈出,替换受伤的腿承受的身体重力。

  霍倾见状,也不管是真是假,猛然伸过手扶住了她,姜淮元也顺势扑在了她的怀里。

  昨日姜淮元坐在玉石上打磨玉石,加之昨夜自己沐浴,之后还挪动身子抱住她,让霍倾莫名的觉得姜淮元是装的,不过经此一试,是她多心了。

  霍倾弯腰把姜淮元打横抱起,重新抱回了榻上,霍倾为她穿了衣后,才带着她去了德昌巷子。

  姜淮元一下马车便看到董连泰手里拿着东西,眼中布满了血丝,脸上带着疲惫,掩着口鼻打了个哈欠。

  “来来来,试试师父给你新做的这个。”

  姜淮元看着董连泰兴奋的样子,当着霍倾的面也不好拂了他的意,她配合的穿上了董连泰为她新制作的辅助行走的器具,只是这一次又失败了,木头太沉了,姜淮元无法用劲。

  董连泰盯着姜淮元腿看了半响,脸上不苟言笑,很快便抛下所有人,一声不吭的带着自己失败的作品跑回了自己‘小作坊’。

  霍倾看着董连泰离开的身影,不解的看向姜淮元。

  姜淮元尴尬的笑笑,道:“娘子别介意,师父就那样。”痴迷于自己的研究,一旦开始便会达到忘我的境地,他脑子什么都没有,只有自己对制作的思路。

  霍倾颔首,没有在意,推着她进了宅院。

  田锦桐听着下人说姜淮元和霍倾都来了,忙把自己做的菜盛好后,解下了防油渍的外衣,道:“那个补血汤再熬一小会就好了,待会端的时候,小心别烫着。”

  丫鬟点头应着,府中有厨娘,不过田锦桐喜欢自己下厨,对待下人也是格外的关心。

  田锦桐出了膳房忙去招呼姜淮元和霍倾,昨儿说好了今日早膳来她宅院里用的,来的倒是时候。

  姜淮元和霍倾坐了一会儿,菜便上齐了,只是久不见董连泰过来,田锦桐看着两人不动筷,道:“别管那个老东西,我待会让人送点过去就行了,我们先吃。”

  姜淮元和霍倾两人互看了一眼,倒也没那么拘束,动起了筷。早膳过后,霍倾便去着人熬药了,姜淮元现在的气色虽不错了,但她还是有些担心,大夫明明说明日便可下地行走,可姜淮元的腿,还是不敢用力,难道是她身体太过纤弱的问题?

  姜淮元吃过了药,便被推着去了放玉石的房间,她昨日走的时候什么样,现在还是什么样,看样子董连泰是一点都不想插手了。

  姜淮元坐在玉石上,画出了线条,用锥子一个个定在上面,直到最后一颗锥子进去,她才开始把其它的慢慢用铁锤砸下去,很快,玉石多出的一长块便被齐齐的凿掉了。

  霍倾在一旁看着,瞧着姜淮元用力的时候,颇有些费力,她走过去道:“我来帮你吧。”

  姜淮元额间沁出细汗,她抬头看向霍倾,霍倾见状从怀里掏出了帕子帮她揩拭掉汗渍。

  “我来帮你锤。”霍倾有力气,不过姜淮元用的都是巧劲,并非蛮力,姜淮元道:“不用,娘子若不嫌脏乱,在一旁看着便好。”

  霍倾陪着姜淮元进来后便没有再出去过,姜淮元劝说她去院里或者去其它房间里待着,但她没有表态,只是站在一旁看着,姜淮元被她看了一会,以为她只要她开始霍倾便会离开,便动起了手。

  霍倾没有强求,她往后退了几步,姜淮元便又动起了手。

  玉石脚料一块块的掉落,姜淮元让人把凿下来的玉石块都收了起来,凿下来的玉石虽不大,但也价值不菲,需得装好了一并给金楚韫送回去。

  霍倾待在玉石房里,时不时会走过去替姜淮元擦些额间的汗渍,两人现在的关系虽只有表面是夫妻,但在下人们的眼里看来,却是十分的恩爱的。

  霍倾午间用过膳后便回了侯府,管家让人来报,有人送礼上门,是户部尚书梁洺然的夫人,着人送来的一些首饰和女子护肤用的油盒。

  那日去参加三王妃的宴席,她们是有说过话的,粱子方之所以出现在三王爷府中,便是为了接送她。

  霍倾看着这些首饰,并不廉价,户部算是油水富足的部门了,相比工部衙门简直一个天上一个地下,也难怪出手这样阔绰。

  不过,这样明晃晃的着人来送礼,未免有些过于寻常了。

  户部并不需要巴结姜行知,梁洺然背靠着谢家,位居六部最重要的部门。姜行知这样的侯爵,又无多少实权在手,他还是看不上的。

  而这位粱夫人差人送礼更是奇怪,点名是要送给霍倾的。

  霍倾让人把礼收下后,话很快便传到了姜淮宁的耳朵里。

  姜淮宁听说是粱子方的母亲,心下禁不住乱想,替姜淮元担心。前几日的事情姜淮宁只是告诉了姜淮元她所看到的,并没有添油加醋,或许她只是想姜淮元再对霍倾好一些,别被有心人钻了空子。

  霍倾生的貌美,多少人觊觎,若自己的弟弟不上心,女子心软,再经不住别人糊弄,走错了路也是不无可能。

  此时的姜淮元由于做了一些活,屋内生着火炉,热的把自己里面霍倾为她多穿了一件里衬脱了下来,重新穿上了外衣后打了个喷嚏。

  姜淮元接过丫鬟递来的帕子,擦了擦方才捂鼻口手,眨了眨眼,又摇了摇头,一个喷嚏,让她满眼金星,看来身子确实不太好了。

  姜淮元坐在轮椅上缓了一会没有在意,继续准备着手玉石的雕刻。姜淮元昨日用刻笔画出的线条,今日差不多全都敲下来了。

  姜淮元看着玉块,琢磨着先从何处着手之时,董连泰过来了。董连泰看着她把玉石初步的样子做好了,审视了一会后,道:“我之前是这么教你的吗?”

  明显不是,玉块的纹理并非全部会如她们所想的那样,之前的陨石通体黝黑,面部无需顾忌,但这玉石却是不一样的,玉石虽是块通体的白玉,但也有细微的瑕疵,需根据她纹理细细划分位置,再来雕刻。

  姜淮元以前雕刻的都是小物件,像这样大块的玉石她未曾雕刻过。

  姜淮元愣住了,她知道自己犯了一个大错误,但错误已经铸成,现下修改怕是要重新寻一块了。

  董连泰瞧了一会儿,摸了摸自己的已经刮干净的胡子,道:“做小一点吧。”他没有责怪姜淮元,而是替她出了主意。

  “可是……”姜淮元看着墙上贴着的大图纸,这与之前的差别太大了。

  董连泰看着她,道:“无妨,其实小块的玉石只要雕刻打磨精细,太后同样会喜欢的。”只要太后喜欢,长公主又怎么会怪罪呢,只不过浪费了些玉石而已。

  姜淮元有些顾虑,还是差人去宫门口寻人递了话给金楚韫,金楚韫得知后并未怪罪,差人给姜淮元带信说大胆去做,若不行,她再让人寻一块玉料便是。

  姜淮元听后颇有感触,皇家的人确实都挺富有的。

  不过回信的下人才出了房间,金楚韫后脚便进了屋子。姜淮元看着金楚韫披着一身红色的大氅站在门外,楞了一下后,准备起身行礼。

  金楚韫没有告知别人自己的身份,她见姜淮元想要起身,忙道:“姜世子腿脚不便,不必多礼,我只是来看看。”

  金楚韫得知是姜淮元亲自雕刻,又想到了她腿脚不便,便想要亲自来看看。

  她之前听闻姜淮元为延福殿雕刻了不少的东西,许多精巧的东西那些个见识广的老太监也都赞不绝口,所以才会对姜淮元亲手雕刻玉石心生了好奇。

  作者有话说:

  霍倾:“我才走一会儿,你就开始招蜂引蝶了?”

  姜淮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