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步并做两步,姜淮元走的太快,跟在她身后的小吏不得不小跑起来,才勉强追得上她。

  姜淮元入了膳食院子,入目便瞧见了霍倾带着晚珠站在了给她准备的膳食间外。

  “夫君。”霍倾弯眉,一身深色的红裙,外面披着不透风大氅,举手投足间竟显成熟的妩媚。

  姜淮元以为自己看错了,她眨了眨眼,是霍倾没错。霍倾今日上了浓妆了,比起淡妆,确实要成熟不少,给人的感觉更是一种说不出的诱惑。

  不过哪一样她都喜欢。喜欢?姜淮元用了喜欢一词。她舔了舔有些微干的唇瓣,疾步过去脸上带着笑道:“娘子怎么亲自过来了,不是说不让你来的吗?”姜淮元有些轻怨,但却将心疼揉在了里面。

  霍倾弯弯唇,柔声道:“昨儿让夫君饿着肚子了,我不放心他们送来。”

  姜淮元明眸晃动,伸出手扶住了霍倾,道:“先进去再说。”

  两人进了房中,晚珠将食盒提进去后,转身关了门。

  姜淮元在扶住霍倾的那一瞬,霍倾的身子几乎全数都倾在了上面,她快坚持不住了。

  唇上诱人的口脂,此刻并未让姜淮元形成错觉,她知晓她的身体,亲自为她把过脉象,她都不知道她是如何坚持走过来的。

  “你怎么出来了?”姜淮元声色陡然变得又急又厉。

  霍倾唇边扬起淡笑,还未开口,晚珠便替她答道:“小、世子妃说府外禁军一直盯着不走,就是不信昨夜的事情,他们不见到世子妃本人出来行走,便会一直守在外面。”

  姜淮元了然,霍倾昨夜的伤,若没有拿到解药,是根本无法站立行走的。她能坚持回到府中,已然是极限了。

  姜淮元把房内小憩用的躺椅铺上了自己鹤氅,和晚珠一起小心的把霍倾扶了过去。霍倾躺在上面,虽有浓妆掩盖,但眉眼间若是细细查看,还是能看得出疲倦来的。

  姜淮元瞧了一眼霍倾腹部下的伤口位置,道:“让我看看。”

  姜淮元没有忌讳,轿撵一路颠簸,又走了了这么一路,不知伤口有没有再次崩裂出血。

  姜淮元伸出手轻轻扯开了霍倾纤腰间的襟带,而霍倾只是轻眨眼眸,并未阻拦。

  姜淮元动作还是那么小心翼翼,生怕一个劲大,弄疼了霍倾,上次在月老祠可是疼晕了过去的。

  霍倾的襟带被解开,姜淮元轻车熟路的找到伤口处,看到了被她包扎好的伤口处的布巾,血,阴红了一片。

  伤口没有崩裂,但却又渗出了不少的血,姜淮元有些心疼,一边为她轻系襟带,一边温声道:“我待会回府的时候,会想办法去买些止血的创伤药,在我回去之前,不要再乱走动了。”

  霍倾轻轻点头,望着她。

  方才只顾得霍倾身上的伤,和未解的毒,这会确定没什么大碍后,忽然就想起了昨夜的亲吻。

  姜淮元目光有些飘离,系好襟带后,便移开了目光。方才与霍倾坦荡目光的对视后,觉得自己脑袋里的东西,有些不正经,她不敢正眼去瞧霍倾,怕霍倾看出了她脑袋里想的东西。

  当时事出是急了些,但总觉得那样有些不好,虽是两个女人亲吻,可还是会觉得怪怪的,有种轻薄了霍倾的感觉。

  “莫要让饭菜凉了,拿出来让世子用膳吧。”霍倾声音有些细弱,几乎是用着气音说出来的。

  姜淮元闻声,起身接过了晚珠从食盒里拿出的饭菜,转过头来看向霍倾,轻声问道:“娘子用过了吗?”

  霍倾轻眨睫羽,点了点头,许是身上的伤,牵一发而动全身,不愿再开口说话。

  之后,霍倾什么也没有说,姜淮元也什么都没有问。

  姜淮元快速的吃过了午膳,晚珠将碗筷收进了食盒。姜淮元嘱咐她们快些回去,她午后会想办法早些回去,为她换药。

  霍倾轻轻应着,被扶起身小心地站起来,慢慢走到门口处的时候,忽的停下了脚步。

  霍倾身体有意的靠在了姜淮元的身上,姜淮元以为她疼的站不住了,有些紧张的小声问她:“怎么了,又疼了吗?”疼是肯定疼的,而且一直在疼着,只是轻重而已。

  霍倾没有说话,她站在原地似乎在做什么决定,片刻,她慢慢转了身面向姜淮元。姜淮元紧张的看着她,担心她再出什么状况。

  霍倾深邃的眸子在她眼前晃动,而后目光定格在了她的唇上。

  靠近再靠近,霍倾呼出的气息,喷在姜淮元的脸上,除了一些清香药味,还有一股淡淡的只有霍倾身上才有的花茶香气。

  姜淮元睁大了双眼,身体也在这一刻不受控制的僵固住,她不懂霍倾这是什么意思,是,是要亲吻她吗?

  片刻,唇偏离了。

  霍倾的吻印在了姜淮元的脸颊上,姜淮元只觉得双颊在霍倾的唇离开她后,灼烧了起来,与她昨夜亲吻霍倾的感觉却是完全两种不同的心境。昨夜事出太急,她不得已而为之,今日……还是霍倾主动。

  姜淮元被亲的有些懵,但却又说不出心里具体是什么感觉,总觉得有什么在心口乱蹦,指挥着她想要说些什么,可大脑却又一片空白,无法组织言语。

  霍倾没有给她说话的机会,她忍着疼,示意晚珠把门打开了。

  把霍倾送上了轿撵后,回来的时候,姜淮元才明白霍倾方才为何要亲她。

  “姜世子好福气,世子妃这样貌美,难怪用个午膳还要关起门来。”与姜淮元同属工部的另一员外郎,指了指自己脸上,笑的有些意味深长。

  姜淮元眨了眨眼,不解的礼貌的笑了笑,霍倾是好看,但指自己的脸是何意?

  回去姜淮元便让人拿了铜镜,照着瞧见了自己脸上的唇印。

  是呢,谁用膳还要关起门来。若不是金屋藏娇,偷点腥,关起来们来岂不是惹人猜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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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姜淮元放衙后,回府的时候带了一瓶特效止血的创伤药。官府现在严查,每个去往药铺的人都被问的清清楚楚,但姜淮元的药不是在药铺拿的,是在工部衙门别人送的。

  当今圣上的胞弟,最得圣眷的三王爷,忠瑾王的爱女,静宁郡主送的。

  姜淮元在工部拿东西的时候不小心被锋利的器材划伤了手臂,血一直不停的流,静宁郡主刚好经过,便让人去拿了这创伤药来。

  据说止血的效果相当快,而姜淮元也亲身证实了。

  姜淮元回府后,直奔云章庭院,她进房的时候晚珠正端着汤药喂霍倾喝药。只是霍倾的表情,似乎不太想喝下去。

  姜淮元知晓药的味道,苦涩不说还带着股辛辣的味道,着实难入口了些。

  难得见到霍倾也有小孩子的一面,皱着眉摇着头,不愿喝下去。姜淮元走过去,接过晚珠手里的汤药,温声道:“良药苦口,不喝,身体怎么能好。”

  霍倾见她回来,眨眼望着她,抿住了有些苍白的柔唇。

  人在身体病弱的时候,总是会激发出原始的情绪,不愿在能兜住她情绪的人面前遮掩。霍倾蹙起眉来,细弱的嗓音:“苦。”

  姜淮元拿着汤勺,端起喂药的动作停下了,她看着霍倾眉眼间的哀求与抵触。

  她转过身,对晚珠道:“辛苦晚珠姐姐,去长明院里拿些糕点来。”

  晚珠被忽然唤了声姐姐楞了一下,片刻会意,姜淮元这是将她当做自己人了。

  昨夜晚珠并不知晓霍倾便是禁军要缉拿的人,她只是出于职责,护着自家小姐。她当时真的以为姜淮元在和霍倾行房事,但听到姜淮元说道用药的时候,犹疑了一瞬。

  她向来机灵,猜到了她们二人有隐情。

  之后见到自己小姐受了伤,姜淮元担忧的吩咐她去买药,她才知晓事情的严重性。

  她是霍倾从外面学艺回来后才被选中当贴身丫鬟的,这几年不说多好,霍倾待她也是不薄。

  上次山匪的事情,若是一般的闺阁小姐,定会怕她在山匪那丢了名节后跟着自己,染污了自己的名声把她打发了。可她自请离去的时候,霍倾却坚定的将她留下了,且没有任何的歧视之意。

  她知道,自己遇到了一个好主子,如今主子有难,她又怎会忘恩负义出卖主子。

  姜淮宁住在长明院,她做的糕点总是偏甜一些。

  晚珠走后,姜淮元为霍倾换药,这次倒不像前两次担忧着急。解襟带的时候,姜淮元犹豫了。

  “我,我帮娘子上药。”

  “嗯。”霍倾轻声应着,眼睛直直的盯着她。

  姜淮元迟疑了片刻,伸出手来放在霍倾的纤腰侧身,慢慢抽开了细长的粉红襟带。

  姜淮元喉间不自觉的滚动,她不知自己为何这样紧张,明明只是上药而已,且不是第一次去查看霍倾的伤口处。

  可饶是如此说服自己,她还是有一种做贼心虚的感觉涌出来。

  好不容易解开了轻系霍倾腰间的襟带后,姜淮元才正住了自己的心思,目光定在霍倾腹部的伤口处,神情也严肃了起来。

  她先帮霍倾清理了伤口的污血,而后才拿出静宁郡主送的药,打开瓷瓶,倾倒里面的药末撒在伤口处。

  霍倾瞥了一眼瓷瓶,不像是外面药铺会出售的,因为瓶身比那药粉还要贵重。

  “你从何处购来的?”姜淮元放药间,霍倾问了一声。

  姜淮元收了瓶口,小心的为她重新包扎后,回道:“工部衙门今日来了位郡主,她送的。”

  “她为何要送你?”霍倾思索了片刻,想不出理由,为何才见面的人便无缘无故的送她创伤药,还有这样贵重的瓶身。

  霍倾低眸一瞬,惊道:“你受伤了?”

  姜淮元怔了下,未开口,唇边便带着安抚的笑意道:“手臂不小心划伤了。”

  “你说的想办法,就是划伤自己吗?”霍倾微微蹙起了眉,声音比方才冷了些。

  姜淮元没有刻意隐瞒,她也是没有办法,若自己不受伤,去药铺买药的话,定会引起禁卫军的猜疑。药她是可以买出来,可惹出的猜疑又如何平息。

  禁卫军说有人看到刺客进了镇国侯府,本就是被重点盘查之处,且还真的藏有刺客本人,若再进来搜查一次,难到她们还要再上演一次活色生香吗?

  一次巧合,两次就太过明显了。霍倾的身体状况,若有心人试探,定是会看出端倪的。

  姜淮元笑笑,有意想把这事忽略过去,她为霍倾盖被子的时候,霍倾望着她,神色凝重,像是恨铁不成钢般,道:“你都不问问我吗?”

  问问她,为何会受伤,为何会被人追捕,为何要刺杀广安王。

  姜淮元手顿了一下,抿住双唇,她救下霍倾,就是在给姜家惹祸,可若不救……

  她做不到。

  作者有话说:

  姜淮元:“我老婆亲我的时候,孩子的名字我都想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