姜淮元闻声也掀开帘子往外瞧了一眼,方才还和煦暖阳的,怎么眨眼的功夫便刮起了西风了。

  马车行进半个时辰,驶入了山道处,姜淮元掀开前面的帘子,嘱咐道:“留意两边的山道。”

  下人点了点头,帘子降下,便招手旁边骑马的护卫,言语了一声,护卫和家丁便警惕了起来。

  此处道路多山石,马车摇晃着,霍倾垂着眸子,在马车内假寐,姜淮元无意扫了一眼,但有前两次的教训,她在霍倾好看的容颜上只留恋了片刻便移开了视线。

  美人多是祸水。

  昨日她本可拒绝,但看着霍倾泛着柔光期许的眸子,那嘴和心便失了控制,驳了她的筹划,应下来,陪着走了这一趟。

  好在暮色降临之时,车马进了云州城内。

  云州相比宣阳大了不少,也算是此处较为繁华的州城,霍家祖上虽是状元郎,但因政见不和屡受人排挤,晚年被贬到了这云州城。

  后人也在此地做起了生意,官做的不如意,可生意却是风生水起,科举仕途哪有银钱赚来的快活。她们霍家精入这一门行当,现如今也是此地数一数二的富绅了。

  但有了钱,便想要更多的荣耀,想他霍家祖上曾是腐书网,如今半是书香半是铜臭,也是遭人诟病,便想着恢复往日的殊荣,借着姜家重回朝堂。

  “夫君。”

  霍倾轻唤着从进了城后便昏昏欲睡,此刻已然睡着了的姜淮元。下人在外面候了片刻了。

  姜淮元被忽然唤醒,虽是温柔的语调,但还是惊厥了一下,待看清面前的人是霍倾后,心中松了口气。

  一路很顺利,但府中的三位舅哥,舅弟便没那么好应付了。

  姜淮元明面上被拉去叙旧,实则是被拉去灌酒,三位霍家少爷早就看她不顺眼了,不能打骂,便用酒来折腾她一番。

  不过,她们明日便要离开,霍倾只过了一个时辰便把姜淮元拉回了闺房。

  看着姜淮元打着酒嗝,呼吸间全是酒气,道:“我让人在盥室准备了热水,夫君去沐浴吧。”

  姜淮元显然是喝多了,眼神有些涣散,但意识却是有几分清醒的。

  她在霍府住过几日,知道盥室在哪里,踉跄着勉强还能走路,再不济外面还有丫鬟领路。

  姜淮元进了盥室,习惯性的让人在外面等着,她进去便把门栓上了。她沐浴从不让人伺候,自小有小娘帮她,大点了便自己动手了。

  姜淮元跌撞着走到浴桶前,看着水中的自己,脸上是酒色的酡红,她努了努嘴才发现,自己险些都快控制不住自己脸上的表情了。

  她心里清楚,但身体却不听使唤,以后要少碰些酒了。

  姜淮元站在浴桶外,准备脱下袍子,可那袍子今日像是那几个大小舅子,专和她作对。舅子们各个会武且在他们的地盘,她不敢有所表露不满,可衣袍她还不敢吗。

  ‘扑通’是入水但又不像是正常进浴桶的声响。

  盥室外的丫鬟听到室内不同往日的声响,似是挣扎着拍击水花的动静,有些担忧,敲了几次门却无人回应,丫鬟担心出事便去急忙禀报了霍倾。

  霍倾急忙过来,唤了几声,推了推门没有推开,便让下人把门强行打开,她自己进去了。

  霍倾看到眼前的一幕,一向遇事不慌,镇定自若的她,也被惊住了。

  姜淮元脑袋扎在水里,下半身子还在浴桶外面……

  霍倾急忙伸手把姜淮元从浴桶内捞了出来,看着涨红的脸色,伸手在她鼻间试了试。

  还活着。

  姜淮元被放在旁边的软塌上,片刻自己便吐出了腹中的热水。

  姜淮元吐出来的热水,冒着的热气中还夹着熏人的酒气,霍倾就那样站在她的身边,看着她将肚子里的东西悉数吐了出来。

  姜淮元吐完了,整个人也瘫软了。

  姜淮元低着头,嘴里碎碎的低声嘟囔着什么,酒吐出来后,人却更醉了。

  霍倾在一旁看着,地上的污渍着实有些味道。她命人进来打扫,看着姜淮元半脱的衣袍,一只袖袍子已经脱了下来,另一只还在身上,但腰间的皮带却是紧实的束在腰侧……

  她是怎么脱下一只袖袍的?

  待下人出去后,霍倾便要去解姜淮元身上浸湿了的衣袍,穿成这样也没法休息。

  可手才搭在姜淮元的身上,姜淮元便死死的按住了,她涣散的眸子紧张的看着面前的人,呼吸也重了几分。

  霍倾试着动了动,可姜淮元极力按住她手的模样,让她不敢继续。

  “我只帮你把外袍脱了。”霍倾看着醉态的姜淮元,知她心中提防着什么。

  姜淮元看着她,片刻心中松动,手也松散了力道。

  外袍脱下来后,姜淮元便不让动了,软塌上的褥子全都湿了,她上半身也是湿的。

  酒不醒,她若是这样睡一夜明日定然是耽误赶路。

  霍倾站在榻前,思忖了片刻,试着说道:“我让人把浴桶里的热水换了,夫君进去泡个澡吧。”

  话说完,霍倾等了片刻。

  半盏茶的功夫过后,姜淮元低着脑袋,不曾挪动半分。

  霍倾见她不为所动又道:“不用脱里衣。”

  片刻姜淮元动了,她从榻上坐起来,径直的踉跄几步往浴桶走去。

  霍倾看着她踉跄的身形,微微蹙眉,待姜淮元到了浴桶前,她又轻声提醒她将靴子脱了。但霍倾看着姜淮元的动作,好似风中的细枝柳芽,摇摇晃晃,心下担忧她再次栽入浴桶,便过来矮身帮她脱下了。

  就这样,姜淮元穿着衣衫坐在了浴桶内。

  霍倾不知道她有没有清醒,待了片刻喂了些茶水,见她没什么不适,便出去了。

  泡一会酒也该醒了。

  坐在浴桶内的姜淮元,不消几刻钟在她昏昏欲睡,手臂从浴桶壁上滑落,水花溅起,残到了脸上时,她恢复了可自主思索的意识。

  看着自己脱了外袍,穿着里衬坐在水中,断断续续的记忆袭来,姜淮元懵住了。

  作者有话说:

  霍倾:“酒好喝还是洗澡水好喝?”

  姜淮元:“……”

  霍倾:“你跟袍子叫什劲,跟我叫不好吗?”

  姜淮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