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2.
人力在一定程度上和咨询是有一点相似的, 比如这股子说话骗人的劲。应付完人力,又去参加了VREa和王忠这边的一个会议,回到办公室的时候, 已经到下午五点了。上班就是一个让人由内而外感到疲累的事情,也不知道周易今天情况怎么样。
我瞧了眼外面的人,又看了看自己手机上周易发过来的午餐消息, 决定跑路。回了几个邮件,我关上电脑,拎着自己的小包就往楼下去。302在西四环, 从我公司过去是要一阵子的, 趁着这个时间,定了外卖, 送餐地址是我家。
到医院的时候,我没直接去周易的病房, 反而是去了住院部,听阿姨说了下周易的状况,给她办理了出院手续。
虽然周易没说过, 但我昨天见她一个人躺在那里的样子,心里就有点不太好受,没有什么大碍,那不如回家, 既不浪费医疗资源也不会让周易一个人孤零零的在医院。
推开病房门,周易的床前有一位身姿绰约的女人。
没来由的,我握着门把手的手攥紧了。
房内的两个人听到声音, 扭过头, 我这才看清站在周易床前的人是谁。不是别人,是卓舒清。
卓舒清, 周易为数不多的朋友之一。
我的心瞬间就放松了下来,甚至摆出了一副笑容,询问:“打扰了你们吗?”
周易听见我这样说话,笑容根本掩饰不住,明明还是带有病态的面容,此刻却因为笑容显得明媚了许多,就是眼睛里都带着明晃晃的笑意。我微微撇开目光,不看她,目光直视着卓舒清。
卓舒清静静地看着我,表情比起婚宴刚见时不知道温和了多少。她冲我微微点头,随后便又转过头去,同周易说:“那就先这样,我先走了。你多多注意休息。”
她要走了,自然是要送一送的。
我将她送到病房外的不远处,全程没有说什么。她是周易的朋友,是赵壹笙的妻子,但很明显的,她不是很喜欢我。对于这种不太喜欢我的人,我倒也没必要过于热情,表面周到就可以了。
“作为周易和亦清的朋友,我希望简总能够果断一些,不要同时耽误两个人。”卓舒清同我一齐等电梯时,忽然来了这么一句话。
什么玩意?
这话的意思就是我同时吊着两个人?吊着周易是有的,可庄亦清是咋回事?我俩之间说的很清楚,根本就没有半点暧昧,怎么就变成了我耽误人家了。
显然,卓舒清是从谁那里错误的得知了一些消息。庄亦清最近都在忙着快消的案子,那唯一的可能就是周易终于找人倾诉了!虽然有信息差,但周易能找旁人说起我们的事情,不得不说这是一种进步。
不固步自封才不会刚愎自用。
我挑了挑眉,上前,开诚布公地说:“从来都只有周易,我和庄总就是很纯洁的为了升职加薪的革命友谊。我和你讲只是不想让你误会我太多,也希望卓总能保持中立,不要告诉周易这件事。”我俩的事情,不需要外人插手。
卓舒清凝视着我,没有说话。
就在我以为卓舒清可能什么都不说,我都准备回周易病房的时候,卓舒清开口了:“是我多言了。”
“哪里的话,卓总也是关心周易,我很高兴周易能有您这样的朋友。”客气的话谁不会说似的,不爱拍马屁可不意味着我不会。
听我这样的话,卓舒清轻笑,恰在此刻电梯到了,我目送她上了电梯,不做停留地回了病房。
病房内的周易没有很乖地躺在床上,而是一脸认真地盯着自己的笔记本。我正欲发问,便看到周易抬起手,手指放置在自己的唇边,示意我噤声。果然,下一秒笔记本里就传出来了别人的声音。
周易在开会。
她这种职级开的会议一般都没什么废话了,我闪身去了洗手间,收拾周易的行李。我并没有带太多东西,周易来的时候也只是穿的我的睡衣和大衣,收拾的很快,等我出去的时候,笔记本里那个讲话的人还没有讲完。
那我能怎么办,我推开病房门,去药房,把她的药拿了,顺便取消了来之前约的车。她开会指不定要开到什么时候,也不知道我的外卖到家是不是都凉透了。
离谱,都要辞职了还在这工作。神经病!
等弄好一切回到病房,入眼的就是周易满脸倦怠的样子,很明显,这个会议让她有些不爽了。以周易的个性,若是在平时她肯定要开腔骂人的,但今天许是因为不舒服,她没有说话,只是目光沉沉的。见她这模样,递给她一杯温水,周易分神,抬眼看了我两眼,随后将自己的麦克风静音。
“要出院了吗?”
“嗯。换衣服吧。”我递给她一套我的卫衣和运动裤,这样装扮是自从周易大学毕业后我就再也没看到过的了,现在,外貌成熟了很多的她,穿上也并没有显出任何的违和。
果然美女就是周易。
周易正要说什么,还没有结束会议的笔记本又传来了声音。刚才那个人还是被骂了,不过骂他的人是庄亦清。和周易不同,庄亦清这人骂人也是太阴阳怪气了,我听着没忍住笑了出来。
“她好凶哦。”
说完,我才意识到不对。在周易的印象里面我和庄亦清的关系现在算得上是不清不楚,这时候夸她,对于生病了脑子不太好使身子也不太舒服的周易来说,可能不太美妙。
然而周易神情倒看不出来什么,甚至可以说是沉默。恰在此刻会议那边说了结束,她直接关掉了笔记本,下床了。
她这样沉默到让我有点不太自在了,就是上了新约好的车,我们之间的气氛也有点不对,甚至就连座位都有着肉眼可见的距离感。这不对的。
我轻声咳嗽了一下,说:“先住我家一阵子吧,等你病好了,你再回自己那里。”
周易听到我这样说,就轻轻瞥了我一眼,目光在我的身上恰到好处地打量着,不让我反感却让我有点发毛。我眼瞅着她整理了一下自己的发丝,露出了小巧精致的耳朵以及白皙的脖颈,撇过头,不再看她。
等到了家,正好遇见外卖小哥带着外卖过来,我顺手就把周易的行李给了她,自己则是拎着外卖上电梯。
因为生病,她整个人都有股子病态虚弱的感觉,进了房门,我让她坐在沙发上稍等一下,随后把外卖放到桌子上,接过了她手上的行李,放到自己的卧室。等坐好一切,转过头就看到她目光盯着我,好似一直在看着我一样。
这样让我有点别扭,我几步坐到她身旁,抬眼看着她:“你心情不好?”
真是一句废话,谁生病了能心情好。何况我还在她面前提了“别的追求者”。
周易没有立刻回答,她低头看着我的抱枕,手指在抱枕上面的线条上一点点划过,随后我便听到她的深呼吸,以及她沙哑的声音:“你知道了。”
知道什么?
我的思绪慢了半拍,有点没反应过来她在说什么。偏头正欲问她,她却不再是刚才那模样了,反而是变回了我熟悉的样子,体面至极。她伸手摸了摸我的脸颊,低声:“吃饭吧,我饿了。”
病人的话就是最大的,我起身,没在意周易捉着我的手的动作,拉着她去了餐厅。
等她坐下,我拆外卖盒子的时候,忽然反应了过来。周易说的知道是什么事情,我抬头看着她,随后又重新低下头,装作无意地说:“嗯,昨天问了周经,知道了一些你家的事情。”
我这样直白的承认,她脸上体面的神情都有些凝固了。这样的表情,我倒是极少会看到,觉得有趣,我坐到了她的对面,直勾勾地看着她。想知道她知道我知道她家的那些抓马事迹,会有什么反应。
“很离谱,很狗血,是吗?”她拆着筷子,眼眸微微下垂,随后上抬。这哪里是简简单单的抬眸,简直就是在勾引我,我眨了眨眼,压住自己脑子里莫名其妙出现的废物颜料。
周易没说话,她站起身,去了厨房,拿了两杯水。一杯放在我的面前,自己则是端着另一杯,我眼看着她因为生病没有一丝血色的薄唇轻轻地在我的水杯上抿了一口,随后又动了起来:“不止是周经说的那些,你想知道的话,我可以全部告诉你。”
周经说的那些已经很让我的世界观受到冲击了,还不止是?
她还生着病,现在还在吃饭中,还是不要说那些令人扫兴的话比较好。我正欲说以后再说,便看到周易偏过头,看着我身侧的一个陶瓷摆件,问:“这?”
顺着她的视线我看过去,暗道不好。这摆件不是本人,就是我某个前女友去新加坡出差的时候带过来的。我那时候知道周易在新加坡,所以基本上对那边的项目都不过问,但前女友不知道,她带了纪念品回来。我觉得还挺好看的,加上是…
反正就一直放在这里没有动,没想到今天被周易看到了。
“你这个表情,是前女友送的吗?”她还是没有看我,转而是坐到了我的身旁,拿起了那个陶瓷的摆件,“舒见佳?何志瑜?应该不是王敏之吧。”
和她分开一共就三个前女友,她每说出一个名字,我心就揪一下。而她显然不打算这样轻易地放过我,她转过身,望着我,嘴唇一触一碰,就连嘴角都勾着令人心惊的笑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