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1.
邺城的天气过了中秋后温度就急转直下, 就说邺城这个破地方不适合人类生存，冬冷夏热，房价高交通差, 极容易得过敏性鼻炎和各种奇奇怪怪的皮肤病。要不是是首都，加上北方没有什么重点城市，就这种条件哪里发展的起来？
身为邺城土著, 我本人，回国后对邺城的空气过敏。一到换季的时候就开始疯狂流鼻涕和打喷嚏，这种感觉, 真的让我一点都不想留在邺城。
在这次的联合视频会议上, 实在有些坚持不住，我将自己的脑袋微微往一旁侧过去, 打了个喷嚏。顺手摸过来已经凉透了的治疗鼻炎的中成药，喝下去。中药都要命, 尤其是凉透了的中成药，更是要命至极！
周易的眉头忽的皱起来，那双工作起来很是严肃的面容略带担忧地看着我, 我知道她应该是看到我的状况了。看了眼她，示意她放宽心。
“Iris你还好吗？”甲方那边的负责人问了。
我摆了摆手，刚要回答，没有忍住又一次打了几个喷嚏。说实话, 这场面有点狼狈，好在这次只是内部的一个小会，还不至于在下属面前丢人。
会议结束, 周易的消息准时到了。
【易】：换季感冒了？
【易】：要不要我陪你去看看？
我一边擦着自己的鼻子一边单手打字回复：鼻炎, 不是大事。
回复完周易，我点开邮箱, 继续看要死要活的邮件，以及手下人交过来的材料。其中一封邮件的内容很有意思，它大反其道地阐述了VREa公司的盈利模式问题，虽然措辞还算温和和稚嫩，但在目前这一片看好的态势里面算得上是突兀了。
我看了看来信人，是助理。
助理本名：何耀
不得不说，我选的这个人还是可以的。这封邮件他没有发在我的私人邮箱里，而是直接发在我的工作邮箱上，不仅是我，就是手下这群VP和普通经理都能看到。不过，很明显的，大家并没有把何耀的邮件当做一回事。
我让何耀进来，他面对着我站着，我的鼻炎又开始了，我指了指自己的电脑屏幕上他的邮件。还没有问出口，喷嚏先来了。
“讲讲你的想法。”
何耀没想到我会忽然问他，他的惊讶清晰可见，但很快就掩饰了过去，开始就他的邮件分析VREa。
总的来说，何耀说的还是有些道理的，至少比我从内部人知道消息要正面的多，我换了个姿势，翘着腿看着眼前这个已经穿着蓝色西装的人，忽的想问点别的：“你现在职级是什么？”
“助理董事1.”何耀回答。
这个职级能看到这个，挺好的。这个职级名字听着好像还挺不错的，但一般面对的就是校招生，主要工作内容就是给董事打下手，得益于我这个板块比较忙，所以我带着何耀。这样想来，也有三年多了。
“以后的规划是什么？做业务还是继续跟着我。”
何耀猛地抬头看着我，他没想到我会在这时候这么直白地问。
我也不着急他的回复，挥了挥手便让他下去了。终归算的上自己的人，都快四年了，跟着我见了那么多客户，也知道我是怎么拓展业务的，就算他不想以后继续跟在我身边，想去做业务，应该也不会比现在手底下这些经理差到哪里去的。
鼻炎这玩意说严重也没多严重，但是难受还是难受的。我觉得这个中成药不太好用，索性翘班，拿了个口罩，从一种忙碌的下属中穿过，走向电梯。
这个行业就是这样，每天都在忙忙碌碌，虽然早就互联网无纸化800年了，但有些材料还是需要纸质版的，所以我们的办公区绝对算不上整洁，戴口罩除了外面要命的天气，更主要的是不让我被深秋干燥的办公区内的各种漂浮在空气中可能让我犯鼻炎的东西影响。
手插着兜等电梯，猛然间好像看到了个熟悉的人。几步走到被文件和电话埋起来的人身前，没说话。
这片都是刚入行的□□yst，我这个职级的往这边一站，虽然今天还有点病歪歪地戴着口罩，但总的来说还是有点吓人的。毕竟不是所有人都是Kristin那个类型的人，喜欢和领导套近乎。
“简总。”众人打招呼。
眼前的男生正在整理材料，感受到气氛，这才抬起头。看到我的一刻，他猛地站了起来，嘴巴动了动，显然不知道该怎么叫我。
“在做什么？”我倚在他带教的经理桌边，下巴微微抬起，问到。
经理以为我是在和他说话，开始讲自己的工作，随后给我介绍起来了新来的几个分析师。说实话，到了我这个职级，我根本就记不住手底下的人都叫什么，只是象征性地和大家握手后，我便不动声色地将目光落在了男生眼前。
“这是周经，目前主要在做Comps。”经理终于介绍到了我想要知道的。
我深深地看了眼周经，瞥了眼站在我身侧的何耀，挑了挑眉。何耀很快get到我的意思，周经的简历很快地就发到了我的手机上。
到底职级在这里，我也不好久留，拍了拍周经和经理的肩膀，当做是鼓励，便离开。
【Jane】：新来的分析师应该从Administration和Research work做起。
我给何耀发了信息，何耀作为一直跟在我身边的助理，有些话他去说更为合适一些。周经的学历背景和家世背景给他加了太多的分，而且周经和周易的面容也有几分相像，让周经来做Comps，也不看看他行不行。
分析师的工作其实很琐碎，comps全称应该叫做Comparable，主要的工作内容就是创建和更新各种comparable multiples，由于是用于定价的，所以会有大量的数据和大量的工作。至于我说的Administration，其实就是做做会议纪要和打打电话，而research work基本上可以理解为是当个狗仔，查人家公司的各种乱七八糟的破事。我还记得，我做分析师的时候，Administration和Research work都快做吐了，到了后来才逐渐让我接触到comps和Financial Modeling（财务建模），现在上来让周经干这个，说实话，我不平衡。
我和她姐姐都是苦过来熬过来的，他上来就给我干这个？我呸！
【易】：下楼一下
【易】：停车场B3 H27
什么情况，我刚刚整了整她弟弟，周易就来骂人了？不能吧？？？
按了去地下停车场的按键，我隔着口罩揉了揉自己的鼻子，感觉离开办公区后自己的鼻炎好像好了一点点。照周易说的，我找到了周易的车。
周易开的是一台算得上低调的沃尔沃SUV，我找到她的时候，她刚好打完一个电话下了车，和我四目相对。她应该是从公司过来，妆容完整，眉毛和口红也都在，许是因为到了深秋，她久违的在西装内穿着黑色高领的针织衫，显得她的身材是那样的姣好，在这昏暗的地下停车场和她的红唇相较起来，她气场十足。
而我本人今天病歪歪，还戴着口罩。
我输了。
“怎么忽然有鼻炎的？”她微微笑着，上前，将我推上了自己的副驾驶，“和我翘班吧？怎么样？”
这种话从周易嘴里说出来就挺离谱的，不过想想她都要跑路了，倒也正常。反正我这个职位基本上不怎么坐班，和咨询高管洽谈也算不上是翘班。我自然是应允。
周易车上有淡淡的香味，刚一上车，我就打了几个喷嚏。周易本来轻松的姿态瞬间为瓦解了，她伸手摸了摸我的额头，确认我没有发烧，打开了车窗，说：“我记得你原来没有的啊？是回了邺城才有的吗？”
我点头。这鼻炎是三年前忽然有的，就很离谱，我一个邺城土著，居然对邺城冬天的冷空气过敏。这什么滑稽新闻！
“对了，我刚刚看到你弟弟了。”车上的味道散的差不多，我想要摘下口罩。周易本在起步，瞥到我要摘口罩，立马止住了我，眼神示意我戴上。
倒也不必这么小心，鼻炎而已，又不是什么大毛病。不过，既然她在意，我自然是开心的。
“嗯，小经冲着你来的JPM.”出了停车场，周易这才回我，“怎么，他工作不行？”
这话问的，我咋回。
她转头瞥了眼我，看到我一言难尽的表情，瞬间get到了我的点。她笑着打趣我：“怎么，你手下人给他放水，你整小经了？”
说真的，我怀疑周易在我的脑壳子里面放了探头。她咋能这么清楚的知道我在想什么的？啊？太离谱了吧。
“让他多磨炼一下吧，是好事。”周易对于我对她弟弟的安排并无什么反应，就算她有反应也没办法，到底是在我手底下，她管不着，嘻嘻嘻。
“我们去哪？”我看了看周遭，不知道周易要把我带哪去。
周易没说话，只是淡淡地笑着。不时地看我两眼，就好像我有多好看一样。
终于，在一个红绿灯间歇，她又转过了头，我实在受不住她的目光，手抵在了她全妆的脸上：“别看了！再看我害羞了！”
麻了真的麻了，你们自己想象一下这个场景。一个长得好看，妆容精致，衣着靓丽的美女，坐在距离你仅有几十公分的地方，不时扭过头来深情地看着你，尤其她的脸上还带着那种，那种满是幸福的笑容，谁受得住！
反正我不行！
“我让秘书去查了一下，据说海运仓那边有个大师不错，看看你这鼻炎能不能治好。”听了我的控诉，周易很快就调整了自己的笑容，虽然还是暖暖的那种，但总算不是让我看着肉麻的类型了。
这帮做咨询的就是这点很奇奇怪怪，这面容调整还有气质上的转换说换就能换。各个都是川省知名变脸大师，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