伏嫚似有所感转过身来, 看向身边经过的厉映雪，问：“刚刚你有做什么吗？”
对方冷冷一句：“没有。”
伏嫚：“……”
逛完海洋馆，三人准备去下一个景点——利兹利小镇。
自驾游一个多小时抵达那边，一眼望去满目青绿的草原, 黑色的瓦, 淡黄的房屋墙体，以及沿路五彩缤纷的植物, 明朗又宁静的乡村气息。
一眼看过去, 心情愉悦。
车停在路口停车场。
伏嫚把奶奶从车上抱下来，平稳地推着她在条形青砖错落铺就的地面上行进。
厉映雪臂弯上搭着一件外套, 戴着一副墨镜, 红唇冷艳, 还拿着相机时不时拍下一些风景照。
伏嫚看她从海洋馆到利兹利小镇，心情明显放开许多, 不再任务式打卡，身上那份疏离感淡化不少，她甚至主动地拍照、欣赏。
“要不换我推奶奶？”厉映雪回过头来，望着慢悠悠推着奶奶行进的女人，总是让她出力似乎不太好。
“不用。”
伏嫚拒绝了她的好意, 正常人推着轮椅走那么多路只会很累，尤其还有小坡，因为使用灵力, 她推着倒是轻松不费劲。
厉映雪看出来她没有半点疲惫，大概猜出她用了法术之类减轻负担, 淡声说：“谢谢。”
伏嫚瞧了她一眼：“不用谢, 这几天的花费你买单就行。”
她可没有钱。
厉映雪秀挺的鼻梁上挂着墨镜，墨镜里倒映出伏嫚的轮廓, 红唇浅浅勾起，“可以。”
她蹲下来：“奶奶，中午你想吃什么？”
奶奶歪了歪头：“我都可以。”
伏嫚：“怎么不问问我？”
厉映雪：“……”
厉映雪：“你要吃什么？”
伏嫚眼里漾着笑意：“我和奶奶一样，都可以。”
厉映雪深深闭上眼，再睁开，没好气剜了她一眼。
寻了一家小镇上的the treehouse进去，点了三份午餐。
下午，去田园牧场看人家怎么喂马。
“要不要上去骑一骑？”伏嫚看到旁边有骑马的项目，不算贵。
厉映雪眉心紧锁：“……我不会，你要想去你自己去吧。”
厉映雪打算从她手中接过轮椅扶手，让她去试试。
伏嫚看着牧场的牌子：“上面说可以让人牵着转一转，我去问问。”
“不用了。”厉映雪看着她背影，也不知道这句话她有没有听进去。
这时候奶奶开口：“映雪，你小时候不就想要骑马吗？”
奶奶又问：“小嫚你会骑吧？”
伏嫚点头：“还行。”
奶奶果断给她们安排：“你带我们映雪去转转呗。”
厉映雪双手环胸，颇有些无奈：“奶奶，你别这样。”
奶奶：“我哪样啊？你们是未婚妻，迟早要结婚的，一起骑个马怎么了？是不是害羞？”
厉映雪语塞。
伏嫚从牧场主那里牵来了一匹马，听到两人谈话，“谁害羞？”
奶奶给她一个眼神示意她看向厉映雪，伏嫚的目光自然而然落到厉映雪身上，然而对方冷冷与她对视，无声告诉她谁害羞都不可能是她厉映雪害羞。
伏嫚的视线在这一老一少之间徘徊，“奶奶你怎么办？”
奶奶：“我就在这里看着你们，放心去吧。”
伏嫚看向厉映雪：“走不走？”
厉映雪察觉所有人的目光都集中到她身上，包括牧场主人，深吸口气，把相机斜挂在脖子上，上前跟着她进牧场。
牧场主简单教学一些要领和技巧，以及一些应急措施。
伏嫚首先上马，朝着底下的厉映雪伸出手，“上来。”
厉映雪静静看着她的掌心片刻，又撩起眼皮看伏嫚的脸，红唇紧抿，似乎在犹豫，但这份犹豫也就只有一两秒，思绪混乱间，身体已经先一步伸出手搭在伏嫚掌心上，让她拉自己上去。
坐上马那一刻，和背后的女人若有若无接触，厉映雪睫毛颤了颤。
牧场主牵着马走到围栏边缘，打开栅栏让她们出去。
伏嫚越过厉映雪肩膀拉着缰绳，像把她抱在怀里似的，伏嫚闻着她身上好闻的发香。
“厉映雪，你有没有觉得奶奶总是误会我们。”
“误会什么？”
“误会我们以后会结婚。”
话落，迟迟不见回应，伏嫚不禁喊她名：“厉映雪？”
厉映雪看着一动一动的马耳朵：“我还没和她解释，奶奶误会很正常，我能不能麻烦你一件事？”
伏嫚：“什么事？”
厉映雪：“你走的时候，能不能帮奶奶抹去关于你的记忆？”
她怕原来的“伏嫚”回来，要是奶奶分辨不出，把她当成她，对那个人渣寄予愿景，最后的结果只会是她和奶奶都难受。
伏嫚好奇：“为什么？”
厉映雪拿起相机拍了拍远处的大草原和高地，“你就当是为了奶奶好。”
伏嫚听着咔嚓声，在她身后专注看她拍照，“好，我答应你。”
马儿小幅度跑起来，下午的夕阳从西边照过来把她们半个身子照得金灿灿。
不知道跑了多远，伏嫚回头看了一眼牧场，视角里牧场一下子变得十分渺小。
高地上是圆沌光秃的山峦，没有什么植被，到半山腰的地方才有稀稀拉拉的草坪植被，越往山脚下草丛植被越茂密，高地鞍部蜿蜒出一条布满白色岩石碎块的路。
马儿站在山脚下茂密的草丛上吃草，不动了。
厉映雪将这一幕视角开阔的高地景观拍下来，“……你住的地方是这样的高地吗？”
伏嫚一时间没接上她的思路：“哪里？”
“圣灵……大陆。”厉映雪不太流畅地念出这个陌生的地名，对她来说遥远又触不可及。
伏嫚不吝惜和她分享：“我生活在一个叫月湖之境的山谷里，并不是眼前这样的高地。”
“这里植被太稀疏了，而月湖之镜四面环山，高林耸立，最重要的是中间有一片月亮形状的湖，灵力充沛，适合休养生息。”
“在里面生活的都是蛇吗？”
“嗯。”
“那有没有……人之类的进去过？”
“没有。”
“厉映雪，你怎么问起这个？”伏嫚忽然反应过来，厉小姐一向高冷懒得搭理人，更不会主动问那么多事。
“有一点好奇而已。”厉映雪的嗓音又变得冷淡了。
伏嫚也就不再细究，摆弄缰绳让马儿准备回去，“如果有机会的话，我带你去看看。”
厉映雪习惯性拍完后翻看照片，冷冷说：“骗子。”
伏嫚挑眉：“我哪骗你了？”
厉映雪脑海里掠过方才那句假设，掠过那个符，喉咙冷笑一声，“没说你。”
伏嫚听到这话，就真的以为不是在说自己，“我可没有骗你，天要黑了，我们回去吧。”
伏嫚驾着马儿回到牧场，奶奶在木屋的平台上笑着看她们两个回来。
“吵架了？脸色那么臭？”
伏嫚：“没有啊？”
厉映雪从伏嫚身边错过，因为走得太快，衣服像是要把伏嫚打一顿似的。
伏嫚有点懵。
“奶奶你看错了。”厉映雪上前解释。
奶奶睨了她一眼：“真的？”
厉映雪无奈：“真的。”
两人推着奶奶离开牧场，还没回到车的地方就遇上一场急匆匆的雨。
行人四处躲雨，她们找了镇上一个小旅馆打算住一晚。
伏嫚推着奶奶来到狭小的前台，前台是个外国人，伏嫚拍了拍身上的雨珠，听到厉映雪在跟那名外国人交流，不多会，便订了一间房。
“走吧。”厉映雪给了钱后，转过身示意伏嫚跟上。
房间是很地道的波西米亚风，安置了奶奶后，厉映雪拿来一张毛毯盖在奶奶腿上，防止她冻到。
做完这些后，她准备回车上拿一些换洗的衣服，伏嫚同她一起：“我陪你一起去。”
“好。”
问旅馆的人要来两把伞，但可惜的是只剩下一把了，不得已，她们只能一起撑着伞出去。
短靴踩过雨水滴溅的青砖路，她们肩头挨着肩头并肩而走。
重新走一遍来时的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