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望白无声地笑了。

  看着对手无法得逞失败的羞恼,是她众多恶趣味之一。

  从这么多位面过来,她也懂得一些网络方面的手段。只不过她很少自己动手,除非在紧要关头。

  比如谢熹君这个蹭着热度满足吃瓜群众的小手段,她正好闲着没事就顺手压了下去。然后才联系与软件相关的工作人员,让他们将这条撤下去,找个理由将这些账号封禁一段时间作为威慑。

  反正九成龙头企业都和天启集团在各种层面上有往来,她又是天启集团持股最多的年轻Alpha总裁,卖她这个面子总不为过。

  现在谢熹君一定在屏幕前气急败坏恼羞成怒吧?顾望白唇角勾起,眼底笑意荡漾,单手托腮盯着屏幕,若有所思。

  如果这时候她身边还有别人的话一定会被她现在的样子吓到。现在的顾望白笑容虽然艳色动人,但这艳色之中却蕴含着浓重的森森阴气,恍若地狱缭绕的业火深处走出来的妖冶魔女。

  要是她开始执行任务,一定不会理解为什么谢熹君会继续和已经明确确定被她护着的薛舒予过不去。但她渐渐理解了这个问题:

  因为有时候碰上这种智商不高的反派,她也没办法。

  顾望白叹息一声,转了转手中的笔,又看了看屏幕,显然谢熹君还在努力地去让热度恢复,她倏地笑了出声。

  既然谢熹君这么想让这件事公之于众,那她不介意日行一善顺手去帮她一把。不过现在并不是最好的时机。

  就在这时,楼下的门铃声响起。应该是薛舒予来了。

  她拿起镜子,重新涂了一下口红,审视镜中自己形象无误后方才下楼。

  毕竟顾留青和薛舒予见了那么多次,只要见了顾留青定然要露馅,还不如她主动出现以表诚意。

  *

  顾家别墅是一栋类似城堡一样的建筑,总体看来有三层。不过现在只用了两层,顾家只有顾望白顾留青姐妹两人,大部分房间都在闲置中。在顾家做工的佣人除了方宜都住在别墅后面的小楼里,这栋别墅在夜晚也显出几分荒凉寥落来。

  薛舒予站在门口,心中有些慌。她是和一个自称管家的人联系的,那管家留给她的地址是有名的富人区,她本以为自己做好了准备,但看见这栋房子时候还是觉得有些不安。

  这户人家看上去比谢熹君还要富有,这样的人家请不来什么老师,偏要请她过来?

  “薛老师,你来了。”一个中年女人开了门,脸上满是和蔼的笑,没有想象中的看不起人,薛舒予心安了些,猜出她就是那联系她的管家,与她握手打招呼。

  “我们大小姐现在还在楼上打扮迎接薛老师,二小姐今天作业没写完被老师留在学校了,等一会儿才能回来。薛老师现在客厅里面坐坐,我马上告诉大小姐。”

  听方宜这么说,薛舒予有些惊讶,她记得方宜和她联系时候只说了一个人。

  “这个啊,找薛老师上课的是二小姐。我们大小姐今年都二十多了,比薛老师还大上一些。”方宜笑着解释,“倒是二小姐还在上高中,二小姐调皮爱玩,大小姐为二小姐的学业操了不少心,这可要麻烦薛老师了。”

  方宜将薛舒予请到沙发上,倒了杯茶,袅袅茶香逸散开来,香气袭人,就算不懂茶的人也知道这是上上之品。

  “不麻烦的。”薛舒予连忙说,她现在有些好奇这家的家庭配置了,“那请问一下,这只有两个女儿住在这里么?她们的父母不在么?”

  提到顾家夫妇,方宜叹了口气,压低声音:“薛老师有所不知,二位小姐的父母在好几年前就车祸去世了。二小姐算是大小姐带大的。所以大小姐对二小姐也特别尽心。”

  “是这样。我冒昧了。”薛舒予也叹息一声,她从小就是孤儿,知道这种无父无母的难过滋味,她刚想说什么,这时候却听见一阵脚步声从楼梯上传来。

  柔和的灯光洒落在阶梯上,一个穿着酒红色连衣裙的女人款款而下,柔软的黑色长发披散在脑后,衬得她皮肤更加白皙,一只保养得当的手搭在栏杆上,白得几乎能见到反射出的冷白光芒。

  一股若有若无的薄荷幽香随着女人行动飘入鼻端,薛舒予身形微微一颤,难道是她?

  虽然薛舒予想否定自己的想法,但那女人的身形实在是太过熟悉,那漂浮在空气之中的淡淡幽香同样也不容忽视。

  “舒予?”顾望白终于走到了客厅,她佯装惊讶,将这次蓄意谋划扮演成一次偶然的巧合。这在她的演技之下不是什么难事。

  “顾……顾总。”薛舒予虽然在看见那女人的影子后心中有所准备,不过看见真人时还是大吃一惊,“这是……顾总家?”

  “原来薛老师和大小姐认识,那薛老师先和大小姐聊。”方宜见状,知趣地找了个借口离开了,“我去问问二小姐什么时候回来。”

  “麻烦你了。”顾望白很满意方宜的举动,旋即她转向薛舒予,“薛老师,请坐。”

  薛舒予坐在沙发上,紧张之下喝茶差点被滚烫的茶水烫到。她觉得自己一定是在顾望白面前出了丑,可她偷偷瞥向顾望白时候,却见顾望白面色如常,就像完全没有注意到她的窘态一样。

  旋即她意识到一个严峻的问题:

  刚刚那管家说的是她的学生是二小姐,既然大小姐是顾望白,那二小姐岂不就是……

  顾留青?

  她要给上课的不会真是顾留青吧?

  正当她乱想的时候,只听顾望白的声音传来:“薛老师应该见过我妹妹了。”

  “顾总的妹妹是个好孩子。”薛舒予回答。

  顾望白笑了笑,自己给自己倒了一杯茶,抿了一口:“薛老师要是和阿青熟识,阿青就暴露本性了,那时候有薛老师操心的了。”

  薛舒予微微抬起了头,碰到顾望白的目光时,马上收了回去。

  她和顾留青说不熟也不算,她感觉顾留青那孩子简直就是个自来熟,就给她送了几次饭,和她唧唧呱呱不管什么都说了出来。顾留青尤其爱说自家姐姐顾望白的事情,开始她还不怎么爱听,但有几句话灌入耳朵之后,剩下的就由不得她不听了。

  “阿青因为不写作业被学校老师扣下了,不知道什么时候能回来。大晚上有劳薛老师跑这一趟。”顾望白从果盘中拿起一个橘子,递给薛舒予,“薛老师先吃点水果,要是实在太晚,薛老师不嫌弃的话可以在这里住一晚。家里面除了我和阿青就没有别的Alpha了。”

  因为Alpha天性强势,如果不是有血缘关系的在一起住会感觉很不舒服。因此顾家雇佣的人多半以Beta为主,只有一小部分的Omega。

  “我还是回家吧。”薛舒予指尖刚碰到橘子,突然回想起那天病房中飘入鼻中的柑橘清香,就像被一块红彤彤的烙铁烫了一样,下意识收回了手。

  顾望白对此也是微微一笑,薛舒予捉摸不透她的想法:“要是这样的话,那我就送薛老师回去吧。晚上太黑,薛老师一个Omega走夜路也不安全。”

  说着,她拿回那个橘子,尖尖的指甲剖开橘子皮,将其剥了一块下来。她的手保养得很好,手指修长漂亮,皮肤水润白嫩,白得几乎透明到能看清皮肤之下的血管。

  她将剥开的橘子递给了薛舒予。

  薛舒予本来想婉拒,但看向顾望白的眼睛,她还是没有再将橘子推开,而是剥下一瓣放入口中。

  酸甜的汁水涌入口腔,淡淡的橘香弥漫在唇齿之间。

  “好吃么?”顾望白微笑问了一句。

  鬼使神差的,薛舒予点了点头。

  “薛老师喜欢就好。”顾望白抬腕看了看表,“现在好像也不早了,薛老师要开始试课么?”

  “可你妹妹还没回来,怎么试课?”薛舒予迟疑地问,看了看顾望白,“要不,你和你妹妹的班主任说说,直接让她回来吧。你妹妹还是高中生,太晚了会有危险的。”

  “这倒没事。”顾望白虽然心中有些心虚,毕竟是她之前给顾留青班主任打电话让她检查顾留青作业写没写完,没写完就让她和其他学生一起上晚自习,但还是怡然自若,“现在方姨应该已经去接她了。”

  说着她走到门厅,装模作样打了个电话,得到顾留青没个一两个小时回不来的消息,又走回了薛舒予身边。

  虽然都是已知安排,她还是摊了摊手,佯装无奈:“我听阿青班主任说,阿青欠下的作业太多,直接安排和他们班上的学生一起晚自习补作业了。等阿青回来估计快十点。”

  薛舒予一听此言,急忙说:“那我就先走了?感觉十点之后效率不高,也看不出来什么,要不改天再来试课吧?”

  顾望白已经设好了局,怎么能放任薛舒予离开,她马上挡在薛舒予面前:“薛老师不用急,可以像我说的那样,直接用我来试课。不然要是下一次阿青再有什么事,不是让薛老师再白跑一趟?”

  “可是不同学生的接受度不一样……”薛舒予对顾望白的提议有些犹豫,“还是让她直接听效果更好。”

  “我了解阿青,知道她能接受的范围在什么地方,薛老师只管讲就好了,实在不行我把薛老师的课录音,让她重听一遍,这样也免了薛老师重新跑一趟不是?”顾望白笑笑,还是将薛舒予留下了,她引着薛舒予走到书房,坐在顾留青学习的位置上,摊开课本,突然若有所思,“薛老师,你说我用不用换一套校服,这样更有感觉。”

  还没等薛舒予说不用,便看见顾望白离开了房间,当她回来的时候,身上赫然是一套蓝白校服,头发也被扎了起来。

  尽管这样的打扮,她身上还是有着一种侵略性的美。她的漂亮已经完全穿透校服的屏蔽效果,毫无保留地展示在薛舒予面前。

  看得薛舒予心头一悸,连忙错开与顾望白的目光,先翻开数学课本从开始梳理知识点。

  她一贯讲得很细,春风化雨一般,缓缓而轻柔将知识点根植入学生的心中。不管带的学生多么顽劣喜欢打岔也乱不了她的节奏,可这次面对顾望白,她的节奏有些乱了。

  可顾望白只是在一旁认真地听她讲课,连提出的问题和质疑都很少,还会根据一些问题进行合理的讨论,这些讨论都符合高中生的思维和能力。按照她以往的标准,眼前的人应该是一个百里挑一的安静学生,是所有这种家庭教师都喜欢的风格。

  但不知为什么,薛舒予真的感觉自己的节奏比以前乱了。面对顾望白时候,是她以前面对其他普通的学生从来没有过的感觉。

  那种莫名其妙的心慌感,和总感觉鼻端萦绕着挥之不去的柑橘芳香。

  薛舒予心中发出了一声长叹。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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