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宾馆的电压不稳, 头顶的灯光忽明忽暗。
“好心人”站在靠窗的位置,点了一根烟。
火星在他的指间明明灭灭,他吐出一口厚重的烟雾,看向花皓:“考虑好了吗?”
花皓坐在床边, 眼底尽是犹豫和挣扎。
听到“好心人”提出来的建议时, 他的第一反应是:这太疯狂了!
“好心人”竟然想让他把花映绑架了。
他再如何也只是个十多岁的少年, 立马摇头拒绝:“不行不行, 这, 这可是犯法的!”
“好心人”闻声嗤笑,“你都把家底输光了, 居然还想着做个遵纪守法的好公民吗?”
他走近, 居高临下地俯视着花皓, “你可要想好了,如果没有钱的话,你回家以后会有什么下场。”
想起当时趴哥说的话,花皓打了个冷颤。
“好心人”低下声音,如同来自恶魔的诱惑, 回荡在花皓的耳畔。
“放心,一切有我,我会帮你的。我们只需要把花映“请”过来,然后让她说出银行卡密码就好。”
“而且花映是你亲姐姐, 你们是一家人, 她难道会去报警抓你吗?”
花皓渐渐被他说动, 抬头看他,指着他夹着的香烟, “哥,给我一根呗。”
“好心人”从包里掏了一根给他。
花皓还没抽过烟, 颤巍巍地用打火机点燃,放进嘴里猛地吸了一口。
辛辣的气息呛到嗓子眼,他剧烈咳嗽起来,咳得脸红脖子粗。
略微平复以后,花皓猛地一拍大腿,眼里闪动着一丝狠意:“好!我们干!”
反正他的年纪还小,年少冲jsg动,应该也没什么。
他只是想要跟姐姐要点钱而已,又有什么错呢。
……
……
《音你心动》结束以后,花映的星途一片光明。
她身后有既明的资源,因此没有跟其他选手去争夺节目组提供的机会。
又经过大半个月的打磨后,顾见瞳之前为她打造的第一张唱片终于准备面世。
“小花儿,”顾见瞳说,“考虑做一个签售会吗?”
花映犹豫,“可我没有经验啊。”
顾见瞳笑着说:“谁还没个第一次呢,你现在热度正高,而且这次事情里面,你的粉丝都很支持你。”
想起那天决赛夜现场,如星海交错的灯牌,花映点了点头:“好。”
“让我看看定在哪一天呢,”顾见瞳想了想,望向花映,“你的生日那天好不好?”
花映两眼亮晶晶的,“可以吗?”
“当然可以。”顾见瞳伸手,抚在她的侧脸上。
她低眉微笑,“小花儿,也许你当时的出生并没有带着祝福。但我希望往后余生,你的每个生日,都能永远不缺爱你的人。”
所以这才是她把签售会日期定在花映生日的原因。
顾见瞳是在告诉花映,这世界上还有粉丝,朋友,很多很多爱她的人。
“当然,”她低身在花映的眼角上落下一吻,细语轻喃,“全世界我最爱你。”
顾见瞳其实很少在语言上表达她的情感。
更多时候,都是通过行动。
所以这般吐露出的情话,更能拨动人的心湖。
花映眼如月牙,“姐姐,你最好了。”
顾见瞳笑:“不表示一下?”
小姑娘磨磨蹭蹭地仰头在她脸边亲了一下。
“就这样?”她挑眉。
花映小声嘀咕:“姐姐,这可是在办公室。”
“那又有什么关系。”顾见瞳牵住她的手,带着她走到办公椅前。
她坐下,手上用劲,就将人拉到了怀里。
手掌扶着花映的细腰,顾见瞳仰头,轻轻一笑:“小花儿,你不想亲我吗?”
镜片下的长眸波光潋滟,惑人的妖媚。
花映诚实地小鸡啄米:“想。”
顾见瞳轻笑出声,她抬手摘去眼镜,长卷发掠起如浪的弧度。
她的手指沿着花映的脊背攀爬,按住了小姑娘的后颈。
顾见瞳抬起头,温热的唇落在花映的嘴角。
她咬上小姑娘的唇瓣,又甜又软。
办公室外可以依稀听见高跟鞋走动的声响,和窃窃低语的人声。
百叶窗半遮半掩,如果有人走近,就能看见这般隐昧的场景。
大概是怕被人看见,小姑娘身体紧绷,泛着水雾的眼可怜巴巴地望着她。
顾见瞳伸出一根手指,沿着对方红润饱满的唇轻轻描绘。
她低声哑笑,“小花儿,接吻的时候,应该闭上眼。”
光影簌簌,顾见瞳在桌上翻了个小遥控器,按下以后百叶窗完全闭合。
四周的光线骤然变得暗淡许多。
她倾身,更投入地融进这个吻中。
宽敞严肃的办公室内,花映闭着眼,呼吸急促,小脸上浮起潮红。
意识因为短暂而强烈的缺氧,有些微的恍惚。
她只记得,人声遥远,夏风渐凉。
顾见瞳的纤长手指,抚在她的耳后,带着十分干净的力道。
-
日子晃晃悠悠。
很快就到了花映生日的这一天,也是她举行第一次唱片签售会的日子。
地点定在B市最大的商业广场之内。
消息很早之前就放了出去,所以粉丝们早早就排起了长龙,人头攒动,望都望不到尽头。
顾见瞳答应了今晚陪小孩过生日,所以一早就去了公司处理公务,打算早点收工回家。
花映则独自前去了签售会现场。
她一出现,粉丝们立刻激动地喊着她的名字。
花映笑了笑,抬手示意大家稍微安静一些。
她坐到座椅上,开始在唱片上签下一个个名字。
拿到唱片的粉丝会开心地和她聊些闲话,花映保持着微笑,安静地倾听着。
如果听到有趣的地方,还会附和几句。
“花花,我好喜欢你啊!”一个女孩子激动地抱着唱片。
花映弯眼,说:“谢谢。”
女孩子叹了口气,“可惜你已经有顾总了呜呜,希望你和顾总要一直幸福下去啊!”
花映笑意更深,认真地回答她:“好哦。”
一连签了几个小时的名,花映揉了揉发酸的手腕。
身前再次落下一片阴影。
她没抬头,轻声问道:“需要to签吗?”
跟前忽然递过来一张便利贴。
便利贴上的钢笔字迹遒劲有力,笔锋俊逸。
因为这手好字,花映多看了几眼。
上面写着——
“能写一句:to 林雨吗?”
虽然觉得有点奇怪,不过花映想了想,说不定是不方便出声的粉丝。
她点头说:“好呀,没问题。”
飞快地在唱片上写下了自己的签名,又在右下角写上to 林雨。
签完字后,花映抬起头将唱片递了过去。
顺势抬眼,看向身前的人。
年轻男人身形清瘦,脸上带着黑色的口罩。碎发修理得很清爽,露出了浓眉和黑亮的眼。
他穿了身简单的衬衣和长裤,像是偶像剧里的校园男主,干净得仿佛带着阳光的气息。
接过唱片之后,男人的眼微微弯了弯。
花映看着他离开的背影,有些许疑惑。
怎么觉得看起来有点眼熟,好像在哪里见过呢?
但很快,后面涌上来的人潮就将刚才的人影淹没。
她没时间再多想,继续任劳任怨地签署名字。
不远处,男人捧着唱片,如同捧着无上珍宝。
手指从左上角写着的“花映”,虚虚地在空中画了一条线,连到右下角的“林雨”。
这大概就是此生,他和她之间,相隔最近的距离。
盯着自己的名字看了半晌,男人眼睫慢慢地垂落下。
自从火灾之后,名字对他而言,就已经没有了什么意义。
很多时候,他都不希望有人把这个名字和他挂钩。
人们会用悲悯怜惜的眼神看着他,叹息道:“真可惜啊。”
以前的天之骄子,竟然沦落至此。
所以他抗拒从前的自己,从前的一切。
长相,音乐,包括名字。
他包裹得严严实实,行走在这世间,如同一只见不得光的孤魂野鬼。
可他还是想来见一见他的小月亮。
以他自己的身份,不必躲藏,干干净净地站在她的跟前。
他叫林雨,也是万千喜欢她的粉丝之中,微不足道的一滴雨。
林雨从来期望的都不多。
只是想要看见她的笑。
想要听到她的声音。
这样就很好了。
他提了提唇角,靠着墙侧头看着正在认真地签名的女孩。
她坐得端直,纤细的脊背伏出好看的曲线。
仰头听粉丝说话的时候,总会无意识地皱起眉,看起来有些严肃。
听到好笑的事时,又会弯眼笑起来。笑意如点点星尘,让见到的人也不由自主地跟着笑。
这些年里,她变得成熟了,也自信了很多。
可在林雨心里,她仍然是那个月夜海滩边,会笨拙地拉他一把的少女。
小月亮。
他在心里说。
生日快乐。
-
又过了两个多小时,天色暗沉下来。
送走了最后一个粉丝,签售会终于结束了。
花映甩了甩右手腕,正在考虑要不要现在回明江别苑。
顾见瞳还没忙完,估计还得一阵子。
“小花!”忽然响起了白思佩的声音。
花映抬头看去,白思佩站在商场门口对她热情地挥了挥手。
“佩佩,”她笑笑,“我还以为你今天不来了。”
白思佩说:“没办法,谁叫今天满课,学校又离得远呢,不然我早就过来了。”
她往后递了个眼神,示意道:“幸好我继父开车送我,不然我今天还真就来不了了。”
花映顺着她的方向看过去,果然看见了郑思洋站在车边,察觉到她的视线以后,礼貌地点了点头。
她收回目光,问:“佩佩,你跟你继父的关系好多了?”
“嗯嗯,”白思佩笑嘻嘻地说,“从节目回来以后,我们敞开心扉聊了一个晚上。”
“我也是那时候才知道,他一个看电视从来只看财经新闻的人,居然守着《音你心动》期期不落。”
“他说可以给我时间,让我去试着追逐自己想走的道路。”
“不过,”她耸耸肩,“如果最后没做出什么成绩,还是得回去好好读商学院的课。”
花映好笑地打趣说:“那白大小姐可要好好努力才行,不然就得回家继承亿万家产了。”
白思佩笑着对她做鬼脸,“你不也是吗,没搞出点成绩的话,只能做既明的老板娘了。”
“知道今天是你的生日,以后你肯定会越来越忙,我们见面的jsg机会估计更少了。”
白思佩既为好友高兴,又有点伤感,“走吧,今天请你大吃特吃一顿!”
花映想着,反正顾见瞳现在还来不了,回明江别苑又没事干,干脆地点头:“那我可要挑最贵的!”
商业广场自然不缺餐厅,两人说说笑笑地最后还是选择了学生党最喜欢的火锅店。
锅底抬上来以后,两人都愣了愣。
看着上面漂浮的厚厚一层红油,花映疑惑地问:“我们点的不是微辣吗,这么多辣椒吗?”
“可能是这家店比较重口吧,”白思佩说,“不然叫人换一下?”
看着大厅里忙来忙去的服务员,花映摇了摇头,“算了,也不是什么大事。”
两人大快朵颐,奈何锅底实在太辣,只能叫人上了冰镇的饮料。
服务员低着头,小心翼翼地将一杯橙汁放在花映的桌前。
“谢谢。”
花映边用手呼着气,边大口饮下冰橙汁。
冰凉缓解了嘴里火辣辣的微疼感,她觉得自己终于又活了过来。
也就是生日,才会这么放肆了。平时她为了保护嗓子,饮食都很清淡健康。
她几口喝去了大半杯。
“还需要吗?”服务员问。
花映急忙点头,美滋滋地又喝了一杯。
一时放纵一时爽,事后肚里翻腾火葬场。
“佩佩,”郑思洋喊了一声,“该回家了。”
白思佩担忧地看了眼捂着肚子的花映,“小花,你没事吧?”
花映摆摆手,“可能是突然吃了辣,又喝了冰水,胃有点受不了。”
“没事,我缓缓就行,”她看着等在一边的郑思洋,“你回去吧,等会儿会有人来接我的。”
白思佩说:“好吧。”
她临走前放心不下地嘱咐,“要是不行就去医院啊。”
花映一一应下。
吃饭的时候,她已经给顾见瞳发去了微信。
顾见瞳说等她公司的事情忙忘就过来接她。
应该没多久了。
感受着有些痉挛的胃部,花映皱起眉轻轻“嘶”了一声。
她走到前台想问问洗手间在哪里,却被告知洗手间的水管出了问题,只能去位于后巷的狭小公厕。
本来花映想着忍忍,忍到顾见瞳来,结果没到半个小时就只能举白旗投降。
跟前门的繁华比起来,后巷幽暗僻静了许多。
只有尽头的公厕门前,挂着两盏灯,随着风晃晃悠悠,发出微弱的光。
花映犹豫了短短一瞬,终于还是败给了翻江倒海的肠胃,小跑了进去。
不幸中的万幸,公厕虽然不大,但打扫得很干净,不脏,也没什么奇怪的味道。
花映终于能放松下来。
片刻后,她打开水龙头细致地洗着双手。
手机“叮咚”一声,是顾见瞳发来的消息,说她已经到了。
花映心下一喜,愉快地烘干双手后,拎着包包走了出去。
天边的月亮被厚重的云层遮挡,月光黯淡。
她往着前方走去,没注意到身后的公厕那两盏灯慢慢地变弱。
有一道身影踮起脚,偷偷摸摸地接近过来。
就在将要扑上去抓住花映的肩时,旁边忽然迅猛地窜过来另一道矫健的影子。
身后隐隐有细碎的声响,花映止步,疑惑地回过了头。
借着模糊的月色,空荡荡的巷子里,什么都没有。
大概是野猫吧?
她没发现什么异常,转过身继续往巷口走去。
而她永远不知道,在身后逼仄的夹道间,有两道身影在无声地较量着。
花皓疯狂挣扎着,却被身后的人紧紧桎梏着。
他还是个少年,论力气怎么能比得过正当年轻的成年男子。
眼看花映要走得越来越远,他心里一急,毫无章法地将身后的人冲撞在墙上。
背部摩擦过粗粝的墙面,林雨吃痛地皱起了眉。
但他手上并没有松开,而是猛地一拳,砸在花皓的脸上。
花皓被这重重一击撞得头晕眼花,呜咽着倒在地上。
林雨正准备走过去问他想对花映做什么,余光一瞥,却看见还有一个人躲在暗处。
而那个人,正准备趁他不注意,从身后冲向花映。
林雨心头一紧,飞快跑过去拦住了那个人。
那是和花皓截然不同级别的男人,身材孔武有力,下手也极狠,拳拳到肉。
林雨忍着痛,和他扭打在一起。
暗昧月光之下,两人同样红着眼,像是角力场上的两头斗牛。
殊途同归,他们都怕惊动前面的花映,咬着牙将痛呼吞进了肚子里。
男人的拳一下又一下地打在林雨的身上,剧痛侵蚀过身体的每一寸,他的五脏六腑好似都跟着移位。
林雨牙关紧咬,疼得额头冷汗直流,但是双手仍然紧紧抱着男人的腰,拦住了他离开的动作。
他费劲地睁开眼,狭窄的视线中隐约能看见女孩的背影。
在一点点地走向巷外,一点点地从黑暗走到光明处。
只要他拖得越久,花映就能越安全。
“妈的!”眼看错失了上好的动手机会,男人忍不住骂了句粗口。
他刚想叫上花皓离开,就见花皓跌跌撞撞地冲了过来。
“神经病!挡我发财,去死吧!”花皓眼神疯狂地向着林雨而去。
“嗤——”尖锐的水果刀刺进了青年的背上。
花皓猛地拔了出来,血珠喷溅了他一脸。
他却毫无所觉,满心只有计划被打破的愤怒。
他们辛辛苦苦等待了这么久,就是为了这一天。
因为他没回去乡下,花家父母只能把房子卖了还债。
就连一向疼爱他的父母,都天天打电话咒骂他是个败家玩意,他被骂得抬不起头。
花皓已经一无所有,就等着从花映这里大“赚”一笔,再次能风风火火地回家。
可这一切,都被这个突然冲出来的人毁了!
花皓被愤怒冲昏了头脑,一刀又一刀地泄愤。
林雨蜷缩着倒在地上,身子轻轻颤抖着。
他身上鲜血斑斑,这身特意穿来的干净衬衣,被血色浸透。
痛觉渐渐麻木,因短时间大量的失血而有些发晕。
察觉到有血顺着脖子流下来,林雨艰难地护住了胸前。
那最后一片干净的白色衣襟之下,是一张崭新的唱片。
他虚着眼,视线中还能看见女孩子的一片衣角。
她甚至不会记得他的名字,但在那些无人察觉的日子里,他已经爱了她很多年。
意识一点点地消散。
他用微弱的气息低声呢喃:“……小月亮。”
“往前走,别回头。”
-
花映走到了巷子出口,不知道为什么,她忽然心尖一跳。
“哒。”有冰凉水珠落在她的脸上。
花映抬起头,风斜斜吹来,拂动她的衣角。
雨珠跟着砸下,在布料上浸染出片片痕迹,像是泪迹。
她莫名晃了晃神,低语道:“呀,下雨了。”
头顶突然多出一片遮挡,花映抬眸,对上女人温柔含笑的眼。
顾见瞳撑着伞,看着她被淋湿的衣服,蹙眉问:“怎么也不知道找地方躲一躲?”
“刚刚发了会儿呆,”花映顺从地缩到伞下,语气亲昵地嗔怪,“姐姐怎么才来?我等了好久好久啦。”
“抱歉。”顾见瞳一只手撑伞,一只手自然而然地牵着花映。
“走吧,”她弯眉浅笑,“电影要开场了。”
两人之前就订好了一部大热的电影晚间场。
花映本来心心念念着要来看的,结果进了电影院没多久,她就靠在顾见瞳肩上睡着了。
顾见瞳感受着肩头传来的热度,无奈地低笑。
想着小孩今天搞了一日的签售会,应是累极了,便没叫醒她。
花映睡得并不很安稳。
她做了一个梦。
梦里,是似曾相识的海滩,皎洁的月光在海面上铺下层层银色的鳞纹。
风声很轻,悠远绵长。
她的身旁不远处,还坐着一个人。
花映仍然看不清他的模样,只能依稀辨别出几分眼熟的轮廓。
这一次,她清晰地听见了她自己的声音。
“如果暂且找不到活下去的意义的话,那就先作为我的第一个听众活着吧。”
身畔沉默片刻后,跟着响起了一把清越的好嗓子。
纯粹又干净的少年音。
他说:“那我会是全世界,你的第一个粉丝。”
-
花映是被顾见瞳叫醒的。
电影散场了。
顾见瞳无奈地用湿巾给小姑娘擦着发红的眼眶,“小哭包,做噩梦了吗?”
花映茫然地摇了摇头。
梦境逐渐模糊,她皱眉说:“不记得了。”
顾见瞳牵着她往电影院外走,“那就不想了。”
本来还想去享受一下浪漫的摩天轮什么的,结果外面下起了大雨,只能打道回府。
回到明江别苑,两人分别洗了澡,帮彼此吹干头发。
花映突然“哎呀”一声。
“怎么了?”顾见瞳问。
花映垂头丧气,“生日竟然都忘记买生日蛋糕了。”
顾见瞳笑了声。
她走到花映跟前,纤长玉指一点点拨开浴衣jsg。
狐狸眼里媚意如丝,缠绵又诱惑。
“小花儿,姐姐不甜吗?”她双手压在花映的肩头,红唇开阖,吐出勾人的字眼,“姐姐……还不够你吃吗?”
此情此景,花映如果还能忍得住,她就不是小黄花了。
她吻上女人的脖颈,女人十分顺从地迎合她的动作。
顾见瞳勾着她的肩颈,喑哑着嗓子:“小花儿,生日快乐。”
“今夜,我是你的。”
两道人影缓缓交缠在一起,浴衣被随手丢到了一边。
窗外雨声淅淅沥沥,缱绻悱恻的声响彻夜不绝。
客厅里电视忘了关,新闻声压在了轰隆的雷鸣之下——
“警情通报,于今日傍晚在B市圣豪商业广场后巷中,××街道××号,发现一起持刀伤人案件。受害者林某身中多刀,在送往医院的途中不治身亡,凶手当场抓获,案件原因正在调查中,请持续关注。”
……
……
第二天,花映是被手机铃声吵醒的。
“请问是花小姐吗,”对面的人一副公事公办的口气,“您的弟弟涉嫌谋杀案,请问您现在有时间到警局配合调查吗?”
花映惊得一下子清醒过来。
刚准备去公司的顾见瞳听了这事,决定放下工作陪同她去警局。
警方的速度很快,办事极其高效。
很快就将事情都了解清楚,甚至还揪出来了背后主谋慕倾月。
花映坐在椅子上发愣,原来昨天,她离危险正好擦肩而过。
如果不是这位见义勇为的林先生,恐怕现在躺在太平间的人就该是她了。
警察补充道:“这位林先生似乎还是你的粉丝呢,死之前一直抱着你刚出的唱片。”
顾见瞳紧握住她的手,抱着人轻声安慰:“小花儿,别怕。”
在女人温暖的怀里,花映的心逐渐安定下来。
花皓供认不讳,他虽然还没成年,但是已经年满十六,被判了重刑。
慕倾月和她教唆去下手的男人,也同样得到了应有的惩罚。
听说远在乡下得知消息的花父,酗了一夜的酒,掉进河里淹死了。
花母没房没钱,只能回去娘家。
但她整日被娘家人嫌弃,郁结在心,没多久也跟着一病不起。
一切尘埃落定。
春去秋来,又是一年。
在这一年里,她的事业发展得红红火火,一跃成为了继顾明珠以后,年纪最小的歌坛小天后。
而她和顾见瞳,也在国外举行了盛大的婚礼。
风吹叶片飒飒。
顾见瞳和花映齐齐站在一座新坟之前,墓碑很简单,刻着“林雨之墓”。
事后她们没能找到什么关于他的照片,还是钱满满听说以后,忽然想起来学校以前有个很帅的同级生,就叫林雨。
去查了查果然是同一个人,顾见瞳就让人找到他新生档案上的照片,打印出来,贴在了墓碑之上。
略显陈旧的照片里,少年朗目星眸,笑容张扬。
花映弯腰放下一捧鲜花和一叠新唱片。
“听说你是我的粉丝,有些可惜没能跟你交流一下。”
她弯唇,轻声说,“我这一年出了好多新歌,希望你能喜欢。”
“我找老师听过你在学校练习时的录音带。”
“天堂应该很好,愿你来世,无灾无病,能继续唱歌。”
她朝墓碑,深深鞠了三个躬。
风渐渐大了,顾见瞳走过来为她理了理衣领,“走吧。”
临走之前,顾见瞳略停了停。
“放心吧,”她对着墓碑,诚挚地低声道,“花映过得很好。”
“我会让她,一直都幸福快乐,不会再受到任何伤害。”
两人并肩走下陵园。
花映忽然脚步一顿,她仰起头,伸出了手。
冰凉的雨珠落到手心。
她轻声开口:“呀,又下雨了。”
顾见瞳打开备好的伞,将小姑娘拢在了伞下,“别着凉了。”
花映握着她的手。
两人相视而笑,每一步都走得契合而坚定。
她们的身影逐渐消失在烟雨朦胧间。
有风将地上的花瓣吹起,悠悠落在了原地的墓碑上,又被吹远。
宛如故人,渐行渐远渐无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