直到挂断电话, 花映的神思还有些恍恍惚惚。
花父不是应该在乡下吗,怎么突然跑到她的学校了?
又是怎么遇到的叶笙?
她说的“要闹起来”,他要闹什么啊?
一个个问题搅得花映脑子里宛如一团剪不断理还乱的乱麻。
见她神色似乎不太好,顾见瞳问道:“怎么了?”
“姐姐, ”花映定了定神, “我得回去学校了。”
顾见瞳挑眉:“有急事?”
她本来还准备带花映参观一下公司, 以及了解一下未来的工作环境。
花映猛点头。
花父就跟个不知道什么时候会引爆的炸弹一样, 天晓得会做出什么事来。
最重要的是, 现在是她要毕业的关键节点,可不能让花父破坏。
顾见瞳偏过头, 看见小姑娘秀气的柳眉紧蹙, 眼里写满了苦恼, 似乎遇到了天大的麻烦。
她们见面这两次,倒是头一次见到花映这般模样。
顾见瞳道:“既然是急事,我吩咐人送你。”
花映犹豫了一瞬,点头应好:“谢谢姐姐。”
她也不想吃软饭的。
可是坐公交回去太慢了,现在卡里的钱又连个打车费都付不起qaq
顾见瞳打电话给齐叔说了事情原委, 对花映道:“下楼吧,车就停在门口。”
花映将要出门的时候,听见身后传来女人低哑悦耳的声音:“如果是不好解决的事,可以随时联系我。”
她愣了愣, 回眸弯起眼, 脆生生地回答:“谢谢老板!”
顾见瞳坐在原位上, 细长的手指随意地转动着钢笔。
她看着小姑娘离开的背影,回忆了一下“老板”两个字, 觉得有些好笑。
说来也奇怪,明明她和花映认识的时间并不长。
但她就是总觉得, 这个小孩身上带着别样能吸引人的亲近。
想了想,她还是给齐叔打去电话:“齐叔,麻烦您送小孩去学校。如果可以的话,顺便了解一下出了什么事情。”
接到电话的齐叔已经等在了公司楼下。
他连声应好,心里升起几分好奇。
在顾家这么多年,还没见过小姐会让他去送谁,更别说还要打探别人的事情了。
这个“小孩”是个什么来头?
-
小孩花映刚从电梯里出来。
前台小姐姐和保安叔叔显然对她还有印象,态度更加友善。
特别是在看到花映进了齐叔的车以后,眼睛都瞪大了——那可是小瞳总的专车。
一时之间,公司内部聊天群里面充满了对她身份的各种猜测。
最后是顾见瞳负责拟定合同的助理一锤定音:“不好好上班闲聊什么呢?那是小瞳总最近新签约的艺人。”
尽管如此,依然没能扑灭大家心里的八卦热火。
毕竟公司上上下下,零零碎碎的所有艺人加起来没个一千,也有几百。
但还从来没有一个人能被小瞳总亲自约见,还能拥有坐上专车的待遇。
丝毫不知道自己引发热议的花映,正在车里用手机和叶笙聊天了解情况。
听完叶笙讲完了前因后果,她也不由无语哽咽,吐出了一样的感叹:“有病吧!”
花父跟有被害妄想症一样,觉得叶笙是在跟花映联合做戏,就是为了不想见他。
他现在直接坐在学校门口的路中间,嚷嚷着要让所有人都知道花映这个白眼狼的真面目。
叶笙正在想办法好言相劝,但不知道还能顶多久,现在周围已经有不少围观的学生。估摸着要是等到放学的点,恐怕真得闹得全校都知道了。
所以她只能希望花映能够快点赶回去,免得事情越来越大。
花映头疼地按了按额心。
正好在等红绿灯,车停了下来。齐叔从后视镜瞥了眼。
怪不得小姐说是个小孩,后座的小姑娘看起来也就二十岁左右的样子。
容貌清纯美好,但仍然带着几分未经世俗的稚嫩。
看着就招人疼。
见花映气得发抖,齐叔关心地问道:“姑娘,你是不是身体哪里不舒服啊?脸色怎么这么难看?”
花映摇摇头,倦怠地说:“没什么事。”
看她不想多说,齐叔也就识趣地没再多问。
不过仍然把顾见瞳的话记到了心里,打算等会儿将花映送到学校后再找人打听。
一路沉默到了音乐学院校门前,花映下车,向齐叔道谢后就关上了车门。
她走了没几步,果然见到了焦头烂额的叶笙的身影。
再仔细看看,叶笙跟前坐在地上五大三粗的男人,不是花父又是谁。
跟记忆中没什么区别的长相和打扮,中年男人紧紧皱着眉,汗打湿了身上的背心。
他手指激动地四处指指点点,嘴上不知道在破口大骂些什么,唾沫横飞。
周围不时有学生经过,异样的眼神落在他的身上。
男人却好像将此作为对自己的肯定,挺了挺胸膛,讲得更加起劲。
花映皱了皱眉,往前三两步小跑过去。
看见她的身影出现后,叶笙和花父两人的动作齐齐一顿。
叶笙惊喜地喊道:“花映,你终于回来了!”
她都快哭了。
叶笙从小处于家教良好的家庭中,过去二十来年从来没碰到过这样不讲理又粗鲁的人。
偏偏还能算得上是个长辈,让她根本不知道该怎么办是好。
“你个没良心的,”花父瞪着她,“还晓得回来,你怎么不让你爹就这么晒死,让所有人都知道你就是这么个冷血的白眼狼!”
花映无语:“你来B市没有提前给我说,我怎么知道你今天会出现在这里?”
听到这话,花父略为气虚地缩了缩脖子。
但他很快又强硬起来,“我是你爹,我想来就来。你不管我就是你的错!”
花映气笑了。
不想让别人看笑话,她深呼吸一口气,“行行行,爸,我管你。先从地上起来再说好吗?”
老实说,火辣辣的太阳晒得地板发烫,又硬又热,花父也不想再继续坐下去。
他撑着地面,刚想起身,忽然想起了什么似的又躺了回去。
耍无赖般的摊着手,“不行,你得先答应我几件事,我再起来。”
花映好声好气地问:“什么事?”
“小宝才十五岁,还在长个子,以前的衣服都穿不得了,你要给他买几件新的。”
花父开始桩桩件件絮絮念叨,“还有那个什么什么联名款的球鞋,他就是我们老花家的脸面,可不能让他被同学瞧不起。”
“听说城里人都用那啥橙子还是苹果的手机,小宝以后是要做大事的,肯定也要有。”
花映:“……”
硬了硬了,她的拳头硬了jsg。
她说怎么会突然跑到B市来了,原来是为了当面薅她的羊毛。
“爸,你是失忆了吗?”花映磨了磨牙,“我前两天刚给家里打的两万块钱。”
花父凶狠地瞪她一眼,“你这孩子怎么跟你爹说话的!”
又撇撇嘴道,“都拿去给小宝交补习班的费用了,书费学费,哪里还剩下什么。”
左一句小宝右一句小宝,比紧箍咒还管用,听得花映脑瓜子嗡嗡的。
“可我没钱了。”她坦诚地说出实话。
“那两万是我所有的积蓄,我现在顶多一百来块。”
花父第一反应就是:“不可能!”
“皓皓说了,你可能赚钱了!”他记得儿子说过的每一句话,“你们这个学校的学生,当家教还是什么的,几小时就能赚几千呢。”
是,她是专业第一,去给小孩子上过音乐课。
虽然没有那么夸张,但确实也能小赚一笔。
……但是赚的远没有花家人要求她打的钱多啊!
到了这个时候,花映已经从最初的愤怒变成了麻木。
甚至看着花父坐在地上热得汗流浃背,还要强撑出作为父亲的威严,一口一个小宝的样子,觉得很是可笑。
他瞧不上她,偏偏又希望她为自己的宝贝儿子铺路。
旁边的叶笙已经惊呆了。
一直知道花映的家人对她好像很是严苛,没想到这已经到了奇葩的地步。
什么年代了,还搞重男轻女这一套?
“爸,”花映最后一次问,“你起不起来?”
花父咬着牙关,“今天你不答应我这些事,我就不起来!”
完全是打算把无赖进行到底了。
“好。”
花映气极反笑,去拉叶笙的手臂,“您愿意在这里坐着就坐吧,我们走。”
花父瞬间懵了,怎么也没想到会从花映的嘴里听到这样的答案。
要知道,除了录取通知书那一次,花映从小到大可都没有做过忤逆违背他们的事。
花映不带一丝犹豫地转身,看起来是真的打算就这么走了。
花父立刻急了,“站住!你这个不孝女,站住!”
他喉咙里跟装了个扬声器似的,声音震天响,惹得旁人全都看了过来。
在音乐学院里,花映算得上是小有名气。
因为她的身材和长相都无可挑剔,经常出现在学校做的招生视频里。
而且专业能力也极强,每次都是年级考核的第一名。
所以当发现事件的主角之一是花映后,立马又引来了新一波浪潮。
不少人悄悄打开了手机的录像功能,校园论坛上更是早就闹得不可开交。
“花映,”叶笙拉了拉她的衣服,小声说,“要不我们还是回去把叔叔拉起来吧?”
后面花父嘴里骂的话越来越脏,简直不像是对着自己的女儿,而是什么不共戴天的仇人。
叶笙忍不住道:“叔叔的话也太过分了!”
不过两人都清楚,如果放任花父继续这么叫嚣下去,那花映在学校里的名声可算是全毁了!
现在临近毕业,花映又刚参加了既明娱乐的面试……为了花映考虑,叶笙劝道:“我们回去安抚一下叔叔吧,他就是想要钱吧?你身上没钱的话,可以先借我的。”
花映对她摇了摇头。
她看起来很冷静,甚至还向叶笙轻轻笑了下。
从她决定转身就走的那一刻起,就做好了事情会变成现在这样的心理准备。
花映等的就是现在。
花父以为拿捏住她不敢把事情闹大的想法,才会如此有恃无恐肆无忌惮。
但他想错了。
曾经被他打压被他辱骂的那个小女孩,已经随着时间递增,阅历和眼界也一点点地变得不同。
她不怕。
这是个很简单的问题,但小女孩得度过无数个低声流泪的夜晚,跨越漫长的时光,才能想得明白——
从始至终,她没有做错任何事。
她是受害者,为什么要害怕呢?
花映止步,转过了身。
视线落在不停叫骂的花父身上,在她的记忆里,父亲永远是这样的形象。
小时候老师出作文题,让写《我的父亲》。
别的小朋友写的都是,父亲是家里最可靠的人。会用宽厚的肩膀将他/她抗在肩头,会在空闲的时候,跟他/她一起玩游戏。有哪里不舒服的时候,还会第一时间抱着他/她去医院。
那时小小的花映觉得很茫然。
大家描绘的画面都是那么相似,但对她而言却只觉得熟悉又陌生。
熟悉的是,面对花皓的时候,他好像就是这样慈爱的父亲。
但对她而言,父亲永远只会厌恶地对她吼骂,让她早起打猪草切碎了喂猪,不然一天就没有饭吃。
后来弟弟出生以后,她需要做的事情更多。
打扫,清洗,喂猪,陪弟弟玩,给他喂饭,哄他睡觉。
如果弟弟哭了,父亲就会默认是她欺负了弟弟,拎着手边能拿的东西就将她打哭。
再后来好像成为了一种条件反射,又或者是弟弟最喜欢的“游戏”——他会假哭,等到小花映被真的打哭以后,才拍着手笑起来。
看见花映最终还是转过身来,花父洋洋得意地从鼻腔挤出一声冷哼。
他就说,这死丫头还能反了天不成!
花映只是看着他,忽然问了个风马牛不相及的问题:“爸,你有没有一刻,真的把我当成你的女儿过?”
女孩子轻柔的声音并不高,平淡的,冷静的,仿佛只是随口一问。
尾音处又似乎带着一丝轻颤,叫人听了便想起大海中禹禹独立的孤岛。
莫名的悲伤。
花父眉头皱得老紧,张口就是:“你在城里读书把脑子都读傻了是吧!别扯这些没用的,快点把钱给我打过来!”
花映自嘲地牵了下唇角。
看来是没有。
也许在花父心里,她也就只剩下能为花皓赚钱的那点价值了。
这可悲的亲情寡淡得连水都比不上。
花映说:“我没钱。”
这次,她的声音刻意高了很多清清楚楚的传进周围人的耳里,也被手机忠实地录了下来。
听在本就脾气不好,又被日头暴晒的花父耳中,就将这抬高的音量理解成了挑衅。
他立刻被激怒,小乡村里骂架的污言秽语喷涌而出。
过了会儿,可能是骂累了,花父喘息着停下来。
在这期间,花映只是拿起了手机。
等花父的动静结束,她开始出声了。
“四年前六月七号,给家里转账两千,理由:给花皓买电脑。”
“四年前八月十六,给家里转账一千五,理由:给花皓买中秋节礼物。”
四周不知不觉地安静下来,只剩下女孩子十分有辨识性的声音,穿透每个人的耳膜。
她念着一笔笔账单,像是在回忆流着血与汗的悲惨历史。
那一次又一次的转账,宛如一刀又一刀,冷漠又无情地对她进行凌迟。
而行刑的刽子手,用着“亲情”的锁链将她套牢。
而她,只能眼睁睁地看着他们吸食她的骨血,从带着森森血色的齿缝间啐了一口唾沫:“那又怎么了,我们是她的父母,小宝是她的弟弟。她养我们,天经地义的事!”
“……五月二十七,”也就是前两天的最后一笔,“转账两万,理由:给花皓交兴趣辅导班的费用。”
花映看了一眼脸色难看的花父,“现在,您还觉得我身上有钱吗?”
女孩子脸色苍白,裙摆被风扬起,瘦削的身形仿佛摇摇欲坠。
她一字一顿,字字泣血:“您真的要逼死我吗?”
刚刚念的那些转账记录,如同扯下了最后一层蒙羞布,花父的脸一阵青一阵红。
他呐呐着,看着前面不远处,纤瘦又安静的女孩子,莫名地感到一点心虚。
刚准备说什么,突然传来一声愤怒的高喝:“太过分了!太过分了!”
一个穿着露脐短上衣,搭配超短裙,脚踩恨天高的辣妹,噔噔噔几步走了过来。
她是花映的另一个室友,钱满满。
人如其名,是个缺什么就是不缺钱的富家大小姐。
钱家主要经营产业在别的城市,但就算是在B市,也不比顾见瞳的顾家差得到哪里去。
大学四年,钱满满跟花映叶笙的关系不好不坏,约莫只能算是点头之交。
主要原因是叶笙有点太温吞,钱大小姐则是个急性子。
花映呢,又太忙,jsg天天忙着读书和赚钱,哪有空和大小姐建立社交。
但在这个时候,钱满满却第一个站了出来,开口为她说话。
当然。
今天站在这里的人不是花映,换成任何一个陌生人,钱大小姐也会路见不平拔刀相助。
钱满满气势汹汹,吓得花父情不自禁往后缩了缩,“你哪个,管什么闲事?”
常年在网络上和人重拳出击的钱大小姐,本来下意识想回一句“我恁爹”。
想到花父和花映的关系后,硬生生转成了:“你管我,我乐意!我就喜欢见义勇为,看不得你这种倚老卖老的垃圾人!”
她指着花父就是一顿输出:“你哪里来的脸来找花映要钱?看看清楚,她为了给你们这群吸血虫转账,一天打好几份工,都瘦成什么样了!”
“这么喜欢坐在地上伸手要钱,你是乞丐吗?别乞讨了,给我磕一个响头我就给你十万,”钱满满冷笑,“虎毒尚且不食子,路边的乞丐都舍不得压榨自己的孩子,你呢?”
钱大小姐气得够呛,“你是人吗?为老不尊,为父不仁,赶紧和你那宝贝儿子收拾收拾去死吧,活着也是浪费国家的资源!”
嘴炮diss能力拉满,骂得花父半天没能回过神来。
钱满满的出现在花映的意料之外,不过不得不说,她每一句都骂到花映心坎里去了。
她心里给钱满满点了个大大的赞,面上十分配合地红了眼眶,泫然欲泣地咬着下唇。
四周的同学都还年轻,正是一腔热血的年纪。加上音乐学院的女孩子比较多,很能共情花映的遭遇。
随着钱满满的怒骂,人群中也跟着传来的此起彼伏的应和声,让花父赶紧离开。
花父看事情超脱了他的掌控,直接傻眼。
他气得全身发抖,指着钱满满,怒火攻心:“女的都是赔钱货,看你打扮得花枝招展的,你也不是什么好东西,指不定就是千人尝万人骑的货色!”
此时被怒火冲昏头脑的他已然忘了,这片土地不是他凭着拳头就可以横行霸道的小乡村。
这是繁华的B市,是最高等级的学府。
一块砖砸下去都可能砸倒一片权贵子弟。
他的运气实在不好。
眼前的女孩,恰好还是处于顶尖的那种。
钱家大小姐从出生到现在,第一次被人指着鼻子骂这么难听的话。
她笑了,冲着不远处比划了下手势,恶狠狠地说:“给我把这个老东西丢去警局!就说他……扰民!勒索!诽谤!”
很快就有两个黑衣保镖从人群中走出,遵从命令不顾花父杀猪似的挣扎,将他拖进车里,直接送往了警局。
这场闹剧终于落下了帷幕。
但引起的风波并没有结束。
花映和父亲在校门口对峙的视频,很快随着音乐学院同学们的转发,在网络上爆火。
钱大小姐特意砸钱,直接送上了热搜。
各平台的记者们发挥出敏锐的新闻嗅觉,以最快的速度,来到了花映的家乡。
他们采访了花映从小到大的老师,同学,邻居,朋友。
都得到了同样的答案。
在这个日新月异的时代,仍然有人用着重男轻女这样可笑的念头,对一个小女孩,施加不属于她这个年纪该承受的压力和痛楚。
尽管她努力以优异的成绩考上了最好的学校,依旧摆脱不开这片如影随形的黑暗。
采访最后,是打了马赛克的花皓。
记者:“你觉得姐姐对你好吗?”
花皓:“马马虎虎吧。”
记者:“对姐姐的印象是什么?”
花皓沉默了下,似乎是在回忆:“呃……就记得她老是被爸爸打,哭得很烦。第二天起来眼睛跟核桃一样肿,特别可笑。”
记者:“那她为什么经常被打呢?”
花皓笑了,回答得理直气壮:“因为她惹我不高兴了呀。”
视频最后,记者问:“此时此刻,想对姐姐说什么?”
花皓不假思索:“姐,记得给我买的手机要最新款的。”
少年的声音经过处理,但仍然听得出来那语气中透露出来的习以为常。
语调欢快,仿佛还带了一丝这个年纪的天真。
他的思想已然被花家父母浸染。
在他的世界里,他是家里唯一的男孩子,花映必须对他好。
没有理由,就该如此。
如果非要找出一个原因,谁叫她生来是个女孩子呢。
在采访放出来后,无数人为之心疼,纷纷感叹凭什么美女要受这种罪。
也有小部分人质疑是炒作,当然,被更多人怼了回去。
花映的微博粉丝数量突飞猛进,一夜之间多了二十多万。
不少网友为她出招,说支持她跟家里脱离关系。
花映看着屏幕上一条条义愤填膺的消息,神情柔和地弯了弯眼。
现在事态的发展,远比她预想的好。
在发现花父固执地想闹事,围观者越来越多的时候。
她就打算借助舆论的力量,揭露花家人丑恶的嘴脸。
他们仗着血缘关系掌控她,她就只能站在更高的道德制高点之上。
各种关心的信息挤满了她的手机。
叶笙给她发了个打气的小表情。
钱满满更直接,发了几张花父被扭送进局子的照片,附上呲牙咧嘴的emoji表情。
老师,同学,朋友,亦或是素未谋面的网友。
都在用自己的方式,向她传递着点点温暖。
世界还是好人多啊。
不知不觉地,花映眼眶泛起了微微的湿润。
铃声忽然响起,屏幕上显示出一个本地的陌生来电。
花映犹豫了一下按下接听,“喂,你好,哪位?”
电话那头的人轻轻笑了下,微哑的声线挠得她的耳蜗发痒。
“哭什么,小孩。”
顾见瞳说:“姐姐帮你出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