坐在车里的纪宴晚长叹了口气, 松懈了些力气。
她活动了下指尖里的玉戒,已经被体温暖热了的玉在光下泛着光泽。
今晚的拍卖是她独自出席的第一个大活动,之前这样的社交场她去得多, 而今晚是个纯粹的名利场。
没有假大空的寒暄与交谈, 也没有推杯换盏间的心思。
今晚大都是沉默的, 和纪宴晚在课堂上模拟过无数次的沙盘大差不差。
陷入思考时的纪宴晚是安静的, 她大都沉默着观测着周围的动向,然后给出自己的价位。
赵沐沐今晚看见了一个完全不一样的纪宴晚,身侧的人有着不符合年龄气质的沉稳。
从活动开场后再到现在的结束, 她都是沉默着的。
车内氛围很安静, 赵沐沐能感觉到她的疲倦, 可是却没办法出超出身份的更多关切。
在第三次抬头时, 赵沐沐在脑子里酝酿好该说的话时,车窗被人敲了敲。
司机降下后窗玻璃,一张熟悉的脸出现。
来的人似乎有些匆忙,因为疾跑后而有些粗重的呼吸, 傅岁和将发丝拢了拢, 稳下气息开口道:“可以给我开个门吗?”
看着突然出现的人, 司机愣神片刻,连忙给开了门。
虽然车后坐着的纪宴晚才是她老板,但傅岁和是老板未婚妻,四舍五入和老板是一个道理, 司机开了门有些忐忑地往后看了眼。
纪宴晚正将手抻在车窗边上, 抵着头半瞌着眼。
暗色的灯下只能看见纪宴晚线条分明的下颌, 暖黄的车顶灯洒在她的脸上形成一道明暗交界线。
高挺的鼻梁承住光, 闭着的鸦睫在眼睑下打出淡淡阴影,橙黄光落下唇顺着下颌消失在衣领深处。
傅岁和站在前窗只能看见她半明半暗的侧脸, 隐在衣领下的脖子上没有什么异样的红点。
坐在她身侧的赵沐沐也只是安静的坐着。
傅岁和揪着的心放下几分,绕到后座打开了车门。
一开门就与赵沐沐对视上了。
两个人视线相接,空气中漫出些火药味。
早在傅岁和敲响车窗时,纪宴晚就已经听见了。
尤其是傅岁和的视线,一来就直勾勾地在自己身上粘着。
那双清亮的狐狸眼在脑海里出现,那双眼底肯定有水雾。
可是她懒得睁眼,过度思考的脑子已经够累了,现在让她面对傅岁和她不知道自己会说出什么话来。
一下午滴水未进再加上持续性的高压,纪宴晚的胃有些不适,正轻轻的绞痛着。
她不耐地皱了皱眉,就听见沉默着的两个人开了口。
“好巧,傅小姐。”赵沐沐从容一笑,“傅家今晚也参与了拍卖了吗?”
她的话中有刺,可是面上却是笑着的。
傅岁和迎上她的视线,轻声道:“来这边见了个老朋友,她的咖啡厅就开在附近。”
拍卖场周边确实有一个大型商场,傅岁和这开口就来的恍惚无懈可击。
赵沐沐淡笑道:“很巧呢,傅小姐现在是要顺路回去吗?”
“我看见阿晚的车,我找我的alpha还需要得到赵小姐的许可吗?”傅岁和眼底有些厌烦,表情也有些不耐。
她语气里质问感满满,赵沐沐被她噎了下,有些语塞。
纪宴晚听出傅岁和语气里的不耐,在心底冷笑着。
她现在渐渐摸清楚了些傅岁和的脾性,看似温顺的跟猫似的人其实温顺不过三秒钟就会露出爪牙。
傅岁和从来不是什么乖巧的猫,开心时就露肚皮给人摸,翻脸了就把人一挠扭头就走。
自知理亏的赵沐沐抿了抿唇,先一步开口:“那我给傅小姐腾位置,阿晚你不用管我,我自己回去就好。”
她说罢便拿起自己的包,径直就要往下走。
可刚一动就被身后人扣住了手腕。
纪宴晚淡淡地掀开眼皮,“太晚了,你一个人回家不安全。”
她的话是对着赵沐沐说的,眼神却落在傅岁和身上。
果然傅岁和的脸色一下就不好看了起来,她沉着脸看着纪宴晚。
像一只炸毛的小猫,那狐狸眼在路灯下亮盈盈的,里面有氤氲水汽。
果然和纪宴晚原先料想到一样。
三人的气氛一下变得有些微妙,司机坐在前面有些紧张,恨不得弃车逃跑。
傅岁和就这样看着纪宴晚,满眼都是委屈:“所以阿晚的意思是,我一个人回去就安全了吗?”
她的语气可怜巴巴,仿佛下一秒就会哭出来了。
赵沐沐坐在中间同样不好受,这样夹在这里坐也不是走也不是。
局面凝住了,傅岁和撑着车门不肯动。
面前堵塞住的车流开始动了,后面的车也开始按喇叭催促起来。
司机松了口气,转过身问:“三小姐,我们该走了。”
纪宴晚收回视线看向前方,嗯了声说:“那就走吧,先送沐沐回家。”
“那傅小姐......”司机踌躇地看了眼傅岁和,有些为难。
纪宴晚语气淡淡:“要么上车,要么去把门关上。”
她看着前面,似乎是对司机说似乎又是对傅岁和说。
傅岁和扶着车门把手,突然生出几分委屈,她就这么不愿意看见自己吗?
按下想摔门就走的想法,傅岁和一只脚伸进车在赵沐沐身侧坐下。
看着终于上车的傅岁和,司机松了口气,一脚油门就迅速将车开了出去。
接下去的时间里司机将眼观六路耳听八方,丝毫不敢去在意后座发生了什么事情。
但是好在,后座上并没有发生什么事情。
纪宴晚恢复了刚刚的动作,坐在中间的赵沐沐规矩地把手放在膝盖上,并腿坐着。
坐在门边上的傅岁和成了车里唯一一个不自在的,她时不时抬头但是只能看见纪宴晚的侧脸,有时候还会被赵沐沐给挡住,只能看见纪宴晚的衣角。
傅岁和有很多话想说却又觉得脑袋空空不知道该怎么,尤其是她们之间正横着个赵沐沐。
这样沉重的氛围一直持续到赵沐沐下车后。
赶上晚高峰,又加上路上堵,现在时间已经将近十一点了。
赵芸荣披着件衣裳倚在门口的花圃前面张望着,在看见纪宴晚的车后快步迎了上来。
等车停稳,纪宴晚先一步下去后转过身扶住赵沐沐。
她的行为举止都很礼貌又透露着对赵沐沐的重视。
赵芸荣看在眼里,喜在心里。
她将自己的外披脱下来披给赵沐沐,将女儿搂在怀里说:“麻烦阿晚了,这么晚还专程送沐沐回来。”
纪宴晚淡淡笑道:“不麻烦,还得谢谢沐沐今晚陪我。”
“阿晚还没吃饭吧?”赵芸荣笑着拉起纪宴晚的手说:“家里准备了吃的,今晚太晚了,要不在这里睡下就好了,我已经叫阿姨把房间收拾出来了。”
她笑的得体,语气自带亲热,宛若一个和蔼的亲戚般关心着。
纪宴晚摇了摇头,不动声色地将自己的手收回,礼貌道:“赵夫人您客气了,现在不早了我就不叨扰了,您和沐沐回去休息吧。”
车窗上贴着防窥膜,看不见内里,但是赵芸荣直觉车里还有人。
心下已经了然,还想说些什么却被赵沐沐给拦住了。
“妈。”赵沐沐劝道:“阿晚今晚很累,您就别耽误她回家了。”
说罢,赵沐沐抬起头对纪宴晚说:“别听我妈妈的,她这人就是比较唠叨,现在好晚了你快些回去吧。”
纪宴晚点了点头,不再多客气,又和赵芸荣说了再见后转身上了车。
随着车门开合,赵芸荣非常敏锐的在车里捕捉到一抹白色的衣角。
上了车的纪宴晚没再降下车窗,径直就开车走了。
看着车远去,赵芸荣有些怒其不争道:“你这傻孩子再劝劝说不定就留住了呢,那么快拒绝做什么?”
听着她的埋怨,赵沐沐将伸出手将她搂住说:“好啦妈妈,阿晚都已经拒绝了,我不想让她为难。”
赵芸荣还想说些什么,但是赵沐沐将脑袋搁在她肩上说:“快进去妈妈,我要饿死了,你在外面等了多久啊?”
她将话题给岔开,赵芸荣看着已经没影了的车,无奈转过身叹道:“也没多久,妈妈等着你也没吃呢。”
“妈妈你真好。”赵沐沐搂着她往前走。
母女俩的身影也淡在夜色里。
车上的氛围并没有因为赵沐沐的离开而缓和。
纪宴晚铁了心不想理傅岁和,靠在椅背上半瞌着眼,叫人看不清表情。
没有了中间多余的赵沐沐,傅岁和大着胆子坐到了纪宴晚的身侧,伸出手扯了扯她的衣袖。
纪宴晚感受到衣袖的轻动,但是没有回头。
而扯着衣角的人似乎也猜中了,所以手又往前试探了下覆在了纪宴晚的手背上。
纪宴晚还是没理会,胃部若隐若现的绞痛越发强烈,她干脆闭上眼睛仰头躺在椅背上,露出整个下颌线和脖颈。
覆盖在手背上的温热动了动,挪开了。
车内的氛围依旧是压抑的,司机见纪宴晚闭着眼,便打消了放音乐的念头。
纪宴晚仰面躺着,胃部不适感折磨着她,坐在身侧的傅岁和吃了瘪也没有动作,纪宴晚乐得清闲渐渐有了困意。
就在困顿感渐渐强烈时,纪宴晚感受到胸前的衣服被人解开,接着一个温热的东西覆盖上了她绞痛的胃上。
纪宴晚被惊扰了困意,皱着眉看着面前的东西。
一只白白净净的手掌正伸进了她的衣服里,覆盖在了她的胃上。
而这双手的主人不是别人,正是傅岁和。
纪宴晚不解道:“干嘛?”
“给你暖暖。”傅岁和眨着眼,轻声道:“晚上是不是没吃东西?”
纪宴晚皱着眉,分析着傅岁和的用意。
她的掌心暖呼呼的覆盖住绞痛的地方,并没有多余的动作。
似乎真的只是为了给她暖胃。
纪宴晚这次又看不懂傅岁和了,眼前人脸上只有认真和关切,那双眼里也没有别的情绪。
“还有这个。”傅岁和从口袋里掏了掏,将手里的东西递过去:“先垫垫,回家我给你煮粥。”
她的掌心躺着一个小小的巧克力。
纪宴晚沉沉看着那个东西,没有伸手接也没有讲话。
对于她的沉默傅岁和也不太在意,收回手用嘴咬住包装袋,将巧克力拆开了递到纪宴晚嘴边。
“怎么?这次又想下蛊下到什么地方?”纪宴晚的语气淡淡,没有多少起伏。
傅岁和举着巧克力的手愣了愣,苦笑道:“包装袋是当着你面打开的。”
“我只是不想你不舒服。”
纪宴晚冷冷一笑,“你坐我边上我就挺不舒——”
话还没说完,巧克力连带着包装纸一整个被塞进了嘴巴。
代可可在舌尖化开,甜丝丝味道席卷了味蕾。
纪宴晚皱着眉抬手想拿却被傅岁和的另一手给摁住。
她刚想吐掉,就听见傅岁和蛮横地说:“你吐掉我就亲你。”
纪宴晚皱着眉,看着一脸认真的傅岁和丝毫不怀疑这句话她是真能做出来的。
巧克力在舌尖越化越多,化成甜甜的小河涌进胃里,驱散了几分不适感。
傅岁和的手依旧覆盖在她的胃上,细细暖意顺着掌心穿透皮肉暖到胃上。
不知道是巧克力起了作用还是傅岁和的手,又或者只是心理作用。
纪宴晚确实好受了一些,其实她今晚入场时就已经觉得胃有些不适,但是她没有表现出来。
就连同行了一整晚的赵沐沐都没有发现。
她不知道傅岁和是怎么知道的,也不知道她是从哪里掏出来的巧克力。
车在家门口稳稳停下,纪宴晚终于找到机会抚开了傅岁和的手打开车门就下去了。
巧克力已经全都化掉了,包装纸在口腔里忍的难受,一下车纪宴晚就吐到了路边的垃圾桶里。
司机工作结束,开车又倒出去走掉了。
纪宴晚呸呸将嘴里的东西吐完,接着身侧就攀上来一双手。
傅岁和站在她身侧,似乎怕她摔倒一般,紧紧搂住了她。
纪宴晚挣扎了下却没挣开,只能任由傅岁和扶着她。
回到家后,傅岁和便殷勤地给纪宴晚摆放拖鞋,然后准备帮她脱下外套。
这种感觉让纪宴晚很不适,她扣住傅岁和伸过来的手,不耐道:“你到底要干嘛?”
她的语气有些凶,表情也不好看。
可是傅岁和丝毫不在意,她柔柔一笑道:“帮你脱衣服呀。”
纪宴晚皱着眉,看着她的笑,狠话卡在嘴边。
她依旧捏着傅岁和的手,淡淡道:“不需要。”
“好吧。”傅岁和答应的很爽快,又问:“那你想吃什么?粥还是面?”
纪宴晚脱下西服外套,绕过她:“不用,我自己叫外卖。”
说罢纪宴晚也不等傅岁和再纠缠,径直往里走去。
电梯门开了有关上,客厅只剩下傅岁和一个人。
她看着已经关上了的电梯门,自嘲一笑,傅岁和现在完全可以确认眼前的纪宴晚是一开始的那个人。
虽然面容和眼眸都没有改,可是傅岁和就是直觉人不一样了。
而且更重要的是,她手腕骨里的小牙齿消失了。
傅岁和当时和神女结契,愿意用最珍贵的东西去换取杀死狼的代价。
神女收走了她的八条尾巴,给了她无边的能力,够她屠完狼族。
但是这并不是神女全部的报酬,神女说等小狐狸杀完最后一只狼后,将会收走她最后一个珍贵的东西。
为雪狐一族报完仇后的小狐狸本来想找个地方安静地结束掉自己的生命,大仇得报后她只想去见妈妈。
可是一个人类小女孩救了它,为它包扎给它喂食,分给它一线活下来的生机。
九尾只剩下一尾,失去亲人全族的它只一心求死,是人类小女孩救了它,让它有了新活下去的意义。
那就是去人类世界过新的生活。
人类小女孩说服家人把小狐狸带回去,就在她们返程时,出了意外。
原本拥抱了新生活的小狐狸又被迫卷入了一场纷争。
狐狸又去找神女共享了从狼那边抢过来的所有灵力,而神女也给了它全新的身份,小狐狸变成了之前救过自己的那个人类小女孩。
小狐狸进入了人类身体,变成了傅岁和,以新的身份来人世间为自己的小恩人复仇。
直到那晚对峙结束,第二天小牙齿消失时,傅岁和才反应过来。
神女收回去的最后一个重要的东西并不是她的最后一条尾巴,而是妈妈留下的小牙齿。
傅岁和再次垂眸看了眼自己手腕里空空的牙齿,这是妈妈留给她的最后一个东西。
现在也已经消失了。
她的大仇得报,却并没有新的满足感,因为她身上还有事未了。
等做完这一切后,或许就真的可以彻底轻松了吧。
傅岁和低头吻了吻手腕的红绳,转头进了厨房。
三楼上的纪宴晚正在洗漱。
温暖的水流冲下,洗掉了一身的疲倦感。
纪宴晚闭着眼睛站在淋浴头下,脑袋里却并不清醒。
老实讲她并不太想继续跟傅岁和待在一起,从来没有谈过恋爱的她根本不知道如何去执行这个伤人心的任务。
毕竟她看过的虐恋小说里,两个女主之间都是隔着血海深仇的,不是杀全家就是破产囚禁强|制爱的。
这些对纪宴晚来说都有些为难,现在法治社会,突然杀人全家只有一个牢底坐穿的下场。
对傅岁和强|制爱......
纪宴晚抹了把脸,她怕傅岁和当成情趣。
而且她根本就搞不懂傅岁和接近自己的原因是什么,纪氏在生意场上和傅家根本没有交集。
之前她也并不认识傅岁和,根本不存在伤害过人家这一出。
双头再次堵死了,纪宴晚越想越烦躁,干脆把水给关上了。
她低声叫了声:系统?
股间传来酥麻感,系统上线了。
【系统:亲爱的宿主晚上好,请问您有什么要求?】
纪宴晚被系统这次上线的速度给惊到了,她抿了抿唇将自己的困惑给说了出去。
纪宴晚:是这样,你们这个剧本安排似乎有些偏差,一旦下一个任务娶了傅岁和以后,那我还能怎么伤她心呢?渣女的纯度不够。
【系统:亲爱的宿主,您有什么好的想法吗?】
纪宴晚:看过追妻火葬场么?一般火葬场文都是要把原主虐身虐心,什么挖腺体啊捅腰子,骗感情骗钱骗到一无所有后跑路,才能彻底激起她的恨意,按照你们这种安排来说不太合理,我娶了傅岁和,就跟她有了法律上的羁绊,我就算是出轨什么的她如果不喜欢我那我也伤不到她啊。
她噼里啪啦说了一大堆,换到了漫长的沉默。
纪宴晚抿了抿唇,心想是不是把系统cup干烧了。
果然,机械女声沉默了会说。
【系统:宿主,请您简洁一些描述。】
纪宴晚猜到了,她把重点简略了下说:让一个人恨自己,最直接的办法就是让对方一无所有。
【系统:收到您的反馈,我们这边将进行内部协商后给您答复。】
纪宴晚也没对系统抱有指望,不咸不淡地嗯了声就撩起浴巾将自己个裹了起来。
她没有谈过恋爱,之前对傅岁和有过动心但也都被傅岁和给掐灭了,现在她也不再怜爱傅岁和了,只想在纪氏里多学点东西当积攒工作经验了,然后完成任务后回到原世界。
纪宴晚没指望这么短时间就让傅岁和爱上自己后再伤害,所以倒不如欺骗这个伤害来得更大。
她洗完澡后裹着浴巾,慢悠悠地吹干了头发,一直等到外卖订单送到后她才优哉游哉下楼。
电梯门一开,香气就扑面而来。
桌上已经摆了两碗色香味俱全的炒菜,傅岁和正系着围裙在厨房里忙活着。
纪宴晚皱了皱眉,在门口拿进来自己的外卖后坐到了沙发上。
老实说傅岁和做饭挺香的,就是不太敢吃。
纪宴晚将手机放到一边拆外卖,大学四年她没学会别的,倒是学会了如何在附近商家里辨别出好吃的。
她先按评分高低划分,如何点进去评分最高的评论区,只看差评。
如果差评能接受,那她就会下单。
所以她每次点的外卖基本上没有踩过雷,就一点不好,大学里别的不多就偷外卖的多。
穿越进这个世界里后纪宴晚还没有点过外卖,家里做饭阿姨手艺好,所以她还是第一次吃外卖。
拆开熟悉的包装袋,纪宴晚被香气给激起了食欲。
她还没吃第一口,就被人给抢走了包装盒。
纪宴晚一脸错愕地叼着筷子抬起头,就看见叉着腰的傅岁和。
“本来胃就不好,还吃垃圾食品。”她的语气里满是埋怨,表情也很认真:“我煮了面条。”
纪宴晚看着自己一口没吃的外卖就这样被丢进了垃圾桶,有些不开心。
她抿着唇不讲话,跟傅岁和赌气。
傅岁和见她不动,转身去餐桌上将菜都端了过来。
这是一碗冒着热气的清汤面,翠绿色的小白菜跟卧着的荷包蛋,氤氲热气腾升上来。
纪宴晚的肚子很配合地咕噜咕噜叫起来。
老实讲傅岁和的这碗面要比被丢进垃圾桶里的外卖有食欲一些。
只是纪宴晚不敢吃,她腾一下站了起来说:“那我不吃了,我上去睡觉。”
可是刚一走就被拦腰抱住了,傅岁和的手臂紧紧环抱住她的腰,跟耍赖似的嘟囔着:“不许走。”
纪宴晚被她这孩子气十足的娇蛮给逗乐了,这种耍赖皮的招式只有她三岁侄女才会做出来。
可是现在放在傅岁和身上却毫不违和,傅岁和搂着她的腰,脑袋在她背上转来转去。
“我做很辛苦的,你不许不吃。”
纪宴晚不想和她说,抬脚就要走,身后的人也跟着挪。
傅岁和整个人像个树袋熊似的挂在纪宴晚身后,纪宴晚走一步她就被带着往前挪一下。
没走几步,纪宴晚就走不动了,现在时间已经过了零点,她又饿又累的实在没有力气再跟傅岁和闹腾,只好任命般坐回去。
见人回来,傅岁和也不撒手,搂着纪宴晚的腰跟着一起跌落进去沙发。
“放手。”纪宴晚忍不住伸手拍了拍,“好勒。”
傅岁和闷闷地说:“我不。”
纪宴晚无奈叹道:“随便你。”
然后她伸手就在果篮里捞了个香蕉,准备垫一下,可是刚拿起就被身后人给抢走,狠狠砸进了垃圾桶。
纪宴晚的耐心彻底被耗尽,她忍无可忍地用了些力气将傅岁和的手给拉开。
“别闹了行不行?”纪宴晚不等傅岁和再抱上来,她腾一下就站了起来,“傅岁和,我不懂你现在干这些的意义。”
傅岁和坐在沙发里,她的表情很委屈,似乎被纪宴晚的语气吓到了,眼睛里有了雾气。
见人要哭,纪宴晚叹了口气说:“你直接说吧,我到底哪里得罪你了?自从我们订婚以后我再没有过越界,你想拍戏复出,我陪你去乌镇,结果是被你又下药又水淹的。”
“我不欠你的吧,傅岁和。”
她真的被彻底挑起了火气,又累又饿还困,她真的没工夫在这里跟傅岁和扯来扯去了。
坐在沙发上的人抿了抿唇,闷闷道:“你欠,你之前在乌镇喜欢我,现在凭什么说不喜欢就不喜欢了?”
傅岁和说的认真,一双眼睛紧紧盯着纪宴晚。
这个回答让纪宴晚有些无奈,她烦躁道:“为什么不喜欢你你自己心里真的不清楚吗?”
“是因为赵沐沐吗?”傅岁和问:“你之前就喜欢赵沐沐,现在她回来了你就又去喜欢她了。”
傅岁和抿着唇看着纪宴晚,她脑子里乱的厉害,她根本不接受纪宴晚现在这样对她,更不能接受纪宴晚以后会对赵沐沐好。
而且更重要的是,一旦纪宴晚和赵沐沐在一起了,她就彻底失去了抗衡傅家的机会了。
向傅家寻仇成了傅岁和现在唯一的执念,她绝不允许任何人抢走纪宴晚。
纪宴晚只觉得无语,现在这样和她扯来扯去根本就没有意义。
她淡淡说:“随便你怎么想。”
现在纪宴晚是一点都不饿了,她只想把任务快进到追妻火葬场,把这难缠的人丢给下一个倒霉蛋。
可是她刚一走,身后的人再次缠了过来。
傅岁和低声说:“对不起,我不该对你大声,不该差点把你淹死,也不该在你的菜里下毒。”
被她抱住的人没有任何反应,只任凭她抱着。
傅岁和意识到自己确实有些过分,又闷闷地说:“是我欠姐姐的,姐姐说什么我都答应。”
“真的?”纪宴晚有些不信。
果然傅岁和又改口道:“真的,除了不让我见你和待在你身边除外。”
两个念头都被否决了,纪宴晚烦躁道:“行,我现在对你的喜欢程度是负一百,你努力提升到正一百我就继续喜欢你。”
听见纪宴晚松口,傅岁和点了点头说:“我会努力加分的。”
纪宴晚说:“好,加分前约法三章。”
“姐姐你说。”傅岁和眼巴巴的看着她。
“第一,别叫我姐姐。”
傅岁和的笑意僵住了。
“第二,什么情蛊下药都给我收手,房间里到处都是监控,一旦你再用这种脏手段我一定毫不犹豫的把你丢出去。”
傅岁和点了点头,继续听着。
“第三,不许去找赵沐沐的麻烦,也不许对她凶。”
三个要求说完,傅岁和的笑意彻底没了,尤其是最后一个要求,她对赵沐沐的维护之意快溢出来了。
傅岁和不开心道:“姐......阿晚,你会喜欢上她吗?”
“我不知道。”纪宴晚说:“如果你一直这样胡搅蛮缠,只会把我越推越远。”
傅岁和眼神渐渐黯淡下去,表情里满是委屈。
最终桌上的两碗面依旧没有人动,静静的放在桌上冷却掉。
......
......
昨晚纪宴晚回房间睡的,一直到她睡着傅岁和都没回来。
等第二天她起床时,傅岁和不知道什么时候也已经起床了,像是知道自己做了饭纪宴晚也不会吃一样,买的早饭放在桌上。
阿姨过来做早饭,摸了摸已经冷却的豆浆问纪宴晚的意思。
瞥了眼冷掉的包子和豆浆,纪宴晚淡淡道:“扔了吧。”
吃过饭纪宴晚就回了纪氏,虽然她脑袋里一团乱,可是在踏进纪氏后就迅速收拾好了情绪。
孟家峪已经知道了纪明陶和纪禾颂的事情,一上班就急匆匆地跑进了办公室。
纪宴晚才刚坐定,看着跑进来的人满脸困惑。
接着孟家峪就在口袋里往外掏东西,一连五张银行卡摆到了她的面前。
孟家峪说:“阿晚这个是我从小到大的压岁钱卡,这三张是我大姐二姐三姐打零花钱的卡,还有这张是我做生意攒的私房钱。”
看着她的行动,纪宴晚有些不解地偏了偏头。
孟家峪吸了吸鼻子,稳定了情绪说:“不怕晚晚,有我呢,实在不行我可以去求我大姐。”
“等一下。”纪宴晚沉吟片刻道:“是不是有什么误会?”
孟家峪怔怔地看着她。
“首先哈。”纪宴晚说:“纪氏最近是有些小动荡,但是还没有到这种程度,资金链跟股市都是稳定的。”
“而且所有工作都是稳定在进行的。”
纪宴晚说完,认真地看着孟家峪。
两个人对视上,孟家峪眨巴眨巴眼睛说:“我不管,你别嘴硬了,做生意都很花钱的,你有钱腰杆子才硬。”
她就是纯粹的关心,当纪家两个姐姐出事的消息传到她这里时,她还有些不敢信,直到问了家里的长辈后才确定。
纪宴晚说不感动是假的,但是感动之余又察觉到些不对劲:“你是怎么知道的?你姐姐说的吗?”
“不是诶。”孟家峪有些不解,但还是如实回答:“是昨晚喝酒听人说的,那人也是做生意的,只是生意做的不大,她说是自己的合租伙伴说的。”
“合租伙伴是谁?”纪宴晚的眉头已经皱了起来,“这件事我们内部封的很死,阿峪。”
孟家峪一下就反应过来不对劲了,她皱了皱眉回忆了下说:“是赵家。”
在得知消息后孟家峪只剩下着急了,那人说的跟纪氏要完大蛋了一样,什么纪禾颂就要死了,纪明陶也快殉情了,纪宴晚一个人肯定撑不久,资金链啊乱七八糟的也撑不住几天了。
搞得孟家峪连夜就开始筹钱,真的就是把家底都给掏出来了。
可是在看见好友这张淡定的脸后,孟家峪才反应过来不对。
纪家出事她姐都不知道,但一个合作伙伴却能把这件事说的有鼻子有眼似的,很明显是在引起恐慌。
见好友也会过意,纪宴晚勾唇一笑道:“阿峪,看来要发生些有乐子的事情了。”
孟家峪心下了然,“那我们现在,就坐实这个消息?”
纪宴晚用舌尖顶了顶腮,勾出个笑来,眼底一片冰冷。
“你说赵家这么做,目的是什么呢?”孟家峪绕到办公桌里,往纪宴晚的椅子把手上一坐,靠在了她身上。
纪宴晚摇了摇头,又想起昨天赵沐沐塞给她的那张卡,以及赵芸荣昨晚的挽留。
就在这时,办公室门被敲了敲。
秘书在门外说道:“三小姐,赵小姐过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