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话音落, 一桌人就齐齐看了过来。
纪宴晚手一顿,抬起头迎上她的视线,语气里虽是关切, 表面上却是一副等待着看笑话的模样。
看来这个被换做大姨的人是故意来膈应人的。
没有得到纪宴晚的回答, 大姨转头又向着纪禾颂笑问道:“禾颂啊, 你也这么大年纪了, 该找个人成家了吧。”
“我看那个程家的大女儿不错,刚好她也是个Alpha啊——”
原本还阴阳怪气的女人徒然尖着嗓子叫了起来,提着裙摆连连后退。
可是餐刀撞击瓷盘后飞溅起来的瓷片还是划伤了她的脸颊, 殷红的血珠顺着她的脸颊不断滚落。
这一动静发生的突然, 在座的人一时间都没有反应过来。
而始作俑者正拿起餐布, 女人的鲜血飞溅了几滴落在她指尖, 她轻柔地擦拭过整个手掌,碰了什么脏东西一般。
餐布被丢回瓷盘里,纪明陶抬眼冷冷道:“你的儿子明天会从纪氏里滚蛋,谢谢你为我除掉一个蠢货。”
女人的眼睛猛的睁大, 像是听见了不可思议的话一般, 她尖着嗓子叫道:“祖母, 您看啊!纪家要叫一个外人拿走了!”
她的声音尖利,瞪着眼睛梗着脖子,像一只发怒的狮子恨不得扑过去将纪明陶撕咬裂开。
太祖母皱了皱眉,呵道:“珂菲!你都这么大人了为什么还要跟孩子过不去。”
纪珂菲没想到她不帮着自己讲话, 猩红着眼瞪着纪明陶:“不过是我妹妹和别的女人犯错生下的孽种, 巴心巴肝领进门做什么?讨晦气。”
“大姨。”一直没讲话的纪禾颂淡淡道:“请注意您的言辞, 明陶是我的妹妹。”
她的重音落在我的上, 一向温婉的人也冷下脸来。
坐在一边的纪宴晚疯狂吃瓜,这是剧情里没有提过的人物关系, 记忆里只有纪明陶跟整个纪家都不和睦,现在看来不和睦的源头不在她。
纪珂菲只是想奚落几句,她看不得纪宴晚那么得宠也看不得纪明陶当家,她的妹妹不过是个短命的早死鬼,凭什么她死了纪家还要被她的孩子掌控。
脸颊上的血滴落到后面便凝结成了块,暗红的血痕挂在脸颊上显得格外可怖。
太祖母叹道:“明陶,你也不该对你大姨这样讲话,跟她道歉。”
纪明陶捏着指尖,不肯松。
纪禾颂知她气愤,从桌子下绕过手牵住她,轻轻的晃了晃。
紧绷的刺猬放松下神经,被这轻柔的抚摸按下火气,只是在她先松口前另一道声音要率先响起。
“凭什么?”
全程没有出声的纪宴晚淡淡开口道:“太祖母,要道歉的是大姨吧。”
她话音刚落,桌上的人纷纷开始交头接耳,一个男人接话到:“晚晚你不要胡闹!”
“我胡闹什么?”纪宴晚冷冷扫了她一眼道:“我有说大姨的儿子就是烂泥一团扶不上墙吗?我有把大姨儿子挪用纪氏公款去黄/赌/毒的事情说出来吗?我有指着大姨鼻子骂她就是个蠢货吗?”
纪宴晚抬眼盯着脸色惨白的纪珂菲,淡淡一笑道:“我没有吧,大姨?”
“你放屁!”纪珂菲猩红着眼怒呵道:“我家飞翔好的很,你不也是烂泥一团,你有什么脸说他?”
纪宴晚的话犹如平地惊雷,在座的都纷纷开始议论。
刚刚呵斥过纪宴晚的男人再次开口:“晚晚,你和大伯说实话,你是不是诬陷你大姨?这话可不能乱说,飞翔可是你哥哥啊!”
“我可没有这么废物的哥哥。”纪宴晚冷冷一笑:“我只有两个漂亮能干的姐姐。”
纪珂菲跟疯了一样地扑上桌子,恨不能将纪宴晚拆吃入腹。
这场家宴彻底被搞砸了,太祖母看着乱作一团的人气得太阳穴突突跳,她拍着桌子呵道:“都给我安静!”
可是没有人听她的,纪珂菲疯了一样抄起桌上的东西砸纪家三姐妹,纪明陶将纪禾颂给抱了出去。
唯有纪宴晚也抄起东西回击,纪珂菲气得手抖甩出去的东西都砸偏了,但纪宴晚眼准手快,很快对方就甘拜下风。
大姨和侄女打架的事情这么荒谬的事情,此刻就在纪家上演。
最终赢家纪宴晚拍了拍手,接过女仆递来的手帕擦了擦手,又去和太祖母辞别。临走时还挑衅地冲瘫倒在地狼狈不堪的纪珂菲竖了个中指。
一场家宴以极其难看的方式搞砸了,纪宴晚出去后才发现纪明陶跟纪禾颂正坐在车上等她。
她倒也坦率,拉开车门就坐了进去。
刚一上车,纪禾颂就急忙问:“怎么才出来,受伤没有?”
她将纪宴晚来回翻看了几遍,确认没有受伤后才松了口气。
“没事的姐。”纪宴晚柔声道:“她没伤到我。”
纪禾颂还是放心不下,今晚这场闹剧实在是太荒唐了,她今天所有的注意力都在纪明陶身上,她怕纪明陶会生气不受控,但没想到爆发的会是纪宴晚。
纪明陶坐在纪禾颂身后,全程都没开口,只是静静的看着纪宴晚。
她摸不清这个妹妹的真实想法,自从她六岁那年被接到纪家后就没有和纪宴晚和平共处过,这么些年的纪家家宴她都是作为一个隐形人的身份。
有时候纪明陶自己都觉得自己脾气太好了,要不是有纪禾颂牵制着她,她会把那些虚伪的亲戚都杀了。
一屋子自私自利的蠢货。
纪宴晚感知到她的视线,也回看着她,甚至还对她甜甜一笑:“怎么了二姐?”
她的笑很坦荡,明明表情和外貌都和以前没有什么区别,可是纪明陶总是觉得比起以前的纪宴晚,眼前这个有些不同,虽然行事依旧鲁莽。
但眉宇间少了几分以前的傻气,多了几分狠戾。
纪明陶单刀直入的问:“我只是很意外,你为什么会帮我。”
“因为你是我的姐姐。”纪宴晚答:“以前是太小了不懂事,总觉得自己很牛,但是后面才明白,如果没有你们两个我根本没有牛的资本。”
“姐姐,我们是一家人。”
她这番话说的诚挚又认真,根本挑不出半分戏谑玩笑。
因为这就是纪宴晚的真实想法,虽然纪明陶的身份不被承认,但不可否置的是纪家现在就是握在纪明陶手里,且无人可以挑衅她的地位和手段。
而她要搞清楚傅岁和接近纪家人的目的,就必须更加深入的去了解纪家。
与其和纪明陶结仇,不如达成合作。
纪禾颂像是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纪宴晚之前可以说是全纪家最排斥纪明陶的人,可是今天这样公然的维护后居然还能说出这样一番话,实在是出乎意料。
她讶异于自己妹妹的成长,又有几分自责对这个妹妹关心甚少。
纪明陶显然没有那么容易被打动,她眯着眼打量着纪宴晚,冷笑道:“我不信。”
她们结的仇并非一两天,所以根本不是这一番话就可以和解的。
纪宴晚当然明白,所以她不再继续解释而是说:“因为大姐。她是我唯一的血亲,谁对大姐好我就帮谁。”
“所以本质上并不是帮你,只是你好过的话,大姐也会开心。”
“而且,”纪宴晚停顿片刻,压低声音道:“你难道不想治好大姐的腿吗?”
她话音落,原本还慵懒的人瞬间紧绷起来,纪明陶像是被点燃的火把,语气也不再冷静:“你知道什么?是不是傅岁和告诉了你什么?”
纪宴晚原本只是想炸一下她,现在看来这件事真的跟傅家有关。
对这件事同样紧张的还有纪禾颂,她原本垂在身侧的手紧紧握住衣裙,然后又一点点松开,换上温柔的表情安抚道:“阿桃,不要吓到晚晚。”
意识到自己的失态,纪明陶深呼吸平复下来:“休息完了来纪氏吧,我亲自带你。”
目的达到的纪宴晚笑了笑,一副好妹妹的姿态乖巧应道,还甜甜的说了声谢谢姐姐。
车内的气氛陷入诡异的沉默,纪禾颂强压下心底的不适感,随意问道:“对了晚晚,岁和今天怎么没有一起来?”
前排开车的柏厘终于意识到了不对劲,这几个月的相处里她见识到纪宴晚有多恋爱脑,按道理说出席今天的家宴没可能不带傅岁和。
纪宴晚没想到她会问这个,随意道:“从乌镇拍完戏后岁和就不大舒服,在家休息呢。”
“感冒了吗?”纪禾颂关切道:“需不需要叫李医生去看看?”
纪宴晚只摇了摇头说:“我会照顾好她的。”
而与此同时的三楼小房间了,被关在铁笼里的狐狸正不断地用尾巴去拉扯那个铁锁。
尽管电流已经将它四肢都电击到麻痹,狐狸任然不死心地尝试着。
就在一次又一次的拉扯里,锁扣终于松动了几分,傅岁和忍下电击的不适感,加大了尾巴的力度。
反复拉扯下终于响起了啪嗒一声。
锁扣被挣脱了,傅岁和咬开自己手腕上的束缚绳索爬出了笼子。
正当她飞快地跑到一楼时,门口传来了声音。
“滴滴滴,开锁成功,欢迎回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