昨天那场戏对纪宴晚的情绪消耗及其大。
以至于第二天她起床时都没有什么力气, 整个人都闷恹恹的。
傅岁和知道她是沉浸在戏里,难得体贴了一回,像平时纪宴晚照顾她那样, 也体贴得为她准备好了衣物。
后面的戏份都是比较压抑的, 纪宴晚得长时间沉浸在路鸣那种心死大过哀莫的情绪里面。
整个片场的气压都十分低迷。
而偷走话的扶鹤也没有好过到哪里去, 她十七岁就卖命给了组织, 这么些年一直兢兢业业,她的战绩至今无人能超越。
可是这次任务却让扶鹤生出浓浓的疲倦感,她第一次起了想要休息的心思, 脑海里满是路鸣那双悲伤至极的眼。
一开始还只是偶尔会想起, 到了后面竟然开始梦魇了起来。
扶鹤出任务十年来, 不是第一次执行这样的任务, 她以前骗取的价格高于这幅画的东西数不胜数。
可是只有路鸣让她这样放不下,最后甚至是到了梦魇的程度。
今天的拍摄任务是她们二人分开的,在电影里是相隔万水千山,可是在现实却是隔壁和隔壁的距离。
片场的气氛很是低迷, 低压到了每一个人都不忍继续看下去。
而作为编剧兼原创剧本的赵沐沐更是直皱眉头, 纪宴晚跟傅岁和二人的演技和颜值都十分贴合主角。
恍惚间她感觉笔下的任务像是真正活过来了一样, 就在这样出现在她眼前。
陈飞喊咔的声音都比平时要弱一些。
原本沉寂的片场一下就热闹了起来,两个主角呆坐在原地出着戏。
陈飞感受到她们的情绪低迷,故作轻松道:“差不多明后两天咱正式的戏份就走完了,后面就只需要补一些细节镜头, 大家想怎么庆祝一下?”
听见这个消息时, 纪宴晚有些没反应过来。
恍惚间她已经在剧组里度过了一个春天和夏天的开端, 这段时间里她每天都穿着剧里路鸣的衣服, 剧里是秋天,每天不变的装束让她对季节模糊了概念。
陡然提醒她快要结束时, 还是有些恍惚的。
陈飞还在耳边絮叨着什么,时不时会传来一些其他人附和的声音。
但是纪宴晚已经没有心思听下去了,她的手机在口袋里震动了起来,一点开满屏都是孟家峪的消息。
最新一条是刚刚发的:【孟家峪:阿晚!我的禁足解除了啊啊啊啊啊啊我要来找玩儿!】
光是满屏的啊啊啊纪宴晚就能想象出孟家峪的开心表情。
说实话对于这个好友她没有过多的感情,但是每天局限在乌镇的狭小社交和活动范围,让她急需这个活泼的好友来调剂一下。
纪宴晚将手机收回口袋,刚刚还坐在她身侧的傅岁和这会子不知道去了哪里。
......
......
看着眼前尚未卸下戏装的人,胡萝贝强压下心底的害怕,强迫自己迎上她的视线。
傅岁和皱着眉,表情有些不悦:“你很在意那个赵沐沐啊。”
她的话很直接,眼神里的鄙夷也藏不住。
被直戳中心思的人脸色一下就惨白了起来。
刚刚积攒起来的勇气瞬间消失殆尽,胡萝贝颤声问:“你什么意思?”
“我什么意思?”傅岁和讽刺一笑:“我什么意思你不懂吗?叫你帮我办个事磨磨唧唧,怎么帮赵沐沐干活就那么心甘情愿上赶着?”
胡萝贝挪开眼,低声说:“我不知道你在说什么。”
“不知道?小兔子,别跟我装糊涂。”
傅岁和双手环胸,微微俯身与她对视上:“你喜欢赵沐沐吧,虽然同事久了日久生情这也没啥,但是,赵沐沐知道你是兔子吗?”
“换句话说,她知道你不是人吗?”
几乎是话音刚落,刚刚还缩瑟成一团的人猛地抬起了头。
往日里胆小躲闪的眼睛里满是愤怒,血红的眼眸死死瞪着傅岁和,双手不受控地颤抖着。
傅岁和看着她的动作,只觉得有些好笑,“还想打我不成?我警告你,别想耍心思。”
“你不怕死的话,就不知道赵沐沐怕不怕了。”
她刚说完,眼前的人突然就暴怒起来,抬手掐住傅岁和的喉咙,发了疯似地将她抵在墙上。
兔子急了也是会咬人的。
胡萝贝此刻的理智被彻底燃烧殆尽,她只知道傅岁和威胁自己,怎么就忘记了她这个疯子还会威胁赵沐沐。
愤怒渐渐加码,手掌的力量也渐渐收拢。
傅岁和感受到呼吸渐渐稀薄,她却不恼,这种被掐住脖子的感觉反倒勾起她的几分嗜血性情。
不知道什么时候露出来的尾巴从身后绕过去,几乎是瞬间就缠绕住了胡萝贝的脖子,同时掠夺了她的呼吸。
先前还猩红着的一双眼瞬间充血,眼珠因窒息而像上翻到只能看见眼白。
掐在脖子上的手瞬间脱力垂下,连一丝挣扎的反应都没有。
就在胡萝贝要死亡的前一刻,那条长长的尾巴迅速收了回去。
傅岁和冷眼看着匍匐在脚边大口呼吸的人。
胡萝贝白色的短袖此刻沾满了灰尘,自然滑落的生理泪水止不住地往下滴落,灰尘糊在因窒息而红透的脸上,脖子上还有一条红紫色的勒痕,整个人看上去特别可怜。
傅岁和不屑轻哼道:“我说过不要试图挑战我的底线,要不是我给你的灵力,你现在早就已经变成了兔子,等你再化形成人时,赵沐沐早就不知道进了几个轮回。”
她的声音冰冷至极,每一个字都跟刀子似的扎在胡萝贝身上。
呼吸还未平稳过来的胡萝贝只能无力地张着嘴,却发不出一丝声音。
“杀青宴给纪宴晚灌酒,约到小桥下。”傅岁和说:“你知道该怎么做,如果再让我空等,我就把赵沐沐的脑袋割下来挂到你的兔子窝前。”
胡萝贝徒劳地张着嘴,想要伸出手去抓,却又被踹开。
傅岁和没工夫再和她耗,绕过她径直走掉了。
无助地胡萝贝只能眼睁睁看着人走掉。
......
......
不知道是不是因为知道了杀青在即的原因。
纪宴晚竟然开始舍不得离开这个小小的乌镇了。
每家每户都挂着的大灯笼,延绵无期的雨季,还有爬上屋顶就能看见的一整片晚霞。
今天是路鸣的最后一场戏,纪宴晚昨晚没有睡好,早上又起了个大早,整个人都十分困顿。
不知道是因为这几天以路鸣的身份还是纪宴晚的错觉,她总觉得傅岁和跟以前有一些不一样。
她不再无时无刻闹脾气,越来越收敛的脾气与性情,一切仿佛又恢复到她刚认识傅岁和时。
温柔又知性。
这种说不清楚的错觉竟让纪宴晚生出几分傅岁和似乎对自己动心了的错觉。
如果真的是这样,纪宴晚也不会觉得很排斥。
毕竟这段时间相处下来,要非说没对傅岁和动心也是假的。
更何况在前段时间她的爱意就像疯长的野草似的,都不需要春风的吹拂,自然就被傅岁和这三个字牢牢占领了整个心。
纪宴晚也说不出自己的最终来,空白的感情史叫她难以辨认出这种感觉,她只当是所有感情都是纠结的,尤其是她所要经历的这一段。
最终她也没能思考出个所以然来,只是在心底默默规划着,如果傅岁和真的对自己好,她也愿意更加包容和爱她。
今天拍最后一场戏,陈飞的情绪没有想象中那么激烈。
如往常一样,已经揉出褶皱的台词本,被反复咔而有些松动的场记板上残留着的白色记号笔痕迹,每次拍早戏时都会喝到柏厘为全剧组订的咖啡。
几个月如一日的经历让纪宴晚对这里的一切都了如指掌。
可是明天结束后,她们离开剧组,这里的一切都要被撤下。
扶鹤和路鸣就像是做了一场长长的梦,梦的主导者是她。
今天的戏份收工后,纪宴晚第一次没有急着收工跑路,而是认真看着片场里的一点一滴。
正当她愣神时,一道车灯直直朝她照来,接着是急促的喇叭声。
一辆保时捷停在她不远处,车身被喷成了骚包的五彩渐变色,摇下的车窗里缓缓探出一个脑袋来。
孟家峪咧着嘴笑着挥手:“阿晚!快来!”
听见好友的呼唤,纪宴晚无奈地笑了笑,沉步朝她走去。
车身内也被改得花里胡哨,纪宴晚一拉开门,副驾驶上摆得全是鲜花。
纪宴晚被这一堆花给呛了下,就听见孟家峪做作地喊:“surprise!”
这样高调的见面礼最后的下场是全都被清理到了后座,等将鲜花给清理走,纪宴晚才肯坐下去。
孟家峪先是打量了一圈纪宴晚,在人脖子上看见了浅浅的吻痕后啧了声,视线又落在她的手指的情侣对戒上。
这个戒指是订婚仪式上,纪宴晚和傅岁和交换的那个。
看来好友这几个月依旧没有变心,孟家峪皱了皱眉,有些恨铁不成钢:“你跟那个傅岁和还好着呢?她怕不是给你下了什么迷魂药吧。”
听着好友的调侃,纪宴晚只是笑着摇了摇头。
“听姐的,趁早和她断咯。”孟家峪压着嗓子说:“听说啊,她不是人来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