纪禾颂开口, 宾客们都无人敢说什么。
‘不胜酒力’的新人俩就这样被抬进了休息室。
这可累坏了柏厘,眼前的两个人根本不是什么不胜酒力,一整个就是失去全力。
等手脚并用地把傅岁和也挪到了沙发上时, 硬生生把柏厘热出了一身汗。
看着躺在沙发上转眼珠的小两口, 柏厘叹了口气走出去了。
走之前还把门关上了。
休息室的隔音很强, 随着门锁落下, 室内静到落针可闻。
纪宴晚喝了自己准备的药又被傅岁和给打了一针,现在浑身上下除了眼珠子哪都动不了了。
就在纪宴晚干瞪眼的时候,柏厘又回来了。
“柏厘——”纪宴晚艰难地出声呼喊着:“帮我——转转头。”
柏厘看了眼手里正拖着的人, 又看了眼躺在沙发上动弹不得的纪宴晚, 无奈只能去帮她转。
“不是——转到那边——。”纪宴晚哎呦哎呦地把声调拉很长。
柏厘虽然无语, 但还是照做了。
转过脸的纪宴晚看着自己对面沙发上的人, 正直挺挺地躺着,一双眼睛也在转悠个不停。
没等她们开口,柏厘很自觉地过去把傅岁和的脸也转了过来。
二人对上视线,在同样麻药的作用下, 二人的手背和脚背都朝下绷得直直的, 像极了鬼片里的‘僵尸’。
纪宴晚想起这个好像是药的副作用, 忍不住:“哈——哈哈——。”
而她被傅岁和打的那管显然也是麻药,现在已经扩散到了全身,所以动嘴时显得像慢动作的树懒。
傅岁和倒是好些,她哼了声说:“你笑得我鸡皮疙瘩都起来了, 别笑!”
纪宴晚最后一个哈字还没哈完, 倔强地张着嘴笑完了才说:“哈——我——就——笑。”
“好吵好吵!”傅岁和把眼珠给挪开, 喊道:“柏厘小姐, 请帮我把头挪回去,我不要看见她。”
纪宴晚忙说:“不——不——行。”
傅岁和说:“那你别笑了。”
“不——我——就——笑——哈——哈。”
而正哼哧哼哧把程祈拖到角落踹了一脚的柏厘无奈地叹了口气, 二小姐叫她弄程祈已经够麻烦了,现在还要听这两个小学生斗嘴。
这一拖拽,程祈悠悠转醒,揉着脑袋说:“这是哪?”
见人醒了,柏厘抿着唇果断一个手刀劈下,才醒的人这会子又昏过去了。
躺在沙发上的两‘僵尸’眨巴眨巴眼睛看完全程,一时之间都沉默了。
柏厘抬起头,眼神里已经动了杀意,她问:“要弄谁的头?”
傅岁和咽了咽口水,纪宴晚也咽了咽口水。
“不用了。”
“不——用——了。”
柏厘点了点头,双手插进程祈的腋下,又把人连拖带拽地弄了出去。
她的动作迅速又利索,厚绒绒的地毯上并没有留下痕迹。
门随着她出去的动作又关上了,沙发上躺在一起的‘僵尸’面面厮觑,也不敢吵架了。
傅岁和先一步问:“你为什么要下药?”
纪宴晚也问:“你——为——什——么——也——给——我——打——针——。”
她的声调实在是拖太长了,傅岁和皱了皱眉,知道自己选的药效威力是最强的,但是现在却有点后悔了,拉长声调的话就像是指甲钝钝划过黑板一样,难受极了。
傅岁和皱眉凶道:“你不许再说话了!我说你点头或摇头。”
纪宴晚眨了眨眼,开口说:“不——行。”
“你信不信我揍你。”傅岁和懒得再演什么温柔女友。
今天的场合她也是需要去社交的,纪宴晚那个时候喂过来的水她知道有问题,所以擦嘴的时候吐帕子里了。
只是没想到纪宴晚还留了一手,她本来的计划是把纪宴晚放倒抬进来。
结果......
傅岁和越想越气,可是药效没过,只好凶凶地瞪着眼睛说:“我讨厌你!”
她的语气本来是凶的,可是配合着现在这个全身动不了的状态,却显得格外可爱。
纪宴晚勾唇的动作失败了,只好用声音表达:“哈——哈。”
——
俩人大眼瞪小眼过了半小时,傅岁和终于撑过了药效。
她活动了下身体,第一件事就是去把纪宴晚的脑袋给挪开。
纪宴晚身上的药剂时效期是两个小时,也就是说自己还有一个半小时可以去社交。
刚刚还郁闷的心情瞬间就好了起来,傅岁和坐到梳妆台前美美补起了妆。
刚好脑袋朝着梳妆镜的纪宴晚:?
本就精致的人稍微收拾了下就更好看了。
傅岁和合上口红盖,回过头就看见那双紧紧盯着自己的眼。
看着冲瘫着不能动的人,傅岁和啧啧两声摇了摇头,然后伸出两个指尖在唇边应了下,飞了个吻出去:“拜拜咯!”
她说完就走,咔嚓一声关门声斩断了纪宴晚没来得及喊出的声音。
被丢弃在沙发上,还僵着全身不能动的纪宴晚在心底骂天骂地。
——
宴会厅里宾客如云,但是并不见纪家姐妹俩。
傅岁和迎面接下服务生递来的酒,视线在宾客上来回打转。
现在已经上完了菜,可是大家的主要目的并不在菜色上面,而是端着酒杯四处乱晃着找合适的人进行社交。
傅岁和看着之前她和纪宴晚坐过的那张桌上,菜品未动,可是却没了人。
她站在原地看着各自交际的人群,察觉到有一道视线频频在看向自己,可是她回头却并没找到视线的主人。
傅雷武不知道什么时候已经坐到了隔壁桌子上端着酒杯正和人聊得正欢。
正在傅岁和寻找目标时,突然眼前出现一张纸巾。
捏着纸巾的人手指纤细修长,腕骨处带着小巧圆润的珍珠链。
傅岁和没有接纸,而是抬眼看向递纸巾的人。
递纸巾的不是别人,真是纪宴晚那个爱而不得的初恋Omega。
赵沐沐。
黑色的长直发被别在耳后,圆钝的杏眼很亮,脸上只略略上了些淡妆。
赵沐沐冲她柔柔一笑,并不介意她不接纸巾。
看着满脸戒备的人,赵沐沐说:“傅小姐你是不是都没有吃饭?不介意的话可以和我一桌的。”
傅岁和有些摸不着头脑,她顺着赵沐沐的身后看去,才发现她们那桌也没怎么动筷子。
刚准备拒绝时,傅岁和看见一个熟悉的身影,于是她接下赵沐沐递来的纸巾,微微勾唇冲她笑:“好呀,正好有些饿了呢。”
面对她的答应,赵沐沐有些意外,但很快就有换上笑侧过身为她让路。
她们这一桌是为数不多的没有四处敬酒的客人。
原本小声交谈的人看着突然出现的傅岁和,表情里大都是惊讶。
傅岁和勾了勾唇,露出她的招牌笑容打招呼道:“不介意的话,我可以坐这里吗?”
她的语气很轻,室内灯落在她的肩膀和发梢,头顶装饰用的羽毛盛着光,显得毛茸茸暖呼呼的。
愣住的人们在她这个亲切感十足的笑里恍了神,一时间没有反应过来。
直到赵沐沐走过来拉着她坐下,热情招呼道:“岁和你只管坐这里就好了,桌上啊都是我的朋友们。”
她的手和笑都是暖的,整个人都十分无害。
傅岁和也回手牵住她的,礼貌地坐下。
坐在傅岁和左边的人率先回过神,拍了下自己的脑子说道:“傅小姐!您之前是不是接过一部仙侠剧?可是后面因为某些原因耽误了?”
说话的是一个Omega男人,白净瘦小的模样,一笑还有双梨涡。
傅岁和微微歪了歪头,有些疑惑问:“是的,我拿的角色是师尊。”
那人瞬间笑起来,脸也有些红:“傅小姐您好,我叫安达,是一个编辑,您那个剧本就是我创作的。”
安达迫不及待地拿出手机,翻到傅岁和的定妆照,连声惊叹道:“真的是您,您的可塑性也太高了!”
他手里拿的是傅岁和师尊模样的扮相照,虽然一样是清清冷冷的白衣,玉制的发冠圈住了三千青丝。
但是与眼前同样是白衣造型的人却是两个极端。
眼前的人礼服华丽又不失优雅,毛绒发饰为她添了几分俏皮,一颦一笑间满是少女的娇俏。
安达把剧照一打开,桌上的人纷纷好奇地凑了过来看。
傅岁和有些不好意思,她把视线落在安达身边的女人身上。
那人也感觉到了她的视线,端起酒杯主动开口:“还记得我么?岁和。”
傅岁和端起杯子,浅浅一笑:“当然啦,何老师。”
安达的手一顿,脑瓜子又飞速运转起来,突然大叫出声:“您二人之前是不是也合作过?何老师的出圈作《锦上花》的女三。”
他这一嗓子让在座的人都回忆起来。
在座的都是编剧圈的好友,而何老师更是当今编剧圈的大牛,她的代表作《锦上花》更是斩获奖项无数,直接让她在编剧圈站稳了脚跟。
而安达作为后起之秀,对自己的仙侠剧本倾尽心血,可是因为momo的违约导致剧本搁置,两位主角的出走,让那部剧至今都未再启动。
安达私心非常想让傅岁和再继续出演师尊的角色,所以他才会频频去看那抹身影,没想到赵沐沐竟然直接把人邀请到桌上了。
坐在一边的赵沐沐看着渐渐搭上话的人群,端起杯子轻声说:“先说好哦,是我把岁和拉进来的,所以得我先说。”
安达看向自己好友,眼神里满是期待。
正跟何老师攀谈的傅岁和听见她讲话,也放下了自己的筷子看向了赵沐沐,等待着她接下去的话。
赵沐沐浅饮下口酒精,脸颊瞬间就红了:“不知道岁和最近有没有档期?”
听见她这话,傅岁和在心底暗自比了个耶。
可表情却是茫然的,她问:“是有什么事情么?”
“是的。”赵沐沐说:“我觉得您的可塑性非常强,不知道能不能邀约到您的档期,我有个剧本想和您谈。”
意料之内的话,傅岁和掩下喜悦,轻轻皱起了眉。
表情里满是纠结。
何老师解围道:“岁和啊,我知道你是一个非常优秀的演员。沐沐她是我的学生,她的这个剧本真的很出彩,我也觉得你很适合那个角色。”
“最近你刚好要离开旧的公司,不如试试看?”
她的语气诚挚,话也说的漂亮。
傅岁和是心动的,可是却没立马答应。
她为难道:“谢谢何老师和赵小姐抬爱,想必您也听说过我最近发生的事情,所以我一时之间并不能给您肯定的答复。”
赵沐沐的表情有些落寞,她拿出手机:“那我们可以加个联系方式么?傅小姐可以随时联系我。”
傅岁和点头,与她交换了联系方式。
看着多出来的好友框,傅岁和挑了挑眉。
眼前的新好友头像是一颗星球。
而这个星球,与纪宴晚的那枚胸针一模一样。
——
终于熬过了药效的纪宴晚爬了起来。
这一个半小时内她疯狂找系统聊天,高冷系统时不时就蹦出一两句。
正当纪宴晚揉着腰的时候,脑子里又叮一声。
【系统:是这样哦亲,不可抗力原因是指宿主失去自主行动能力,包括不限于受伤,残疾,死亡。】
纪宴晚有些懵:“可是我刚也没伤没残没死啊。”
【系统:可是您刚刚失去了自主行动能力哦,是指□□上的哦!】
纪宴晚点了点头,没再继续问。
她突然想到上次喝酒,按道理说她喝多了也失去了行动能力,为什么能完成任务呢。
纪宴晚不再问系统,她觉得这件事有种说不出的诡异感。
爬起来的人活动了下胳膊手腕,肚子也配合地叫了起来。
就在她刚刚躺下的两个小时内,太阳已经下山了。
她推开门走出去,走廊上是橙红一片的晚霞。
纪宴晚看着对面紧闭着的门,想起傅岁和走时对自己的那个飞吻。
她抬手就去推那个休息室,可是一推居然没有反应。
是没有人还是在躲自己?
纪宴晚又试了几下,门还是丝毫不动,她叫服务拿来钥匙,刚插进去门锁,柏厘不知道从哪里冒出来的。
看着她开门的动作,柏厘脸色变了变:“三小姐别——”
可惜她晚了一步。
纪宴晚已经推开了门,一股浓郁的橙子味信息素直冲了出来。
与之一起的还有冷杉木的alpha信息素味。
看清楚里面的人后,纪宴晚直接吓呆在原地。
休息室里并没有傅岁和,倒是有她的两个姐姐。
而她温婉美丽的大姐正仰面躺在沙发上,一贯清丽的眼闭着,齿尖紧紧咬着唇瓣,下颌正因隐忍着某种感受而高高昂起。
纪宴晚没来得及出声,就迎上了一道警告意味满满的视线。
纪明陶长得好看,不论是干什么事都很勾人。
哪怕她现在正伸出舌尖舔抵掉了身下人眼角滑落的泪。
“看够了就滚。”
纪宴晚打了个哆嗦,手忙脚乱地就合上了门。
不知道是不是错觉,合上门前一秒她似乎听见了那声熟悉的声音。
“晚晚。”
本该如春风般和熙的声音,在此刻却像被暴力挤压后溢出来的苦橙汁。
这冲击实在是太大了。
纪宴晚突然明白了系统骨、科那一栏是谁和谁了。
柏厘叹了口气,表情里有些无奈:“三小姐,比起震惊,我觉得您更应该去东边走廊上看一下。”
她说完又像突然来时一样,突然消失了。
——
而厅内依旧是欢腾一片。
撤掉吃食桌椅,随着夜幕的降临,现场变成了一场酒会。
与利益挂上钩后,大家好像有讲不完的话。
而傅岁和握着杯底,站在一圈导演的身边。
她和赵沐沐道完谢,又开始在现场寻找着之前合作过的导演。
可大都因为她解约的事情,对她有些躲避着。
傅岁和压下心头涌起的厌恶感,端着酒杯向一个曾经合作过的导演走去。
这个导演得过两个大奖,在圈内也算是有些分量,就是发量有些危机,是个地中海。
像是刚刚结束完一场攀谈,地中海导演独自一人站在走廊上吹着风。
傅岁和跟这个地中海导演攀谈几句,她刚说明来意,就被打断了。
他们站到位置是酒店的阳台走廊上,关上隔断玻璃门后几乎是隔绝了屋内的欢腾。
天色已经暗淡了下来,四周只有微凉的夜风,被隔绝的另一个世界里会微微从门缝里溢出些许光亮来。
地中海导演显然是喝大了,看着四周无人,端着酒杯大着舌头说:“岁和啊,也不是不给你机会,娱乐圈你也晓得,上位要靠什么。”
猥琐的地中海把自己酒杯里的酒一饮而尽,又转头续上了一杯。
就在他续杯的时候,一粒白色的小药丸从他的指缝滑下,落尽杯底很快就消失。
地中海把续满的酒推了过来,眼神里满是贪欲。
眼前的酒杯不仅仅是酒,更是下一个剧本的敲门砖。
傅岁和咬着后槽牙,在心底权衡着。
见她愣神,地中海也不催,晃着酒杯笑得放荡。
突然一抹黑色身影紧紧贴上傅岁和的背,位置好巧不巧,正好堵住了风口,也彻底堵住了屋内投射出的最后一丝光亮。
一双纤细的手臂伸了过来,凉凉月光下修长白皙的指关节堪称美玉。
那双玉石一般的指尖,接过了晃个不停的酒杯。
顷刻间,原本晃荡在杯底的酒精泼了地中海一头一脸。
纪宴晚冷冷一笑,把倒空了的酒杯狠狠砸在了那个地中海的头上。
血液的味道瞬间在空气中蔓延开来。
被砸了的地中海本要发怒,看清楚来人后立马吓清醒了,捂着脑袋哆哆嗦嗦地求饶:“三小姐。”
女人精致艳丽的眉眼间满是戾气:“滚。”
地中海捂着脑袋连滚带爬,还不忘道谢。
血腥味散在空气里,并没有随着地中海的离开而消散。
傅岁和看着眼前的人,心虚地往后挪了一下,一下就靠在了走廊的金属围栏上。
想象中冰冷的触感并没有贴上来,一双手臂圈到了她腰间,随之而来的是温暖的怀抱与信息素味。
纪宴晚圈住怀里的人,慢慢拉到了自己面前。
二人的距离近的不过一指,傅岁和只要稍微抬头就会和她贴到一起。
不知道是发情期吹了风的原因还是单纯的害怕,纪宴晚觉得怀里的人正微微发着抖。
她看着在黑夜里不断抖动的白色羽毛,突然冷笑道:“你给我注射药物就是为了在这里和别的alpha单独相处么?”
“是不是标记淡了?”
“需要我帮忙补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