嗨特小说>耽美小说>太后自称是我前女友(GL)>第61章 你凭什么?

  柳录生说柳云找她, 沈月章自然没生疑,但她到了太后的帐前,却被人告知, 太后忙着谈正事,这会儿没空见她。

  沈月章没多想,左右今晚郡主回去睡觉了,她不用过去陪着练马,没什么事儿要忙,就在外头的空地上溜达,等着柳云谈完正事。

  七月底了,晚上的风已经有了几分凉意,吹在身上寒津津的。

  沈月章搓了搓手臂, 又懒得回去穿披风, 索性捡了一把石子扔着玩, 扔累了,身上也热了, 瞧着里头的正事还没有要结束的意思, 沈月章盘腿坐在地上,又捡着小树棍,百无聊赖的扒拉着身边的草丛。

  她坐的地方避风, 也避光亮, 粗略瞧过去,便只能从帐子的阴影处, 隐约瞧见一片绯红的衣角。

  衣角沾了湿润的草汁子,还有股淡淡的土腥味。

  过了不知多久, 天上的月光逐渐挪到了头顶,明晃晃的光亮将沈月章所在之处照得透亮, 左手中指上的那枚粉色宝石的戒指在月色下更加闪闪动人。

  沈月章瞧见了,拿在眼前细细打量,脑海中忽然想起来自己从郡主那拿来的那只蝴蝶金簪。

  柳云喜欢蝴蝶,那是为数不多,能惹得小时候的柳云放下身上那股老成持重、露出明确欢喜的东西。

  自从得了那支金簪,沈月章就想着什么时候得了空,把簪子给柳云来着,结果忙来忙去给忙忘了。

  趁着这会儿记得,沈月章正欲起身回去取,可刚一动作,右边大腿外侧跟上就传来一阵尖锐的刺痛。

  沈月章猛吸一口冷气,几乎是跳也似的捂着痛处到了帐前光亮处。

  尖锐的疼痛处逐渐开始发烫,并且痛处迅速蔓延开来,刚刚传话的宫女从帐门处走过来的功夫,沈月章腿上的痛感已经蔓延成了手掌大小的一片。

  “沈小姐,您怎么了?”

  宫女被沈月章的反应吓到,惊呼一声,疾步上到前来。

  离得近了,又看她捂着腿,面上一片痛色,宫女心中立马反应过来,可还不等她再开口,一道人影已经快步从帐子里出来。

  沈月章已经关注不到旁人了,腿上的疼痛已经扩散到了整个大腿外侧,皮肤火辣辣的,似乎还肿了,摸上去硬邦邦的,她只觉自己头皮都痛到发麻!

  沈月章痛的想哭,余光里瞥见宫女身上那抹粉色的宫装,又生生忍住了,直到柳云的身边在她耳边响起来。

  “被咬了?先进来。”

  沈月章鼻腔一酸,立马就有点绷不住,但脑子还是很快地从柳云急切的语气里听出了担心。

  她慢慢缓了口气,压下了那股酸涩,心说她好歹做了这么久的官,可千万不能当着这么多人的面疼哭,那可太丢人了!

  她紧咬着唇,一声不吭地被人搀进账子里。

  很快,宫女们搬来了屏风,医女前来上药的同时,沈月章也将那身衣裳从头到脚的换了一遍。

  沈月章也不知道是什么咬了自己,为防那东西藏在了衣服里,还是换了安心。

  上药的时候,沈月章瞧见自己的右腿果然肿得老高,尤其被咬的地方,还有两个小小的出血点,像是个山丘似的凸出来。

  医女给她抹的药膏子清热解毒,涂上去清清凉凉,霎时就消减了那股灼痛,沈月章像是重新活过来了似的,脸上痛苦的紧绷松懈下来,这才觉出额头一片湿润,连鬓角都濡湿一片。

  医女出了屏风去复命,沈月章躺在榻上,刚换的中衣宽松轻薄,裤腿还卷着,露出刚涂上去的膏药,沈月章长长出了口气,瞧见进来的柳云时,脸上还露出了个讨好的笑。

  但紧接着,裴尚榆和阿桑也一脸担忧的进来。

  裴尚榆瞧了眼她的伤口,隽秀的眉心紧紧皱起来,“这是叫什么给咬的?怎么伤成这样!”

  说罢,她又念叨了句,“疼吧?你也是,人家白天都不往那边走,偏你大晚上的还往那里头蹭!”

  沈月章嬉皮笑脸的,“一个人在外面等的没意思嘛,那块挡风,谁知道怎么就这么倒霉。”

  话落,她去瞧自己伤口出的膏药干了没有,没瞧见柳云的神色闪过一瞬的晦涩。

  沈月章自顾自道,“没事了,涂上药就好多了。”她试着挪了挪腿,又道,“也没那么疼了,放心吧裴姐姐!”

  她仍旧笑的没心没肺,好似刚刚那个疼得话都说不出来的人不是她。

  裴尚榆只得一脸无奈的笑了笑,又朝她伸出手,“能走吗,我们正要回了,我和阿桑扶你回去?”

  这话是冲着沈月章说的,裴尚榆的余光却扫向一直沉默的柳云。

  柳云背光坐着,脸上神色晦暗不明,她这个做惯了沈月章的主的人此刻却没说话,只抿唇看向沈月章。

  沈月章抬了抬腿,说,“能走。”

  阿桑正要上前来扶她,可沈月章随即又道,“我一会自己回去就好,你们先回去吧。”

  裴尚榆没再多言,朝柳云见礼之后便告辞了,沈月章目送着她出了屏风,又出了帐子。

  人走之后,沈月章又探着脑袋往外看了一眼——方才疼得头昏脑胀,垂着头被扶进来的时候,只瞧得人影重重,倒没注意和柳云谈正事的还有谁。

  这会儿,她透过屏风,只瞧见远远儿站着个瑞雪,在箱子前安置着医女刚刚留下的药膏。

  腿上的疼痛像是一种提醒,提醒沈月章,天色已然不早了,裴尚榆是女子还好说,柳录生是亲弟弟也好说,但除了他们,如今在猎场上的所有人,都没有正当出现在太后帐子里的理由!

  但柳录生刚和自己说完话,也就是说,刚刚在帐子里,只有柳云和裴尚榆。

  沈月章方才压下去的酸胀又席卷上来,这次更加晦涩又来势汹汹的。

  “方才谈正事的,是只有你们吗?”

  她直直看向坐在榻旁的柳云。

  腿上的灼热消散许多,心中的无名火却烧起来,她偏腿躲开了柳云的触碰。

  若是今夜无事发生也就罢了,偏偏受伤的腿加重了等在外面的代价,这代价让她心生不甘和怨怼。

  沈月章想不明白,既然只是她和裴姐姐在,为什么自己不能进来等?

  况且,她和柳云说话的时候,有时候连瑞雪和春蕊都会避开,可裴姐姐却是带着阿桑,瑞雪在跟前侍候的!

  她心里委屈的厉害,两个都是和自己从小一块长大的人,阿桑又是她同生死的朋友,三个人在一起商量事情,却唯独避开她!

  沈月章的气愤来的很急,她撤下裤腿就要离开,被柳云拦腰挡住,“你去干什么?”

  “我要回我帐子睡觉!”沈月章想吼出来的,这样才显得气势,可事实上,为了防止声音里的哽咽泄露,她声音低的像是刚出生的小猫儿。

  而柳云也像是牵掣一只奶猫似的,轻松制住了一条腿行动不便的沈月章。

  柳云的语气冷然里带着平静,她冷笑一声,反问道,“你不是从来对正事不感兴趣?这次这么生气做什么,还是气你今日没能和郡主骑马,特意跑我这里来撒气?”

  沈月章被气的呼吸乱了些,她猛地从柳云身前抬起头,眼睛红红的,瞪着柳云,却不想哭了。

  “和郡主有什么关系?分明是你们!什么正事,瑞雪和阿桑都能听,偏偏要避开我?”

  阿桑能听,说明不是柳云的私事,瑞雪能听,说明不是裴姐姐的私事,她们说的就是公事,公的不能在公,可偏偏不让她听!

  沈月章越想越气,用力掰着柳云横在胸前的手臂想要离开,口不择言的,“你不让我进来,说白了就是不想见我吧?你放开我,你不想看见我,我也不想看见你!”

  柳云只听得心中重重一坠。

  事情明明按着她的计划顺利进行,可她还是低估了沈月章的攻击性,明明正戏还没开场,她就已经被沈月章这突如其来的一击打的遍体鳞伤,连着理智也岌岌可危。

  好在,瑞雪出帐子的动静勉强唤回了柳云的一丝理智,她强压着心中汹涌的情绪,深吸口气,语气平淡无波的。

  “你被毒虫咬伤是意外,又不是我叫你去草丛里待着的,你冲我生什么气?”

  今晚本该只是一个序章。

  叫沈月章意识到自己和别人不通的序章!

  正常的戏份是沈月章被拦之后回去自己帐子,然后瞧着裴尚榆早出晚归,和自己形影不离,却不带她的失落。

  届时柳云会自然而然的引导她,让她自己意识到,她柳云对沈月章而言,是不同于朋友身份的人!

  她也需要让沈月章感同身受,感受自己瞧着她和郡主形影不离,心中的情绪和不满...

  这个过程本该是循序渐进、静水流深般的温和,但谁也没想到,她不让沈月章进帐子,沈月章就生生在帐子外等,还把自己弄成这副惨状。

  柳云预计好的“温和”手段都派不上用场,她也被沈月章的口不择言激出了火气。

  见沈月章久久不搭话,手上掰开她的力道却没松,柳云不由得冷笑一声,“你裴姐姐有事情瞒着你,也不见你这样生气,郡主当初在大殿之上让你出丑,你还不是巴巴的凑上去?”

  “如今你倒是和人家无话不谈了,又是秘密,又是月下骑马,连着你往日不离口的裴姐姐也忘在脑后了,呵,就更别说我了!我之前还奇怪呢,怎么今日你有空来找我,原来是你那无话不说的郡主病了啊,也难怪,她不病,你哪里又会想到我?”

  “也不对,你是先想着找你裴姐姐的吧?瞧着人家不在,才找过来的?”

  这本该是场有理有据、温和含蓄的引导,但柳云却是越说越气。

  但凡平日里能够不在乎这些,这会儿就不会脱口而出了,说到底,她还是在意的、甚至是急切的想要在沈月章这里得到一份认同,一份对她们关系的认同。

  如今这种情况下,她实在没有立场对沈月章的行为做出指责和要求,焦灼的也从来只有自己!

  柳云怎么甘心?怎么情愿?

  “沈月章!”她语气很重的叫了一声,“明明今晚是我和你裴姐姐,甚至还有阿桑同在帐中,你对着她们的时候笑靥如花,对我,就这般疾言厉色,瞒着你的又不止我一个,你却只对着我这般肆无忌惮,你凭什么?”

  闻言,沈月章怔怔看向柳云,似是被她这番话惊到了,半晌没缓过神。

  她从没想过,有朝一日,柳云会问自己“凭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