床铺凌乱, 沈静松卧在一团软被中,两眼汪汪地望过来。

  夏逐溪自责又心疼:“对不起静静,我看看。”轻柔地抱起沈静松, 吹了吹她泛红的伤痕。

  沈静松微微发颤,低垂眼睫,“出院的时候医生叮嘱我不能做剧烈的运动。”

  夏逐溪满眼愧疚, 稍微放松怀抱,担心又碰到她的伤口。

  沈静松抬手抚摸夏逐溪的脸颊,贪恋地描摹她的面容,有理有据地说:“我的后背虽然受伤了,但是我的手是好的呀。”活动纤长的玉指, “瞧, 可灵活了。小溪,你要不......”

  “哦?”夏逐溪弓身拂去沈静松鬓边的香汗,亲亲她微红的眼角, 落下细密的吻。

  “唔嗯......”沈静松后仰着回应她,深吻绵长,直到呼吸紧促。沈静松红着脸躲开,将将换了口气息, 夏逐溪的热唇追寻而至。

  在亲吻中沉溺,下沉,再下沉。

  夏逐溪很小心地护着沈静松的后背,轻声娇哄:“我明白了, 宝贝,我会很轻地吻你”

  “啊唔?嗯......”

  夏逐溪衔住沈静松饱满的唇, 把她后面的话含进更加缠绵的吻。

  像是滚烫的地心烘暖泉水,从地表涌出潺潺的温泉, 把热烈化作温柔,连绵滋润。

  晚风拂动,窗纱摇曳。

  地毯上躺着掉落的枕头,朦胧的灯光窥得一抹旖旎,暖香靡靡。

  *

  还有三天就要去英国比赛了。

  夏逐溪想在家里多照顾两天沈静松,特意推迟机票。

  沈静松担心她临到赛前才过去会影响发挥,劝她早些走。

  夏逐溪说:“我去了英国放心不下你才影响发挥。”

  沈静松窝进她怀里:“我没事啦。”蹭蹭。

  沈静松的伤还没痊愈,夏逐溪每天给她敷药,按摩。等夏逐溪去比赛了,可怜的静静只能自己敷药了......唉,真舍不得。

  夏逐溪什么家务活都不敢让沈静松做。

  她在沈静松的指导下烹饪,学了几道小菜。

  夏逐溪觉得做得不好,但是沈静松把她的每一道菜都夸上天。她厨艺小白的自信心和求学心就是被静静这么培养出来的。

  不仅是烹饪方面,沈静松很擅长全方位地赞美夏逐溪,鼓励她在成长的道路上勇往直前。

  勇往直前,这就是夏逐溪追求的赛车精神。

  也是绵亘在她和沈静松之间的精神脊梁。

  比赞美更强大的能量是沈静松的吻。

  哪怕夏逐溪的肉丝炒得齁咸,沈静松的“一咸三鲜好下饭”都安慰不了她,但是沈静松亲了她的耳朵,夏逐溪顿时感到心里暖洋洋,把沈静松拉到腿上坐着,抱着她开心地笑。

  洗过碗,夏逐溪出门扔垃圾。

  下叠的花园装饰得五彩缤纷,栅栏门大开着,正对着草坪上的充气水池。

  泡泡机吐出的一串气泡飘过来,晴朗的空气里弥漫着清新的肥皂香味。

  夏逐溪往回走,花园里探出一个小脑袋,头上编着好看的彩色小辫子。

  “干妈!夏阿姨!”鹭鹭小朋友很兴奋。

  “夏阿姨在外面呀,宝贝叫人了吗?要做有礼貌的少先队员哦。”路观澜一身清爽地走过来,摸摸鹭鹭的发顶。

  鹭鹭连忙跟夏逐溪打招呼,童音甜甜的:“夏阿姨!”

  夏逐溪矮身对她微笑:“鹭鹭你好。”

  鹭鹭拉着她去花园:“我们在玩大黄鸭泳池,夏阿姨一起玩!”

  夏逐溪说:“大黄鸭泳池啊?”瞄了一眼,就是草坪上的充气水池,“那是小朋友玩的,阿姨玩不了。”

  “哦。”鹭鹭停下脚,点点头。她想了片刻,说:“夏阿姨,你陪我做暑假的生活作业吧,老师要我们收集身边的故事,和家长一起画成手抄报,我还差好多呢。”

  “呃......”夏逐溪犹豫。

  小女孩憧憬地望着她,纯净的眼睛像闪烁的水晶。

  “阿姨只有今天下午有一点时间,可以吗?”夏逐溪实在不忍心拒绝,但是也不想减少和沈静松的独处时光,于是折了个中。

  鹭鹭高兴地去拿画具箱子:“好!”

  路观澜看着孩子,神色温柔,她转过头,问夏逐溪:“沈静松在吗?”

  夏逐溪蹙眉:“你又找我老婆干嘛?”

  路观澜目光掠过她的警戒,淡淡一笑,“她上次答应陪鹭鹭做生活作业,你如果不想叫她一起陪鹭鹭画画就算了。”

  夏逐溪:“我给她打电话。”

  沈静松很快下楼。

  路观澜家的亲子活动室,三个大人围着一个小孩。

  她们在鹭鹭的要求下制作手抄报。

  “每份手抄报都要有主题,干妈和阿姨自己定。”鹭鹭给她们发马克笔。鹭鹭画的是她的充气水池,记录欢乐的暑假。

  夏逐溪硬着头皮画完:“给。”

  鹭鹭眼睛瞪得老大:“夏阿姨,这只小羊怎么被烤焦了!好恐怖啊!”

  夏逐溪:“......”

  鹭鹭把画还给她:“对不起夏阿姨,我不能要烤死小羊的手抄报,会吓到我的老师和同学的。”

  “?”沈静松和路观澜都放下笔,凑过来看夏逐溪的手抄报。

  画的一团黑乎乎的东西,一头插着一条杠,下边四个竖长的圈。

  图画旁边是用直尺画的文字框,波浪线格子,工整地写了一篇小文章:

  《我的赛车》

  鹭鹭:烤焦小羊。

  路观澜抖了下嘴角,别过脸。

  沈静松沉吟少许,指着画里的一团黑问:“这个黑的是?”

  夏逐溪:“布加迪GT。”

  沈静松:“嗯嗯,赛车。那这个呢?”指着插着的那条杠,鹭鹭说那是小羊掉了头的脖子......

  夏逐溪:“我的战旗。”

  沈静松:“这四个我知道,一定是车轮。”她点了点那四个竖长的圈。

  鹭鹭:“我觉得它们是羊腿。”

  夏逐溪:“是车轮。”

  鹭鹭:“原来不是小羊啊。”伸出小手:“夏阿姨,刚才是我认错了,还可不可以给我?”

  小朋友不好意思地问。

  夏逐溪点头,在画上打了个箭头写上“这是车”,把手抄报给鹭鹭,“这样就不会认错了。”

  ......

  散步。

  余晖从头顶的树叶筛下来,光点斑驳。

  夏逐溪沿着花圃边缘走,拿小树杈打欹斜的灌木。

  沈静松在她后边:“不开心?”

  夏逐溪回头:“我画画真那么丑?”她是知道答案的,小时候的美术作业一溜的问号评语,已经很能说明问题了。

  但她想听沈静松怎么说。

  沈静松笑容和煦,从背后环住她,“很可爱呀。拜托,还有车车战旗诶!”

  夏逐溪看着沈静松的笑容也跟着微笑:“真实的比赛是没有那个旗子的。我小时候很喜欢,幻想长大以后有专属赛车,就在后面插上战旗,印一个‘夏’字。”

  沈静松:“挂帅?”

  夏逐溪:“对!”

  沈静松笑出声,把脸贴进夏逐溪的背心。

  夏逐溪嗓音低沉:“静松姐!”以为沈静松在嘲笑她童年的憨憨行为。

  沈静松亲吻她的后背,环抱在前腰的手和她十指交握。

  “小溪,你的画不丑,那叫做独一无二,绝无仅有。”

  *

  夏逐溪很久没有这么仔细地打扫家里了,以往都是请的阿姨定时清洁。

  沈静松在家的时候喜欢自己收拾,所以婚后请阿姨的次数就变少了。

  夏逐溪踩在梯子上擦玄关,把百宝阁的饰品全部擦一遍。

  她抖掉红色贺卡上的积灰,寻思要不要买一个防尘罩套上。那是商铭容送的新年贺卡。

  咦?她记得贺卡旁边还有个东西啊。

  是陪鹭鹭去游乐园时买的爱情水晶!

  哪去了?

  夏逐溪找了一圈没找到,扶着梯子下来,沈静松在拆网购的快递,让夏逐溪帮她拿推车。

  “静静,你把水晶换地方了吗?”夏逐溪推着小板车到电梯玄关。

  她看见沈静松的背影僵了一下。

  “嗯......啊,小溪你擦完了吗?过来帮我吧。”沈静松弯腰把箱子搬上车。

  夏逐溪急忙扶她坐下,自个儿搬箱子。

  边忙边说:“换到哪去了啊?”

  沈静松:“什么呀?”

  夏逐溪眉开眼笑:“爱情水晶,溪Love静~好久没看,里面的晶体肯定都长好大了。”

  空气很安静。

  “静静?”夏逐溪转身看她:“怎么不说话?”

  沈静松垂着睫毛,像雨水打湿的蝴蝶一样扑簌,“那个呀,我收起来了。对了小溪,我们是明天早上七点去机场吧?”

  “是的,我定好闹钟了,简歌还会给我打电话,放心吧。”夏逐溪推板车进家门:“静静,你怎么总是转移话题啊。你把水晶收哪了嘛?”

  沈静松悄悄叹气,声音小小的,“在我的化妆柜。”

  ......

  卧室。

  化妆镜前。

  夏逐溪愣了。

  她打开盒子,里面躺着一堆玻璃碎片,一堆水晶碎碴,还有一张单薄的心形卡片。

  溪Love静

  “对不起。”沈静松低着头:“你在墨尔本比赛的时候,我打扫卫生不小心打碎了。”

  夏逐溪拿起卡片,放在手心,用拇指在上面摸了摸。

  水晶是她们一起种的,魔法说水晶长得越旺,爱情就越火热。

  可是现在,她们的水晶碎了。

  夏逐溪算了算时间,墨尔本比赛正好是向雪晚谣言最盛的时候。

  突然,她有一种可怕的猜测,沈静松会不会是当时很悲伤很生气,故意把水晶摔坏的?

  夏逐溪捏住卡片,猛然抱紧沈静松,眼睛鼻子一把酸,“沈静松,你那次是不是真的不想要我了?!”

  嘴唇碰到温软,沈静松用力地吻上来,“我要你。我要你一辈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