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了, 小溪,把花洒给我。”沈静松用沾着泡沫的手指轻轻点夏逐溪的额角。
夏逐溪刚讲到她和石油土豪养的薮猫玩,听到沈静松的话, 立马把浴缸边的拉伸花洒抽出来。
沈静松接过去,悉心地用清水冲掉夏逐溪头发上的泡沫。
沈静松的手指一下又一下梳理夏逐溪的长发,指尖掠过头皮。
夏逐溪舒服地眯眼睛, 耳畔响着哗啦的水声,她听着沈静松说:“新染的发色真好看。”
夏逐溪年后回盛京就换了发色,是沈静松推荐的蜂蜜暖棕。
她开心地摇了摇脑袋:“我拍了照片发在网上,粉丝也都说好看~”
鼻尖染上湿润。
沈静松飞快地在她鼻头戳了一下。
夏逐溪低眼,内眼角的视线都被泡沫的白色占据。
好淘气哦。
夏逐溪转头在浴缸里找了点剩下的泡沫, 捧着抹上沈静松。
“哎呀!”沈静松扭着腰躲, 没躲掉,被夏逐溪胡乱抹了一身。
夏逐溪翻身趴进她怀里,两人挤在浴缸里胡闹一通, 水花四处飞溅。
“这么快就精神了!”沈静松仰躺在水里缓气。
“我充好电了呀!”夏逐溪贪念沈静松光滑如蛋白的肌肤,抹掉积在她锁骨窝里的水珠。
趁机吻痣。
沈静松娇声嘤咛,嗔怪的眼神里勾着几丝似有若无的妩媚。
夏逐溪就爱看沈静松这种眼神。
勾她,又没完全勾。
任君遐想。
那种眼神好像在说:喜欢我吗?
可是你擅自先喜欢的。
沈静松莹莹的娇躯泡在清透的水里, 夏逐溪朝圣般地吻了一番。
沈静松帮她洗头发,她帮沈静松抹沐浴露,礼尚往来。
夏逐溪揉散香波,顺着沈静松的肩颈推匀, 沈静松柔柔地靠进她的胸怀,轻声喟叹。
“我们小溪这么好, 漂亮又能干,一定有很多人追求过。”沈静松合着眼皮说。
诶?
怎么突然说这个?
夏逐溪手下的动作稍有停缓:“总有些人喜欢他们幻想里的形象, 他们喜欢的是赛车冠军。”
如果当年没有沈静松的鼓励,哪有现在的夏神?
没有车神的光环,那些车粉会喜欢一个不学无术的叛逆女孩吗?
恐怕无人上心。
所以沈静松是不一样的。
沈静松是这个世界上唯一从一开始就相信她的人。
夏逐溪越想沈静松越欢喜:“静静你才是,倾国倾城,温柔体贴,想追求你的人都要绕地球排队。我就是运气好,才能和你在一起。”
继续推拿。
沈静松由着她抹香波:“哪有你说的那么夸张......”
却是勾着娇媚的笑容。
夏逐溪发现了,立马凑过去吻她的嘴角。
不过好端端的,沈静松怎么突然问是不是有人追求过她?
没有任何敏感话题是平白无故的。
无风不起浪。
何况沈静松是心思那么细腻的一个人,肯定是遇到什么触发点了。
夏逐溪收紧胳膊,抱住沈静松,滑溜溜的。
她用额头亲昵地蹭她:“静静,为什么问刚才那个问题?”
怀里抱着的仿佛是只淋湿的小动物。
沈静松在她颈窝滚了一圈脸蛋。
“你......”沈静松小声。
“我?”夏逐溪也陪她小声。
“你知道‘惜晚’是向雪晚的公司吗?”沈静松露出一只眼睛,望。
惜晚?
夏逐溪反应了一下。
哦哦,是静静喜欢买刺绣包的那个牌子。
夏逐溪捧起她:“我不知道啊!”
沈静松仰着下巴,慵散地垂着眼皮。
两人的眼睛都晶灿灿的,波光荡漾。
沈静松没说话,就巴巴地望着她。
夏逐溪被她盯得大脑发空。
沈静松每次这样望她,她都想直接吻下去,和她无限沉溺。
动作比大脑快,夏逐溪低头捉住了沈静松水润的唇,却被躲开。
夏逐溪心下一空,搂紧她不让逃,嗓音低沉:“我跟她真的只是社团同学。”
沈静松扇了几下睫毛,紧绷的身子终于柔软下来,“我知道啦。”
“我电满了。”
“嗯?”
夏逐溪笑着欺身:“要静静。”
哗啦啦......
沈静松放任地承受她,听着水声荡荡悠悠。
热流漫灌四肢百骸。
沈静松的疑虑从来都没有动摇过她对夏逐溪的信任。
哪怕是在她觉察出向雪晚一次又一次对她的无声挑衅之时。
她想过夏逐溪会不会藏着一段和向雪晚的感情。她们也许有过阴差阳错和无可奈何,让向雪晚用两人的名字成立公司,又匆匆改名。
沈静松甚至有那么一瞬的恐惧,如果她的假想是真的,害怕夏逐溪还对向雪晚留有惋惜。
“沈静松,我爱你。”夏逐溪在她耳边沉吟。
沈静松漂荡在夏逐溪给予的浪潮里,用力回抱身前的炽热。
这一刻,沈静松所有的犹疑都在夏逐溪的告白里冲散。
她一声声吟哦。
小溪。
小溪......
*
清明过后,沈静松送夏逐溪登上去往澳洲的飞机。
“比赛加油。”
“我想你。”
“我也想你。”
沈静松望着飞机升入云空,微笑着挥手。
飞机里的人看不见。
可沈静松喜欢这样。
爱会在每一个看不见的地方留下。
一寸,一分的积累。
时间和天空会把它们传递。
所有的爱,她都会收到。
都会感受到。
......
《王朝5》开机仪式启动。
沈静松第一天的拍摄非常顺利,所有镜头一次过,导演对她赞赏有加。
沈静松穿着戏服看台词,后勤办公室的向雪晚走过来。
她们离得很近,她听见向雪晚跟导演请假。
“几个朋友过来找我......可以带他们参观一下剧组吗......您放心,绝对不会打扰大家,我看着他们不会私拍......好的,谢谢您。”
向雪晚跟大厅里的人道别,还对沈静松摇了摇手。
沈静松不觉得自己值得她单独说拜拜,怔了怔,旋即礼貌地也挥挥手。
待会还有最后一场戏。
导演说要拍天将暗未暗的感觉。
云层染上昏黄,影城点亮一盏盏灯笼。
沈静松穿着单薄的戏服,倚在莲池边看鱼。
这场戏有个刺客过来,道具都是真的,躲避之间,刺客的匕首不小心擦破了她的小臂。
导演急忙叫停,沫沫带沈静松去医务室。
跟组医生连忙给沈静松包扎,确认只是皮外伤,请她不要担心,在医务室休息一会就好。
沫沫放下帘子,沈静松坐在里边看了眼伤口,没当回事,趁着机会小憩。
没过多久,外边吵吵闹闹,医务室又来了几个人,说肚子疼,很快就走了。
沈静松开合一下眼皮,继续睡。
还没合上眼,隔壁传来嗡嗡的人声,沈静松蹙眉。
旁边是休息室,和医务室紧挨着,都是剧组临时搭的外景,隔板的隔音很差,而且为了通风,隔墙最上部还掏了纱窗孔。
沈静松靠在墙上,隔壁说的话她听得很清楚。
隔壁的人声:“来,热水,你先把胃药喝了。”
另一个人说:“谢谢雪晚姐。”
沈静松知道了,是向雪晚和她的朋友。
还没参观完剧组?
沈静松觉得吵,反正也睡不着了,干脆去工作,早结束早回家休息。
她正要起身,又听到隔壁的人说话。
“清明节我们班聚会,还以为夏逐溪会来呢。”
小溪?
沈静松略加思索,向雪晚是J大的,她带来的这群朋友可能是夏逐溪的同学。
夏逐溪说过清明节有个盛京同学会,是简歌的男神组织的,简歌可积极了。
沈静松还说可以陪她去来着,夏逐溪说不去,陪沈静松给沈著扫了墓。
动作缓了半刻,隔壁的人呜啦啦聊开了。
向雪晚淡然的声音:“夏逐溪以前也不会参加同学会吧?”
女性朋友:“那不一样。这次聚会有你啊,雪晚姐。”
向雪晚轻笑:“有我有什么不一样。”
女性朋友:“雪晚姐,你看过校庆那张夏逐溪的照片吧?伯明翰私定,那么漂亮的雪花吊坠。”
向雪晚:“那条choker?我看见了。”
女性朋友:“夏逐溪为什么私定选雪花?雪花又不是常见款式,夏逐溪肯定是还在想你啊!”
一墙之隔的沈静松:......
那条choker是她送给夏逐溪的。
至于为什么是雪花,是因为夏逐溪喜欢雪——
在柳霖上香,她问夏逐溪为什么喜欢雪,夏逐溪是怎么回答的?
沈静松顿住了。
夏逐溪说因为雪让她安宁。
因为“我爱你”。
沈静松有点茫然了。
她惊慌地发觉,她不明白夏逐溪这些回答的含义。
雪可以让夏逐溪心神安宁可以理解,但雪和夏逐溪爱她有什么关系?
休息室那边,一个男声说:“而且雪姐,有件事你不知道吧。”
隔壁很快七嘴八舌:“什么什么?”
男性朋友:“我在校庆同学会听说的,钱雅说她亲眼所见。”
向雪晚问:“什么事?和我有关吗?”
男性朋友:“雪晚姐,你毕业那天,夏逐溪在你宿舍楼下等了整整一天。”
众人:“哇?!!”
向雪晚很意外:“是吗,这么多年怎么从来没人跟我说过?”
接下来的语气很自责:“我提前一天清空了寝室,毕业典礼结束就离校了。”
沈静松的四肢僵住了。
呼吸突然变得好难。
毕业那天,在宿舍楼下等一个女人一天......
这就是夏逐溪说的“只是社团同学”吗?
耳鸣。
之后的谈话,沈静松不记得自己是怎样听完的。
手臂上的伤口一跳一跳的阵痛。
......
女性朋友:“这可真是......雪晚姐,是不是跟你情人节没收夏逐溪的巧克力有关啊?”
众人炸裂:“夏逐溪送雪晚姐情人节礼物吗?!”
女性朋友:“是啊,雪晚姐没答应。”
有人感叹:“看来夏逐溪不参加校友会同学会真是情伤了。”
男性朋友:“而且伤得深远。你看夏逐溪现在网上炒得很火的cp演员,叫什么静静仙子,走古装仙女路线,不就是雪晚姐的平替吗。得不到,就按照她的影子找。”
良久,向雪晚只是一声叹息:“都过去那么久了啊。”
*
刺客的镜头没有拍完。
沈静松请假提前离开了。
沫沫开车驶出影城。
车流从两旁流过。
沫沫轻声开口:“沈老师,是伤口还很疼吗?我陪你去医院吧?”
沈静松靠进靠枕,深深闭上眼,“只是小伤,回家就好。”
沫沫看了眼后视镜:“你的脸色很不好。”
沈静松:“可能受了点凉。”
沫沫:“我去买点药?”
沈静松:“家里有。”
安静少许,沈静松问沫沫:“你说,什么叫‘平替’?”
这个词语并不生僻,沫沫觉得沈静松知道。
她还是认真地回答:“平替就是,当某个东西特别好但是又得不到,只能找各方面相似的东西代替,始终要差些。”
沈静松微微一笑。
路过的车灯光晕都照在她的脸庞。
她想起去年的深春,她被一群富太太奚落,夏逐溪挡在她的身前。
她想起起风的傍晚,她伫立阳台仰望星空,夏逐溪逆着烛光求婚。
她想起十年前。
盛夏蝉鸣,霞光流淌。
沉默的少女推开门扉,她转过身,看见了光......
——平替。
叠拼一楼的花园闪烁彩灯。
商铭容和路观澜在摆弄烧烤架。
“沈阿姨!”小女孩背着蝴蝶翅膀跑过来。
鹭鹭兴奋地蹦蹦:“今天妈咪和干妈陪我做生活作业!《和家人聚餐》!沈阿姨你和我们一起野餐吧!”
沈静松摸摸她的发顶:“阿姨下班好累,下次再和鹭鹭野餐好不好?”
商铭容把孩子叫回去:“鹭鹭听话,让阿姨休息。”看向沈静松的伤口:“你的手不要紧吧?”
沈静松摇摇头没回话,走向电梯。
路观澜过来:“沈静松怎么了?”
商铭容望了她的背影一会,皱眉:“她上次露出这种表情,是沈叔叔病重的时候。”
......
沈静松坐在黑暗中。
一动不动。
她的手机开着通讯录,最终没有拨号。
三十岁,不是二十岁,明白这世上有太多流言蜚语,挑拨离间。
痛苦会暂时打败精神,但不能让它蒙蔽双眼。
她想知道那些传言是不是真的。
她不介意夏逐溪以前和别人谈过恋爱。
可是她不希望夏逐溪撒谎。
沈静松很想现在就跟夏逐溪问个明白,但她查过F1赛程,没几天夏逐溪就要比赛了。
她担心影响夏逐溪的心情,所以想等夏逐溪忙完比赛,回家以后当面谈谈。
沈静松放下手机,打开灯,播放冥想音乐,把家里整理了一下,也整理她的心情。
玄关的柜子有点落灰,沈静松踩着梯子擦拭。
转身时胳膊抬得有点高,手肘碰到什么,哐当一声,把东西撞倒。
紧接着地上发出啪啦的碎响,沈静松慌忙低头,地板散落玻璃的碎片。
还有粉色的水晶。
她们种下的爱情水晶一根根摔断。
掉出溪Love静的爱心铭牌。
沈静松扫干净碎片,舍不得丢掉,把玻璃片和水晶片分开,分别装进铁盒。
许是动作太多伤口裂开,沈静松手臂缠绕的纱布晕开一抹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