漆佩珺催两个闺女回家过年。
她知道裴家的状况, 亲家没有团年的可能。尤其是女媳的姐姐,杳无音讯半年多。
“带小夏回柳霖!”漆佩珺霸气地说。
于是沈静松问夏逐溪:“愿意跟我回柳霖跨年吗?”
夏逐溪乖巧:“我只有你一个家,自然跟着你。”
回家过年, 不管是谁,都要面临一个难题。
夏逐溪问沈静松:“柳霖那边亲戚多吗?有哪些人,平时跟妈关系怎么样, 我要准备些什么,怎么表现比较好?”
沈静松耐心地一一解答:“亲戚不多。我是收养的,爸爸不是本地人。我妈那边呢,因为以前治病借钱断了很多关系,所以她常把远亲不如近邻挂在嘴边。”
说着, 沈静松指了指正要托运的大包小包, “你都买这么多礼物了,还想怎么表现?”
夏逐溪腼腆地笑:“第一次嘛。”
沈静松感叹:“我们还有很多第一次,你都要好好表现哦。”
我们第一次。
夏逐溪听得脸热。
衣包震动, 夏逐溪接起电话,脸色迅速冷冽,严肃地说:“我怎么相信你们是真的?如果你们是违.法诈.骗,性质很恶劣。”
沈静松奇怪, 诈骗电话?手机没拦截吗?
贵宾通道的客服前来迎接,已经在vip厅前候着了。
沈静松把行李放到推车上,等夏逐溪。
夏逐溪拧眉:“就算是真的,跟我有什么关系?到底什么事?......行, 我明白了。”
她把手机拿开一点,看时间, 放回耳朵,“两个小时我过来。”
沈静松见她没有进vip厅的意思, 了然。
夏逐溪很焦心:“对不起静松姐,我暂时走不了。”
沈静松点着头卸行李:“没关系,除夕还有几天,我们改签。”
夏逐溪温声:“还有半小时起飞,你先回去吧,妈等着呢,我明天赶回去。”
“我等你呀,不差这一天。”沈静松沉吟片刻,问她,“你临时有事,是不是不方便我一起?”
夏逐溪坦诚:“嗯。”
沈静松说明白了,放回行李。
她给夏逐溪系上围巾:“路上注意安全,早点回来,有事一定和我说。”
“落地给我发消息。”夏逐溪抱抱她,赶忙开车去了盛京东区一公安局。
......
到了公安,核验身份。
警员和夏逐溪谈了一刻钟,伸手一指,“人在那边,带回家好好疏导,最好马上去做体检。让孕妇在下街晃荡,怎么想的。”
下街是盛京对某片混乱区域的隐晦称呼。
夏逐溪满腹疑云,循着指的方向走去,走廊尽头的房间开着,里面坐着两个人。
裴梓莹化着淡妆,脸色比起以前多了倦怠,但模样依旧艳丽。
她抱着孕肚靠着沙发,看腰身已是有些月数了。
陪着她的是个浓妆艳抹的红发女人,刺青穿环,手里夹着电子烟。
两人看过来,裴梓莹冷笑一声。
旁边的红发女人倒是热情:“竟然能看到夏神真人,给我签个名吧?”
夏逐溪没理她,对裴梓莹说:“以后让警察给你爸妈打电话。”
裴梓莹理直气壮:“担保要有身份,你抢了爸妈公司,还是人吗。”
夏逐溪知道跟这种渣滓是跨服交流:“如果不是警方强制,你觉得我会来管你?”
外边警员听见争吵,过来劝解,夏逐溪和她们一前一后地走出公安局。
车来车往,夏逐溪看着街道咽气。
裴梓莹由红发女人搀着,站在行道树下,不说话,就直勾勾盯着她。
夏逐溪感到那眼神恶心,转身去取车,瞥到裴梓莹挺着孕肚摸了一把后腰,红发女人揽住她,让她依靠着舒服些。
夏逐溪皱眉问裴梓莹:“怀的谁的?”
裴梓莹转开脑袋:“管得着吗?”
这不是管不管得着,是根本不会管。
夏逐溪就随口一问,还给她脸了。
估摸着裴梓莹迟早把命作没。
夏逐溪走出去几步,裴梓莹叫她:“大年是不是去柳霖啊?”
关她p事。
夏逐溪不理。
裴梓莹大声:“还没分手啊?祝你们百年好合!”
最后四个字咬得特别重。
红发女扶着裴梓莹走进一家简餐吧,遗憾没拿到签名。
裴梓莹:“你不是不看赛车?”
红发女:“我认识很多人看,签名能卖钱。”
裴梓莹嗤之以鼻。她是遇上夏逐溪和沈静松两个丧门星,毁了人生,不然等她的电影成名,签名更值钱。
红发女给裴梓莹点了牛奶和蛋羹:“来,补充蛋白质,宇哥叮嘱我照顾好你。”
有一搭没一搭地聊。
红发女:“你妹妹和老婆神仙眷侣啊。”
裴梓莹:“未必。”
红发女笑:“嚯呀,你这么快就想出招数报复她们了?”
裴梓莹瞪她:“关我什么事?我这边上位自顾不暇,哪有功夫顾她们。什么神仙眷侣,等着不攻自破。”
红发女来了兴致:“那是有八卦?不能沈静松还对你有意思吧。”
裴白了一眼:“这多无趣。我是说我那‘纯情的好妹妹’。”
红发女若有所思:“哦......真纯情假纯情?”
裴梓莹忽地展露明艳的笑颜:“你长这么大,只喜欢过一个人?”
“怎么可能。”红发女跟着裴梓莹笑出声。
*
柳霖老街飘着饭香。
每逢除夕之前,城里的打工人纷纷返乡,把钢筋水泥孤零零地剩下,城市顿时空了。
但生长在老街的邻里会回来,像漆佩珺他们这样,搬出大圆桌和塑料凳,摆在院子里聚餐。
到了漆佩珺这个年龄,老一辈几乎都没了。平辈的因为以前借钱治病断了往来,后来沈静松有了点名气,他们再想谈旧情,漆佩珺不想理。小辈只有一个女儿。
沈家最艰难的岁月是在街坊邻居的扶持中度过的,所以每年跨年前,她都乐于张罗一顿团圆饭。
沈静松和漆佩珺坐在一起,桌上都是从小见到大的熟人。
开场白也相差无几:“静姑娘越来越漂亮。”
“静松的新剧演的很好,我们都在看。”
“佩珺有福气,苦尽甘来。”
沈静松微笑着道谢,回夸几句。
碗筷交错间一声咳嗽,斜对面的女子捂嘴起身,她的丈夫很快跟过去抚背。
漆佩珺眼里有光:“穗穗有身子快三个月了吧?”
穗穗妈骄傲地点头。
饭桌上个女青年说:“穗穗,你老公对你真好。”
穗穗妈嗓门洪亮:“佩珺的女媳才好!国际知名赛车手,一般人比不得!”
漆佩珺笑眯了眼:“你们是不知道,我上次病重,静静飞机延误回不来,小夏冒着大雨开了十个小时的车带静静来看我。车迷都叫我女媳夏神。”
穗穗妈满脸堆笑:“这么好啊!那怎么昨天静松一个人回来呀?”
漆佩珺的笑容凝滞,嘴角挑了挑,说:“小夏很忙的,你以为像没工作的一样闲?”
穗穗低下头,尴尬地笑了笑。她结婚后就没上班了,专心在家养孩子。
沈静松说:“剧组常年都招群演,大家有兴趣的随时可以跟我说。”
穗穗学历不高,工作不好找,以前跟沈静松提过想试试群演。
穗穗妈哼了声,道:“群演能赚几个钱?而且娱乐圈大家都懂得的。我女婿是公wu员,赚的可比那个多,主打一个干净。”
穗穗开口:“妈你说的什么话,好好吃饭。”
漆佩珺冷冷瞪穗穗妈一眼:“都懂的,懂什么?懂脏眼看人脏啊?”
穗穗妈拍筷子:“漆佩珺,你骂谁呢?是不是你女媳不愿意陪沈静松回家过年,你心里有气对着我撒?!”
漆佩珺来劲:“谁说小夏不陪静静?小夏跟静静恩爱的很!”
穗穗妈抱胸:“恩爱?我怎么没看出来?恩爱能让静松一个人回柳霖?拖了一天,这都要晚上了还不来?刚不是说能顶着大雨开车十小时吗?”
穗穗妈牙尖嘴利,漆佩珺哪是她的对手。
漆佩珺只怪自己跟这群老邻里显摆太多,早一个月就宣传夏神会来柳霖过年,签名合影什么的随便安排。
没想到沈静松居然形单影只地回家了。
漆佩珺借着去热菜的空当,把沈静松叫出去,“你是不是惹小夏不高兴了?”
沈静松:“没有。”
漆佩珺:“那她怎么不跟你回来,是不是裴家要团年?”
沈静松:“不是。本来我们要登机了,夏逐溪临时有事先去处理。”
一顿饭不欢而散。
临了送客,穗穗妈一出院子,惊呼:“啊呀!这车漂亮!一看就是豪车。”
连忙招呼女儿:“穗儿,帮妈拍个照!”
穗穗扭捏:“妈,你这样不好吧......”
穗穗妈已经靠到车镜旁边摆好pose:“赶紧!”
穗穗拍了一张,穗穗妈又爬着坐到引擎盖上比耶:“再来几张。”还叫她女婿也去,“你也来几个,发到朋友圈,让你那些穷酸同事开开眼。”
穗穗正要拉她下来,金色的阿斯顿马丁鸣笛,穗穗妈吓得从车盖滚到地上,重重地摔了一跤,“哎哟!”
穗穗和丈夫急忙扶起老大娘,看向车,车窗慢慢滑下,露出橙色的长发和线条分明的脸庞,高挑的鼻梁上驾着茶色墨镜,红色的嘴唇微微上扬。
“车里有人呢。”车主说。
穗穗连忙道歉:“对不起对不起!”
沈静松和漆佩珺送其他人出院子,看到这边,急忙过来,“你到了怎么不跟我说?”
夏逐溪下车,快步迎过去,用力抱她入怀,“想当面说。”
一旁插入惊喜的声音:“哎呀!佩珺!这就是你女媳吧!”
沈静松看了眼,是穗穗妈。
老大娘扶着腰,边喊疼边围着夏逐溪的车看,嘴里嘀咕这得多少钱。
漆佩珺像金鸡抖了下羽毛:“小夏,你一路辛苦了,快来吃饭,妈给你热东坡肉。”
夏逐溪搂着沈静松过去:“谢谢妈!”当着众人的面亲吻沈静松的眉心:“对不起,路上耽搁了。”
沈静松温柔微笑,帮她整理耳发。
刚才吃饭的邻里还没走完,有人请夏逐溪合影,夏逐溪欣然答应,热情地跟他们问好,说后备箱有很多送他们的拜年礼。
夏逐溪提了几箱礼盒出来,穗穗妈笑嘻嘻地来领,漆佩珺在门口大喊:“小夏别给她,老八婆骂我们静静挣钱不干净!”
穗穗妈面色骤变:“佩珺你说的什么气话!我没有那个意思!”
夏逐溪的脸色也变得铁青,她问沈静松:“真的?”
那些话沈静松没往心里去,但听着总归不舒服。这会她也不是小气,就是觉得夏逐溪回来了,心里特别充实,想耍小性子。
于是沈静松对夏逐溪点点头,还特别委屈地贴进她怀里。
夏逐溪转手把礼盒给其他人,伸手向穗穗妈,“故意磨损我车,赔钱吧。”
漆佩珺顺势吓唬:“你也看到了,我女媳的车是豪车,补漆都是十几万起步。”
穗穗妈整个人吓懵,哭天抢地地求漆佩珺原谅去了。
*
晚上住在沈静松买在柳霖的小别墅。
漆佩珺在家,夏逐溪和沈静松自然是睡一间屋的。
漆佩珺早早地整理出小两口的房间。
夏逐溪关上房门,把沈静松困在墙边接吻。
衣料摩擦衣料,和衣料摩擦墙壁的细响断断续续。
黑暗的房间里水声绵密,间或急促的喘息。
轻磨浅啄一阵,沈静松用湿漉漉的眼睛望着她,“事情办好了?”
“嗯。”夏逐溪环抱沈静松,把脸贴在她颈边,“好想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