嗨特小说>耽美小说>白兔糖(GL)>第83章 

  季童在忙着筹钱。

  她先从昂贵的酒店搬了出来,在酒店附近租了间小房子。盘点了一下自己的存款,卖掉了所有股票。

  她知道等王律师和那位毛里求斯设计师谈下来以后,这笔钱绝对不会是一笔小数。

  直到这时她才发现,她以前真的是太不在乎钱了。

  大概真像沈含烟和邓凯所说的,因为从小没真正缺过,所以不够重视。她大学时参加各种比赛会有一些奖金,自己也接过一些私活,在RID工作虽然没多久,薪水在业内却不能算低。

  但她并没攒下多少钱,算上股票的一些收益,手里的现金总共只有将近一百万。

  她知道那个缺口将是巨大的,但当王律师报出七十万英镑那个数字时,她还是沉默了。

  过了好一阵她才小声说:“好黑啊。”

  王律师叹口气:“对,对方应该查过你家庭背景了,所以狮子大张口。”

  五百多万人民币买你往后人生的清白和职业生涯的继续,你买不买?

  季童:“谢谢你王律师,我去想办法。”

  王律师劝她:“去找你爸吧季童,现在不是骄傲的时候。”

  ******

  挂了电话,季童一个人去天台吹了一阵风。

  好像快下雨了,天上厚厚的云层压得很低。半空中有蜻蜓在乱飞,那是季童很怕的一种动物,她可以接受毛毛虫蟋蟀甚至天牛,但她很怕蜻蜓,小时候在自家花园里看到,总是短促的惊叫一声跑开。

  她怕蜻蜓,因为蜻蜓总是没头没脑的横冲直撞。然而现在,蜻蜓真的砰一声撞到她胳膊上,她却躲都不知道躲一下。

  她看着远方的建筑,任凭风把她刘海吹得乱七八糟。

  汪晨想要季唯民的钱,沈含烟想要季唯民的钱。从小到大,季童不知看过多少女人想要季唯民的钱。

  所以她暗暗给自己定下的一条规则是:绝不开口找季唯民要钱。

  好像这样,才能把自己和所有对季唯民有所图的人区分开似的。

  事实上这样并没有让季唯民更爱她一点,季唯民不缺钱,季唯民这么多年在白家缺的反而是那些女人才能给他的,绝对的依赖和崇拜,那样才能让他找到自我。

  然而这个习惯却成了季童一种骄傲的坚持。

  她就是不想对季唯民妥协。

  长这么大她唯一一次想要季唯民的钱,就是高三那年为了给沈含烟买手机,不过那次,沈含烟拒绝了她。

  王律师的话响在季童的耳边:“去找你爸吧季童,现在不是骄傲的时候。”

  季童吸吸鼻子,穿过一阵乱飞的蜻蜓下楼,跟小米打了个招呼:“我回去一趟。”

  她骑自行车回了出租屋,把所有的奢侈品包、首饰全都翻了出来。

  其实她从小就对奢侈品不怎么感兴趣,后来还是学服装设计专业,有时为了见客户充门面才买了一些。

  现在她在家收拾了一通才发现:原来她的奢侈品包和首饰竟然这么少?

  那她的钱都花到哪里去了?

  天哪她竟然不知道。

  季童找了个大袋子把这些奢侈品包和首饰都装起来,又骑车回了写字楼那边,她记得楼下有个奢侈品回收寄卖,她拎着袋子走进去。

  老板娘说:“品相好的我们回收,品相不好的只能寄卖。”

  所幸季童学的是服装设计专业,给她带来了良好的品味。

  老板娘翻了翻她的包和首饰,给了个一口价:“三万五。”

  季童有点想笑——这些东西的原价加起来,怎么也有二十多万了吧?

  但她说:“好的。”

  雨还没有落下来,天气还闷着,她刚才骑自行车回出租屋又骑出租车过来,背上黏黏的都是汗,她甚至能闻到自己的汗味和香水味混在一起,而热气从每一个毛孔里透出来。

  窗外有没头没脑的蜻蜓在乱飞,撞在店里透明的玻璃上,一如刚才撞在季童的手臂上。

  其实卖了这三万五千块钱有什么意义呢?

  对她还差的四百多万现金来说九牛一毛。

  她也不知自己在固执什么,又想证明什么。

  也许她现在就是一只没头没脑的蜻蜓,所以她不再怕蜻蜓了。

  这时店门口的音乐一阵响,有人推门进来。

  季童看到沈含烟那张清冷的脸时一阵恍惚,她几乎以为是自己太过失魂落魄而出现了幻觉。

  可沈含烟穿着一件亚麻白衬衫,袖子卷起露出纤细的手腕,戴着一只浅棕皮质腕带的表,配一条浅卡其色的长裤和一双白色乐福鞋,左肩上背着一个托特包右手里拿着一把伞。

  季童想,如果是她想象中的沈含烟,是绝对不会拿一把伞的。

  拿伞这个细节太真实了,绝对契合着现在快要下雨的天气,让她意识到现在出现的沈含烟是真实的。

  她压低声音问:“你怎么来了?”

  沈含烟也压低声音答:“来看看你有没有做更多蠢事,结果还真有。”

  沈含烟是到她公司来找她的时候,路过这家奢侈品回收店、又在透明的落地玻璃里看到她了么?

  她们这段对话的声音很小,老板娘没听到,还以为沈含烟是偶然进店的一个客人,而沈含烟那身一看就很有品味以及有钱的打扮,让老板娘倏然热情起来:“欢迎光临!随便看看。”

  沈含烟的视线落到玻璃柜台上,那儿放着还没来得及收进去的包。

  老板娘很精明:“喜欢这些?真是好品味!这些包是这位小姐刚刚拿过来的,都是经典款而且品相很好,要不是你来的这么巧,肯定就被其他人买走了。”

  季童看着沈含烟。

  难道沈含烟还真想买包啊?

  沈含烟纤白的手指拎起其中一个包,季童躲在沈含烟身后抿了抿嘴。

  季童不知沈含烟是不是故意的,但她觉得以沈含烟对她的了解,一定是故意的。

  在那么多奢侈品包中,若说季童唯一对哪个包真有点喜欢的话,就是沈含烟手里那个了。

  那款包型其实有点成熟,若是常规的黑白两色拿给季童背,一定有种装大人的样子。现在沈含烟手里那只,却是淡淡脏脏的粉,透着一种灰灰的调子,限量款,季童当时一看就喜欢得不行,直接拿下。

  沈含烟问:“这个多少钱?”

  老板娘毫不犹豫的说:“一万一。”

  “一万一?!”季童没忍住叫了出来,她当时买的时候起码花了五万!

  沈含烟瞥了她一眼,老板娘有点不高兴:“小姐,你这样我没办法做生意的,刚才我们谈好的钱我不是都转给你了吗?”

  这时沈含烟问:“你想反悔吗?”

  天哪!季童心想:她看懂沈含烟的神情也听懂沈含烟的语气了,沈含烟在暗示她借钱!

  季童的脸一下子涨红了,果断说:“不反悔!”她声音都在抖。

  她觉得她生平,应该是第一次体会这种没钱带来的窘迫和自卑感。

  她以为自己不在乎钱,谁想到事到临头,她也不能免俗。

  沈含烟点了一下头,问老板娘:“怎么付款?”

  老板娘立马拿了两个二维码过来:“都行。”

  沈含烟拿出手机扫了其中一个,季童呆呆看着沈含烟轻轻松松付了一万一千块钱,然后,她曾经最喜欢的那个包,就归沈含烟了。

  直到沈含烟拎着包往外走的时候,季童顺着她背影看过去,才发现下雨了。

  沈含烟问了她一句:“你走不走?”

  季童跟了出去。

  ******

  两人站在屋檐下,看着外面的雨流如注,沈含烟撑开了伞问:“回公司?”

  季童摇了摇头。

  沈含烟往她这边靠了靠,透明的伞面遮过她头顶:“那我请你吃顿晚饭吧。”

  季童:“为什么?”

  沈含烟:“为了庆祝我买到个喜欢的包,走吧。”

  她挽着季童的胳膊向雨中走去,季童呆呆被她挽着,能闻到她身上的香水味和雨的味道、泥土的味道混合在一起。

  沈含烟的小臂贴着她的小臂,传来一种很难描述的暧昧的温度,而随着两人并不那么整齐的步子,小臂一上一下的摩擦着。

  季童并不觉得沈含烟在对她示好,沈含烟每一秒对她不常见的亲昵,都是对她卖包这个愚蠢行为的嘲笑,而沈含烟就是那个坐收渔翁之利的获益者,所以心情很好。

  好到沈含烟都愿意对她做这些亲密的动作了。

  两人没有打车,步行走到附近的一家粥店,季童上下班时常常路过,但并没有进去过。

  外面的雨下得越发大了,天地之间几乎变成了一种深重的灰色,而店里亮着暖黄的灯,映亮沈含烟一张清秀的脸。

  服务员递上菜单,沈含烟翻着,并没有递给季童看一眼的意思。

  好吧,反正是沈含烟请客。

  其实季童打心底里对沈含烟选的这家店很满意,她之前骑车出了汗,天又突然下起雨一下子变冷,刚才她站在奢侈品回收店里就连打两个喷嚏,浑身凉凉的。

  沈含烟点的菜她也很满意,姜丝鸡茸粥,更别提沈含烟还点了她喜欢的小甜汤,红糖红枣炖桃胶。

  于是季童在她本以为吃不下饭的今天,吃了好多好多。

  然后沈含烟坐在她对面说了一句话:“你可以找我借钱。”

  “你和那个毛里求斯设计师私了需要多少钱?三百万?五百万?”

  “我可以借给你。”

  这时雨下得很大,密密麻麻打在粥店的玻璃上。

  屋檐更宽的地方藏着一个个躲雨的路人,他们并没有像沈含烟这样准备周全带着一把伞,季童望过去的时候,只能看见一个个颜色各异的屁股,有人的裤子好看,有人的裤子很丑。

  而刚才那些没头没脑的蜻蜓,早不知飞到哪里躲雨去了。

  “沈教授。”季童不知自己喝了那么多小甜汤,为什么还是嗓子发干:“你怎么会有那么多钱?”

  就算当教授赚的不少,而沈含烟也善于理财,但资产和随时能动用的现金是两回事,随随便便能拿出五百万的现金,说明沈含烟的资产累积到了一个远超她想象的地步。

  沈含烟一点也不缺钱,为什么还想要季唯民的钱?

  难道人性的贪婪就在于这样永不知足吗?

  她满脑子想着这些,却被沈含烟打断,沈含烟问她:“你借不借?”

  季童扯起嘴角笑了笑。

  她曾经最喜欢的那个脏粉色奢侈品包,此时就放在沈含烟身边,软塌塌靠在沙发背上。

  沈含烟发现她视线落过去,问她:“想要么?找我借了钱,我可以卖还给你。”

  季童觉得沈含烟的脸上有一种倨傲,那种倨傲是对她曾经无知的一种报复。

  曾经她不知天高地厚的反复问沈含烟:“钱到底有什么好?”

  曾经她笃信自己这辈子一直到进坟墓,都不会开口向任何人要一分钱。

  可此时她脏粉色的奢侈品包放在沈含烟身边,软塌塌的皮子弯成一个褶,沈含烟并没有笑,但季童觉得这个褶就是无声的笑嘴,在替沈含烟嘲笑她。

  季童摇摇头:“那个,我吃饱了。”她甚至打出一个饱嗝:“我先走了。”

  沈含烟没有留她的意思也没和她一起走的意思,继续吃着面前的小菜,只说:“伞拿着。”

  季童:“那你呢?”

  沈含烟望了眼窗外:“等我走的时候,雨就该停了。”

  季童跟着沈含烟也望了眼窗外。

  沈含烟不止对天气这么了解,而是对一切都这么了解。早在沈含烟觉得她对金钱这么自大幼稚愚蠢的时候,就已经知道能有今天这样狠狠嘲笑她的一天了吧。

  季童觉得沈含烟是个拿鞭子的人,来替生活狠狠的鞭打她,让她早日认清残酷的真相。

  钱不庸俗,钱很重要。

  可季童还是固执的又摇了摇头:“我不要伞,你留着吧。”

  ******

  季童回到出租屋的时候抓紧洗了个热水澡,生平第一次她连感冒药都觉得贵。

  她用浴巾揉着头发坐在电脑前,回过神来才发现:天哪她居然在看高利dai的网页,这是非法的吧?

  她把电脑关上了,走到窗边发了一阵子呆。

  因为这出租屋很便宜,所以从窗口望出去的景色一点都不好,只有一个光秃秃的屋顶,远远还能望见巷口好几个巨大的垃圾桶。

  雨果然如沈含烟说的一般,早已经停了。

  有人在收垃圾。

  墙角有猫走过。

  季童把窗帘拉上了,走回床沿坐下,手机握在手里。

  她把通讯录不停的往下翻,翻过字母H又翻过字母J,一直翻到姓氏是字母M开头的那一拨人。

  姓M的人有麻,马,沐。

  还有莫。

  季童视线停在“莫春丽”的名字上,发现视野在微微抖动,后来发现是她自己在发抖,手微微的抖,睫毛也不停的抖。

  她发现自己还在不停的飞快眨眼,像是想要逃避什么。

  她在内心骂自己:季童你怎么能干这么不要脸的事情呢?

  其实在季童心里,虽然莫春丽后来找了别人,但说到底,是她对不起莫春丽在先。

  至少,莫春丽曾在某一段时间里真心实意的爱过她。而她呢?她可以把莫春丽当很亲的人,但她有哪怕一天把沈含烟从她心里移出去过么?

  她面对莫春丽从来于心有愧,她怎么会动心思找莫春丽借钱呢?

  季童现在更觉得对不起莫春丽了。

  诚然她找莫春丽借钱的客观原因是,莫春丽有钱,并且一度与她十分的亲密和互相信赖,她其实是个孤僻的人,除了莫春丽,她再想不到一个曾经亲近的对象了。

  但还有一个更重要的原因是,她又一次发现了她不爱莫春丽。

  她不想找季唯民要钱,不想找沈含烟借钱,她宁愿在莫春丽面前丢脸。

  她盯着莫春丽的手机号看了好久,她发现自己好有心机啊,还算了一下英国和中国的时差,莫春丽那边现在应该是下午三点,她犹豫了一下没有把电话打出去。

  且不说莫春丽是不是在忙,下午在明晃晃的太阳光下,人总是理智、冷酷而坚定。

  她订了个早上七点的闹钟。

  等她这边早上的时候,莫春丽那边就快午夜了。

  季童知道按莫春丽的生活习惯,那时候一定还没睡,那是莫春丽忙完一天后留给自己放松的时刻,总会一个人躲进书房,翻两页小说,喝一杯酒。

  午夜的时候,才是人最脆弱而容易缅怀过去的时候。

  第二天早上,还没等闹钟响,季童不到六点就醒了。

  她在狭窄的出租屋里来回来去兜圈,像昨天大雨将至前那些没头没脑的蜻蜓。

  终于,七点到了,她颤抖着手指拨通了莫春丽的号码。

  无论心里想过一千次一万次想要挂断,她还是强迫自己听着那等待音。

  莫春丽会不会不接?莫春丽有可能不接的。她在心里觉得,莫春丽应该恨她。

  所以当莫春丽很快接起来的时候,季童反而吓了一跳:“喂。”

  然后她发现她虽然起得早,但一早上一句话都没说,这时声音都是哑的。

  她赶紧清了清嗓子:“是我。”

  莫春丽笑了下:“我知道是你,季童,我又没删你手机号。”

  季童:“谢谢。”

  她也不知道自己在谢什么。

  莫春丽:“有什么事吗?”

  来了,最尴尬的时刻。

  季童以前从不知道,找人借钱,是一件如此令人难以启齿的事。

  她张了张嘴,没发出声音,又张了张嘴:“我……”

  她真想直接把电话挂断,可沈含烟身边沙发上那个脏粉色的包,软塌塌的皮弯出一道褶,在无声的嘲笑她。

  她压低声音,用尽了浑身所有的力气:“我想找你借钱。”

  莫春丽那边沉默下去。

  可季童只能厚着脸皮继续说:“四百万,或者……有多少都行。”

  莫春丽:“季童,这不是钱多钱少的问题。”

  “我现在跟其他人在一起,你明白吗?”

  季童赶紧说:“我明白我明白,那我不打扰你了。”

  莫春丽:“等一下季童。”

  季童只好等着。

  莫春丽:“回国后过得怎么样?”

  季童:“呃,还好。”

  她也不知道还能怎么说。

  莫春丽絮絮跟她聊了一会儿英国糟糕的天气,又说怀念国内的油条和煎饼果子,才把电话挂了。

  季童松了好大一口气,发现自己的脸烧得发烫。

  她发现她在很多事上都错得离谱。

  比如,她之前觉得钱不重要。比如,她觉得莫春丽会恨她。

  莫春丽哪里会恨她呢?她把自己看得太重要了,莫春丽早就不爱她了,恨又从何而起?

  她现在对莫春丽,只是一个在深夜寂寞时可以缅怀过去的老熟人。

  只有她,唯有她。

  爱了沈含烟这么多年,也恨了沈含烟这么多年。

  爱对别人是一期一会的骤雨,对她却是席卷一整个人生的狂风。

  ******

  季童洗漱化妆之后去上班,邶城经济论坛的项目她在继续。“剽窃”的事一天没有尘埃落定,她就决定垂死挣扎一天。

  结果她接到了王律师的电话:“钱筹得怎么样了?”

  季童额头上汗都出来了:“正在想办法。”

  王律师:“嗯,我就是提醒你还有一周的时间,拖不起。”

  季童:“我知道。”

  还有一周时间,如果拿不出七十万英镑,她往后漫漫几十年的人生,职业生涯彻底完蛋。

  “季童姐。”小米有点怯生生的声音传来。

  季童抬头,看见沈含烟站在小米身后。小米的声音怯生生是因为,沈含烟这种一脸清冷的大美人太容易让人紧张了,更别提她还带着一身香。别说小米,就算季童,过了这么多年她往沈含烟旁边一站,也还是紧张。

  沈含烟走到季童办公桌前,小米就赶紧溜了。

  沈含烟把一盒感冒药放到季童桌上,居然还说了句:“这药挺贵的。”

  沈含烟什么意思?她是看到季童桌上还剩一口的烧卖了吗?贝果三明治加咖啡套餐太贵了,季童现在不吃了。

  虽然省这点小钱对四百万来说毫无意义,但她就是觉得自己不配花那么多钱。

  季童对着那盒药眨了两下眼睛,那品牌logo上也有道弧线,像张无声的笑嘴在对着她嘲笑。

  她说:“我没感冒。”

  然后这时她狠狠的打了两个喷嚏。

  很好,连老天都在帮着沈含烟玩她。

  沈含烟看了她一眼,伸着纤白手指把感冒药盒拆了,扫视办公室一圈,很自来熟的找到了饮水机和一次性纸杯,甚至还找到了一次性咖啡搅拌棒。

  她把感冒药冲好了搅匀了放到季童面前,暖暖的冒着热气闻起来甜丝丝的。

  她说:“喝了,然后陪我去个地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