嗨特小说>耽美小说>白兔糖(GL)>第73章 

  季童想了很久沈含烟为什么不愿意要她。

  因为她是一个无耻的威胁者?沈含烟嫌她脏?

  那沈含烟还接近季唯民呢,她都没嫌沈含烟脏。

  不过有一说一,她跟了沈含烟和季唯民这么久,沈含烟跟季唯民任何亲密动作都没有,沈含烟钓鱼钓的真够彻底的。

  “我下班了。”

  时间虚废浪掷,沈含烟清冷的声音在她身后响起。

  季童回头,看到她花里胡哨的围巾围在沈含烟脖子上,遮住那枚深紫红的吻痕,跟沈含烟的那一身雪白倒也没很不协调。

  沈含烟:“你来找我什么事?”

  季童揉揉自己的肚子:“边吃饭边说吧。”

  她倒不饿,但她觉得沈含烟看起来比以前瘦了,摸起来也是。

  沈含烟怎么总是不按时吃饭呢。

  结果沈含烟说:“去我家吃行么?”

  季童愣了愣:“吃什么?”

  沈含烟:“你想吃什么,我就做什么。”

  她转身就走,季童呆呆站在原地,她又回头:“不来么?”

  季童跟上去:“为什么啊?”

  沈含烟:“什么为什么?”

  季童:“为什么要去你家吃饭?”

  沈含烟瞟了季童一眼:“因为我不爱在外面吃饭。”

  因为有只小白兔,只有吃我做的饭时吃得最多。

  ******

  季童也不知道局面怎么就诡异的变成了这样。

  她跟着沈含烟坐地铁回家,又听沈含烟的指示提前一站下了车,出地铁站五百米左转有间很大的超市,季童在里面看到了沈含烟给她穿过的那双客用拖鞋。

  粉色毛茸茸的摆了一排,看上去为什么都没沈含烟给她穿过的那双可爱。

  沈含烟推着购物车走在她前面:“想吃什么?”

  正值下班时间,超市里人很多:年轻的情侣,新婚的夫妻,一家三口在为到底要不要给女儿买零食而吵架。

  季童路过他们身边,把那小女儿眼巴巴看着的一包薯片丢进了购物车。

  沈含烟好像笑了一下:“我不是说零食。”

  她当然知道沈含烟不是说零食。

  她只是在想,超市里这么多人,无论哪一对,都是甜蜜而亲昵,唯独她和沈含烟,又别扭,又敌对。

  她怎么就和沈含烟逛上超市了呢?

  沈含烟见她不说话,拿起一盒番茄问:“番茄炒蛋吃不吃?”

  季童很没出息的说:“吃。”

  她都四年没吃过沈含烟做的饭了。

  虽然沈含烟教她做了好几道菜,她就凭那点手艺,在英国不知收服了多少人的胃,大家都赞叹:“Carey!你真是厨房里的天才!”

  只有她自己知道,比起沈含烟做的菜,她做的总是还差那么点味道。

  差什么呢?她也说不清。

  沈含烟不会还藏着什么独门绝招没告诉她吧?

  总之,在她和沈含烟住一起的日子里,番茄炒蛋是她们家饭桌上出现频率最高的一道菜,季童一想起那酸酸甜甜的味道,就无法再去想,她为什么和沈含烟这个背叛她的“敌人”一起逛超市了。

  她还顺从的跟在敌人身后,再次开口:“我还想吃……”

  她正想说醋溜藕片,就看沈含烟把一盒藕扔进了购物车,转身问她:“你还想吃什么?”

  季童:“没什么,你安排吧。”

  她想吃什么,沈含烟不是很清楚嘛!干嘛还问她。

  于是今晚的菜单,就由沈含烟定为了番茄炒蛋、醋溜藕片和糖醋排骨。

  她们家做这几道菜都很特别,酸味很淡很淡,含糖量致死,因为季童嗜甜。

  沈含烟拎着菜进门换鞋的时候,腿软了一下,季童本能的扶了她一把。

  这一瞬施展的温柔让季童有些尴尬,她马上挑唇笑着问沈含烟:“是这段时间跟我做太多腿软了么?”

  沈含烟什么都没说,拎着菜直接进了厨房。

  季童自讨没趣的跟在后面,抱着双臂倚在门框上,她倒要来看看沈含烟做菜还有什么诀窍。

  沈含烟很自然的说:“过来洗一下番茄。”

  季童:“哦。”

  她挽起袖子把番茄皮搓的嘎吱嘎吱,还问沈含烟:“要剥皮么?”

  沈含烟:“要。”

  季童:“烧水壶在哪?”

  “外面吧台上。”

  季童就去吧台上烧了壶热水,把番茄烫蔫了开始剥皮,突然她粉白的手指越来越慢,眼睛眯起来,把番茄碗推到一边。

  不对啊!一起逛超市也就算了,她怎么还跑沈含烟家剥起番茄皮来了?

  沈含烟腌着排骨瞟了她一眼:“烫?”

  季童:“没、没有。”

  而且为什么沈含烟一问,她又特别心虚的继续剥。

  没出息啊季童。

  沈含烟的速度还和以前一样快,很有效率的备好了菜,打开抽油烟机准备开始炒:“还是那么能吃甜?”

  季童倚回门框上:“嗯。”

  这么多年,她口味一直没变过。

  在英国的时候,莫春丽无论如何吃不惯那些甜死人的甜品,季童倒是吃得很习惯,她甚至觉得还不够甜。

  那时她以为她将永远的远离沈含烟,任何甜品她都觉得不够甜。

  万万没想到她还会和沈含烟坐在同一张桌边,吃沈含烟给她做的番茄炒蛋。

  沈含烟这个人很神奇的,刚做菜时就系了一条半身围裙,这会儿做完菜,雪白的毛衣上一点油星子都不沾。

  好像什么都弄脏不了她。

  季童再一次愤怒起来——沈含烟明明和她一样卑劣,为什么看上去永远那么高洁?

  她夹了一块糖醋排骨,喂到沈含烟嘴边。

  沈含烟看着她。

  季童:“张嘴啊。”

  沈含烟犹豫了一下,带着她那副会拒绝一切人的高冷的表情,却唯独对季童张开了嘴。

  沈含烟的贝齿轻轻啃掉排骨上的肉,排骨在她莹润的唇间来回吞吐,季童盯着她的唇咽了咽唾沫,直到沈含烟吃完了排骨,想吐进骨碟里。

  季童把自己的手伸了过去。

  沈含烟又犹豫了一下,最后还是一低头,把骨头吐进了季童手心。

  餐桌上一盏橘黄的灯透着暧昧,在季童眼里凝成一个光斑,她手心的骨头闪闪发亮,上面沾着沈含烟的口水。

  季童说:“沈教授,其实你比自己想象的风骚你知道么?”

  天哪她在说什么。

  沈含烟的脸红了。

  季童觉得她这句话说出口,并没有把沈含烟拉到和她同等卑劣的位置,反而对沈含烟形成了一种亵渎。

  她几乎不敢再看沈含烟,一通埋头扒饭,沈含烟在她对面吃得很安静,筷子尖轻轻撞着骨碟。

  沈含烟:“你今天来找我有什么事?”

  季童呛得咳嗽了两声。

  沈含烟给她倒了杯温水。

  为什么沈含烟的每一个动作,永远都这么恰到好处。

  季童喝了口水说:“徐敏对我承认了,汪晨的孩子是他的。”

  要不是沈含烟提醒,她都忘了她是来找沈含烟说这个的了,好像她专程来蹭沈含烟一顿饭似的。

  季童:“徐敏也对你承认了吧?”

  既然她都能搞定徐敏,沈含烟一定也能。

  结果沈含烟还是那句:“我没有义务回答你的问题。”

  季童撇撇嘴。

  沈含烟:“徐敏对你承认了,然后呢?”

  季童:“我要去告诉季唯民。”

  沈含烟:“你确定?”

  季童:“沈教授,我知道你为什么不告诉季唯民,因为你现在的身份很尴尬,在没有证据的情况下去说这个,好像在离间汪晨和季唯民似的。”

  她说:“这就是我比你有优势的地方,我到底是他女儿,他会信我,并且不怀疑我。”

  沈含烟站起来开始收拾碗碟。

  季童:“我帮你搞定了汪晨,你怎么感谢我?”

  沈含烟拿着碗碟走进厨房。

  季童跟过去:“哦你也不用感谢我,因为不管有没有汪晨,季唯民的钱都是我的,不会归你。”

  沈含烟低头洗着碗:“那按你自己的想法去做吧。”

  她摔碎了一个碗,掉在洗碗池里“咣当”一声。

  季童走过去,捡出那两半碎瓷扔进垃圾桶:“我来洗吧。”

  沈含烟倒也没推,把洗碗巾递给了她。

  季童心想:嗯也是,今晚菜是沈含烟买的,饭是沈含烟做的,她白吃一顿还不帮着洗碗,有点太说不过去了。

  季童洗碗时一个都没有打碎。

  她发现沈含烟这个人,也不知是做事太求快还是怎么,稳重中意外有点毛躁,比如走路偶尔摔跤,洗碗时偶尔打碎碗。

  可是妈的,为什么她连这些毛躁的毛病都觉得可爱,好像让沈含烟整个人变得更加鲜活了起来。

  季童洗碗的时候沈含烟并没在厨房陪着。

  季童洗完碗走出厨房,看到沈含烟坐在沙发上看电视。季童瞟了眼,发现她在看一部纪录片,关于博物馆的文物。

  这真是些很奇妙的东西,穿越千年时光而来,那时的人就算再长寿,也早已血肉都灰飞烟灭,唯独这些器物,穿过大浪淘沙般的时光洗涤留存了下来。

  季童忽然想:不知世界上,有没有什么能比这些器物存在的更长远?

  当她发现沈含烟在看着她的时候,暂且收回了思绪:“我走了。”

  沈含烟:“你买的薯片还没吃。”

  哦对,她差点忘了她刚才在小女孩羡慕的目光中,趾高气昂拿了一包薯片。

  此时正放在沈含烟面前的茶几上。

  季童走到沈含烟身边坐下,刚要拿起薯片的时候,薯片被沈含烟拿走了。

  沈含烟撕开包装,一股气泡水混着荔枝的香味飘出来。对,季童还是连薯片都爱甜口的。

  沈含烟拿了一片,送到季童嘴边,就像季童刚才喂她吃排骨那样。

  季童张嘴,把薯片咬进去。

  可沈含烟的手指还晃在她嘴边,那么纤长,纤长而莹白,今天下午在K大的洗手间隔间里,有那么一瞬间,她那么想被它深入。

  季童一低头,把沈含烟的手指含进了嘴里。

  吮着它,舔着它,用舌头来回来去的包裹它,用舌尖不停的剐蹭它,她满脑子都是下午在洗手间隔间里的的想象,她不知道沈含烟为什么不要她。

  直到把沈含烟手指上的薯片粉舔了个干干净净,她才把沈含烟的手指吐出来。

  沈含烟的手指在客厅顶灯下闪闪发光,上面都是季童的口水。

  沈含烟看着自己的手指说:“季童,其实你比自己想象的色你知道么?”

  明知沈含烟这是在“报复”她刚才那句,季童的脸还是红了。

  她一下子站起来:“我走了。”

  沈含烟视线移向那包薯片。

  季童一下子抓过那包薯片:“我带走吃。”

  沈含烟点点头:“好。”

  季童带着她的甜口薯片从沈含烟家逃跑了。

  ******

  季童一路跑出沈含烟家的小区,才停在路边喘了好一会儿气,摸出手机给季唯民打了个电话:“你在哪?”

  季唯民疲惫的声音传来:“在公司开会。”

  这是不是季唯民开始变老的另一个标志?

  季童记得,季唯民以前无论有多忙,打电话时的声音永远那么精神,好像永远不会累。季童甚至讽刺的想,季唯民的精力甚至好到他能跟那么多女人纠缠,也不会累。

  季童:“我来找你一趟。”

  季唯民顿了顿:“有什么事不能在电话里说么?”

  很明显的回避。

  到现在,季童很清楚为什么她在英国读大学的后半段,季唯民开始回避她了。

  从邓凯给出的信息来看,季唯民那时已经动心要跟汪晨生个孩子,汪晨也开始游说季唯民把公司资产转到她名下。

  季唯民应该是动了这个心思的。

  他又一次抛弃了季童,就像季童从小到大,无数次一个人站在花园或窗口,看季唯民跟不同的女人离去,一次又一次的抛弃了她一样。

  只不过汪晨应该没想到,沈含烟会“杀”回季唯民身边。

  她甚至无需像汪晨那样投入太多“成本”,已足以勾起季唯民与自我青春相关的情愫。

  季唯民更属意能给他一个家的汪晨,还是沈含烟?

  季童还不确定,但她决定先解决汪晨,至少沈含烟有把柄在她手里,要好一点。

  只是沈含烟有把柄在她手里吗?

  其实连她自己也说不清。

  她在电话里固执的跟季唯民说:“我有很重要的事要跟你当面说,很重要。”

  然后她就把电话挂了,打了辆车,到季唯民公司楼下的咖啡馆。

  她点了杯加了很多奶和枫糖的拿铁,甜到已经喝不出什么咖啡的风味,抿一口,唇边沾着一圈白胡子向窗外望去。

  窗外一整栋写字楼都是季唯民的,暗蓝色的玻璃在夜色和灯光下,像未来巨兽的鳞片,壮观而漂亮。

  白家以前公司的写字楼没这么气派,是季唯民把公司带到了一个新的高度。

  白家感谢季唯民更多?还是恨季唯民更多?

  季童说不清,但她知道她妈,那个脸色苍白如纸、如果不是被一床厚被子压着、好像随时都会被风吹走的病弱女人,一定是恨季唯民更多。

  她拿起手机给季唯民发了条信息:“我在你公司楼下的咖啡馆。”

  等了十分钟,季唯民没回。

  季童又给季唯民打电话,第一个没人接,她又固执的打第二个。

  不知为什么她想起团年“家宴”那天的沈含烟,也是这样在酒店外面,固执的等着季唯民。

  她是在和沈含烟争季唯民?好可笑。

  她想要的早已不是季唯民。

  从十八岁的那个晚上,沈含烟跟季唯民一起离开、把她一个人留在酒店房间开始,她想要的,就只有沈含烟。

  打到第三个的时候,季唯民终于接了,声音听起来很无奈:“季童,公司最近很忙,我在开会。”

  季童:“那你开完再来,我等你。”

  挂了电话,她托腮对着窗外的夜色发呆,窗外映过一张张陌生的脸,在夜色中脚步匆匆,好像每个人都有可回去的地方。

  其中有一张脸怎么那么像季唯民。

  然后季童发现,那居然真的是季唯民,隔着窗户有点无奈的看着她。

  那一刻季童突然觉得很震撼——她和季唯民,已经陌生到这种地步了吗?在很多人中突然看到季唯民的一张脸,她还要辨认一会儿才能看出那是季唯民。

  “爸爸。”

  好像很久没对季唯民喊出过这两个字了。

  要么是“季唯民”,要么是一个尴尬的“喂”,要么是有事直接说事。

  季唯民的那张脸,原来已经开始呈现那样的老态了,两道深深的法令纹,嘴角向下撇。好像在看守所那段日子,真的在他身上划出了一道泾渭分明的线。

  左边是意气风发的商人,右边是走向暮年的老者。季唯民出来后,就开始头也不回的走向右边了。

  季唯民在季童面前坐下,还是那样一脸无奈的看着她。

  季童开口:“公司忙成这样?”

  季唯民揉揉太阳穴:“开了一天的会,到现在一顿饭没吃。”

  季童把桌上的薯片往季唯民面前推了推,那袋口刚被她攥了一路,变得皱巴巴的,像一百二十岁老太太嘴边的一圈皱纹。

  季唯民看着她。

  季童小声说:“我在英国考试压力大的时候,不想吃饭,就喜欢吃零食。”

  这本来只是她卸下季唯民防备的心计,但季唯民很真实的笑了一下,手动了动,她甚至觉得季唯民要伸手,来理理她乱掉的刘海了。

  季童记得很清楚,在她很小的时候,季唯民是对她做过这个动作的,那时季唯民的手很暖。

  但季唯民没有,季唯民只是把薯片袋子打开,从里面拿了一片薯片吃了,一边笑一边皱眉。

  “你从小就喜欢吃这么甜。”他说。

  那一刻季童心里的感觉很复杂。

  季唯民不记得他爱喝奶,可至少,季唯民记得她爱吃甜。

  如果季唯民不这么荒唐离谱,她和季唯民是不是不会走到这地步?

  季童忽然觉得自己也挺可怜的,这份可怜和沈含烟在奚玉面前的可怜,也没什么区别。

  季童:“我跟你说件事。”

  季唯民还在笑着皱眉着嚼第二片薯片:“说吧。”

  季童舔舔嘴唇:“你知道汪晨的孩子……”

  季唯民脸上的笑容凝固了,眉头越皱越深。

  他那句“别说了”和季童那句“不是你的”,几乎是同一时间出口的。

  因为咖啡馆远处还坐着其他人,所以两人的声音都压得很低,交织在一起几乎难以辨别,然后两人都突然闭嘴,任凭空气陷入一阵尴尬的沉默。

  季童发现了一件很可怕的事——关于汪晨孩子是谁的这件事,其实季唯民早就知道了,

  季唯民是谁?季唯民是邶城最成功的商人之一,为什么季童会把他想的这么蠢?

  她回想起沈含烟的神情,就明白蠢的不是季唯民而是她。

  沈含烟看着她的眼神,就像她是一只根本没发现前方是陷阱、还自顾自往陷阱里跳的蠢白兔。

  季唯民脸上那种杂糅了愤怒、不甘、却又谅解的神情,让季童电光火石之间明白了他的所思所想。

  她端起面前的咖啡喝了一口,手都在抖。因为开始变凉,那股适口的甜变成刺激的酸。

  原来季唯民早知道汪晨的孩子不是他的,这当然不是他一开始的计划,但季唯民很快发现,他竟然可以接受这件事。

  因为季童,也不是他和白家小姐生的。

  到头来,他也得替别人养孩子,命运不是不公平。

  也许甚至,当季唯民发现汪晨孩子不是他的那一刻,他几乎要相信汪晨是命运对他的安排了。

  他是不是那时动心要把资产转给汪晨的?为了赎那么一点罪、让自己死后不要下地狱?

  要不是沈含烟突然冒出来,也许他已经这么做了。

  沈含烟早早看穿了这一点,所以她不跟季唯民提这件事的原因,根本不是她没有证据。

  只有季童那么傻。

  心里强烈的羞耻感几乎让季童觉得愤怒起来,而同样愤怒的还有季唯民。

  季唯民也许心理上认可了帮别人养孩子这事,但面子上他并不想任何人把这事说破。

  他站起来冷冷对着季童说:“我还要开会,先走了。”

  他再一次把季童一个人留在了咖啡馆,像季童从小到大他每一次所做的那样。

  而季童终于明白,季唯民根本不可能爱她,她从小对季唯民虚掷的那些期望根本不可能实现。因为她的存在,就是季唯民一枚耻辱的徽章,在不断提醒他年轻时所犯下的、一个从不被饶恕的错误。

  季童深深埋下头。

  为什么我是这样被嫌弃的存在呢?

  这不是我自己能选的啊。

  ******

  沈含烟打开家门看到季童时,好像并不意外,季童甚至一眼瞥见,她那双粉色客用拖鞋都还放在玄关地上,沈含烟并没收起来。

  季童换鞋的时候还很冷静,她没想到自己把沈含烟推进客厅就开始哭,一边哭一边开始扯掉沈含烟的衣服。

  她觉得自己真是蠢得可以,又蠢又可怜。

  她呜呜哭着把沈含烟的衣服甩开:“为什么你要看着我干这样的蠢事?我恨你!”

  沈含烟:“我知道你恨我。”

  她大概觉得季童哭得很吵,也把季童的衣服脱了,并且捏起季童的下巴开始吻她。

  季童紧紧抱着沈含烟的细腰,和她紧紧贴在一起,感受着沈含烟细腻温暖皮肤带来的慰藉。

  她刚才过来的时候整个人都在发抖,这时好了不少,她把沈含烟抱得越发紧,像是生长在沈含烟身上的一株寄生植物。

  她越吻越急,汹涌的眼泪,流进她和沈含烟纠缠在一起的唇齿之间,那么咸。

  她的头发也被打湿了,乱七八糟黏在脸上,她整个人带着沈含烟往后倒,沈含烟没挣开她,两人跟打架一样倒在一堆大衣里。

  季童喘着气说:“沈含烟,你到底为什么不愿意要我?连你也嫌弃我吗?”

  “我只是,想有人爱我而已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