嗨特小说>耽美小说>白兔糖(GL)>第71章 

  汪晨一声冷笑,白瓷的调羹扔进汤碗里好大一声。

  季童发现汪晨演技真不错,明明自己在外面玩得那么花,这会儿哪怕季唯民已经走了,她还能演出那种真情实感的愤怒。

  她看着季童咬牙切齿的说:“我就说你那姐姐不是东西。”

  其实季童也是这么想的,她无数次在内心引导自己把沈含烟定义为——狠心、没底线、不是东西。

  可为什么她的双脚自动带着她走到汪晨面前:“你再说一遍?”

  汪晨抬头看着季童,她第一次见这女孩的时候,所有人都觉得女孩是只怯生生的白兔,只有她一眼看出女孩是她的同类,心中藏着猛兽。

  汪晨:“你想怎么样?还想打孕妇?”

  季童笑了一声:“有些事情你知道,我也知道,季唯民又不在这里,不用演。”

  汪晨:“我不知道你在说什么,我就是要说你那姐姐,她就是个……”

  季童已经面无表情的高高扬起手了,动作幅度之大,蹭掉了沈含烟围在她脖子上的围巾,一端掉下来,垂在她胸前好长一根,对着汪晨晃晃悠悠。

  汪晨到底是住了嘴,狠狠瞪了她一眼。

  拎起H标志的包就走。

  季童记得这个牌子的包,沈含烟的亲妈奚玉也曾有好几个,为什么她们都沉迷于这个牌子?就因为买一个十万块的包,加上配货总共要花二三十万么?

  人人都想有钱,可钱多到一定数量后,真还有那么大意义么?

  季童觉得她五十块钱的帆布包也挺好。

  季唯民的秘书邓凯叫司机老王:“赶紧去送送。”

  老王应着,跟着汪晨的脚步出去了。

  一时间,包房里只剩下了季童和邓凯两个人。一顿本就有些寥落的家宴,这时变得近乎荒诞了。

  季童把服务生叫进来问:“你们这有云省菜么?”

  服务生摇头:“不好意思小姐,我们只有川菜和本帮菜。”

  季童点点头:“那好吧。”

  她给自己盛了碗鸡汤,又夹了只鸡腿。

  如果按云省菜的做法,这鸡应该做成汽锅鸡,香得不省人事那种。

  经过刚才的一场闹剧,这会儿鸡汤已经有点凉了,喝到嘴里泛着一层油。还有那鸡腿,没炖的那么软烂,很不好咬,季童拿筷子夹着那鸡腿用嘴用力撕扯,觉得自己好像茹毛饮血的野人。

  邓凯就看着季童喝鸡汤、吃鸡腿,带着股恶狠狠的劲头,也不知在较什么劲。

  邓凯:“季童,我跟你说点事。”

  季童腮帮子鼓鼓的看着邓凯。

  邓凯说:“季总公司的事,你该留意还得留意。”

  季童:“你指什么?”

  邓凯犹豫了下:“季总上次出事以后,谈生意的风格就变得有些冒进……还有汪小姐,怀孕后以规避财务风险为理由,让季总把公司资产转移到她名下。”

  “季童,公司资产大部分是老夫人和夫人留给你的,就算季总那部分,以后也该是你的。我知道你不在意钱,可你还这么年轻,等你年纪再大一点就明白,没点钱傍身,人活在这世界上会很辛苦的。”

  汪晨让季唯民把公司资产转移到她名下?

  看来汪晨的胃口,比想象中还大。

  季童喝着鸡汤:“季唯民会那么蠢?”

  邓凯摇摇头:“不是蠢,季总毕竟年纪大了,又经过看守所那档子事,他开始怕寂寞了,汪小姐有了孩子,至少能给他一个热闹的家。”

  季童点头:“我知道了,谢谢你,邓叔叔。”

  ******

  两人从包间走出来,邓凯问:“你现在住哪?我送你回去。”

  季童:“不用了,我正好想散散步。”

  邓凯走了以后,季童一个人裹着大衣慢慢走着。沈含烟的围巾还吊在她脖子上,她伸手把它围好。

  很暖,也很扎人。

  这时雪已经停了,雕花的地砖上薄薄一层积雪,让那本来清晰的雕花变成暧昧不清的形状。

  季童路过一家酒吧,看到几个女生站在门口抽烟。

  她走过去:“能给我一根么?”

  一个化着浓黑粗眼线的女生瞟她一眼:“当然。”

  她发了根烟给季童,还帮她点了。

  季童被呛得咳嗽两声。

  女生笑了:“不会啊?”

  季童笑笑没答,只是扬扬手里的烟:“谢了。”

  她继续顺着雪路往前走,发现自己想要的不是烟。

  她只是觉得胃里空荡荡的,刚才那碗鸡汤没有产生任何意义。

  她路过路边一个花坛,蹲上去,一边盯着刚才那支烟一点点在自己指间燃烧,一边一家家给橙色软件上的云省菜打电话。

  “喂,有汽锅鸡么?”

  “喂,有汽锅鸡么?”

  “喂,有汽锅鸡么?”

  她电话打的太晚,要么是没有,要么是需要提前预订、现在做已经来不及了。

  季童每挂一个电话,就冷得吸吸鼻子,来往的人都奇怪的看她一眼。

  直到打到最后一家的时候,终于有人回答她:“有,现在过来吗?”

  季童顿了顿。

  她忽然发现,她想要的也不是汽锅鸡。

  她回答:“还是算了,不好意思麻烦了。”

  她挂了电话站起来,伸手拦了辆出租车。

  她要去沈含烟家。

  ******

  等她下车的时候,雪又开始下起来了。

  她没门卡,就在小区门口等,又找了个花坛蹲着,有点冷,她把脸埋进柔软的羊绒围巾里。

  她料想沈含烟没这么快回来,所以埋着头根本没往前方看。

  没想到一阵短靴的脚步声靠近。

  季童抬头,看见沈含烟冷白的一张脸在她眼前,围巾先前给了她,脖子里空荡荡的。

  季童心想:季唯民真渣,明明那么喜欢送人东西,却不知道去商场买条新围巾给沈含烟。

  为什么到了现在,她还在维护沈含烟。

  她不允许全世界任何人欺负沈含烟,汪晨不行,季唯民也不行。

  沈含烟没问她在这里干嘛,而是直接递给她一张小区的门禁卡和一把钥匙:“以后不用在门口等,直接去我家等吧。”

  季童愣了一下:“你是在引狼入室你知道么?”

  沈含烟:“反正最后你也会说一通威胁的话然后跟着我回家,既然结果都一样,我不喜欢浪费时间。”

  她问季童:“你不想要?那我收回了。”

  季童跳下花坛,一把将门禁卡和钥匙攥进手里。

  她总觉得沈含烟在转身往前走的时候,唇角微妙的挑了下。

  ******

  两人站在沈含烟家门前。

  季童看着沈含烟,沈含烟反而看着季童:“用你的钥匙开。”

  季童用自己手里的钥匙开门后,心里突然涌现起一股强烈的酸涩:如果没有季唯民,她是不是可以每天都重复一遍这样开门的动作,然后开开心心对沈含烟说:“我回来了”?

  像她十八岁时那样,不化妆,不穿高跟鞋,什么伪装都不要,在沈含烟面前当只真正的小兔子。

  可沈含烟站在她背后,身上带着一股季唯民熏出的烟草味。

  这两人今晚谈什么了?季唯民心情不好吗,为什么要抽那么多烟?

  季童:“你今晚……”

  沈含烟一双眸子,淡然的看着她。

  季童心里猛的一堵,她根本不用把话问出口,也知道沈含烟不会回答她了

  她狠狠一把将沈含烟拉进门,一直攥着走到沙发边才放手,扯掉围巾,也不想铺什么毯子了,一把将沈含烟推了上去。

  凉凉的头层牛皮刺激着沈含烟身体本能的上抬,好像要紧贴着她攫取一点温暖,她趁势一把揽住沈含烟的纤腰。

  她问沈含烟:“你不拒绝我么?”

  沈含烟甚至轻柔的撩开了沾在她睫毛上的一缕碎发:“不拒绝。”

  季童一下撇开脸:“你会后悔的。”

  她狠狠吻沈含烟,不想让自己的愤怒被沈含烟的温柔无谓消解,她想把沈含烟的一双薄唇咬碎在自己嘴里,这让她想起先前自己狠狠撕咬鸡腿的动作。

  她想咬碎的不止沈含烟的唇,她一路往下。

  沈含烟当真不拒绝她。

  沈含烟应该是难耐的,闭眼紧皱着眉,死死咬着下唇,季童总觉得这种时候沈含烟的表情很微妙,说不清是痛苦多过愉悦、还是愉悦多过痛苦。

  她越发放肆,沈含烟的身体却包容的接纳了她。

  她忍不住抬头:“沈含烟。”

  “你是不是有什么毛病?你到底为什么不拒绝我?”

  沈含烟微微睁开眸子,眼底又湿又软的水光,像在夕阳下晒了很久的溪,几乎有一股温柔的暖意浮上来。

  沈含烟说:“因为是你,季童。”

  ******

  季童一下子从沙发上翻下来,放过沈含烟,一个人坐在地毯上喘气。

  她觉得沈含烟好狡诈,又用这样的语气叫她的名字——“季童”,“童话的童”。

  这让她几乎想要像十八岁那年在大榕树下一样,用尽全身的喜欢去拥抱沈含烟。

  但她恶声恶气的说:“少来,别以为说这种话我就不恨你。”

  沈含烟几乎笑了一声:“我没觉得你会不恨我。”

  季童越发认为沈含烟有毛病。

  她恨她,她还高兴?

  身后一阵不知什么窸窸窣窣的声音,然后,那条薄而柔软的围巾化作披肩,披在了季童背上。

  季童一愣。

  她刚才情绪激烈,出了一额的汗,这会儿坐在地毯上,背上凉凉的。

  围巾披过来,像一个带抚慰性质的拥抱。

  她有些不自在,总觉得沈含烟的温柔处处都是陷阱,刚要甩掉,沈含烟的手在她肩头轻按了下:“没什么其他意思。”

  “你要是在我这边感冒了,我还得照顾你。”

  季童吸吸鼻子,就那么披着了。

  她默默坐着,环视着沈含烟家的客厅,各种艺术摆件,都可以说是ins最网红的款,死贵死贵的。

  她开口:“沈含烟,有钱到底有什么好?你们一个两个都想要季唯民公司的钱。”

  沈含烟:“你不想要钱么?”

  季童:“我真不想。”

  她想要的从来都不是钱。

  季唯民出事的那段时间,她跟沈含烟窝在一间不到四十平的小出租屋里,那是她二十三年人生中最快乐的一段日子。

  她吃的本来就不多,如果是和沈含烟在一起,她还可以吃得更少一点,也可以不要暖气,每晚和沈含烟缩在冷飕飕的被子里,互相拥抱做i取暖。

  她真的不想要钱啊。

  可沈含烟身上的香水味,混着季唯民的烟味从她身后飘来,让她嘴角讽刺的挑起:沈含烟想要的却是钱。

  她恶狠狠的回头:“不过我现在告诉你,你别贪图季唯民公司的钱了。”

  “那些以后都是我的,我才不给你。”

  沈含烟:“如果季总转移到汪晨名下,就不是你的了。”

  季童:“你倒很了解这些事啊,调查过了吧。”

  “你放心,既然我回来了,就不会让这事发生。公司资产不会给汪晨也不会给你,我会想办法拿到我手里,让你眼睁睁看着,什么都得不到。”

  沈含烟笑了一声:“不会是说大话吧?”

  季童一下子站起来:“你看着吧。”

  她往玄关走,最后回头看了沈含烟一眼:“你到底约季唯民去云省干嘛?想给他灌什么迷汤?”

  沈含烟还是那句:“我没有义务回答你的问题。”

  季童冷笑:“别打如意算盘了。”

  “因为,我会跟着你们去。”

  ******

  英国的圣诞假期结束后,季童接到RID打来的电话:“Carey,你知不知道你放弃的是什么?本来公司安排圣诞之后,你就可以开始独立设计了。”

  在RID做独立设计,毫不夸张的说,是全世界设计师的梦。

  季童却笑笑:“我考虑得很清楚,以我的性格而言,比起在大公司做规整的设计,还是不受束缚的自由设计更适合我。”

  留在国内,为了沈含烟是真的,为了自己的前途也是真的。

  她并没有那么脑子发昏。

  电话那端的人长叹一声:“既然你考虑清楚了,我们只能说,很遗憾。”

  “希望不久的将来,有机会看到你独立设计的作品。”

  在不面对沈含烟的时候,季童声音自信且从容:“一定会的。”

  ******

  还有三天,沈含烟就要和季唯民飞云省了。沈含烟倒是奉行珍惜时间的那一套,没让季童费口舌去威胁她,直接把航班号和酒店告诉了季童。

  三天里季童除了收拾行李,还去注册了一家视觉设计公司。

  季唯民现在的产业里,房地产那块她撬不动,而且那块也已做到头了,未来没什么发展空间。至于季唯民手里的其他新兴产业,包括品牌管理和空间装饰,则都跟视觉设计相关。

  注册公司时她还遇到了一个程序上的问题,正在苦恼该问谁时,沈含烟忽然给她打了个电话。

  沈含烟:“云省那几天要下雨。”

  季童:“什么?”

  沈含烟:“提醒你要带伞。”

  什么乱七八糟的。

  就算没带伞,在当地买一把还不行么?

  但既然沈含烟的电话刚好打过来了,季童犹豫着问:“沈含烟,我想问你个问题。”

  真没羞,一边威胁着人家,一边又去向人家请教。

  可沈含烟真的很强啊,完全不是那种钻在书海里的死硬书呆子,对各种规章流程摸得极熟,很快帮季童解决了她的问题。

  也许这跟沈含烟师出张愚门下有关,所以对商业理解得极为透彻,沈含烟打一开始就很清楚自己想要的是什么。

  沈含烟问她:“你注册公司干什么?”

  她把沈含烟的那句话还回去:“我没有义务回答你的问题。”

  直接就把沈含烟的电话给挂了。

  哦她可真牛。

  ******

  出发那天,季童很早就去了机场,身上的大衣很厚也很重,不知到了云省转为轻薄后,是不是能让人的心情也跟着轻松一点。

  她坐在候机室的角落,双腿伸直脚撑在地上,晃着两只脚上的高跟鞋,分开又并拢。

  从发现她穿高跟鞋、沈含烟穿平底鞋、两人的身高就很适合接吻以后,她就一直穿高跟鞋了,就像沈含烟也一直穿平底鞋一样。

  诶沈含烟为什么一直穿平底鞋?

  反正肯定不是为了跟她接吻,大概穿平底鞋舒服吧。

  她盯着自己的高跟鞋尖想,要是今天季唯民有事来不了就好了。

  结果她一抬头,就看到季唯民拖着行李箱向她走来。

  哦妈的,季唯民怎么会不来呢。

  季唯民甚至还早到了呢呵呵。

  不得不说,这时他俩的父女血缘就体现了出来,思维模式还真是如出一辙,VIP候机室虽然不大但也没很小,他们就是选择了同一个角落。

  季唯民一身休闲装,季童在心里嗤笑,还真当自己是去追寻青春时光的“老少年”啊。

  他拖着行李箱,看着季童有点惊讶也有点尴尬:“你怎么在这?”

  季童一脸坦然:“哦,反正我也没什么事。”

  “我不是跟姐姐关系好么?”

  她特意加强了“姐姐”两个字的重音,语带讽刺,但季唯民是听不出来的。

  季唯民:“我以为……”

  季童看着他。

  以为什么?以为在英国读大学的四年间、她再没提起沈含烟,就是真的忘了沈含烟?

  季唯民一定不知道,“沈含烟”这三个字不是写在她心上而是刻在她心上,刀刀见血,从每一笔画的伤口望进去,还能望见把控她生命的血管在蓬勃跳动。

  季童的神色让季唯民没再说下去了,他拖着行李箱也不好再走开,只好在季童对面坐下了。

  父女两人对坐着,怀着各自不同的心思想着沈含烟。

  而沈含烟那个女人现在在哪呢?

  季童摸出手机看了一眼,离安检的最后时间还有半小时。

  季童晃着腿,一脸坦然的看着季唯民在她的注视下越变越尴尬。

  哦季唯民你这个老东西,你还知道不好意思啊。

  你该知道,沈含烟还那么年轻,她生命还有大片大片的空白画卷等着徐徐铺展,凭什么跟你搅在一起。

  二十分钟之后,沈含烟拖着行李箱出现了。

  她看了一眼季童,又看了一眼季唯民,然后在季童身边坐下了。

  季童刚才傻等的时候去自助贩卖机买了块牛奶巧克力,拿到手后又觉得不想吃,就一直拿在手里晃来晃去的,这会儿沈含烟坐下时她一紧张,手指一用力,“啪嗒”一声碎得好彻底。

  沈含烟很自然的从她手里拿了一块:“我能吃么?”

  季童心想:沈含烟什么时候喜欢吃零食了?

  可沈含烟的指尖擦过她的手指,软软的,显出两人很亲昵的样子。

  季唯民很尴尬的对沈含烟说:“这孩子不知怎么跟来了,肯定是问了邓凯,说跟你关系好,想一起去……”

  沈含烟淡定的说:“不是邓秘书,是我告诉季童的。”

  季唯民傻了:“为什么?”

  “为什么?”沈含烟重复了一遍季唯民的问题,好像很诧异他会这么问:“当然是因为我和季童关系好了,从很久以前就是了。”

  她还问季唯民:“你不介意吧?”

  季唯民只好说:“当然不介意。”

  此时季童心里的愉悦感源于,沈含烟对季唯民解释的理由跟她如出一辙。

  而且她看了眼沈含烟的侧脸,心里莫名涌出一种感觉:沈含烟之所以挑“家宴”那天邀季唯民去云省,是一早算准了她会跟着去的。

  为什么沈含烟要这么做呢?

  季童又看了看沈含烟,那张脸上却变作一贯的清冷,根本捕捉不到任何痕迹。

  ******

  飞机一落地,季童立马感受到了“四季如春”这种气候的魅力。

  脱了大衣搭在手臂上,喝着前台准备的玫瑰花茶,等待着办理入住。

  她抿着小小透明的玫瑰花茶杯,懵懂无知的眨眨眼:“我要跟姐姐一起住。”

  季唯民问:“为什么?不用省钱,一人住一间不是更舒服?”

  “为什么?”季童学着沈含烟重复了一遍季唯民的问题,像是她也很诧异季唯民会这么问似的:“当然是因为我和姐姐关系好了。”

  她还学着沈含烟问季唯民:“你不介意吧?

  季唯民就不说话了。

  季童发现沈含烟教她的每一招,真的都很好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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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三人一起到酒店吃了顿沉默到诡异的午饭,然后各自回房收拾一下,决定下午出去逛逛。

  沈含烟拉开行李箱,拿出一条碎花长裙和一件米白色毛衣开衫,淡淡绛紫色的碎花很符合沈含烟清冷的气质,却也能把沈含烟清冷的气质衬得柔和一点。

  季童双手后撑坐在床沿冷笑:“准备得很充分啊,这是想勾引谁?”

  沈含烟没说话,抱着裙子和毛衣往洗手间走。

  季童:“谁让你去洗手间了?”

  沈含烟站住瞟了她一眼。

  季童:“你、你就在我面前换。”

  哦妈的她结巴什么。

  沈含烟:“为什么?”

  季童咽了咽唾沫:“你在我面前换也无所谓啊,我又不受你勾引。”

  “而且,”她声音兔子一样小下去:“该看的我也都看过了。”

  哦妈的她又害羞什么。

  沈含烟若有似无的勾了下唇角,然后她很自然的,开始在季童面前脱衣服了。

  季童斜眼从窗帘没拉紧的一条缝里,瞥着窗外枝头的花,眼尾余光都能瞟到那一具白花花的身体。

  沈含烟真他妈的白。

  白得像夏夜绮梦后床前洒下的月光,像寂静街头从没人踩踏过的堆雪,像世界上最优秀的画匠也调不出的纯洁美好的颜色。

  沈含烟清冷的声音传来:“不是你要我在你面前换的么?你怎么又不看呢?”

  “谁说我不看?”季童别别扭扭缓缓转过头来,又咽了咽唾沫:“我要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