嗨特小说>耽美小说>白兔糖(GL)>第63章 

  季童走出洗手间,远远看着季唯民还站在沈含烟那桌旁边,被两个生意伙伴拉着喝酒。

  她走过去。

  季唯民打量着她:“你没醉?”

  季童摇摇头。

  她大可以装晕装醉,让季唯民还把她当以前那只小白兔,但她没兴趣了。

  “晨姐姐呢?”

  季童一下子盯住季唯民。

  这是他和汪晨商量好的吗?让她把汪晨当“姐姐”?

  季童笑了笑:“晨阿姨没事,缓缓就来。”

  季唯民一愣。

  季童:“我不是那么不懂伦理的人,虽然她大不了我几岁,但她是你的妻子,自然是我的阿姨、我的长辈。”

  “若是我的姐姐,那就和你的女儿是一辈人,怎么可能当你的妻子呢?”

  她反问季唯民:“你说是吧?”

  季唯民根本不敢看沈含烟,面色尴尬。

  他换了个话题:“可你不该灌她啊。”

  “我哪有灌她?”季童微微睁大眼:“我只是想着,她从今天开始就是你妻子了,要快点适应这种喝法,以后才能陪你去应酬啊。”

  季童小声问:“你不知道我会喝酒吧?”

  “我为了以后陪你应酬,偷偷一个人练的呢。”

  旁边人这时都开始说:“老季,真羡慕你啊,有个这么贴心的女儿。”

  “人家孩子一片好心,你可不能怪她,新娘子来自白酒之乡,这酒量嘛练一练就出来了。”

  “就是,你可不能结婚了就开始偏心啊。”

  沈含烟的筷子轻轻磕碰在碗沿上,让季童心里一惊。

  手指紧贴着裙边蜷起。

  恍然发觉,是了,这是她的本能。

  善于伪装成众人最需要看到的模样,来谋求对自己最有利的局面。

  她知道用白家祖产起家,是季唯民心底自卑的根源,她名义上是白家的女儿,季唯民最怕就是众人觉得他白眼狼、对女儿不好。

  她甚至并没有计划这样做,大脑就已做出了选择。

  身边传来沈含烟身上的香水味,取代了清新的洗衣粉味,那味道对她像一种凌迟。

  沈含烟早已认清她这阴暗的一面了。

  正当她拔腿想逃的时候。

  “季小姐。”

  季童肩膀一僵。

  那清冷的声线太熟悉,可这称谓太陌生。

  她拼命眨了眨眼,消弭了眼底氤氲的水汽,才转身。

  沈含烟站起来,对她举起一个酒杯:“谢谢你刚才帮我喝酒,我酒量的确不好,不过半杯红酒还是能喝。”

  “敬你。”

  季童呆呆的想:什么意思?

  哦,明白了,沈含烟现在连挡酒的人情都不愿欠她了,就像迫切收回的门禁卡和钥匙一样,要跟她之间划分得清清楚楚。

  季童吸了吸鼻子,举起酒杯:“不客气。”

  声音微弱得自己都听不清。

  迫不及待逃回自己桌边。

  一道道菜肴看上去精致可口,葱爆牛仔粒,松鼠鲈鱼,水晶虾球。

  可又有哪一道,比得上沈含烟在那出租屋里给她做过的家常菜呢?

  酒气一点点往上涌,不是跟汪晨喝的白酒,而是跟沈含烟喝的那杯红酒。

  不让她醉,却和舌根发酸的后味一样,让她双眼都跟着酸涩。

  她待不下去了,默默低着头,贴着墙走出了宴会厅。

  却舍不得走远,贪恋宴会厅里沈含烟的气息,于是在一颗巨大榕树边坐下。

  植物是种很神奇的东西,比如季家老宅外墙的爬山虎,比如眼前的这株老榕树,盘根错节的好像能藏匿一切岁月,时光慢下来,什么都不会改变。

  太阳好大,她一个人眯眼坐在这里,远远望着宴会厅,里面有觥筹交错和欢声笑语的声音传来,与她身边还能听到蝉鸣的寂静,形成强烈的对比。

  她一点也不在意季唯民结婚这件事了。

  只是,世界上唯一跟她血脉相连的人,终究也有属于自己的新家庭了。

  从此她在这世上,就是彻彻底底的一个人了。

  这时,一阵橙花和玫瑰的香气靠近,被太阳晒得发暖。

  季童呆呆看着,若不是这阵香水味作证,她很难相信沈含烟是在阳光底下真的向她走来。

  她其实并不喜欢这种香水味,却因混合了一种熟悉的体香,而近乎贪婪的呼吸着。

  一直到身边没其他味道干扰了,一直到沈含烟走得足够近了,她在那一阵香水味中,辨出了那股清新的洗衣粉味。

  或许那从来不是洗衣粉味,而是沈含烟本身的香味。

  季童有点想哭,垂着头,不让沈含烟看到她的眼。

  这时,沈含烟对着她走得更近了一步:“你知道吗?我还是高估了自己的酒量。”

  “我喝多了。”

  然后缓缓张开了双臂,拥住了她。

  季童的双眼一瞬睁大。

  这是她设下陷阱那晚之后,在梦里都不再敢于期许的事。

  可是,在她意识到自己彻底变为孑然一身的这天,那漫天遍野的孤独感,又让她那么迫切的需要。

  她紧紧回抱沈含烟,生怕慢了一秒。那纤细的腰,平整的背,在午后温暖的阳光照耀下好温暖。

  她把脸埋在沈含烟腰际,紧贴着,不知会不会打湿沈含烟那灰蓝色的西装:“我知道。”

  她知道沈含烟喝多了。

  要不是这样,怎么会发生这好像在梦里的一幕呢?

  沈含烟,你每天都喝多好不好。

  我们永远这样好不好。

  可这些心底的话,她连说出口的底气都没有。

  当她和沈含烟在老榕树下静静拥抱的时候,有已经吃完婚宴退场的人路过她们身边。

  那些人拿着喜糖盒子往停车场走,嘴里议论着八卦:

  “我记得季总以前跟奚总很好的,我还以为……”

  “快别提奚总了,现在早不是什么总了,判了十七年呢……”

  那些人走远了,话却留在季童和沈含烟耳里。

  季童埋着脸问:“沈含烟,我们是不是永远没可能了?”

  沈含烟很温柔的摸了一下她的头,话却说的那么残忍:“我们本来就没可能。”

  季童:“你从来没有对我动过一点心吗?”

  她知道沈含烟心底对她是有感觉的,可那些不被沈含烟认可的心动,终将在岁月深处消弭、不留一丝痕迹。

  她迫切需要沈含烟承认,哪怕只是——

  “就那么一点点,像小指甲盖那么小的一点点。”季童把头抬起来,伸着小手指对沈含烟比划着。

  人人都说她的手那么小,跟小学生的手似的,那她的小指甲盖,就真的是很小很小了。

  她眼睛是红的,却也顾不得掩饰了:“就那么一点点就好,有没有?沈含烟,有没有?”

  沈含烟:“怎么还这么孩子气呢?”

  “我早就说过,我们不是一个世界的人。”

  季童的手垂下去。

  心里有什么东西轰然倒地,像复活节岛上的巨型石像砸得粉碎,神迹湮灭,魂飞魄散。

  她哪里不知道呢?

  她从小成长的世界,是蔷薇花丛阴影后的勾心斗角。

  沈含烟的世界,是没有污染的实验室、纯白的象牙舟。

  这时有人走了过来:“季小姐?”

  “在这儿碰见你正好,我儿子快结婚了,要给你们家写请帖,你名字里的tong是哪个字?”

  “梧桐的桐?”

  季童说不出话,沈含烟看了她一眼,替她说:“童话的童。”

  季童心里无比剧烈的扯痛了一下,近乎痉挛。

  甚至比沈含烟刚说她们从来没可能的时候更痛。

  她想起以前初见面的时候,莫春丽也问过类似的问题:“是瞳孔的瞳,还是童话的童?”

  那时沈含烟也是用这样淡淡却肯定的语气说:“是童话的童。”

  季童的眼泪几乎要涌出眼眶了。

  她现在哪里还是沈含烟的童话呢?

  她的心机,已变成了沈含烟需要提防的一个噩梦。

  问季童名字的人走了以后,沈含烟手机响了,她看了季童一眼,走到一边接起来,似在回避。

  和实验室同门商量实验的声音轻轻传来。

  那么轻,被夏末初秋的风一吹就化了,好像生怕那些话语钻进季童耳里似的。

  沈含烟挂断电话以后走回来,季童吸吸鼻子:“如果我不是那么有心机的人,我们是不是就不会变成这样?”



  沈含烟的手,轻轻落在她头顶:“季童。”

  季童仓皇埋下头,她又要哭了。

  至少在今天这个日子里,至少在喝多酒以后,沈含烟还愿意用以前那样的语气,叫她的名字:“季童。”

  “我们所处的环境不一样,注定了我们会变成不一样的人,在你的世界里,有心机是一件很必要的事。”

  “我说过不喜欢你被人欺负,记得吗?”

  季童拼命点头。

  你说的每一个字、教我的每一句话我都记得,沈含烟。

  “我还教过你什么?”

  季童深埋着头:“不要做不知会用什么代价做偿还的事,被人欺负的时候要学会反击、不然对方会变本加厉,不要浪费时间,不要依赖其他人、只有自己是靠得住的……”

  她不看沈含烟,也知道沈含烟点了点头:“好。”

  “人生是很难很难的,所以,记好我教你的这些,走好你自己的路。”

  “那你呢?”

  沈含烟笑了笑:“放过我,季童,好不好?”

  季童的指甲深深掐进掌心。

  沈含烟真的好残忍。

  用那样的语气问她“好不好”,就算是要她看这世界的双眼、描绘这世界的双手,就算是要她万劫不复的轮回,她也都会答应的啊。

  她深吸一口气:“好。”

  “沈含烟,你放心读你的研究生吧,季唯民和奚玉的事完了,我不会再做什么了。”

  她仰起脸,眉毛跳了两跳,用全身力气又挤出一个笑容:“再见。”

  沈含烟看着她,垂在身侧的手指微动。

  有那么一瞬间,她以为沈含烟又要来拥抱她了。

  可是没有,那一定只是晃眼阳光给她的错觉,下一秒,沈含烟转身走了。

  明晃晃的阳光照着,眼泪在指间蒸发,她拼命捂住自己的嘴,不让自己哭出一点声音。

  她望着沈含烟的背影,闪闪发亮,向着一个无比光明的世界。

  你也走你自己的路吧,沈含烟。

  不让你因为我而再回头,是我能为你做的最后一件事。

  ******

  从此季童再没找过沈含烟。

  日子就那样过了下去,枫叶变红,枯叶落地,直到天空下起第一片雪,时间好像失去了意义。

  有人说时间会让一切伤口愈合,可为什么莫春丽来找季童时,她还是从嗓子眼里感到了一阵浓厚的血腥气,好像从她心底发出,来自那块伤口腐烂的地方。

  结不了疤,也无法愈合。

  见到任何与沈含烟有关的人,都被扯得一阵生疼。

  她怕自己一张口,那句“沈含烟好不好”就不自觉的流出来,只好不停吸着面前的一杯香芋牛奶。

  莫春丽拿出一份满是英文的折页递给她:“季童,你考虑过出国留学么?”

  ******

  当季童把那份满是英文的折页拿到季唯民和汪晨面前,汪晨的眼睛眯了眯。

  季童表情平静。

  她和汪晨是同一种人,躲在纯白床单下的那种人,偶尔眯眼的神情是床单上的两个洞,透出里面真实的黑暗和鬼魅。

  汪晨和季唯民结婚后,就搬入了季家的三层老宅,季童搬去了学校宿舍,两人没什么机会见面。

  可季童毫不怀疑,如果现在去季唯民和汪晨的卧室,在汪晨那边的床头柜深处,一定能翻到类似的折页,上面介绍的也许是英国的大学,也许是美国的大学,对汪晨来说都无所谓。

  她只需要在一个夜晚,趁季唯民抽一支烟的时刻,把折页假装不经意的递到季唯民面前,说一句:“听我朋友说,进这所大学对孩子的前途很有帮助。”

  只说一次,季唯民肯定不会答应,再婚了就迫不及待把女儿送出国,别人会怎么看。

  但汪晨有的是时间,现在和季唯民朝夕相处的人是她,她大可以说第二次、第三次。

  直到这个想法游魂一样的钻进季唯民脑子里。

  季童不是不知道这些,但她不在意。

  她本就想远离季唯民,而且,她必须出国。

  一直在国内待着,B服与B大之间就隔着几站地铁的距离。

  她怕冬日壁炉里燃起暖暖火焰的时候、夏天第一只蝉开始鸣叫的时候、秋天糖炒栗子爆出愉快噼啪声的时候,那么多那么多的时刻,她都会忍不住去找沈含烟。

  可她明明答应过再不打扰。

  还是走吧,越远越好。

  季唯民拿着那折页摩挲:“为什么突然想出国?你以前不是最想上B服的吗?”

  季童:“哦,现在考上了嘛,第一学期快上完了,觉得也没什么意思。”

  她故意问:“我想去英国学艺术是不是很贵?”

  季唯民果然立刻说:“我们家还会缺你读书的这点钱么?你想去我当然支持你。”

  这件事就这样定了下来。

  季童明显能感到汪晨舒了一口气。

  ******

  既然出国留学的事情定了,各项手续和物资就开始准备起来了。

  季童出国的事,莫春丽帮了很大的忙。

  莫春丽虽然经常说沈含烟是大学霸,其实她自己也是,本科的时候就去英国交换过一年,研究生继续过去交换。

  她推荐季童去读的大学,申请难度不大,以后出现在履历上却会很漂亮。

  季童收到入学通知的那天,邶城刚好下起了今冬的第一片雪。

  今年的雪下的可真早,季童总感觉秋天都还没有过完。她和莫春丽坐在一家咖啡馆的室外,感受自己脸上凉凉的一片,还以为自己哭了,慌的她赶紧伸手去揉眼睛,

  她没哭,眼睛干干的。

  大概所有眼泪,都在决定告别沈含烟的三天里流尽了。

  她不仅不见沈含烟,也不去打探沈含烟的任何消息,甚至现在和莫春丽见面多了,偶尔莫春丽提起沈含烟,也都被她把话题岔开了。

  莫春丽那么聪明的人,渐渐的,也就不再提到沈含烟了。

  沈含烟变成了季童封存进心里的一道疤,所有人都以为随着奚玉母女淡出季唯民的生活,沈含烟这道疤会变得越来越淡。

  只有季童自己知道,那道疤上结的痂从来没有脱落过,痛到季童根本不敢伸手去碰,生怕一旦揭掉了那痂,就会发现伤口早已灌脓,随着血水和脓液流干净,又发现心脏早已烂出一个大洞。

  季童和莫春丽都是下一学期入学,也就是说,她们今年都不能在国内过年了。

  圣诞节的时候,季唯民给她办了一场送别派对。

  季唯民说:“没请其他人,就我们一家三口。”

  哦妈的,季童在心里说,你是没请其他人,可汪晨要拍照发朋友圈啊。

  挂满天使、星星和装饰球的圣诞树下,季唯民拿出一个精致的礼盒递给季童:“圣诞礼物。”

  季童拿着礼盒,包装纸上白胡子的圣诞老人在对她笑。

  应该是一盒巧克力,隔着包装纸都能闻到一股香气。

  包装纸拆开,季童手指一顿。

  居然是一盒黑巧。

  季童几乎是瞬间站了起来,浑身发抖。

  季唯民错愕:“怎么……”

  季童尖声对着他质问:“你又把姐姐说的话忘记了么?!”

  季唯民一愣。

  季童已经很久很久没提起过沈含烟了。

  季唯民本来还以为,他没能和沈含烟结婚,季童会难过很久,毕竟她最喜欢沈含烟,但看起来,小孩子忘性就是大。

  季童上学,画画,拍照,甚至还认识了一个和沈含烟差不多大的姐姐,好像叫莫春丽还是什么的。

  沈含烟好像就这样淡出了季童的生活。

  只是现在,季童为什么气的发抖?

  他突然想起,沈含烟告诉过他,季童最喜欢的是牛奶味食物,并让他好好记住的。

  他记得过一阵,现在又忘了。

  而季童因为他忘了沈含烟的话,没买牛奶巧克力却买了黑巧,气得浑身发抖?

  他刚要说话,季童就甩下巧克力礼盒,自顾自蹬蹬蹬的跑上楼了。

  季唯民跟上三楼,敲了敲书房的门:“季童。”

  他早已发现,有些季童不得不回家的时候,她只愿意待在书房。

  书房里面没反应,可打开的灯显示季童就在这里。

  季唯民又敲了敲门:“季童,是我的错,我重新给你买盒牛奶巧克力好吗?”

  过了很久,季童的声音才蔫蔫的传来,听上去垂头丧气的:“不用了。”

  “我现在大了,也该学会吃黑巧了。”

  ******

  时间一翻过一月,就意味着莫春丽和季童很快要出发了。

  两人的大学在英国同一个城市,倒不愁没有伴。但经历十多个小时的飞行远离故土,这事难免还是让人心生感慨。

  莫春丽问季童:“行李收拾得差不多了么?”

  季童点点头。

  莫春丽又笑着问:“在国内还有什么想做的事么?”

  季童笑着答:“把喜欢吃的店通通再吃一遍吧。”

  莫春丽:“我陪你?”

  季童摇摇头:“我自己。”

  出国倒数前三天,季童独自坐在一家汉堡店里,这家汉堡店很奇葩,居然有草莓口味的汉堡,连面包胚都是粉红色的,据说卖的奇差,但老板出于私心就是不下架。

  其实就连季童这么喜欢甜食的人,都觉得那款草莓汉堡实在是过甜了,所以她来吃过一次之后,再没来吃过第二次。

  可是今天,她坐在汉堡店里,捏着那个粉红色的汉堡,不断告诉自己:我是来吃汉堡的。

  店里透明的落地玻璃外,不停有学术气息很浓的大学生们,成群结队的走过。

  季童看一会儿,咬着汉堡低下头,过一会儿又忍不住抬头看。

  今天这边有这么多精英大学生是因为,旁边的会馆里,在举办一场演讲活动,三位主讲人,都是国内研究生里的佼佼者,受邀在此分享自己的学习经验。

  所有学霸都知道“授人以鱼不如授人以渔”的道理,所以这场演讲被炒的特别热,可以说是一票难求。

  季童对着窗外看了半天,并没有看到那个陌生又熟悉的身影。

  等到入场时间过了、店外已经没什么大学生走动了,季童站起来买了单,走出店外。

  会场外这时已变得空荡荡了,三位主讲人巨大的易拉宝海报,还在场馆门口摆着。

  今天依然下着雪,雪花飘在海报黑色的背景上,又飘到那张清冷而隽秀的脸上。

  旁边简简单单写着——主讲人:B大化学系研一:沈含烟。

  其实对季童来说,这行字还可以再简单一点——只要“沈含烟”三个字,就够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