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一早, 顾舒晚和心理医生聊了好久,在外面沙发上坐着的人敛眉看着手机屏幕,空幻深邃的瞳孔里的情绪让人捉摸不透。

  门咔哒一声响起,医生走出来以后脸上明显带着笑意, 只是告诉景凉作为家属要多陪陪她。

  “姐姐, ”景凉起身将手机收起来, “累不累?”

  顾舒晚摇头,和医生告别, 将口罩戴上以后俩人一起走出了医院。

  宽敞的后座上, 景凉拿起旁边的平板喋喋不休地给顾舒晚讲着自己呕心沥血做出来的攻略,旁边的女人嘴角噙着淡笑,觉得景凉有时成熟得像个大人,有时又幼稚得像个小孩。

  “有告诉江冉她们吗?”

  景凉点点头, 然后又泄气一般地把平板放在一边。

  因为顾青淮和许云烟不放心,也不知道顾舒晚和景凉是一起的,如果要出去玩儿的话要求顾舒晚必须带着江冉,江冉自然很愿意,不用加班工作, 还有什么不乐意的。

  就是原本的二人行不知怎么就变成了四人行。

  旁边似乎有人靠近, 景凉鼻尖嗅到馥郁的幽幽冷香, 转头, 顾舒晚眼里带着促狭,似笑非笑地盯着她。

  “怎么看起来好像很失望呢?”

  景凉的手指上传来痒痒的触感,顾舒晚冷白的指尖在上面轻点, 安抚着像泄气的皮球一样的小Alpha。

  “乖了, 她们俩个到时候肯定光顾着玩儿了。”

  清浅的呼吸声在耳边响起,呼出的热气打在耳朵上, 景凉的耳尖肉眼可见地红了。

  察觉到自己旖旎的心思,景凉摇摇头把那些不合时宜的画面抛出脑外,睨了顾舒晚一眼。

  真是易感期要到了,她怎么动不动就想到这种事啊,顾舒晚还非喜欢在她耳边说话,明明只是觉得没能过成二人世界而已,分明是顾舒晚曲解她的意思。

  “我没有那样想。”

  顾舒晚却一脸疑惑地看着景凉,“哪样想?你在想什么?”

  景凉哑口无言不知道说什么,顾舒晚却压低声音说道,“这个抑制贴好像也不管用了,阿凉在想什么坏事啊?”

  察觉到后颈的抑制贴好像要被浸湿,景凉急忙拉开和顾舒晚的距离,打开窗户想用冷风让自己冷静下来。

  错过了旁边的Omega狡黠的目光。

  国内到处都是趁着假期出来游玩的人,所以俩人打算去顾舒晚在F国的山庄待一段时间。

  私人飞机上,戴着无框金丝眼镜的人手里正捧着一本书,一副优雅自持的模样,但是眼睛瞥向窗外,直勾勾地盯着。

  “呦,望妻石啊?”

  坐在另一边的沈秋白看着顾舒晚揶揄道,高脚杯中的红酒微微摇晃,表情配上那张冷御的脸,怎么看怎么不协调。

  顾舒晚懒懒地撇了沈秋白一眼,“不想坐可以下去。”

  反正也没说要带她。

  “你以为我想去啊。”

  她计划好的二人美好假期,就被顾舒晚这样搅乱了。

  江冉默默地转头,不想搭理这两个幼稚的人。

  景凉进来的时候,本来还在和沈秋白拌嘴的人冷淡的表情瞬间融化,柔和的目光注视着走到自己身边的景凉。

  “姐姐,冷不冷?”

  柔软温暖的手指握住了顾舒晚的手,感受到有些冰凉的触感,景凉皱了皱眉,将放在真皮沙发上的绒毯盖在了顾舒晚身上,握住的手没有再放开。

  只是偶尔降温,身体就这么凉了。

  沈秋白和江冉对视一眼,撇开目光,没眼看那个眼神腻得都移不开的人。

  “巧克力放在那边没关系吗?”

  “没事的,它现在已经很自来熟了。”

  看着还在认真地把自己裹得像个粽子一样的人,顾舒晚眼角微弯,纤瘦的身体干脆直接靠到了景凉怀里,低声呢喃,完全不似平时的高冷影后,温软可人。

  “抱抱就不冷了。”

  景凉发出一声轻笑,带着暖意的手指把娇软瘦弱的人拥在怀里,从别人的视角看去就是亲密无间的人凑在一起在轻声耳语说着什么悄悄话。

  江冉静静地看着那边,心里的一块石头终于放下了一般,俩个好不容易终于又走到一起的人,这次说什么也不会再放开了吧。

  就当江冉在心里感叹的时候,对面沈秋白不满的抗议声传来,引得江冉本来感动欣慰的表情变得无奈,转回来安抚这个幼稚的大导演。

  到了F国,几乎是刚下飞机的瞬间,景凉就接到了陆予安的电话,知道她来了这里,刚好邀请她一起参加同学聚会。

  “还有许多知名的校友会来,好像还有和顾舒晚同届的,你干脆带着你家那位一起啊。”

  手机开的是免提,景凉思考了一会儿,偏头问旁边的顾舒晚想不想去。

  毕竟顾舒晚也是从这所学校毕业的,那些人里会不会有顾舒晚在国外的朋友呢?她们好像还没有一起来过这里,反正是出来玩儿,有这个机会去一次也没什么大不了的。

  顾舒晚表情有些奇怪,神色复杂地看了景凉一眼,似乎也不是因为之前陆予安的事在吃醋。

  “你想去吗?”

  景凉迷茫地啊了一声,“都可以啊,姐姐不想去吗?不想去的话我们就去别的地方玩儿。”

  “那...还是去吧。”

  *

  “同学聚会?”

  黑胡桃木的餐桌前,江冉听到俩人打算去同学聚会的时候嘴角微扬,看到顾舒晚警告的眼神,嘴角却怎么也压不下去。

  想想林琪给她讲过的当年顾舒晚在学校里的光辉事迹,这要是再碰面让人家多尴尬。

  景凉眼中闪过疑惑,看向旁边坐得端正的顾舒晚,眼尾沁着微红,睫毛轻颤,端起旁边的杯子,试图用喝水缓解一下自己的不自然。

  “姐姐,你怎么了?”

  “她没事儿,景凉我跟你说...”

  “咳,”一声轻咳打断了江冉的话,顾舒晚拉起景凉的手,“没什么,我一会儿再跟你说。”

  直到回到卧室躺在床上,微黄的灯光下,跪坐在床上的Omega想起这事眼里闪过小小的愧疚,给景凉讲了一下在学校里的事。

  当时的顾舒晚在学校里因为那张清冷绮丽的脸和优雅矜贵的气质很出名,受到许多Alpha的追求,不过大多数都只是放在心底的暗恋,毕竟这位Omega家世背景深厚,不是他们这些普通的Alpha所能染指的。

  不过偏偏有那么一位从小养尊处优的Alpha,还是贵族身份,大肆宣扬着要追求这个Omega。

  又是送花又是暗戳戳地给人递情书。

  但是顾舒晚是谁?被宠坏又有底气的大小姐可不会顾着别人的面子,第一次拒绝以后,发现这位莱昂德同学还是缠着不放,就当着人家的面把花和情书丢在了垃圾箱里。

  "请不要再跟着我了。"

  自己应该已经把话说的很明白了吧,谁知道这位Alpha还是不死心。

  某天晚上,在大草坪上摆满了玫瑰花和爱心灯,莱昂德拿着吉他弹奏着歌曲,似乎完全没有意识到面前被骗到这里来的人脸色沉沉。

  本着良好的教养,顾舒晚本来是打算留给他一点面子拒绝他以后转头离开的,但是因为那天的心情实在是不怎么愉快,于是她就站在那里听完了这首暧昧不已的歌。

  肉眼可见莱昂德脸上的欣喜,周围是不断的起哄声。

  “顾小姐,”捧着一束花的人脸上带着充满爱意的微笑,“除了你我这辈子不会再喜欢上任何人了,请你做我的女朋友好吗?”

  阴恻恻的笑容浮现在顾舒晚脸上,“莱昂德先生,首先,你会不会喜欢别人与我无关,不要把这件事归结到我身上。”

  “还有,我已经拒绝过你很多次了,你这样死缠烂打的行为实在是让人厌恶。”

  刚要转身,又想到什么,顾舒晚转头一笑,那笑容宛如盛开在黑夜里的玫瑰般灿烂,“另外,你刚才有个地方弹错弦了。”

  后来这件事在学校里传开了,让莱昂德的处境确实很尴尬。

  想想人家好歹是个贵族后代,而且人家家里的人和自己家的父母又有交情,顾舒晚突然觉得可能是有些过火了,何况她死缠烂打跟在景凉身后的时候也是那个样子。

  不自觉地就有些小小的愧疚...

  景凉听完以后和顾舒晚想的就不一样了,幽深的眼眸里情绪不明,让人琢磨不透。

  莱昂德,似乎是F国一家很出名的高奢品牌的老总的儿子吧,直到现在也没有结婚,原因是什么就不去深究了,难不成还真是痴情到为了顾舒晚一生不娶了是吗?

  这算什么,道德绑架?

  景凉蓦然有些烦躁,不知不觉溢出了一些信息素,还没有见面就已经对这个人没什么好感了。

  “干嘛要愧疚,姐姐都告诉过他不喜欢他了。”

  腿上放着的脑袋不高兴地转了一下,又觉得很燥热,下意识舔了舔唇,感觉顾舒晚身上凉凉的很舒服,就贴得更近了。

  看着景凉已经泛红的脸颊,顾舒晚伸手揉了揉,“脸怎么这么红?”

  此时却嗅到空气中愈发浓郁的茉莉花香,正慢慢包围过来,顾舒晚这才意识到应该是易感期到了。

  果不其然,怀里的人很快把她扑倒在床上,明明眼中写满了欲望,却在哭唧唧地求着要抱,要标记,脸上已经沾满了泪痕。

  易感期的Alpha真的好黏人啊。

  揉了揉趴在颈窝里又舔又咬的脑袋,被浓郁的信息素包裹的顾舒晚呼吸声不自觉加重,面色桃红,轻声哄了一会儿,这才听到啜泣声止住,然后闭眼任由自己沉沦。

  隔天一早,江冉和沈秋白吃过早餐以后也没见俩人下来,于是对视一眼心有灵犀地一起出去了。

  恐怕这个时候不太好去打扰。

  一直到将近中午,景凉才悠悠转醒,想到昨晚的事,猛地大脑清醒,看向身旁还在皱眉沉睡的顾舒晚。

  平时的易感期还可以自己熬,有了Omega就完全熬不过去了,有些没有节制了,会不会疼啊...

  景凉穿上衣服去买了药,回来以后床上的人还没有醒,正抱着她的枕头睡得香甜。

  涂完药膏以后,想着已经快要中午了,这边一个佣人都没有留,正要下楼去看看给人做什么,刚站起身,床上就传来一声绵软的嘤咛。

  “姐姐,你醒了?”

  景凉又折回来,磁性温柔的声音响起,弯下身子低头看着下半张脸埋在被子里的Omega。

  乌发略微散乱地铺在柔软的枕头上,因为刚睡醒,眼里还带着几分朦胧,有些呆萌地看着一脸宠溺地看着自己的人。

  被这个表情可爱到了,景凉在Omega的额头上轻吻,直接蹲下轻声问顾舒晚有没有什么想吃的。

  慢悠悠地反应过来,顾舒晚嗔怪地看了景凉一眼,声音稍显沙哑。

  “还难受吗?”

  昨晚一点都不听话,现在像个没事人似的。

  景凉摇摇头,有些心疼顾舒晚的身体,“我买过抑制剂了,这几天应该不会出什么情况。”

  躺在床上的人坐起来,真丝睡裙下是遮不住的暧昧痕迹,转头看着窗外,不自然地说道。

  “没关系的,就是暂时要节制一些才可以。”

  每次都靠打抑制剂也不好,不过她这个身体确实要好好养一养才可以,要不然每次都体力不支,也太丢人了。

  看人似乎有些害羞,景凉眼里闪光狡黠,一脸认真,“姐姐我下次一定会节制一些的。”

  不过那个时候的姐姐真的很迷人啊,想克制都克制不住……

  顾舒晚疑惑地看着趴在床边笑得有些傻的人,不知道又在想什么。

  正当俩人从楼上下来的时候,门铃却被人按响,从电子屏幕里看到外面的人,景凉的脸瞬间黑了下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