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昭雪看着对面连口罩都不摘的顾舒晚, 本来计划说出口的话又全部收回。一时之间不知道该聊什么话题了。
而且……
对面的人身上浓郁的高等级Alpha信息素在碰到同为Alpha的她时，变得很有攻击性。
这是Alpha对Omega的占有欲的表现。而且这个Alpha的等级很高，让她有些冒冷汗了。
也就是说，顾老师已经被别的Alpha标记了。
是谁？除了那个人也没谁了吧, 不过为什么呢, 明明都已经说那样的话让人难过了, 顾老师不会是被强迫的吧？！
这边沉浸在自己离谱的想象里，那边的人碰到被咬破的嘴角, 又想起了昨晚的事。
她可算是知道那个小坏蛋怎么前后态度变化这么大了。
“你做什么？”
顾舒晚看着跟在自己身后走进卧室的人, 穿着黑色真丝睡衣，还戴了副眼镜，明明是在处理工作，现在却慢条斯理地取下眼镜, 煞有其事地开口。
“因为发情期还没有过，每天这个时候不都是……咳，而且姐姐一个人睡让人很不放心啊，我得陪着你才可以。”
有猫腻。
顾舒晚挑了挑眉，没有再说什么, 把人放了进来。
虽然这话听起来很无赖, 但是的确有道理。
可是现在当事人非常后悔, 扣子全部系好, 遮瑕也遮不住的吻痕被掩盖在衣服下面，唇瓣红肿，嘴角也被咬破了，害得她明明坐在餐厅里也不敢摘口罩。
更不用说昨晚被反复咬过的腺体, 以及弥漫在周围的茉莉花的气息。
“有什么事吗？”沙哑的声音响起。
顾舒晚看着对面出神的林昭雪，先一步开口询问。
昨晚被标记那么多次, 她现在真的很需要景凉，但是又压着一股郁气。
很烦躁。
这个突如其来的发情期似乎让她们的关系更亲近了，可是她竟然产生了一种要分开的念头，极其强烈，就好像无法再相信别人了。
察觉到这种想法的时候连顾舒晚自己都愣住了，但是潜意识里一直在告诉她要远离这段亲密关系。
医生告诉她这是有些创伤后应激障碍患者会出现的症状，要重视自己，尝试着与人沟通，寻找让自己有安全感的事物。
“顾老师，你嗓子不舒服啊？”
看着对面懵懂无知又饱含关切的大眼睛，顾舒晚不自然地坐直身子，轻咳一声。
“没事。”
林昭雪这才想起是自己把人约出来的，鼓足了勇气，直视着顾舒晚的眼睛，然后又慢慢挪开，说道，“顾老师，你还会回来拍戏吗？”
啊，她想说的明明不是这个。
“还没想好，抱歉，连累你了。”
“怎么会呢，本来这个角色就不太适合我，我还非要来演，这下子可以有更多时间好好磨练自己了。”
“我是觉得如果顾老师愿意回来的话，对你的治疗也会有帮助的吧，全心全意投入到自己喜欢的事情上不是也挺好的吗？”
总不能让那个讨厌鬼比她领先这么多吧。
顾舒晚微微点头，沉静的目光终于掀起细微的波澜。
这些话确实没错，景凉好像已经变成了她所希望的那种自信从容的样子，但是对于现在的她来说维持一段亲密关系反而是一种折磨。
已经没有一定要在一起的执念了，更多的是担忧，迷茫和矛盾。
她怎么变得这么糟糕啊，越靠近景凉反而越不安了。
“谢谢你，我会认真考虑的。”
餐厅外的灰色跑车上，景凉刚刚把耳机取下，纤细修长的食指轻轻敲打在方向盘上，目视前方，在思考着什么。
看到顾舒晚走出来以后也没有离开，反而大大方方地从车上下来。
听到俩人的谈话结束才跑到这里的人一脸淡定，完全没有偷听别人讲话的心虚。然后顺其自然地接过顾舒晚手里的包，给后面跟着出来的保镖递过去一个眼神让人离开。
偷听这种手段谁都可以用的啊。
“姐姐，想吃什么？“
坐在副驾驶座上的人水光潋滟的眼眸移向旁边，冷白的手指一点一点地移动，牵住了景凉的手，欲言又止。
怎样才可以变好呢？如果说出来景凉会不会觉得很失望，很难过。
不想和她待在一起，呆在一起会痛苦，会不安。
这种话任谁听了都会难过的吧。
可是她觉得自己好像也不是真的不喜欢了啊...
但是灰色的瞳孔只是很认真地盯着她，唇角噙着淡淡的弧度，在耐心地等她开口。像是温柔漩涡，很容易就让人陷进去了。
“阿凉...”
桃花眼周围不知不觉就洇上了粉红，眼眶湿润，还没有说出来就已经自己难过到要哭了。
景凉尝试着要伸出手把人抱到怀里，又放下了。
“没关系姐姐，是我的错，你不要自责，我说了不会离开就永远不会离开的，暂时不想见到我也没关系，但是你先回去和叔叔阿姨一起住好不好？”
上午的时候医生告诉她患者的确会产生与人疏远的负面情绪变化，单靠医生每次的治疗还不够。
“你要弄清楚她现在的界限，慢慢让她感受到你是可以让她安心的存在，给足她安全感。”
“当然，也要让她关注自己的生活。”
嘴角上被咬破的地方被轻轻舔舐，然后落下一吻。
“只要你需要我，我一定会出现的。”
*
最终顾舒晚很听话地回了顾家，顾青淮和许云烟看着精神状态还算良好的女儿，内心的忧虑终于散去一些。
回晏城以后因为顾舒晚说不方便，他们也没能去那边的别墅去探望，现在终于看到人好端端地出现，许云烟的泪一下子就止不住了。
连带着顾青淮都有些哽咽。
“回来就好，回来就好...”
俩人很默契地没有询问关于地震的任何事情，同样也不知道顾舒晚和景凉现在是个什么情况，但是那不可忽视的信息素让顾青淮想问又不敢问。
但是听到这个消息特意回到顾家的顾黎和温岚就不一样了。
“解释解释你俩现在是怎么回事。”
挺着孕肚的温教授依旧温婉优雅，但是她旁边的顾总皱起眉头一脸不赞同的样子。
“我还没问，你还管上了是吧。”
顾青淮现在的想法只有一个，只要他闺女开心，怎样都好，就算俩人现在要结婚，他也无条件支持。
顾舒晚懒懒地掀开眼皮，没有要回话的意思，只是换了个话题说自己要回去上班。
“回公司也好，但是别太累了。”
能让生活回归正轨，就说明顾舒晚在尝试着走出来了，是件好事，当然要支持。
于是第二天，顾氏上上下下就又看到那位不食人间烟火的Omega顾总回公司了，只不过很明显变得不一样了。
高等级Alpha的信息素萦绕在周围，天仙坠入凡世，公司里的人都在讨论那个标记了顾舒晚的人究竟是谁。
然后不约而同地想到了唯一有可能性的那个。
“所以我一直没怎么看懂咱们公司对景氏是个什么态度，这是要联姻啊？”
“但是前几天景凉和那个设计师不是闹得沸沸扬扬的，看起来还挺像那么一回事儿……”
另一个神神秘秘地压低声音，“你们新来的不知道，小顾总和那个小景总传闻里可是有过一段的。”
“真的假的杨姐，快讲讲。”
被讨论的主人公之一现在正坐在景知洲的办公室里，看着面前的男人，第一次露出探寻不解的目光。
“最近季家已经在向顾氏示好了，这次的合作你必须拿下。”
景凉挑了挑眉，她突然觉得她这么多天不来公司好像对景知洲来说反而是件好事。
当然，把这个合作拿下对她来说也是件好事。
几天后，顾黎的助理敲响了顾舒晚的办公室房门，
“小顾总，景氏那边派的人中午过来，顾总问您要不要去见，不见的话他就自己过去了。”
顾舒晚疑惑一瞬，隐隐约约猜到了什么，镜片后的眼睛闪着微光。
“我去见就好。”
偌大的会议室里，江冉手里提着一个餐盒，看向那个一个哈欠接着一个哈欠的人，不免感叹了一下爱情的强大。
“你还夹带私货啊？”江冉看着递过来的餐盒，揶揄地说道。
“都中午了，谈完合作的话姐姐她肯定又不吃饭了，帮帮忙嘛。”
刚刚一路走过来还一副冷脸的样子，手里提着一个可爱的餐盒，这家伙可能都没听到公司的员工在议论她是个扑克脸吧。
现在就又开始撒娇了，让他们看到了怕是要大跌眼镜。
“不过你黑眼圈怎么这么重？”
看得出来在尽量挡住了，但是还是很明显。
景凉摇摇头，“没什么，昨晚没睡好而已。”
她已经熬了好几天了，不断修改计划书，和团队沟通，比起季氏，她们一定会是更优的合作伙伴。
门被轻轻推开，走在前面的顾舒晚首先注意到的反而是江冉手里拿着的东西，但是很快又抬起眼眸，和那个熊猫对上视线的时候愣了一下。
看起来很累的样子。
直到两只手握在一起，顾舒晚才终于抽离自己的思绪，坐在椅子上双腿交叠，看着那个坐在对面侃侃而谈的人，完全忽视了左右投来的目光。
然后就听到了坐在自己旁边的人发出的各式各样的犀利的提问，被毫不慌张地化解。
“小顾总，您觉得呢？”
一言不发的人眼里是欣赏和惊艳，直接表明了自己的态度。
“我个人很期待和景氏的合作。”
顾黎看到景凉的计划书也很意外，虽然年轻，但是目光很长远，难怪景知洲会愿意培养她。
“刚才的小景总托我给你的。”
坐在沙发上的顾舒晚看着面前摆放的丰盛的午餐，想到刚才很疲惫的人，又开始心疼了。
好像已经变成了刻在骨子里的习惯。
“人一旦有了动力啊，连吃饭睡觉都不需要了。”
江冉莫名其妙地蹦出来一句，说完还装模作样地叹了口气，好像很同情的样子，“年纪轻轻的，这么熬下去身体可是会不行的啊。”
然后走到顾舒晚身边压低声音，“也不知道会影响谁的终身幸福。”
说完以后迅速离开。
留下后面一脸茫然的顾舒晚后知后觉反应过来，差点被呛到。
紧接着在和顾黎讨论这件事的时候，更是又给了她一个意外的答案。
“看看能不能让她带着她的团队入驻顾氏，反正景氏现在还是景知洲有话语权的，她在公司也只是顶着个景总的名头而已。”
一脸正经地说完以后，又带上了些嫌弃。
“而且在这儿沟通起来也方便，省得她动一些歪心思。”
虽然面前这个人的表情看起来有些不悦，但他还是要说。
他非得让那个小混蛋在这里好好感受一下才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