学了好久做出来的蛋糕还是没有送出去, 被放进了冰箱。
靠在沙发上的女人却很快就收拾好情绪，只有清绝的眉眼还透着淡淡的伤感，朱唇轻抿。
心里没底，觉得景凉是在发泄自己对以前的不满, 又觉得好像不单单是这样。
猜不透, 也猜不到, 更不希望自己猜测的答案是正确的。
景凉打开了家里的监控，门口站着的人似乎精心打扮过, 还提着蛋糕, 在手机上敲敲点点一会儿后静静地立了一会儿，然后离开这里。
整个人透着落寞和难过。
“在想顾舒晚吧，心疼了？”
陆予安端起旁边的酒杯轻抿，话里有话, “拿着陪我出来玩儿当借口躲她，你也太不仗义了吧？”
还非选生日这天，显得好像真的是她更重要一样。
“没有，抱歉。”
景凉把手机放下，端起一滴未动的果汁放到唇边。
是没有想顾舒晚呢？还是没有心疼呢？
恐怕是在嘴硬吧。
“景凉, 你真的有下定决心要和她分开吗？”
景凉茫然一瞬, 时刻跳动的心脏在提醒她自己还是会心软, 会心疼。理智又在告诫她要让那个人离自己远一些。
沉默地点点头, 陆予安展颜一笑，“有一个很简单的方法。”
“你一直这样让她伤心难过，你们俩个都不好受。在她看来就是你在报复她，惩罚她, 但是并没有忘掉她。”
“所以，”陆予安直视着那双灰色眼瞳, “想让顾舒晚彻底死心很简单，去开始一段新的恋爱，或许你也就慢慢忘掉她了呢？”
在陆予安眼里，就是因为顾舒晚对景凉来说是救赎，所以她一直陷在里面无法走出来，但是既然已经分开了，就证明两个人根本不合适，为什么不去看看身边的人呢？
恋爱？
景凉勾唇一笑，如果说对自己的了解的话，陆予安其实还不如顾舒晚。
她这样的人啊，不适合谈恋爱。
“不想谈也没关系啊，有一些捕风捉影的新闻报道，有一些暧昧不清，然后不作回应，舆论就会自然而然地帮你。”
“娱乐圈不都是这样的吗？”
再不采取点行动，自己岂不是太被动了么？
“如果真的不合适，我也不会在你身上多费时间，你是知道的。”
景凉看起来有些被说动了，这样的话确实是一个让顾舒晚彻底放弃的方法，但是...
陆予安看到景凉犹犹豫豫的样子，无所谓一笑，“没关系，毕竟我也不是毫无私心地帮你的，所以用不着觉得这样做不道德。”
爱情嘛，对她来说就是个生活的调剂品，享受当下就好了，不合适也不强求。
*
“明天把蛋糕给你可以吗？”
躺在柔软的床上，景凉盯了一会儿手机屏幕，还是拒绝了。
“不用，明天我要出门。”
这算什么更进一步呢，若即若离的态度，只会让人更加不安。
“嗯，早点休息，晚安。”
还是这样，如同一拳打在棉花上一般无力。对面的人反而才像个小宠物，又听话又不吵闹。
第二天，景凉只戴了口罩就出现在了晏城机场，
身旁还站着陆予安，两个人靠得很近，自然而然引来了许多人的注意和好奇。
有人鼓起勇气上前求合照，拍完以后还问两个人来这里做什么。
“不好意思，但是我可以问问两位的关系究竟是……？”
“我们现在只是朋友。”
陆予安笑着给人解释。
但是问话的女孩却是一脸激动，甚至举起拳头给景凉暗暗打气，然后飞速离开这里。
虽然这句话也没错，但是加上一个“现在”，这句话的意思就显得不那么普通了。
俩人被拍的照片很快出现在了顾舒晚的手机上，徐乔伊告诉过顾舒晚今天景凉的导师要来C国，因此可能需要陪着老人家在晏城逛一逛。
但是可没有说过是这两个人一起去的。
昨天的蛋糕她只尝了一小口，因为自己的胃病，又不敢吃太多这类东西，最后还是丢掉了。
因为已经不那么好看了，而且也不想送给别人。
从来上班的那一刻江冉就没怎么敢推门进来，显而易见里面的人心情不太美妙，已经不知道叫进去几个挨批的倒霉蛋了。
“要不…休息一下？”
顾舒晚握住鼠标的手还是在不停地动，似乎只有工作才能让冲动的大脑冷静一下。
“真是有点看不懂你俩了，是在玩儿什么cosplay吗？知错的小宠物可怜巴巴求主人垂怜？”
顾舒晚喉咙发紧，漆黑的眸子里是迷茫和无助，带着朦胧的雾气。
“江冉，怎么办呢？我好像不知道她在想什么了，怎么做才可以原谅我，总觉得好像隔着一堵墙一样。”
“一个两个都闷着不说，你当然不知道她在想什么啊，当然这也不能怪你，就算你问了景凉也不一定说实话。”
江冉看着那个在公司里做决定的时候杀伐果断的人现在露出这样茫然不安的表情，突然觉得是不是这俩人真的不合适呢。
但是要让顾舒晚放开景凉，她能放开吗？不能吧，想想那四年里的顾舒晚，要是再没了景凉，浑浑噩噩地像个机器人一样生活，就变得更好了吗？
为了拿下合作喝酒喝到胃出血，可以二十四小时连轴转地不睡觉，大冬天拍戏的时候在山上冻到手脚失去知觉摔在地上轻微骨折。
江冉永远忘不了看到那间画室的时候的震撼，沙发上，墙壁上，满满当当的照片，全是同一个人。
画画的，吃饭的，看书的，跑步的，似乎可以想象出那个人一天的生活。
两眼空洞的顾舒晚就那样靠坐在那里，看着前面，恐怕自己都不知道已经泪流满面了吧。
景凉也不知道，在她每次去学校的路上路过的那家咖啡厅，偶尔会有一个女人在那里静静地目视着她，眼里是化不开的柔情，直到彻底看不见了才离开。
爱情还真是奇怪，带给两个人痛苦，却又让这两个人甘之如饴，饮鸩止渴。
“不要胡思乱想了，可能是你最近太累了呢，不如找个地方去散散心？”
散心？她现在哪有那个心情啊，顾舒晚摇摇头，但是江冉很坚决，“我觉得可能就是你太累了，所以患得患失，自己打退堂鼓，很需要调整一下。”
“但是…”
“没什么但是的，相信我，陆予安那种类型和景凉完全不搭，人家可不像你一样一颗歪脖子树吊死。”
“再说吧。”
还是不行，至少要等她知道景凉究竟想要什么，才能给自己一个缓冲的时间。
景凉的导师已经是年过花甲的人了，当年一眼就瞧上了景凉，也因为收到过温岚写给她的推荐。
幸亏，天赋没有被掩埋。
“小陆把人追到手了？”
老人瞪大眼睛，一脸不可思议，她的这个学生这么受欢迎啊，上次那个Omega她虽然没有看清，但是也很漂亮。
“老师您不是来玩儿的么，怎么这么关心这些？”
景凉拉着行李走在前面，陆予安压低声音轻笑，“我也想啊，您要帮帮我才行。”
“诶，不可以。”
虽然中文不太好，但是态度很坚决。
“要小景喜欢才能帮。”
俩人就一直陪着在晏城逛到了晚上，把陆予安先送回了家，景凉的肩膀被后座的伸来的手轻拍一下。
“所以现在有没有喜欢的人？”
景凉哑然失笑，“老师，您对这事儿这么感兴趣吗？”
后座上头发花白的老人摇头轻笑，“小景，我来C国，就是想来看看你现在过得怎么样，开心的话我就放心了。”
景凉疑惑地转头，后面的人一脸淡然，带着笑意。
“我可能活不了多久了，前段时间去了趟医院。”
景凉抓住方向盘的手收紧，表情僵硬，怔愣地看着这个依旧不放在心上的老师。
“说实话，你是我的学生中最有天赋的一个，也是最让我担心的一个。”
“因为小景你过得很不快乐，总是戴着一副面具，会担心面具之下的样子会不会被人接受。”
“要是能有一个真正喜欢你的人，我就真的什么都不担心了。”
“小陆好像很喜欢你啊，不过之前的那个Omega给我的印象很深刻，叫顾舒晚对吗？我看好像也很优秀的样子。”
“老师，我…”哽咽的声音还没有说完就被后座的人摇头打断了。
“有什么可难过的呢，我觉得自己这一生已经很好了，即使那么多坏习惯，一副坏脾气，也有人愿意接受。”
“小景，不要太逼着自己了，要开心一些。”
*
直到回到家里，景凉都还没有从这些话里缓过来。
有什么时候是开心的呢？好像从出生到现在，她都过得不怎么开心。
但是顾舒晚的存在让她曾经短暂地幸福快乐过。
能被接受吗？真的会有人接受吗？那个人会是顾舒晚吗？
景凉不知道，也不懂怎么做才可以得到坚定的选择和接纳。只能越逃越远，这样才是最稳妥的。
还没有纠结出什么，手机上出现一串陌生的号码。
“喂？”
“我们明天见个面聊聊。“
景凉冷笑一声，“我们需要聊什么吗？”
“景凉，不要忘了你姓什么，顾家不会一直保护你，不靠着景氏，你什么都做不了。”
呵，她都忘了，自己还有这样一个对自己不闻不问的父亲。不过恰好提醒了她，自己还要去会会那个家里的人。
这个电话来得真是时候，差点摇动的心又冷静下来。
怎么开心一点？她生来就注定要走这样一条不平稳的路，生在了这样一个冷漠的家庭，关于母亲的死，所有人都闭口不提，那个人还推到她的头上。
把自己变成了这样。
那就断得再彻底一些吧，不要让她捧为神明的人和自己这样的疯子绑在一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