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下午鹿筱还要见重要的客户，只陪了祁佳嘉一晚上，一早就赶了回去。
半个月才见一次面，春宵一刻值千金，当然不会单纯的拿来睡觉，导致鹿筱一夜都没有睡好，飞机就飞一个小时，还没眯几分钟就到了。
回家换身衣服就往公司赶，进了办公室把门反锁，交待蓝冰不让任何人打扰之后，就躺在沙发上补觉。
滋滋滋……
刚刚躺下就有微信提示音，是祁佳嘉回复她下飞机报平安的消息。
祁佳嘉：【好的，爱你么么哒。】
祁佳嘉：【记得吃午饭。】
鹿筱：【吃过了，准备补觉。】
祁佳嘉：【真乖。我去工作了。】
鹿筱：【嗯。】
这次合作十分重要，谈了一个下午，细节还没有敲定，晚上陪客户吃完饭之后，约定好第二天继续商定。
晚上一直在公司准备资料，回家倒头就睡，没有时间和祁佳嘉打视频，只发了一句晚安就睡下了。
第二天一早，又开始唇枪舌战，对方公司的人提了很多犀利的要求，还把价格压得极低。
一直没能谈下来。借着中场休息，鹿筱召集TO几位主要领导人开了小会，会议期间，祁佳嘉打来了电话。
她看了一眼，犹豫了一下，还是接了。
鹿筱：“喂，怎么了？”
电话另一头的人好像在抽泣，她沙哑的喊了一声“鹿筱。”
“怎么了，”鹿筱紧张得从椅子上站起，“你哭了吗？”
鹿筱：“你在哪儿？”
所有的人都在盯着鹿筱。
鹿筱：“你别着急，我马上过来。”
鹿筱挂了电话就要走，周莹喊住了她：“鹿总，你去哪儿？A公司的人还在会议室等着呢？”
上次失去陈总这个客户，对TO已经是一个沉重的打击，要是再失去A公司，那么TO将陷入困境。
鹿筱手紧握着门把手，打开这扇门她就可以奔向祁佳嘉，关上这扇门她可以避免公司出现巨大损失。
前半生她都在为公司而努力，公司就是她的第二条生命，承载着她的付出和梦想，还有父母几十年的心血。
可是门外，有一个人正需要她，而且只有她。
“大家尽力而为吧！”
扔下一句话，她夺门而出。跑出去时差点撞上过道上的江澄。
*
“佳佳，佳佳，”鹿筱是在市医院的草丛里找到的祁佳嘉。
她坐在青石台阶上，虽然戴着口罩，但鹿筱一眼就看出了她。
她跑过去，把手里拿着的外套盖在她光着的腿上。
“鹿筱。”祁佳嘉抱着鹿筱，豆大的眼泪滚落下去，浸湿了口罩。
“好了好了，不哭了不哭了，我来了。”她摩挲着那人的背，希望能够给她一些安慰。
鹿筱把人带到车里，帮她擦干净眼泪，她的腿上冻得起了鸡皮疙瘩。今天气温降低，早上又飘了点毛雨，所以有点冷。
鹿筱就知道那个爱美的小笨蛋一定会穿着短裙或者短裤，要么就是小背心，所以她随时多备这一件外套，以便不时之需。
鹿筱耐心的问她：“现在可以告诉我发生什么了吗？”
祁佳嘉：“我好像从没和你说过我父母的事儿。”
鹿筱：“嗯，没有提过。”
“我爸妈很早就离婚了，我跟着我妈，她独立开明，可以接受很多事情。可我爸是个老顽固，他觉得我应该像他一样做个知识分子，当个大学教授什么的。可那不是我想要的，特别是在我踏入这个行业时，我和他大吵一架，几乎断绝了关系。”
“本想着老死不相往来，没想到再收到消息，竟然是病危通知。”
凌晨四点，祁佳嘉接到老妈的电话，天还没亮她就赶往青川市。
她刚才进去过，那个躺在病床上的人头发花白，一动不动，医生说他最多只有半年的时间。
滋滋滋……
祁佳嘉接了祁妈妈的电话，说是她父亲已经醒过来。
“走吧！进去看看。”鹿筱放开牵着她的手，就要下车。
祁佳嘉马上把又抓着她的手，她犹豫了，她不确定父亲想不想看到她。
“不要怕，无论发生什么，有我在。”鹿筱拍拍祁佳嘉的手，她才放开，鹿筱先下车，她给祁佳嘉开车门，然后把她牵了出来。
病房里只有祁妈妈一个人，离婚之后祁父并没有再婚，一直潜心做他的研究。
鹿筱把门推开，祁佳嘉走了进去，五年来父女俩第一次对视。
祁父垂垂老矣，声音里也带着孱弱，不过语气依旧咄咄逼人：“你还来干什么？不是早就不认我这个爹了吗？”
祁佳嘉：“是你不认我这个女儿。”
“她是谁？”祁父问得是鹿筱。
祁佳嘉：“我朋友。”
“朋友？你一个人气我还不够，还要带上你的狐朋狗友。咳咳咳……”祁父激动的想要坐起来，在她眼里祁佳嘉的工作是上不了台面的，她的朋友自然也一样。
“我好心来看你，行，我不气你了，我走行吧！”她牵着鹿筱，拽着就往外走，不过她身后的人没有动。
鹿筱：“佳佳。”
她转过去，看到鹿筱摇摇头，示意她不要离开。
她又看了一眼病床上的人，那个人已经把脑袋转向另外一边。
“你不走是吧！那我走。”祁佳嘉正在气头上，她甩开鹿筱的手，自己离开了病房。
这就是她们父女之间的关系，可以用“仇人见面，分外眼红”来形容。
就连躺在病床上，也要指责她，看来那个人好得很，根本不用她担心，还为他留了那么多眼泪，真是浪费。
祁佳嘉漫无目的走在路上，还有那个鹿筱，居然跟她唱反调。她还不追出来，她在里边干嘛呢？难道想给岳父尽孝不成。
她想回头看一眼鹿筱有没有来，可是，她刚才把鹿筱扔在里面了，鹿筱会不会生她的气，要是她回头鹿筱不在，自己又会有多么失望。
于是她就这样一直往前走。
不知道过了多长时间，她感觉后面一直有人跟着她，因为她身后一直有一个手机在振动，好几次都没有人接。
终于又一次震动时，她站定，后面的人忙着挂电话，没看到停下脚步的她，撞了上来。
祁佳嘉：“你干嘛一直跟着我。”
“跟着又不说话。”祁佳嘉嘟囔道。
“我，我怕你现在不想理我。”鹿筱后退了一步，保持着和祁佳嘉的距离。
祁佳嘉：“过来。”
鹿筱：“额……”
祁佳嘉：“我叫你过来。”
“以后不许悄悄跟在我后面。”鹿筱向前走了一步，祁佳嘉过来牵着她的手。
“嗯。”鹿筱点点头。
二人牵着手，走进一个僻静的公园。
“对不起，我刚才不应该把你扔在那。”祁佳嘉当时在气头上，她一刻也不想在那个房间待下去。可是她不应该那样放开鹿筱的手，她一定很伤心。
鹿筱：“没关系，我能理解。”
祁佳嘉是纠结的，一方面她对于自己不了解父亲的健康状况而自责，另一方面，对于父亲的不支持和误解，她感到愤怒，导致她不知道到底该怎么做。
过去无法弥补，未来不知道该如何相处。
祁佳嘉：“谢谢你鹿筱，谢谢你一直以来包容我的任性，我的不足。”
鹿筱：“不是吧！跟我说谢谢。你也想接受惩罚是不是。”
祁佳嘉：“可以啊！我喜欢做惩罚。”
鹿筱：“不过，接下来你打算怎么做，真的不认他，真的不再见他。”
俩人走到一个凉亭，祁佳嘉坐下来，仰着脑袋，叹了一口气：“我也不知道。”
鹿筱：“佳佳，我不想劝你什么，我只能告诉你我的亲身经历，或许你听完之后会有一个比较好的决定。”
祁佳嘉：“我知道，你不用说了，我不想让你去回忆那些。”
鹿筱叹道：“你就不能给我个机会吗？”
祁佳嘉被鹿筱的样子逗笑了，其实也没那么糟糕，反正她们父女俩已经不是第一次那样争锋相对，只是一时觉得难过又委屈，各种情绪交织在一起。
很多时候，当时觉得无法理解，过后就会觉得那都不是事，更何况还有鹿筱陪在她身边。她知道鹿筱是不想让她以后后悔。
在父亲最后的时间里，她会尽量陪伴在父亲身边，在他本人同意的情况下。
滋滋滋……
鹿筱的电话又响了。
祁佳嘉：“赶紧接吧！已经响了好久了，是不是公司有什么急事。”
鹿筱把手机拿出来，挂断，耸耸肩无所谓道：“能有什么急事，我是老板，我想去哪，就去哪儿。”
“滋滋滋……”
电话又响了。
祁佳嘉和鹿筱同时看向手机，在鹿筱又要挂掉之前，祁佳嘉把手机抢了过来。
祁佳嘉笑道：“你知不知道你的演技很差。”
当看到手机屏幕上的周莹二字，鹿筱脸上每一个器官和细胞都写着焦虑和不安。
鹿筱：“我……”
祁佳嘉接通了电话，她把手机递回去给鹿筱。
“喂，鹿总，你终于接电话了，A公司的人已经离开了，那些股东听说您在关键时刻离开，已经聚集在会议室。”
“鹿总，怎么办。”周莹看了几眼那几个气势汹汹的股东。
鹿筱：“好，知道了。”
祁佳嘉还没见过鹿筱的眉头锁得那么紧，而且还是在工作上，那一定是件大事情。
祁佳嘉：“怎么了？”
鹿筱：“我可能，要先回公司一趟。”
“我跟你一起去。”她也想在鹿筱最需要的时候陪在她身边，就算她起不到什么作用。
鹿筱：“不行，叔叔还躺在医院里，随时可能会有危险，这边你走不开。公司的事，我会解决。”
“可是……”祁佳嘉隐隐觉得鹿筱公司的问题可能和她有关。
鹿筱：“别可是了，把你的问题解决好，别让我担心。”
鹿筱把祁佳嘉送回医院，自己赶回公司。
办公室里那几位大股东挺着大油肚，一个个都等着讨伐鹿筱。
这些人，当初公司出事的时候没有什么作为，公司活过来，腰板倒是挺得直直的。
鹿筱进去后，周莹一直守在外面，那几个人说话咄咄逼人，鹿筱要应付一阵子了。
周莹在外面坐立难安，不久她接到祁佳嘉打来的电话。
祁佳嘉问了一些关于TO的事，周莹知道鹿筱今天突然离开，一定和祁佳嘉有关，既然她想知道，她也应该知道，就如实告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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