嗨特小说>耽美小说>初吻帮我保管一下(GL)>第49章 抓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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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不论什么时候,医院都是人来人往喧闹繁忙的,但有个病房例外,双人病房里,另一床的患者和家属看到这边两个默默做题的女孩都会自觉将声音和脚步放轻,以免打扰到她们学习。

  住院第二天,谢颜颜回了趟学校,将她俩的复习资料还有一些生活用品跟换洗衣服拿到来医院。好在高考前老师不再讲新课,主要是巩固以往的知识点,即使在医院自己复习也不会有太大影响,樊月有什么不懂的还能直接问谢颜颜。

  只是换了个场景,生活竟没什么变化。复试结果家里也听说了,樊世诚和谢蓉都很平常心,从不给她俩太大的压力,只要她们自己知道想要什么就行。

  可夜晚还是难熬。昨晚由于药效有一定的镇静成分,樊月这么多天来,头一次还没等熄灯就昏昏沉沉睡了,而且睡得很沉没做梦,但到了后半夜又醒了。

  之后她又睡不着了,像之前很多个晚上一样,睁着眼熬到天亮,这种感觉实在太煎熬。

  最后这段时间虽然应该更争分夺秒,但题海无涯,试题是做不完的,重复机械地刷也没多大意义,谢颜颜不允许樊月透支身体,三餐盯着她吃下,十点半前就得睡觉。

  樊月很听话地躺下,闭眼朝里装作睡觉,一动不动地等了两个多小时。病房里响起隔壁病床上阿姨和他老公的呼噜声,一高一低挺有默契。

  又一次入睡失败,樊月似乎对这药有了免疫,吃了仍是睡不着。她稍微挪动了下,竖起耳朵听房间有没有别的声响,确定没惊动任何人后,她反过身向谢颜颜那瞄了眼,谢颜颜躺在陪护床上阖着双眼,应该是睡熟了。

  樊月很轻地坐起身,像小偷似的将被褥提起一角,从底下摸出个纸包,不发出声地打开,取出几颗白色小药丸,再伸手去拿保温杯。

  仰头喝水时,她的目光掠过一边,就撞上了在昏暗光线里,谢颜颜那双放出幽深光亮的眸子正直勾勾望着自己。

  这场景有如大晚上见了鬼,樊月吓得差点把自己呛死。谢颜颜看到了多少?她强作镇定地将药包塞回褥子下,屁股悄悄挪过去压住。

  谢颜颜悄无声息地起来,也不说话,径直走到床边。樊月默默加重了坐着的力道,对谢颜颜轻声说:“你没睡呀?我口渴喝点水。”

  谢颜颜伸手将她往旁边推了下,樊月双手撑住床铺,身形没动。谢颜颜手上使了更大的劲,看樊月的眼神也更加锐利,樊月晓得瞒不住也躲不过了,只得挪开了些。

  掀开褥子,谢颜颜注意到下面压着的一团纸,拿起来打开,里面是几十粒白色的小药片。

  樊月每天要打什么针吃什么药她都记得,樊月根本不管这些,哪个药该怎么吃什么时点吃,都是谢颜颜记下的,她很清楚其中没有这样的药。

  这边的一点动静在夜晚显得突兀,那床的阿姨翻了个身,阿姨是多年的老胃病,她老公晚上过来陪她,第二天还得去上班,很辛苦。

  不想打扰他们睡觉,谢颜颜无声盯着樊月,下巴往门外一抬,樊月懂了她的意思,下床趿拉着拖鞋,跟着走了出去。

  病房外灯光暗下,走道那边的护士站偶尔有护士走动的声响,她俩默默走到楼梯处。

  谢颜颜手里拿着刚才缴获的赃物,张开手心问樊月:“这是什么?”

  樊月还想做挣扎,眼睛没看她,望着下楼的楼梯答:“维生素。”

  她趁上午谢颜颜去学校拿东西,去了医生那又开了点药,怕被发现,她提前把药片包好藏起来,将瓶子丢了。

  谢颜颜眉峰挑起,眼底蹿起小火苗,显然是生气了,她压低声问樊月:“这到底是什么?你跟我说实话!胃疼的事你骗过我了,这次我不会再相信你,你还有什么瞒着我?”

  说到最后,她眼底的愤怒变成了挫败。复试没通过,被林韦彬的老婆搅了局,这些她都可以接受,但樊月疼了这么久都没跟她说过,樊月明明还有事却不肯告诉自己,这才是最让她挫败的,她有一种樊月始终不信任她的感觉。

  谢颜颜不再看樊月,后背无力地靠上墙壁,纤长的睫毛遮盖了眼眸。看她这样樊月心里很不好受,她选择自己扛着,就是不想给大家添麻烦,结果却还是惹了大麻烦。

  她走近两步,拉起谢颜颜垂在身侧的手,低着头像是在承认错误的小孩,她低低的声音在空荡荡的楼梯口仿佛有了回音:“我……我好像不会睡觉了。”

  樊世诚倒下那几天,她受到的打击太大,每天手忙脚乱的,一睡下就感到害怕和后悔,自责得睡意全无。

  等稳定下来一些,她晚上一闭眼就是他爸昏迷的样子,她怕他再也醒不来。后来樊世诚终于醒了,看着他动作困难,不再像从前那样能自如行动,谢蓉又那么辛苦,樊月将所有一切都怪罪到了自己身上。

  最初她没在意,再之后就发现自己不会睡觉了,无论怎么努力,眼睛只要闭上,各种焦虑的情绪就像潮水般漫过她,她像溺水般挣扎,好不容易睡着了也睡不安稳,总是会做噩梦。

  梦里的情景与现实的世界完全不一样,梦里会有人质问她,你为什么那么任性!为什么不接电话!为什么要自己跑出去!

  她最怕的场景是,她赶到医院,医生推开急救室的门,对她说:“你爸永远醒不来了。”

  她有时会恍惚,到底哪个才是真实的,她气喘吁吁地惊醒,恐惧的不敢睡去,怕又陷入那样的梦里。

  后来她偷偷去看了医生,开始吃安眠药,但这也只能让她勉强睡下,她的神经有些衰弱,记忆力也不是那么好,会反应变迟钝,胃口也不好,没办法好好吃饭,胃总不舒服。

  她以为这是吃了药的副作用并没在意,她想独自熬过这段时期,不给家里添乱,所以不想让家里人知道,不想让大家担心,直到现在因胃溃疡住进了医院。

  樊月一口气全说了出来,语气充满了无奈,她拉着谢颜颜的手轻轻晃了晃,缓缓地说:“对不起,我错了。”

  心像被很慢却极有力道地揉捏,是一种很钝的疼,谢颜颜抿起了唇。为了准备初试复试,她总在奔波忙碌,樊月痛苦了这么久,身体和精神都遭受着折磨,她却没能陪她度过。

  其实这些早有异样,如果她能更细心一点,更坚决一点,怎么会让樊月到了要进医院的地步。想到这,谢颜颜顺着樊月拉住她的手将人往身上一带,樊月被拽进她怀里,靠在她心口。

  谢颜颜轻搂着她后背,说出来的每个字都带有心疼:“睡不着为什么不跟我说?你不是和我说过有什么事不要一个人扛?”

  她捧起樊月的脸,极认真地对她说:“这些不是你的错,樊叔会好起来的,我会一直在你身边,以后我陪你睡觉,不许再吃那些药了。”

  樊月头埋在她怀里点了点,答应道:“好。”

  再回到病房,谢颜颜跟着樊月上了病床,在她旁边躺下,两个女孩紧紧拥在一起。

  樊月的后背能感触到谢颜颜的心跳,谢颜颜像个哄孩子入睡的母亲,不轻不重地拍着她肩膀,樊月依然睡意全无,睁着眼感受她的每一个节拍。

  有人陪伴,漫漫长夜也没那么难熬了。她转了个身过来,和谢颜颜面对着面,将她轻拍自己的手攥到手心里。

  已经到了后半夜,看得出谢颜颜很困了,还在尽力撑起眼皮,樊月摸了摸她的脸,轻声在她耳边说:“睡吧,我也会睡的。”

  谢颜颜支撑不住渐渐睡了,呼吸既轻又稳,樊月注视着她的睡颜,内心平静而柔软。

  这个世上有这样一个人在身边真好,有什么事都有她和自己共同撑着。这种真实感让她确信,今后就算还会遇到各种困难和挫折,但只要她和谢颜颜在一起,就都能够熬过去。

  想着想着,她也迷迷糊糊睡着了,梦里再没有那些纠缠着她不放的梦魇。樊月知道,自己总有一天会走出来。

  周五傍晚,走道里传来“哒哒哒”的匆忙脚步声,小茜跑到门口才堪堪停下,看到病房里的樊月,人还没进来眼泪先掉了下来。

  她手上提的袋子里是这两天发的试卷和她整理的笔记,还有一篮子水果。小茜进来将东西一放,立马扑向了樊月,搂着她又委屈又心疼:“月儿对不起,我没照顾好你,你怎么不和我说你难受啊?”

  小茜抽抽搭搭说了一大通话,樊月忙抱住她一个劲安慰,“是我的错,我自己没注意好身体。”

  两个人一个哭一个哄,抱得没完没了。谢颜颜在一旁看着这对树袋熊,眼刀有如暗器刷刷甩向小茜后背,哭够了的小茜后知后觉地觉的背上发凉,回头一撇,果然是谢颜颜在暗算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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