嗨特小说>耽美小说>初吻帮我保管一下(GL)>第38章 后悔

  ==============

  谢颜颜立即拿出手机,开机后同样是连续的震动,除了前面几个是樊世诚的,后来的都是她妈妈打的。

  两个人分头回电话,却都没人接,不安的情绪在两人之间扩散开来。

  几分钟后,谢颜颜的电话终于被接通了,樊月停下拨号的动作,双眼紧盯着她,心仿佛被根绳子拽到了喉咙眼。

  谢蓉带着哭腔的声音从听筒里传出来,“你们去哪了?”

  谢颜颜没接话,急着问:“出什么事了?”

  “世诚他晕倒了。”

  晕倒了?

  樊月立马抢过电话,“我爸怎么了?他现在在哪?”

  谢蓉努力镇定了些,“还在抢救室。”

  抢救?

  樊月脑子顿时空白,这个词离她的世界太远了,她爸好好的,怎么可能会要抢救?

  谢蓉声量不稳地接着说,“你爸晚上在办公室加班,保安巡楼的时候看到他倒在地上,叫了救护车。”

  樊月的脖子像被掐住了,发不出任何声音,谢颜颜拿回电话对她妈说:“我们马上回来。”

  ***

  研究所的办公楼很有年头了,楼外的梧桐树滔天蔽日,不知在这站了多少个春秋,夹带凉意的风将孤零零的叶子摇出声响。

  办公室里只有樊世诚一个人,有个报告周一要交,本用不着加班,但周末两天要接送樊星航补习,他这人做事严谨,习惯将事情提前准备好,于是吃了晚饭便过来加班。

  然而今天他很不在状态,脑子颇为混沌,不晓得是年纪大了还是白天没休息好,樊世诚对着电脑半天写不出东西。

  想换换脑子,他拿起手机刷了几页,他这个年纪的人看手机也没多少花样,没事就刷刷新闻。本地新闻那一栏蓦地弹出个弹窗——15岁少女深夜被猥亵。

  这种新闻的标题总是让人看了一惊,樊世诚手里端着樊月去年父亲节送他的保温杯,点进去看了,一名高一女学生下了晚自习在回家路上被人尾随,男子将其打晕后拖进旁边的绿化带……

  看到这些作为父亲的樊世诚不禁心生忐忑。

  瞥了眼时间,九点一刻。

  他拨通了樊月的电话,通了但没接,之后就被挂断了。他再打过去那边直接关了机,联系到这条新闻,樊世诚莫名紧张起来。

  他又给谢颜颜打电话,也是在拨通的情况下被关机。之前从没有过这样的情形,哪怕是樊月不接电话也不会关机,樊世诚彻底坐不住了,在办公桌前来回踱着步子,太阳穴突突的疼。

  他想起给小茜打电话,樊月下午说的是和谢颜颜一起去她家了。

  “喂。”电话那头传来个成熟女声。

  “你好,小茜在吗?我是樊月的爸爸。”樊世诚说道。

  小茜一晚上抱着手机,后来一直没收到消息,她气得将机子摔到一边,沈晓筠看手机响替她接了,“是月儿的爸爸啊,你好,有什么事吗?”

  樊世诚客气地说:“麻烦你让樊月接下电话。”

  沈晓筠惊讶道:“月儿没来这啊。”

  樊世诚心中的预感愈发不好,又问:“那谢颜颜在吗?”

  沈晓筠不晓得谢颜颜是谁,如实回道:“我也没见,怎么了?”

  “没事,没什么,谢谢了。”樊世诚挂了电话。

  樊月撒谎了还不接电话,樊世诚坐在办公椅上,只感觉太阳穴像是被一锤一锤地砸,头晕得厉害,这报告是写不下去了,还是先回去再说。

  他双手撑住椅把,站起来的瞬间一阵天旋地转,身体在倒地时他好像听到保温杯翻倒在地的声响。

  夜里保安巡楼,注意到这个点了办公楼还有灯亮着,上来查看,就看到倒在地上的樊世诚,赶紧打了急救电话,又通知了樊工家人。

  ***

  出租车里异常安静,司机大哥从后视镜里瞟到后座的两个女孩,一个女孩失魂落魄,另一个揽住她的肩带到怀里,握着她手轻声安慰,“会没事的。”

  想来是遇上了什么不好的事,司机关掉了电台吵闹的音乐,凝神开着这笔深夜的长途订单。

  不论什么时候,医院总是灯火通明,这里像是没有夜晚,明亮的灯光在夜幕下分外刺眼。

  从出租车上下来的那刻,樊月腿软得差点摔倒,谢颜颜及时将她扶住了。越是到门口,樊月越发胆怯地不敢抬腿进去,谢颜颜揽过她的肩,往前带着她迈开步子。

  这台手术进行得很久,她俩赶到时大门依然紧闭,门外只有谢蓉在焦急等待,见她俩出现,谢蓉几步过去,望着她俩没有责备,只是红着眼睛说:“回来了就好。”

  她憔悴的模样让樊月愈加自责,“爸怎么样了?怎么会这么久?”

  谢蓉说:“是脑梗,在做开颅手术。”

  这几个字在樊月耳中像是丢下了响炮,炸得她脑子嗡嗡作响,他爸还那么年轻,刚40出头而已,虽然她总爱笑他老,但这对男人来说其实是正当年。

  樊世诚身材标准,没有这个年龄大部分男人的大腹便便,不抽烟不酗酒,每天早上练八段锦,晚上散步,保温杯不离手,注重锻炼和养生,生活方式那么健康,怎么就脑梗了?那不是老年人才会有的病吗?

  爸爸的头怎么就被打开了?

  都是因为我。

  因为我不接电话让他担心了。

  或者他当时不舒服想要告诉我?我却骗了他,在他最需要时失去联系,万一……樊月不敢再想这种可能性。

  她双肘支在膝盖上,紧紧揪住发根,每次呼吸都胸腔一阵闷痛,如果她爸真有什么事,她一辈子都不会原谅自己。

  眼泪一滴滴落下,樊月失语,咬紧牙无声地流泪。谢蓉坐在她旁边同样痛苦无言。

  这个男人给了她一个完整的家,对颜颜好比自己的女儿,他们又有了属于自己的结晶,他对她那么好,她还想要跟他完整地走过一辈子,怎么就碰上了这种事?谢蓉紧紧捂住自己破碎的呜咽。

  谢颜颜默默走过去,用自己并不宽阔的肩膀搂住这两个她生命中最重要的女人,这种时刻她必须坚强地撑起这个家。

  手术室门开的动静在寂静空旷的走道里特别刺耳,三个人同时抬头,看到医生,樊月却不敢上前。

  谢蓉第一时间冲过去,抖着声问:“怎么样?”

  医生的神态透出疲惫,开口说道:“救过来了,但什么时候醒,身体有没有损伤还不能确定。先让病人去重症监护室,他需要绝对的安静,你们在外面等着不要打扰。”

  活着。

  还活着。

  不管会有什么后遗症,只要活着就好。樊月鼓起勇气缓缓走过去,见到眼前头缠厚白纱布似是睡着的男人,她才意识到原来他有可能会突然不在。

  在她将近18年的人生中,这个男人为她遮风避雨,将她小小的世界保护得很好,她的成长过程几乎没什么大风大浪,所以她才能这般无忧无虑又任性自由的长大。

  当有一天这个男人轰然倒下,她才感到有如天塌了般的恐惧。

  她们仨跟着护送的医生护士到了重症病房,谢蓉靠着门透过玻璃窗口望里面的男人,樊月低头怔怔盯着地面,肩头不住地抖动,双手捂脸,从喉咙里断断续续地呜咽出声:“爸,对不起……我错了……”

  要是时间能倒退,她绝不会再这么任性妄为,或者只回到几小时前就行,要是她没有拒接她爸的电话,没有关机,是不是这一切都不会发生?她后悔,恨不能拿自己的命换她爸的健康。

  心底的痛和悔无处发泄,樊月抬手狠狠抽向自己的脸,一掌下去脸颊立时红肿,再抬手时,手腕被谢颜颜用力抓住了,她的声音又气又急:“你干什么!”

  所有气力仿佛一下被抽走,樊月无力地垂下头,将脸埋在膝头。

  谢颜颜想捧起她的脸,樊月暗自使了劲,谢颜颜用了很大的力气才迫使她抬头与自己对视,那双漂亮的,总是闪着光的眼睛此刻蓄满了泪水,勾起她阵阵的心疼。

  不能让她这样崩溃下去,谢颜颜加重手上的力道让樊月看向自己,对她说:“月儿,你要坚强,樊叔不会愿意看到你这样,只要有我们在他就一定会醒过来,他醒来看到你这样会很难过。”

  她的手一遍一遍抹掉樊月脸上的泪,樊月望着她迷茫地问:“爸会醒过来吗?”

  “会的。”谢颜颜握住她的手,樊月很轻地点了下头。

  谢蓉走过来搂紧两个女孩的肩,“颜颜说的对,世诚肯定会醒来,他很坚强,我们也要坚强。不要哭了,他醒来时要看到我们都好好的。”

  她眼里温柔又坚定的光让樊月心里有了期望。

  已经凌晨两点,谢颜颜担心她妈和樊月身体扛不住,要她们回家休息她留下来照看,可她俩都不肯离开,最后还是姐妹俩劝谢蓉回去睡一觉,从家里拿上需要的用品过来。

  折腾了一晚上的两个女孩在走道的长椅上肩靠着肩头挨着头休息。

  寂静的走廊里,两个身影互相支撑着对方。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