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开玩笑的, 你不会当真了吧?”
齐不语注视着她,眼中毫无平日中的散漫随意。
她可不信这女人嘴里的话只是随便说的,昨晚上她和柳长生一定看见了。
这样的话, 自己还有留下来的必要吗,既然柳长生早就知道自己目的不单纯怎么还能留自己在身边?
木羽看着她明显没了焦距的眼睛嘴角上扬了几分, cpu烧了吧。
齐不语回过神的时候看到刚好抬头看到回来的柳长生, 柳长生手里拿着一个沾满泥巴的布袋子。
“你回来了啊。”
齐不语站起身去迎, 却被柳长生轻巧地避开了。
柳长生将手里的袋子放在石桌边,蹲下打开了一个小口子,里面散发出令人作呕的腐臭味。
木羽一下子跳远了几步,捂着鼻子呸呸两声,嫌弃道:“你去捡破烂了吗,拿的什么回来?”
宋浅也被那刺激性的气味熏得脸色一白, 她屏住呼吸伸头想往袋子里看, 蓦地和一双灰白无光的死人眼睛对个正着。
“啊!”
袋子里的竟然是一颗头!
木羽也被吓得不轻,指着袋子:“柳长生!你…你哪来的!”
齐不语跟在柳长生身后,看到那颗还带血的头颅时也只是淡淡移开视线。
“在山顶上,这是小张的男朋友,没发现小张。”
“小张?她们不是走了吗?”宋浅抓着姬无心的胳膊努力压下心里的恐惧。
柳长生轻轻摇了摇头, 弯腰将袋子的口袋扎紧。
“我也不清楚, 山上只有这个被啃食一半的脑袋。”
“…一半?”宋浅呢喃了一句,目光瞥了一眼圆鼓鼓的袋子, 那里面是半个……
“呕——”
宋浅忍不住转头干哕起来,姬无心在她身后轻轻拍着她的背。
“会不会是那只猴子?”姬无心突然冒出来的一句话让几个人都看向她。
“猴子?”柳长生脑子里浮现出跟在明文君身边毛发黝黑的猴子,这种已经生智的精怪吃人也是有可能的。
“你怎么会觉得是它?”
姬无心咳了两声, 十分得意:“我闻得到它的气味。”
说过之后她以为会得到几声夸赞,没想到这几个人眼神异样地看着自己。
木羽实在忍不住问了出来:“你真是玉灵吗?”
脾气暴躁也就算了, 怎么还长了一个狗鼻子?
姬无心脸色垮了下来瞪着她:“你什么意思?”
“这种事自有因果,若真是那猴子,它也不会过得太过舒心。”
齐不语站在旁边突然出声:“真的会有因果吗?”
柳长生垂下的手动了动,她转头看着垂眸不知道在想什么的齐不语,“当然。”
入了这一行的人对因果看得极其重,若不是迫不得已,大家都不会让自己陷入和自己无关的因果报应中去,生怕别人的因果转而落在自己身上。
“瞧你说得这么邪乎,因果这种事我是最不信的。”齐不语抬起头,眼睛清澈明亮。
柳长生心底诧异,看她这语气并不像是随口说说,她以为齐不语也是这一行的,可她怎么不信因果之说?
轻轻转动佛珠,柳长生淡漠道:“不信便不信吧。”
她也不能摁着头让她信吧。
“云初的魂魄散了。”柳长生把在山神庙捡到的琉璃盏碎片拿出来放在桌上,“这是琉璃盏最后一片碎片。”
琉璃最后的碎片,也失去了灵气。
柳长生看向木羽,毫不客气地赶人:“云初已经不在了,你可以回去交任务了。”
木羽眯了眯眼睛看她,笑道:“云初是不在了,可这里还有一个呢。”
还有一个吴一指,算下来还有五天他就该靠着炼鬼阵成鬼了。
柳长生脸色冷了下来,“特别调查组是不是管得太多了点?”
“多吗?”木羽把自己的证明拿出来,翻开一页,上面清清楚楚地印着公家印章。
特别调查组是为国家办事,怎么都不算多。
柳长生压下脾气,薄唇抿成了一条线。
“你们会怎么处置他?”
“这个不是我能知道的,吴一指是明知故犯,他一个天师不仅将活人炼成恶鬼,甚至将自己也炼成了鬼。”
“柳长生,这种事有多严重不用我来告诉你吧?”
五天时间转眼就到,这五天柳长生和齐不语都格外地沉默,甚至一天说不来三句话,院子里大多都是宋浅和木羽交流阵法符文的声音,不时掺杂着姬无心不满跳脚的话。
“柳长生,你这徒弟是给我收的?”临走的时候木羽还不忘记上柳长生一笔。
“下次再见,我要吃炖鸡。”
“行。”
吴一指被带走了,他知道云初魂飞魄散后恍惚了好一阵,他后悔了。
“小徒弟,假期还长,你要去哪儿?”柳长生看着好友被捆上以前用来束鬼的符绳心里也不好受,一种迷茫无措毫无征兆地覆盖过来。
“我可能要先回南江市,有个朋友出了点事。”宋浅小心翼翼地看着柳长生:“师父,你要不……去我家坐坐?”
“好!”这小徒弟真懂事!
齐不语趴在石桌上看着柳长生:“你是不是忘了你还有个老板?”
她花了钱让柳长生陪自己可不是打水漂的。
柳长生看了她一眼,语气冷淡道:“我可以退钱。”
齐不语一下子坐了起来,退钱?那可不行!
“不用!反正我很闲,我可以跟着你。”
柳长生手中的佛珠停了下来,看着齐不语眼睫垂了下去。
这么急着跟着自己,她到底想从自己这里得到什么?
“那你跟着吧。”
宋浅那个小房子一个人住还好,再挤两个人就显得小了许多。
柳长生只好和齐不语在上面又租了一间,两个人把基本的生活用品买完,回来刚好碰到胡子拉碴黑眼圈像个熊猫一样的林清。
“你这是做贼去了?”
林清还有些恍惚,这些天可给他折腾不清,一抬头看到柳长生差点没哭出来。
“柳前辈!”
“我还没死呢。”这副模样给谁哭丧呢。
柳长生看着不时往这边看的住户,这边也不是适合说话的好地方。
“我听宋浅说,江翊就在她家对门,你来找他的?那正好等会儿过来一起吃个饭。”
“好。”
林清过去敲门的时候也给宋浅吓了一跳,虽然他换了身衣服也刮了胡子,可那张脸还是精神不振的样子。
“你这是咋了?”
“别提了,组长给的任务都不是人干的。”林清坐在沙发上抱怨,伸手接过宋浅递过来的水说了声谢谢。
“还是跟着你舒服啊,还能跟着柳前辈学点东西。”
“你那边怎么样啊?”
宋浅大致把云初和琉璃的事给他说了一遍,林清听后沉默了一会儿叹了口气。
“还挺可惜的。”
“说说你吧,几天不见就成这副样子了?”
“就……”
“咚咚——”有人敲门。
宋浅放下水杯走到门口,一开门一个瘦小的身影直接扑了过来,紧紧搂着宋浅的腰。
“浅浅!!”
来人是宋浅的高中同学,玩得还不错。
“先别哭,我们进屋说。”宋浅安抚地拍了拍她的背。
等人进了屋,宋浅让她坐在沙发上自己去给她接杯水。
刚回来就看到沙发上的两人大眼瞪小眼。
“你们…认识?”
林清扶了扶额头点点头,可不认识吗,第一次见这姑娘就给了自己一巴掌。
苏小雨咬着牙骂了一句:“骗子!”
宋浅:“?”
林清皱了皱眉不悦道:“苏小姐,说话还请注意分寸。”
“怎么,我说得不对吗?我花了钱让你办事,你办好了吗?”说完苏小雨转头看着宋浅,她以为林清也是宋浅花钱请过来的,着急道:“浅浅你别信他,你把钱要回来,咱再找别人。”
林清:“……”
宋浅走过来把水递给她,“这里面,是不是有什么误会?”
“浅浅,他是不是有什么和你说什么了?你别信,他就是骗子!”苏小雨咬定了林清是骗子这件事。
忍不了了,本来出任务就烦,该被说是骗子。
林清在宋浅说话之前抢先一步,“苏小姐,宋浅是我同事。”
你要这么说得话,她也是骗子。
苏小雨:“…?”
苏小雨转头不可置信地看着宋浅,见她尴尬地点点头,顿时连水都喝不下了:“你不是无神论者吗?”
林清是她托了好多关系找来的天师,说是人到鬼除,几天下来鬼没见除了,她男朋友魂都要被那女鬼勾没了。
这不是骗子是什么?本来想来找好朋友诉诉苦骂一骂这个死骗子,在好朋友家里看到骗子也就算了,他还说好朋友是他同事!?
苏小雨拿起电话就准备报警,宋浅肯定是进传销了。
宋浅连忙拦住她:“唉唉唉,别别,他说的是实话。”
“他是骗子!你别信他!”苏小雨伸手抓着宋浅的胳膊使劲摇晃,好像是想把她脑子里的水摇出来。
她家浅浅多聪明的孩子啊,这会儿怎么就鬼迷心窍了。
林清从兜里拿出自己的证件放在她眼前:“看看!看看!这是部门印章,我是正经天师!”
苏小雨还是不信:“谁知道这是不是假的。”
“小雨,你不信他还不信我吗?”宋浅整了整神色,格外认真:“他不是骗子,是真的天师。”
苏小雨看着她还是有些疑惑,抬手摸了摸她额头,也不烫啊。
宋浅有些无奈地叹了口气,要是姬无心在就好了,直接让林清证明一下他有天师的本事。
刚走了一会儿,突然有点想是怎么回事,没人趴在肩膀上说话还真不习惯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