余沂楠很生气。
她很想把这些东西全都烧了。但这都是给郑艺的，她不能越过郑艺去处理这些。
当她看着郑艺居然真的接过这些纸看起来时，那股委屈与不安的情绪顿时飙升到顶点。可她没法爆发，甚至没法干涉或说些什么。她甚至没有任何可以发脾气的理由与立场。
不过就是末世之前网络上比较热门的一些表白话语而已，要么就是小说或名著的字句摘抄。其中也有一些人原创了表白话语，也有人写了几首酸诗余沂楠都看过了，甚至郑艺看过一张，换下一张时，她只是略瞥一眼，纸上的话就自动在她脑海里播放起来。
只是一些句子而已，明明她也能写的。
“叩叩”
房门再次敲响，余沂楠开门一看，就看到负责人递过来一张写满字的纸，和一盒午餐肉罐头。
“抱歉，我们不收任何礼物。这个还是麻烦您退还回去吧。”余沂楠略带麻木地说道，而后将这张纸接了过来。
这礼物显然也不是第一次被拒绝了，负责人只是笑笑：“你们俩姐妹可真受欢迎啊。”
对此，余沂楠也只能回以微笑。她将人送走后，看了一眼纸张，再次将它交给郑艺。
是的，虽然大部分人都想攻略郑艺，但也有人不知死活地给她也送了信。这种给她的就不需要问过郑艺处理，余沂楠略看过一眼就直接烧了。
“他们写的就这么好看吗？”余沂楠走到郑艺身边坐下，幽怨、酸涩、委屈，她的情绪几乎藏不住，也不想藏住。
“这两个，说愿意将一切都献给我。”郑艺抽出一张纸和一个小卡片，给余沂楠瞧。而后又从那堆纸里挑出分好的三张，“这三位，从灵魂到身心全都属于我。”
“这一位，愿意上刀山、下火海。”
“这一位，对我感情真挚，愿掏心掏肺待我。”
至于什么写甜言蜜语、海誓山盟，爱你一万年的，郑艺只看过一眼就略过了。她将挑出的这些给余沂楠过目，“真想满足他们的愿望呀。”
写下真心日月可鉴的人，日月是根本不可能鉴别的，只有尖刀可鉴，利刃可鉴。
“……”余沂楠沉默了片刻，一腔的委屈终于消散了不少，她一一看过这些被格外挑出的“情书”，将署名一一记下了。“入了夜，我悄悄把他们打晕带过来？”
这些家伙，对郑艺的了解还不到百分之一，却大言不惭倾诉真心，期盼回应，甚至约郑艺见面。既然这样显摆真心，彰显真心，不如让她来帮忙，给郑艺看看他们的“真心”。
郑艺看了余沂楠一眼，像在看傻子说胡话。
“……”余沂楠在这等眼神中垂下眸子，泄了气，她有些委屈，仍挣扎着小声说，“他们写的都是假话，他们才不愿意真的付出这些。”但她愿意。
郑艺没搭理余沂楠，只拆了颗橘子硬糖的包装，将糖果塞进余沂楠嘴里。
余沂楠有些习惯又有些无奈：每次郑艺不想搭理她时，都会随手投喂她，好像这样就能堵上她的嘴。
当然，余沂楠每次也会识趣地不再将话题继续下去。她是聪明人，也很懂什么是适可而止。
她含着糖果，抬手按下郑艺手中那些纸张，凑近郑艺盯着那双黑眸瞧着，一眨也不敢眨眼。她极为缓慢地凑上去、凑上前，鼻尖几乎与郑艺鼻尖触碰，甚至能感觉到郑艺的呼吸。
她缓慢地、轻柔地啄了一下郑艺的唇。
“可以吗？”余沂楠舌尖抵着那酸甜糖果，眼神颤抖，“橘子味的。”
“你就这么喜欢接吻？”那双黑眸里依旧没有太多情绪，郑艺不躲不避，也没有半分的羞涩，只这样眼神清澈地看着近在咫尺的余沂楠，橘子味的气息随着余沂楠吐息传来。
“……喜欢。”喜欢你。余沂楠眼神愈发湿漉，她睫毛微颤着，再次凑上前，轻咬上郑艺唇瓣，那带着橘子味的舌尖便探了过去。
好喜欢。余沂楠心尖随之颤抖，她眉眼愈发温柔依恋。
与郑艺的所有亲昵都令她沉醉、令她痴迷、令她上瘾，叫她欲罢不能，难以自持。
……
黄昏之后，第二次降雨。
湿漉的雨水浸透全身，甘甜的雨水被他大口咽下。李宏运目光灼灼，透过大雨一眨不眨盯着台上的少女，哪怕雨水流进眼睛也舍不得再眨一下。
她没收下那盒午餐肉，她一定是在心疼他。
她收下了他的信，一定是被信上的浪漫话语所打动了。
得想办法把她约出来。她那个姐姐未免太过碍眼，老跟在她的身边，得让她把人支开才好，这样他们才能好好聊一聊，互诉衷肠。
李宏运想着，在雨停之后，与郑艺目光对视的瞬间，心中的冲动与欲丨望几乎按捺不住：她在看他，她注视着他，她心里有他，她爱他！
他大步走了过去。圣母的名字叫郑艺，郑艺……多么可爱的名字啊，小艺……
“您好，我是李宏运。”他快步走近了台上，那少女的目光落在他身上，令他浑身血液都沸腾起来，他露出彬彬有礼的儒雅微笑，朝台上人伸出了手，“我有一些话想对您说，不知……能否有机会？”
“啊。”少女短促的惊呼一声，像是被吓到一般倒退一步，她左右张望着，好似不相信他也爱着她。噢，多么的可爱，纯洁又单纯的小鹿……
就在李宏运想要走上台时，那恼人的姐姐却走上台来，将他的小鹿拉住了，而后看向他，眼底是浓浓地排斥与厌恶：“你吓到她了，还请离开这里。”
呵，她是嫉妒她的妹妹更受欢迎吧？虽然她的姿色确实不错，但总板着脸，气势凌人的，哪个男人会喜欢呢？他还是更喜欢怯生生的、乖巧又善良的小艺。
李宏运心底冷哼一声，再次与郑艺对上视线，那双欲语还休的眸子中仿佛蕴满了对他的情愫与爱意，只是碍于姐姐阻碍，她才没办法对他开口。没关系，没关系的，你不敢开口，我帮你开口。
他没办法控制或催眠一个精神力充沛的能力者，就看那余沂楠的气势，李宏运也知道能力成功几率不大。但郑艺就不一样了，她是那样的柔弱，今日又进行了两次降雨，这时候一定是最虚弱、最无力的时候。他深深地看着那双黑色的眸子，那清澈见底的眸子中倒映出他的模样，将他的汹涌爱意与各种欲望全都如实反映出来。
他看下去、看进去，精神力高度集中，在一瞬间，能力倾巢而出以一种不可思议地速度消耗着精神力。
他的精神力甚至都没能撑过半秒！他眼睛甚至都没眨得了一下，几乎是使用能力的瞬间，他的眼球瞬间爆掉！他脑海响起莫名的呓语，耳道刺痛的瞬间，什么声音都听不见。
他浑身的感知甚至都没能同步过来，当他的身体直挺挺地倒下，七窍流血、刹那暴毙的瞬间，在他还没意识到他已经死亡的瞬间
在那清澈的黑眸深处，他窥越迷雾，朦胧而又梦幻地瞧见那遥远深处、云端之上的……漫不经心的随意一瞥。
【虫】【豸】
……
在眼球爆裂、血液飞溅的瞬间，一道火墙以不可思议地速度建立而起，将液体挡在火墙之外，没让它沾染到郑艺丝毫。
余沂楠甚至还没意识到这人死了，她以为这是能力者特殊的攻击方式。余沂楠精神紧绷着，眼底满是杀意，她的心底有着激动与愤怒，甚至还没等脑子做出思考，身体就本能操纵起了能力，瞬间竖起这道火墙
在之前，这样高效迅速地能力使用，她一次都没成功过。
“你在做什么！”她怒吼出声，在火墙散去，更炽烈火焰自掌心燃起的瞬间，郑艺的无奈轻笑从一旁同时响起：“他死了。”
余沂楠愣住了，她呆呆看着那倒下的、七窍流血的尸体，眼里出现几分茫然。可、可她没看到郑艺动手啊？郑艺也答应过她，让她出手的……
基地负责人们在异动的瞬间立刻赶来。虽然每次降雨不需要广播，但冯淑娴都会在远处观望，一直等郑艺离开才回屋继续忙碌，异动出现的瞬间她就往这边赶来，甚至在路上就已经击中精力积蓄了能力，一团液块金属球在她掌心鼓动。
可当他们赶来时，却发现那人死了。
“李宏运。”一位负责人看了一眼尸体，直接点明了身份，“三次都是一点的那个。”
“他是精神系能力者。”冯淑娴散去手中金属液块，她看向一脸茫然的余沂楠和受到惊吓满眼不安的郑艺，眉头皱起着，但仍是放轻了声音，“没事吧？你们可以先回去休息，这边我会调查。明天之前给你们一个答复。”自杀式袭击？还是……
这状态，怎么像是过度使用能力，反噬而死？
“他、他……”郑艺的声音很是颤抖，她眼中蓄满了泪，抱紧了余沂楠手臂，发出低低的啜泣，“他想催眠我，精神控制……他、他对我使用了能力……”
“但是，但是圣母……圣母大人祂还未完全离去，所以、所以……”
精神系能力者。五个月而已，人们对各种能力仍处于探索阶段，冯淑娴是不了解精神系能力者的。但听郑艺的话，她很快明白为什么这人会瞬间暴毙了。
强行用能力窥探、甚至控制高过自己太多太多的存在，会被反噬到直接暴毙……吗？
眼珠直接爆裂……
冯淑娴深深看了一眼郑艺：“抱歉，这是我们的失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