余沂楠看向这位基地长，她开出的条件里，自始自终都是“你们”二字，甚至愿意将副基地长之位也给她一份。
话说到这种地步，已是十足十的诚意了。
其余几个负责人并未说话，只将记录的纸张收好，也期待地看过来。显然，这条件是他们商量后一起开出的。
“这个……抱歉，这事太重要了，我可能要跟姐姐一起商量一下。”郑艺像有些受宠若惊一般，她慌乱地摆摆手，又回头去看余沂楠，不安地抓住了余沂楠的手，缩在余沂楠身后。
“而且、而且我和姐姐都不太懂基地治理，也不懂发展啊。我们、我们……我做不好基地长的……”郑艺语气愈发瑟缩低软。
“没事的，你们不用有太大负担。这是我们一致商讨出的最高、也是最终待遇，同时也是我们的诚意。”冯淑娴说得认真。他们没有一点点开价，没有让郑艺跟他们拉扯，直接就将能给出的最好表达出来，让郑艺她们考虑。“如果你愿意，基地长也好、副长也好，一切事务我们都会悉心教导你们，完成交接。未来我们这些负责人也会一旁协助你们。”
“不用着急拒绝，我只是给了你一个选择。”冯淑娴认真道，“如果你留下，那么每天都得为基地降雨一次，无论是否在高温期。当然，其余时间你是自由的，我们不会有任何约束。你成为基地长，肯定也要担起基地长的职责，起码要养活这一基地的人。”
“时间还很长，你们可以慢慢考虑。就算拒绝……”冯淑娴顿了顿，语气放轻了些，努力发散着善意，“也没关系。我们对你的态度是友好、友善，期望拉拢的。即使你们不愿意留下，也希望与你们保持友好关系，期待下一次合作。”
郑艺没有说话，她眼神与冯淑娴对视一瞬，就柔弱惊惶地闪躲掉，往余沂楠身后藏了。
是吓到她吗？冯淑娴有些懊恼：她的态度应该足够友善了才对。
“抱歉，我们……考虑过后再给您一个答复。谢谢您的信任，谢谢各位了。”余沂楠站出来，态度也同样诚恳，她牵着郑艺，眉眼柔和了些，又道，“我们明白您给出的条件有多优厚，也同样清楚这背后有着多大的诚意。谢谢。”
她本想鞠躬，然而还未弯下腰就被冯淑娴拦住。
“别这样，这也太生分了。如果不介意，叫我冯姨就行。”冯淑娴拦下她，笑道，“我今年都三十七了。”
余沂楠一时没反应过来，还是郑艺看着她，轻声喊了一句“冯姐姐”。
“那我就不客气，称呼您一句冯姐了。”余沂楠说起这些话时，脸上还是有些发烫，甚至手会紧张地想要抓住些什么。好在郑艺在她旁边，牵着她的手。“我今年二十五，我妹妹十九了。”
“才十九啊。”冯淑娴微愣了下，抿唇笑着，“在末世前，还是个大学生吗？”
“嗯，我在根滨读书。”
“根滨大学？那学校挺不错啊。”
如此寒暄两句，气氛便彻底轻松下来。冯淑娴她们也没继续拦着郑艺她们，让她们回去休息了。
招揽……意料之中。
只是余沂楠没想到这些人居然能把条件开到这个地步。明明她们不知道郑艺的真正实力，甚至也不知道她自己的真正实力。
友善，真诚，坦白。一个基地的领导者、负责人们能做到这三点，已是难能可贵。
余沂楠想到那个小巷子，想到那些死去的老人和其他中暑、生病的人们，想到他们被舍弃后挂在墙上，被放干最后一滴血……
她们，也做出过这样的抉择。
为了基地的发展，为了大多数人的存活么？其实这样一想，她们能开出这样的条件……也就不那么奇怪了。
“郑艺，你会留下来吗？”余沂楠有些拿不准。虽然她不知道郑艺之前超度一共赚取了多少信仰值，但肯定没有这两天赚得数额多。留在这里，每个月都会有稳定、富裕的进账，而且随着基地不断发展，这个数值只会越来越大。甚至，在郑艺的“度化”下，基地的人们说不定会越发虔诚，哪怕某个月总收益超过三万，余沂楠都不会惊讶。
“还没去汌秧呢。”
[真的不留下吗？！以你的能力，以你的手段，这不就是人类圈养计划的开始吗？]零一很是震惊，明明郑艺之前还说了圈养全人类啊！怎么现在就、就……等等？它是圣母养成系统啊，它究竟在胡说些什么话啊！它怎么可以认同郑艺圈养全人类的想法！无论有多少圣母值，那都是不对的啊！
[不不不，我什么都没说。]零一疯狂想要撤回自己刚刚的话。甚至头一次庆幸起郑艺不爱搭理它了。
“嗯！”余沂楠认真点了点头，“可我们如果决定离开，她们到时候真的能简单放走我们，跟我们告别吗？”
“这不是我们该考虑的事。”郑艺伸了个懒腰。这是那些人该考虑的了。
她们到时候如何行动，便决定了她们会迎来怎样的未来或结局。
这倒也是。余沂楠看着郑艺，郑艺她……似乎无所畏惧，无所不能。哪怕千般面孔，也给她带来了无与伦比的安全感。
“到了汌秧，看过大海后，我们要去哪里？”余沂楠坐在床边问，郑艺说不留下来，余沂楠就不会考虑任何留下来的事。她没去过汌秧，也没看过海。
长距离旅游……对她而言，也是奢侈的。
图片上的海，网络的海，视频里的海……与真实体会、亲眼所见的，应该不太一样吧？据说海风会是腥咸的，海水是咸苦的。嗯，下了那么两场雨，海水说不定也会有不一样的效果，味道改变了也说不定。
余沂楠想象着，她挨着郑艺，想象着大海，想象着未来。
她的未来，居然也有如此充满期待、如此令她遐想的一天。
“稍微看看海里是什么情况。”如果海水可控，如今有精力恢复丸，哪怕消耗大一些也不要紧。郑艺还想看看海里那些生物变成什么样了，如果能弄上来几只，吃掉也好、解剖观察也好，都是可以的。
至于横跨海洋，从汌秧去往海岸之外的其他国家……就算了吧。圣母值再多，也不是这样浪费精力丸的。
“到时候回来看一眼。”还可以回人类之光看一眼，如果可以，郑艺还想回那个小营地看看。也不知道那老大还活着没，有空去把他另一手小拇指也剁下，这样才对称嘛。
“好。”余沂楠笑着应下，她与郑艺一起想着下一步行程，想着将来，而在那预设的计划里，郑艺没有抛下她，郑艺是默许她在内的。这令余沂楠更加开心。
“埔碣的素龟山，那片变异森林可以再去。”郑艺说，“消失的尸潮和异兽，有机会发现踪迹，也要去试试。”
那些其他能力者避之不及的存在，却是郑艺略感兴趣的。
“好！”余沂楠如今能力精进不少，对上变异植物应该也能起到不错的震慑作用。虽然离火焰进行超高温电浆化还早得很，但对温度掌控已经是非常熟络了。
还有迟河清所说的流星碎片，零一说澪国东南方可能存在一片。那种末世的“起源”，郑艺自然也是感兴趣的。
一颗冰块接一颗冰块地吃着，郑艺起身从窗户往下望去，居民楼区域在正中午时没有什么人会出来，也没人会贸然靠近冯淑娴所在的楼栋找她们。
或许，等高温期差不多结束，那些人才会出来转转？试图将她拿下？
这日子，到底是有些无聊的。
有了初阶随身储物空间这能力，哪怕在这房子里，郑艺也可以开始架锅开灶了。她感官敏锐，一旦有人靠近，完全可以将所有东西全都扔进随身储物空间里。空气中的味道可以用能力驱散，冰块降下的温度余沂楠也能立刻让房间升回来，并不会有任何破绽。
圣母值充裕，每日食用的菜品也就丰盛起来。米饭？面条？水饺？馄饨？包子？粉丝？米线？各式各样的主食，任意选择。那些一点圣母值一把的时蔬也可以尽情地想吃就吃。不涉及什么胶囊化或能力，系统商城内的食物对比之下还是很便宜、实惠的。
郑艺刚有了这样的想法，晚饭时刻就花六点圣母值买了一只烤鸡和一盒炸鸡。至于主食，郑艺从背包里取出几袋苏打饼干放在那金属凳子上。
“？！”天知道看到这一切的余沂楠有多震惊。之前的青菜，后来的水饺，余沂楠以为这些都已经够不同了。但她怎么都没想到，郑艺的能力能直接变出货真价实的烤鸡和炸鸡来！那炸鸡上甚至洒满了酱料！
接过一次性手套的时候，余沂楠整个人都是恍惚的。在那一瞬间，那无数个疑问和好奇涌现出来，又被她强行压下。最后只能用那湿漉漉的、感动至极的眼睛看着郑艺：“这些……太奢侈了……”
“你的能力变出这些东西，真的、真的不会有太大的消耗吗？”余沂楠觉得这些应该都与那“信仰值”有关，毕竟之前郑艺可都没这样大手笔过。“其实，你一个人吃就好了，我吃饼干也没事的。”多变出她那一份，对郑艺而言也是一种不必要的负担吧？
郑艺瞥了余沂楠一眼，将炸鸡盒拿起来，直接放余沂楠腿上，“快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