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碧偆的心里她还是东南境的人,也认可着愿意接受烂摊子的沈音。

  她虽没有凭着声音认出来沈音,可她心里言语里都是敬重着沈音的,还透着些对仙灵,对东南境的遗憾。

  碧偆也曾是令仙灵骄傲的弟子,可如今她失去了所有生活在这样的小村落里,日复一日的折磨自己,心中却还依旧牵挂着那被她视为全部的仙灵。

  仙灵更多的倚狐还没有感受到,但从碧偆身上,她有感受到她们对宗门的信赖和依靠,可生活在这里未免过于残忍。

  倚狐看着碧偆,升起来些同情,她问沈音:“仙师,为何一定要让大家生活在这里呢?她们都那么爱仙灵,就算真的怕刺激到她们,也完全可以对宗门弟子加以告诫。”

  她是为碧偆抱不平,可没等沈音给她一个解释,碧偆就告诉了她:“你若是我仙灵弟子就该知晓仙灵的规矩,万万不该问出这样的话。”

  沈音望着碧偆,满眸痛惜。

  看着身残志坚,离开仙灵六年还将仙灵放在第一位的碧偆,她心中难免有所触动。

  她将手背过身后,掌心已经多了一块玉牌,漂亮的玉色落在掌心。

  沈音指骨微微用力,捏紧着属于她境主荣誉的玉牌,最终长叹一声:“仙灵有规矩,可以拒收战帖,但若有同辈登门下百次战帖,那么不战也得战,还会变为生死局,不死不休。”

  倚狐明白了,也就是说只要是来仙灵挑衅的人对同一个仙灵弟子下百次战帖,纵然是不愿意也得迎战,而且还会从普通比试变作生死争斗,所以这些人没了修为,要是还留在仙灵,可能会被仇家找上门,只要她们还是仙灵弟子一日就没有办法拒战。

  这条规矩并不合理,难道说无论实力悬殊,明知是死局也要迎战吗。

  面对挑战,仙灵最该做的不应该是维护自家弟子吗?

  倚狐觉得仙灵不通人情。

  沈音已经将她还想说的话堵了回去:“狐儿,我知道你要说什么,仙灵长存近万年,若是没有能服众的规矩也就不会有现在的仙灵,虽然有些礼法确实是不通人情。这条规矩是狸山历练第一次大比后定下的,初次狸山历练的前十都是仙灵弟子,自然有诸多不服气的人,所以宗主才定下了这条规矩给足其他宗门机会。”

  对于鼎盛时期的仙灵来说,这自然是最好的让其他宗门闭嘴的方式,那时的仙灵弟子都是一等一的天才,在同辈弟子当中都是一骑绝尘的存在。她们都不惧怕战帖,要战则战,就算是要命也无所畏惧,还未站上擂台,气势就赢了。

  可如今的仙灵早就不是鼎盛期,如今的仙灵就连第一的名头都岌岌可危了,难道还要用弟子的生命去守护仙灵的声誉,堵上那悠悠众口吗?

  倚狐并不理解这听上去就十分残忍的规矩为何还没有被废除,沈音也对这条规矩有着不理解之处,可她们的话早已引起来了碧偆的不满,碧偆心中对仙灵的崇敬不允许她听着倚狐和沈音来质疑她们老宗主定下的规矩。

  “你们都不配做我仙灵的弟子,既惧战,还修什么仙,畏手畏脚贪生怕死之徒注定跟仙道无缘!”

  “你们也就欺负我着眼瞎无力之人,若是我们境主在此,定要你们闭嘴!”

  碧偆以为倚狐和沈音是陪着玉凝笙来惊落村祈求原谅的普通仙灵弟子,她句句还是一声声境主。

  她满心都是对沈音的敬重,她们也不应该故意去遮掩身份。

  倚狐牵着沈音的手,借着沈音的手让碧偆摸到了沈音手里的玉牌:“仙师就是前辈你的境主。”

  她刚刚就看到了沈音将玉牌拿了出来,她猜沈音原本就是想表明身份的。

  指尖的玉牌有微微凉意,尾端垂着一颗圆圆的珠子,玉牌背部刻着一个音字。

  碧偆是当过长老的,她们仙灵的玉牌分为四种,普通长老和境主长老的玉牌材质相同,从外表上玉牌都相差不多,不过普通长老的玉牌尾端会挂上一块长穗,境主长老玉牌尾端会挂上一颗灵珠,首席长老和宗主的玉牌材质用的不同,一眼就能看出区别。

  碧偆神情激动地握住了沈音的手:“你是境主!多谢你愿意接管破落的东南,小峰他们来看我们的时候总会说起,若不是有你,东南很有可能就不复存在了。”

  其实沈音跟东南的人也不是很熟,来惊落村的事还是交托给意峰的多。

  沈音以为东南的人都很难接受她一个外来的人接管东南,白如雪当初接管东南前可是引起来了不少抗议的。

  她有些意外,早就习惯孤寂的她面对碧偆的热情,一时间竟不知该说些什么。

  倚狐替她说道:“仙师从前就来过许多次,只是怕你们不肯认她这个境主,加上心中对你们有愧,所以才没有进过村。”

  倚狐把沈音在村口跟她说的话都跟碧偆说了一遍,将碧偆说的热泪盈眶。

  她原以为她们是被新境主遗忘的人,没想到沈音心中是牵挂她们的。

  碧偆的态度立刻就转变了,她那看不太清的眼里也印着沈音淡淡的身影,她说:“境主不必愧疚,我们都过的很好,我们都很敬重你,谢谢你愿意给东南一条活路,你和白如雪虽是同门师姐妹,但性情大不一样,你是好人,不像她遇到绝境就逃跑。”

  自来境主大多数都是从本境中选的,白如雪年纪又轻还从未在八境任何一境生活过,是静姝力压争议扶持她做了境主,不过白如雪做了境主后就消失了。

  东南境的人人都劝告自身要尊重境主,可又不由得多次责备白如雪。

  碧偆她们东南出来的人,六年前是和白如雪一起共御魔宗的,她们看着白如雪守卫仙灵的模样,碧偆最是清楚白如雪不是叛徒的,可不仅是她,东南的任何一个人都没有替白如雪说过话。

  她们恨白如雪,因为突然做了东南的境主,却又突然消失,那些年碧偆她们都被其他境主讽刺境内无主。

  她们好似一群被散养的孩子,好容易将白如雪等了回来,她们也人人都敬重她,只求她再莫似从前那般不管不顾,可她们迎来的不是位称职的境主,而是东南的灭顶之灾。

  偏偏东南落魄时,白如雪也没有留下来守护东南,而是放任破落的东南面临被其他境瓜分,弟子也归入它境的危机。

  她从未坚守过东南一日,要她们如何肯维护她。

  玉凝笙有些委屈,她小声说:“阿娘没有跑,阿娘是去救笙笙了。”

  碧偆对玉凝笙就要有些凶了,她语气并不好:“你才多大,如何记得当年的事?又如何知道你阿娘是个怎样的人?”

  玉凝笙可怜兮兮地扁扁嘴,她扯着倚狐的衣袖:“师娘,笙笙没有乱说,笙笙这里记得的。”

  玉凝笙指了指脑袋,那里藏着一颗属于白如雪的灵元,灵元里面是白如雪的灵魂,玉凝笙没有完整的记忆,她只有些重要的记忆,比如沈音比如银瑞枪,比如千年前的大战,还有六年前那次大战。

  莫天机叛逃后,白如雪就没有心思留在仙灵,她觉得仙灵的一切都会刺伤她,她急于逃离,可静姝怕极了她会逃离。一切都是莫天机的错,他的过错不该对沈音和白如雪产生负担,刚好那时的八大境境主全部为了守护仙灵战死,都要重新定境主,静姝让白如雪背上了东南境这座巨石,想要她留下,可没想到她还是选择了逃避。

  看似温柔好相与,永远在沈音她们面前扮演好姐姐角色的白如雪,实际上比沈音还要敏感脆弱,她不顾一切的逃离了仙灵,带着几分信任。

  一次次避开静姝,她不理解静姝,更不理解莫天机。

  直到怀了玉凝笙,她才慢慢理解静姝,她带着腹中的孩子回到了仙灵,她是想要好好管辖东南的,可魔宗再次围攻了仙灵。

  玉凝笙不知道具体的,她的记忆里只有血,很多的血,还有就是莫天机偷偷抱走了还在襁褓中的她,白如雪这才追着莫天机走了。

  再后来就是属于玉凝笙自身的记忆了,从她懂事以来,她和白如雪就一直在逃亡,魔宗和仙灵隔得实在是太远了,白如雪带着她处处受限,灵蝶传音也从无回音,好容易绕开魔宗追杀她们的人到了瓮城,分明只差一步之遥,她们却被截杀在了瓮城。

  如果白如雪有错的话,那她也有错的。

  她希望倚狐相信她,不要因为她是小孩子就忽视她说的话。

  倚狐真的相信了她,她将玉凝笙抱了起来:“师娘知道笙笙没有乱说。”

  倚狐轻轻替她擦拭了眼角不知何时滚落下来的泪珠,玉凝笙觉得她真的是个聪明又好运的孩子,从第一眼见倚狐,她就觉得倚狐是个好人,跟她阿娘一样好的人。

  她在倚狐怀中蹭了蹭,软糯糯的声音满是委屈:“师娘最好了。”

  沈音站直身,摸了摸玉凝笙的头:“师父也信笙笙的。”

  玉凝笙顺势而为在沈音掌心也蹭了蹭:“师父也好。”

  小小年纪,倒是会端水。

  倚狐嘴角浮出浅浅的笑意,玉凝笙不用这样可怜兮兮的,只要她说她肯定是会信的。

  作为穿书的人她没理由不相信人美心善的女主没说谎,作为玉凝笙的师娘,她相信她家小孩是个乖孩子。

  碧偆终于是注意到了她们三人间略微奇怪的称呼,她耳垂轻轻颤动,眼尾轻轻上扬扯动了脸上有些狰狞的伤疤:“境主也学柳长奚娶妻了?”

  “不是,她是月华的弟子。”

  “宗主的弟子?”碧偆脸上的神情更为怪异了些:“宗主尚且要叫境主声师姐,那岂不是有些乱了辈分?”

  沈音还没辩解两句,碧偆下一句就追了出来:“不要紧的,只要境主喜欢,一切都好。”

  ……

  这个人好像有点双标啊!

  碧偆对玉凝笙冷眉冷眼的,对沈音倒是态度极好。

  还说什么沈音喜欢就好,她怎么不问问她喜不喜欢,当然倚狐肯定是喜欢的。

  要是沈音肯娶她,她一定敲锣打鼓再放上整天的焰火,学学柳长奚贺请八方。

  倚狐又开始胡思乱想了,她及时掐灭了心中邪念,重新将目光投向碧偆:“前辈,您当日也是与白长老同守东南境的,您心中……”

  倚狐话还没有说完,碧偆就打断了她:“姑娘不必如此称呼我,你虽是宗主弟子,但也是境主的妻子,唤我碧偆就好。”

  倚狐朝着沈音看了眼,她似乎没有要跟碧偆解释清楚的想法,沈音都不解释,倚狐也放弃了解释,她跟寒忧离都还没说明白,既然沈音不在意,那不如省了口舌。

  或许,她心中还是向往沈音的。

  偶尔的清醒不足以让她挣脱对沈音的贪恋。

  被她们一人一句你妻说的多了,竟会有片刻的恍惚。

  倚狐没有再去纠结称呼,她将玉凝笙放了下来,微微弯下去身躯,尽量让碧偆可以将她看得清楚些:“碧偆前辈您应当知道白长老不是叛徒的吧,我帮您做衣裳,您可不可以不与笙笙计较。”

  碧偆微微抿唇:“既是境主要收她,我等不会有意见的。”

  刚刚她不知道沈音在这里可不是这样说的,碧偆的行为就跟仙灵那些长老敷衍沈月华一般,表面上都是宗主说的都对,但心中是不服气的,只要有人挑唆必定会倒戈。

  倚狐明白这个道理,她坚持说:“碧偆前辈,就当笙笙这个做晚辈的想为您排忧解难了。”

  碧偆脸上的伤疤微微蠕动,她淡淡道:“姑娘,我从前是东南境的长老,只要境主一声令下,我等都不会对她收徒有什么意见,你又何必来哄我。”

  倚狐听出来了,碧偆是不信她会绣花裁衣。

  不巧,偏偏她是会的。

  倚狐前世是孤儿,她自来什么东西都擅长自己动手,因为足够孤单,所以更有时间去过好自己的生活,也有更多的时间去学些东西,她还特意研习过古衣的缝制之法,瞧起来是差不多的。

  “我真的会!”倚狐微微蹲下身,拿过碧偆的针线。

  她熟练的将线头穿过了针眼,很快就在洁白的秀帕上落下了一朵艳丽的小花。

  玉凝笙凑在她身边,歪着脑袋看她秀帕上的小花,她拍拍小手发出最高的赞扬:“师娘也太棒了吧!”

  沈音更为意外:“你还会这个?”

  沈音刚刚也以为倚狐是哄骗碧偆的,可没有想到倚狐真的在一方洁白的帕子上落下了一朵花来,看起来很是不错。

  碧偆就更为意外了,她虽是看不清,但她能看到大概形状,她的手能能摸过秀帕,感受那落在上面的花。

  碧偆激动地握住了倚狐的手腕,手指的血珠有些蹭上了倚狐的衣袖:“姑娘你当真是宗主的弟子?你怎么还会绣工?”

  她们看上去都是极其的意外,倚狐捧着秀帕看了眼,确认过上面的图案还算漂亮,她虽是许久没试过了,但学会的东西还是刻在了手上,落针还算不错。

  “很奇怪吗?”

  碧偆坚定地点点头:“我们修仙人都不会在这些俗事上浪费时间。”

  这也是碧偆从前都没有替她女儿做衣裳的缘故,从踏入仙灵开始,她每日都在重复修行,每日都在寻找变强的方法,这种把戏是从来不会碰的。

  仙灵有专门供应衣食住行之地,也有专门下山采买的弟子,碧偆不需要担忧这些。

  她的女儿就是跟着采买弟子去俗世时看到了俗世那些孩子的娘亲会给亲手给她们缝制衣衫,还在衣衫上绣出来好看的花纹,才会心生羡慕让碧偆给她也缝上一件衣衫的。

  碧偆爱女,可她觉得这些是在耽误她的修行,也会耽误女儿未来踏上修行的路。碧偆总说以后再做,她心里想的是等着她大些踏上修行,就只想着修炼了,不会再想着这些。

  再然后就面临了大劫,女儿死前也没有实现这样小小的愿望。

  等着碧偆愿意学了,女儿也不在了,也没有人教她。

  仙灵就没有人会这些的,至于俗世的人也无法进入仙灵周围的,沈月华倒是提过帮她找人间的绣娘来教她,只是仙灵四周到处都是阵法,普通人根本来不了这里。

  她们这些人虽然没了修为,还有些残废,可体质还是与普通人不同的。

  碧偆也不知道自己还能活多久,她的确是有个心愿的,但愿能在死前满足女儿的心愿,虽然她不在了,碧偆还是想告诉她,阿娘有将她的每句话记在心间的。

  可她眼睛不好,还没有师父教,日复一日的自己摸索,六年,什么都没有绣出来。

  她以为她只能带着一方方空白的秀帕去见女儿了,可倚狐让她枯死的心活了过来。

  碧偆紧紧握着倚狐的手腕,朝着地面跪了下去,涕泗滂沱:“还请姑娘教我。”

  倚狐原本就是这样打算的,只是这并不是能轻易学会的事,倚狐在院里支起来了一张桌子,搬了椅子出来,翻出来那些早就备好许久的布料,她听着碧偆的描绘,按着玉凝笙的体型减小了些尺寸,背后有些许目光,倚狐朝后看去,原是旁的院子里听到声响窜出来的人。

  她们身上大都是落着些伤痕的人,望向院中的目光有愤恨有探究,还有担忧。

  她们似乎在担忧倚狐她们会伤害碧偆,倚狐朝着沈音伸出来了手:“仙师,你的玉牌给我。”

  沈音将长老令递给了倚狐,倚狐小跑着到了篱笆院门口,她将沈音的玉牌挂在了篱笆上,那些围过来的人看到玉牌,神情纷纷复杂起来,不过一会儿就纷纷散去,倚狐留意到他们许多人都是跛足,大概是在六年前落了伤的人。

  也都是些苦命人。

  倚狐心中有些唏嘘,目送她们的目光里也有着同情的意味。

  她们大都是不需要倚狐来同情的,对于她们来说仙灵是她们的家,纵然是为家死也无怨无悔。

  要教会碧偆很难,她眼睛不好,时日也实在是有限,倚狐只能说帮着她一起完成。

  倚狐在这里待了五日,和修为高强的沈音和身为妖物的倚狐不同,玉凝笙和碧偆是需要进食的,倚狐原本还想着展露出她略有水平的厨艺,可每每到了饭点,就会有不同的人端来些饭菜放在碧偆院落外,倚狐观察过,是不同的人。

  碧偆说她们都知道她眼睛不好,所以也会照顾她一些。

  那些送来的饭菜有不好吃的,也有好吃的,但确确实实是份心意。

  玉凝笙是个非常容易满足的小孩,碧偆愿意分给她饭菜吃,她别提多高兴了,就算是遇见不好吃的饭菜,她都吃的干干净净。

  碧偆倒是有把她看顺眼些。

  事情在往好的方向发展,除了沈音看她的眼神越来越奇怪。

  倚狐也不知她是哪里做错了,沈音通常都不会跟她们一块,她常常是一个人避开她们,落在屋中养伤修行。

  倚狐教着碧偆,在碧偆刻苦的时候,她也会心里发闷,绣着些小东西。

  碧偆到底是有些天赋的,她活了一千多年感知能力要好上常人许多,她靠着并不好的眼力竟是都有模有样了起来,虽然针线还是歪歪扭扭的,但愈发熟练起来。

  倚狐盯着碧偆,拿着针线戳着木桌:“唉。”

  玉凝笙见她叹气,也跟着她叹气,倚狐推了推她靠在桌上的小脑袋:“你叹什么气?”

  玉凝笙圆咕噜的小脸皱成一团:“师父已经有五天没有理师娘和笙笙了。”

  她倒是跟她是一样的烦闷,就连玉凝笙都发觉沈音的不对劲了。

  沈音究竟为何突然就不理她们了?

  倚狐实在是想不明白,她分明在很努力地解决问题,难道说沈音觉得她们这样太耽误时间了?

  玉凝笙学着倚狐的举动,伸出小手推了推倚狐:“师娘,你去哄哄师父嘛。”

  可是她都不知道沈音在气什么?

  倚狐目露哀怨,叹息声更重了。

  玉凝笙揉了揉软软的小脸:“师娘快去嘛,师父再不理笙笙,笙笙就要变老了。”

  “恩?”

  “阿娘说的,叹气会变老的。”

  白如雪可真没少跟玉凝笙说话,什么都跟她讲。

  她要变老了,那她怎么不去呢。

  只是沈音再不理她,她可都不仅仅是要变老了,她的心都会一点点死掉。

  倚狐犹犹豫豫还是进了屋里,她手里还握着她这两天绣出来的小东西。

  她进屋的时候沈音就站在门口,她进去就撞上了沈音:“仙,仙师,你要出去啊?”

  倚狐连忙错开了身子给沈音让出来一条可以通往院中的道来,可她分明是要找沈音谈话的。

  沈音睨了眼她,慢慢回拢目光:“你进来做什么?”

  倚狐能明显感受到沈音变冷的语气,她不甘心地咬咬牙:“仙师,我是不是哪里做错了?你生我气了?”

  她问出了口,等待着沈音的宣判。

  沈音微微转身,变成了和倚狐面对面,她刻意压低了声音:“倚狐,我捡到你的时候,你应当还被困在朝生暮死中,你甚至无法离开圣地,更没有去过俗世,你告诉我,你为何会针线?”

  ……

  她居然在不经意间穿帮了!

  倚狐只想着要帮碧偆完成心愿,她居然疏忽了这样的漏洞,要知道她自从来到这里,跟上沈音以后大多数时候都跟沈音寸步不离,她如何有时间去学这些呢。

  我是穿书的!

  倚狐话都到了嘴边,可她还是说不出口,这番话说出来沈音根本就不会信她,她总不能告诉沈音她是虚无的,仅仅是书中的段段文字,以后还有可能成为反派吧。

  “为何?”沈音又问了一遍,她朝前走了一步,倚狐被沈音骇人的气势压着,不自觉退了一步。

  “倚狐,为何?”

  她甚至不叫她狐儿了。

  沈音每近一步,倚狐就往后退一步。

  直到后背抵上了墙角,退无可退了,倚狐方才微微启唇:“仙师,我……”

  沈音凝视着倚狐,她眼里全然是冷漠。

  她好像对她失望透顶了。

  此刻的倚狐好似一只困兽,被紧紧锁在猎人的视线里,慌乱地想要逃离,又胆怯着逃跑会遭到猎杀。

  倚狐频频张口,只是半句话都说不出来,沈音冷厉的声音敲在了倚狐心口:“不想说就别说了,我不喜欢被骗。”

  倚狐慌了:“仙师。”

  她怕沈音对她失望,更怕沈音疏远她。

  她是那么的渴望靠近沈音,好容易她们的距离近了些,她不想被判死刑。

  只是,倚狐以为的冰雪融化的很快。

  沈音朝着倚狐伸出了手,手掌落在了倚狐身后的墙壁上,她的唇靠近了倚狐的耳边,在她耳边轻声叹气:“倚狐,我不想深究你的来历,但你要答应我,不要突然消失。”

  她从未拥有过什么,还不停地在失去,白如雪静姝都消失的很突然。

  这五日侵占她内心的不是愤怒,而是患得患失的感觉,倚狐身上有秘密,让沈音觉得终有一日她也会突然消失。

  倚狐明白了沈音刚刚真的是要出去,她似乎也觉得五天太久了,想要去跟她说明白。

  这五天沈音早就自己挣扎了许多次,最后选择了宽容。

  她比倚狐还要害怕她们走入僵局。

  倚狐是畏惧着沈音的疏远,沈音是怅然着孤独感。

  沈音先朝着她妥协了。

  倚狐身后已无路,她没有地方退了,反而往前进了步,她抱住了沈音,用力圈着她的腰肢:“仙师,我不会消失的,只要我还活着,我永远都陪着你。”

  沈音没有应声,她只是放任倚狐抱着她,手指一点点下落,落在了倚狐腰间:“有我在,你不会死的。”

  倚狐原还想说些煽情的话,却瞥见了落在门边的一双玉白小手。

  作者有话说:

  倚狐(兴奋):我老婆好爱我!!!重要的事情要加三个感叹号。

  沈音(扶额):越来越笨了

  柳长奚(不屑,默默加感叹号):谁还没有老婆爱呢!!!

  柳灵心(挽手手):我证明!姐姐的老婆超爱她!!!

  风灵鸢(扣烂了树皮):我老婆也爱我!!!她只是嘴硬!

  沈月华(倔强):我可以进步,进步到心也硬……

  风灵鸢:你敢!!!

  玉凝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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