寒忧离没有想要倚狐的性命,她前来找玉凝笙也不是想将玉凝笙杀之后快,她没有丧失人性到拿个孩子开刀,她只是心魔缠身,需要摆脱这几百年来缠绕她心尖的恶念。

  白如雪已死,也唯有来找玉凝笙。

  她心中也觉敌视孩童不成体统,眼下有倚狐代替玉凝笙,那是再好不过了。

  寒忧离捏起白花,缓缓站起,白花的花瓣蹭过剑身,这剑是寒柔的剑,她此刻取来用白花祭奠,也是慰藉亡灵。

  寒柔身死时,寒忧离还动过帮她复生的念头,可寒柔并不是意外惨死,她是大限已到,纵然让寒忧离找到法子来复生寒忧离,也会再次死去。

  白如雪当初一枪断去的是寒柔的修仙路。

  仙灵有规矩,但凡宗门有人离世,因修仙人魂不入轮回,会飘向血海,仙灵唯恐门内弟子死后还化作恶灵,违背生前意念,每每有人亡故都会前去血海引魂,带出魂魄用法阵来渡化亡灵,牵引到魂道再入轮回,虽是麻烦些,也是仙灵对门内弟子的宽厚。

  寒柔的魂魄也早入轮回,她去前也让寒忧离放下心中仇怨。

  修仙之人被心魔缠绕,难免不走向魔道,她要破除的不仅仅是几百年的仇恨,也是她修仙路上的一道障碍。

  此战哪怕是输了,她这一劫也算是过去了。

  此路扫清,她以后的路也会好走许多。

  寒忧离重新将白花插进发间,长剑沾了些花粉,闪着些白色的光,她长剑指出:“倚狐姑娘,请!”

  倚狐自是没有像她这样麻烦,具有仪式感的,她所想仅仅是应付过去寒忧离,此次比试过后,寒忧离就不会再找玉凝笙的麻烦。

  玉凝笙叫了她这么久的师娘,也终于是轮到了倚狐为她做些事。

  倚狐不擅长术法,也没有修炼过剑招,空有一身修为,倒是无从用起,她紧紧握着墨瑟,双手竟是有轻微的颤抖,越是颤动,她内心越是慌乱,捏着墨瑟的手也愈发用力。

  只是剑柄虽无利刃,可她太用力也是会伤了自身的。

  沈音看在眼里,她单手掐着指诀,淡淡的金光落在倚狐脑海中,竟是一套剑诀在倚狐脑海中演练起来,剑法深奥,倚狐看得一知半解,但也算有了招式,她先行一步,朝着寒忧离攻去。

  她手指擦着墨瑟而过,指尖淡淡的绿光蹭过剑身,墨色的剑身发出暗沉的光来,一瞬间剑鸣声震耳,墨瑟的确是把好剑。

  墨色朝着寒忧离劈去,寒忧离轻轻闪躲,轻轻一跃已经落在了屋顶,她手中长剑落下,眼眸锁定剑尖,下一刻急速冲下朝着倚狐攻去。

  倚狐眼眸绿光闪烁,步伐踉跄,慌忙间总算是避开了寒忧离的长剑,可那剑尖几乎擦着她的脖颈划了过去,好不凶险。

  寒忧离与倚狐不同,这虽不是她的剑,可仙灵宗人又哪有不会用剑的,寒忧离的剑甚至并不是一把仙器,可落在她手,浑然一体,寒忧离心念所动之处,便是长剑指向的方位。

  剑影闪烁间,倚狐不住闪躲,还未挥出几招剑诀已经落了下风。

  沈音抱着玉凝笙的手都更加用力了些,她在紧张倚狐的战局,面上还是风轻云淡,可心中已经暗暗焦急,她并不怕倚狐输,可心忧倚狐会受伤。

  到底还是阿阮更为了解妖物些,她大喝一声:“倚狐姑娘,妖物自有妖物的打发,你既然不会用剑,干脆弃剑而战。”

  倚狐听到阿阮的声音,忽的想起来在血海时,佛莲附在她身便是没有用法器,就连紫玉鞭都被她抛在一旁,佛莲用过的招式在脑海中不住回闪,倚狐猛地将墨瑟抛开,没有剑招的束缚,她脚步竟然是更快了些。

  刚刚还是堪堪闪躲寒忧离,此刻不等寒忧离招式落下,她已经飘到了寒忧离身后,一掌落在寒忧离背部,寒忧离毕竟是仙灵的长老,无论修为还是与人争斗的经验都远在倚狐之上,虽然不曾防备住倚狐突然变快的速度,但也有所察觉身后危险的靠近,她侧身回闪,竟是将倚狐的一掌避了过去。

  倚狐连忙运转灵力,灵光顷刻间将掌心包裹,整个人也冒着翠绿的光芒,眼眸也变作了翠绿,青丝无风自动,她脚下像是踩着两道光圈,速度愈来愈快,一脚脚踢向寒忧离,只是都被寒忧离避了过去。

  很快,寒忧离就适应了她的速度,倚狐快,寒忧离就更快些,她长剑已只能看见些残影在眼前回闪,倚狐只觉眼前一花,长剑竟是擦破了倚狐的衣袖的长袖,割断一片衣袖落下。

  倚狐微微一惊,连忙朝后回闪,寒忧离哪肯放她退去,连忙执剑而追,眼看着长剑离她头颅愈来愈近,倚狐大喝一声,体内的灵元竟是飞速转动起来,更多的灵力浮出来,竟是形成了一道屏障。寒忧离的长剑落下,竟是没能穿透屏障,反而巨大的灵力弹飞出去。

  寒忧离在空中飞转之际,长剑往地面插去,靠着长剑才算是稳住了身体,她落地朝着倚狐看去,倚狐身上已经完完全全被绿光包裹,眼眸完完全全变作了绿色,不再剩一点眼白,是完完全全妖化的象征,可偏偏她没有显露出半点妖化的特征,就连狐狸尾巴都没有露出。

  可倚狐看到的又不一样了,此刻的她虽没有彻底化作妖身,也已完完全全展露了妖性,她的翅膀已经长了出来,在身后不住地挥动着,形成一道道狂风朝着寒忧离袭去,她的胳膊也彻彻底底变作了前爪,倚狐有些不安,她知道有沈音的玉坠,可她不知道玉坠究竟有多强的功效。

  在沈音再三提点后,倚狐也渐渐明白蜉蝣妖的身份曝光,她将面临的是什么。

  她得想办法快点结束这场比试。

  倚狐运转的灵力越来越多,她迈着前肢朝着寒忧离靠近,双翅朝着寒忧离拍去。

  寒忧离只觉得她身体被什么巨大的,含着许多灵力的物件拍飞起来,她只当是狐狸的尾巴露了出来,可等着她定睛看去的时候,倚狐还是原本的模样,除却眼眸翠绿也没有露出妖物的特点,那只狐狸尾巴又被她藏了起来。

  寒忧离心中诧异,她从未见过倚狐这般奇怪的妖。

  在仙灵谁不知倚狐是狐妖,倚狐与她争斗,还频频藏着尾巴不用尽实力,也不知为何。

  寒忧离走了神,也给了倚狐再次挥动翅膀的机会,她的翅膀上有越来越多的灵力包裹,翅膀边缘的灵力竟是化作一根根长刺附在翅膀上。

  这还是倚狐第一次感受到体内有这样充盈的灵力,她渐渐失了分寸,体内的灵力越发不受控制,翅膀上灵力汇聚而成的长刺也愈来愈长,她朝着寒忧离挥去,眼看着就要打在寒忧离身上,若是被打中,寒忧离怕是被刺穿皮肉。

  寒忧离虽是看不见,但她的身体本能让她闪躲开来,她在空中回转,长剑挥出道道剑光朝着倚狐攻去,倚狐双翅抱在胸前才接下来了寒忧离的剑光,可翅膀已经被划伤了,落下些伤痕。

  “你到底是多少岁了,怎有这般强悍的灵元之力?”

  沈月华与她们说的是倚狐只有五百岁,刚刚化作人形不久,可眼下她展露出来的灵元力量,确确实实不像是五百年能有的灵力。

  寒忧离只觉得那浑厚的灵力是天地都笼罩着在了一片乌绿间,强大的灵力形成了飓风朝她侵袭而来,飓风里还藏着利刃,一时不备便被划断经脉,若不是她借着灵力避开,怕是已经那遍体鳞伤。

  倚狐自然不敢告诉寒忧离她是吸收了鳅夔的灵元才有此修为。

  灵元等同于妖物和修士的性命,在仙灵宗这样的名门正宗眼里,但凡吞噬她人灵元来提高自身修为的,和魔宗那些人又有和区别,仙灵的宗旨是济世救灵,而不是入世害灵。

  仙灵虽从未有妖入宗门,但也从不会妄害妖物性命。

  此次若不是为了搭救倚狐性命,加上那只鳅夔实在是可恶至极,莫说沈月华和风灵鸢,就算是沈音也断然不可能看着她吞噬灵元,更别提帮她了。

  倚狐没有应话,只是运转的灵力越来越多,她的前肢也由灵力演变出了细长的刺来,倚狐朝着寒忧离一抓,寒忧离有所感应,连忙闪避,却还是被倚狐抓破了胳膊上的肌肤,有少许鲜血飘落下来。

  寒忧离看着受伤的胳膊,更为吃惊。

  她没有想到倚狐居然有本事能伤她,亏得寒忧离起初还留有余手,此刻倒是没了顾虑,她的攻势更加凶猛,招招朝着倚狐最为脆弱的地方攻去,长剑也愈来愈飘忽难定。

  倚狐接她招式也愈发吃力,步步朝后退去,就连凝聚的坚硬灵力堆积而成的防护也渐渐溃散,倚狐心中大吃一惊,只能慌忙闪躲。

  “咳咳……”她长剑剑身一剑拍在倚狐背部,一剑拍在她的前胸,前后受袭,倚狐的灵力顷刻间溃散,化作缕缕灵气飘散,她后膝又挨了一剑,倚狐只觉腿部疼痛难忍,单腿跪了下去,咳嗽间有些血丝飘出。

  寒忧离的长剑已经横在了倚狐的脖颈长,只要她长剑轻轻挪动,倚狐的头颅便会被割下。

  当然,寒忧离并不会要她的性命。

  “没想到你居然可以伤我。”寒忧离慢慢收回长剑,看着手臂上的伤痕,倒是把倚狐高看了一眼,她朱唇轻启:“不过,你还是输了,若你彻底化妖与我争斗,应当会撑得更久些。”

  其实她离彻底化妖差的已经不远了,只是因为她有玉坠相护,所以寒忧离才看不到她的妖身。

  说来,她还有玉坠的障眼法帮忙遮掩攻势,寒忧离还能这般从容的赢了她,果然仙灵的境主,并不是那样好当的。

  寒忧离与吕盛不同,她是有真才实干的。

  倚狐微微垂着头颅,她体内气息紊乱,灵力乱窜,胸口更是疼痛难忍,她咬着牙张张口:“还请寒长老遵守承诺,日后不要再找笙笙麻烦。”

  寒忧离将白花再次取下,沾了一滴属于倚狐的鲜血,白花凌空飘起落在剑尖化作粉碎,她心愿已了,心魔渐平,微微闭目说道:“这是自然。”

  在她话音落下之际,那长剑竟是也化作了灰烬,消失在了众人眼前。

  寒忧离这才睁开双眸,盯着玉凝笙瞧了一会儿:“你这师娘还挺护着你的。”

  早在倚狐和寒忧离结束战局的时候,玉凝笙就从沈音怀中跳了下来,跑到了倚狐的身边,像是一座小门神一般守着倚狐,此刻听寒忧离夸赞倚狐,她自是骄傲地挺挺胸膛:“那是当然,笙笙的师娘对笙笙最好了!”

  看她稚颜稚语,有些招人的模样,倒是也不太像白如雪,只是个可爱的小姑娘。

  寒忧离竟是也不由地勾起两分笑意:“要不你拜我为师吧,白如雪害我家破人亡,将女儿补给我也是应该。”

  她竟是抢起来了徒弟,倚狐慌忙将玉凝笙搂进怀中:“不,不行,这是我家的。”

  倚狐气息尚未平稳,还是第一时间将玉凝笙搂进怀中护着,玉凝笙开开心心地靠着倚狐:“对对对,笙笙是师父师娘家的,坏长老是抢不走笙笙的,笙笙阿娘欠坏长老的,坏长老去找笙笙阿娘还吧,以后也不要来找笙笙的师娘了。”

  她倒是也知道保护倚狐。

  只是她阿娘已死,天地之大,早就没了属于白如雪的痕迹。

  寒忧离微微屈膝,她盯着小小的玉凝笙,她心中已无仇怨,只是此刻有些同情这个孩子年幼丧母:“我又该去哪里才能找到笙笙的阿娘呢。”

  玉凝笙仰着脑袋看她,伸出小手指了指她自己的额心。

  寒忧离的心慢慢柔和了起来,她不知道玉凝笙的额心处有白如雪种下的灵元,她以为玉凝笙想告诉白如雪永远在她脑海里,些许感动漂浮心间。

  她的阿娘,她的姐姐,她也会永永远远将她们记下。

  只要记忆在,她们也永远在陪着她。

  寒忧离越发有些喜欢玉凝笙了,虽然玉凝笙对她多了个新称呼“坏长老”,她并不是坏长老,以后玉凝笙她们都会明白的,她朝着沈音施以一礼,跟沈音告别:“沈师姐,今日事是我冒犯,以后我西北境内的长老和弟子都不会再反对小狐狸和笙笙入门的事,我境内还有事,便先走了。”

  沈音自然是不会挽留寒忧离,她走之后沈音也不用端正境主的威严,可以微微屈了身子来关心倚狐:“狐儿,你还好吗?”

  倚狐微微抬眸,一双眼眸里的绿越来越深,没有眼白颤动,完完全全不像是一双眼睛了,她的翅膀原是收起来了,可此刻又露了出来,微微张开究竟是有獠牙生长出来。

  玉坠能挡去倚狐在别人眼中的样子,自然是挡不住施术人的眼睛。

  沈音看着倚狐面上皮肤还是一点点撕裂,竟是有源源不断的灵气跑出来,她微微捏住倚狐的裙角,吃力地喊着沈音:“仙,仙师。”

  倚狐的灵力完全失了控,那些原本不属于她的灵力,竟是化作丝丝缕缕的绿线试图从她体内逃窜出来。

  沈音心中大惊,她将玉凝笙顺手抄起递给了阿阮:“阿阮姑娘,笙笙有劳你照料片刻。”

  沈音抓着倚狐回了房中,她扶着倚狐坐稳,还未等她动手压制倚狐体内暴走的灵力,倚狐的獠牙已经完完全全长了出来,眼眸渐渐由绿色变作血红色,双臂完完全全化作了长长的弓肢,身体也在慢慢妖化,她忽然朝着沈音扑去。

  沈音一时没有防备,竟是被她压在了身下,她两肢扎破沈音的衣袖,将她固定在床板上,殷红的眼眸像是有血珠朝下滚落,沈音仰着头颅:“狐儿,安静下来。”

  倚狐忽然吸收到那么多不属于她的灵力,虽有她们相助,但没有加以炼化,她根基也不稳定,与寒忧离动手,她动用了她根本控制不住的灵力,眼看着是要走火入魔了。

  倚狐发出喑哑的嘶吼声,血红的瞳孔印着沈音的模样,在她眼里,此刻的沈音已经是一个血人。

  唇瓣微微发苦,心口黑色的液体涌动将她慢慢吞噬,她恍恍惚惚失了心神。

  她猛地俯下身去,尖锐的獠牙刺穿了沈音肩上的衣料,扎破了沈音的血肉。

  “倚狐!”沈音高喝一声,倚狐竟是有片刻的清明,她缩了缩脑袋,狠狠地往后仰去,完完全全露了妖性的身躯显得有些笨重,她彻底变作了一只蜉蝣。

  倒在床榻间的,是一只放大数百倍的绿色蜉蝣,乱窜的灵力将她包裹,绿丝越来越多,倚狐的声音越来越嘶哑难听,她的肌肤开始变作绿色,她翅膀上竟是忽的裂开一条细缝,愈来愈多的绿丝钻了出来。

  沈音捂着肩头缓缓坐起,血珠顺着指缝渗出,沾染了玉白的手。

  她止了血,掐着指诀,道道金光不住钻进倚狐的身体里,倚狐的翅膀开始慢慢愈合,肌肤也开始慢慢变作原样,绿丝也慢慢停止了渗出,原先飘出来的绿丝消失的无影无踪。

  看着倚狐一点点恢复,沈音松了口气。

  ——

  倚狐找回了心智,心却病了。

  她居然咬了沈音!

  倚狐睁开眼眸就看到了沈音被她咬伤的肩,被血珠渗透的衣料都朝着倚狐展露着她刚刚犯下的大错,倚狐心口微震,她伸出手颤颤巍巍地靠近唇边,竟是摸到了鲜红的血。

  那不是她的血,那是沈音的血。

  她的身体居然能感受到沈音血中含着的灵力,她没有运转灵元,可灵元居然是自己转动起来,它在吸收沈音鲜血里的灵力。

  那是被莫天机喂养过许多珍花异草养出来的盛体的血。

  珍贵,但不是倚狐想要的。

  她怎么能喝沈音的血呢!她怎么可以跟莫天机一样伤害沈音呢!

  倚狐胡乱擦拭着嘴角的血,她趴在床边,想要将沈音的血吐出来。

  她浑身都已湿透,眼眸渐有泪珠盈满眶,顺着眼角滚落下来。

  “狐儿。”听到沈音的声音,倚狐才停止了干呕,她眼前渐渐清明,瞳孔里印着沈音清冷的脸庞。

  倚狐吸了吸鼻子,她爬下了床,跪在了床边,朝着沈音跪拜:“对,对不起,我不是……”

  她说不出来辩解的话,只是看着沈音的伤口,心口愈来愈疼。

  疼的快要呼吸不过来了。

  沈音也从床榻上下来,她半跪在倚狐边上,替她拭去泪珠:“狐儿,别哭。”

  “仙师,你疼不疼?”倚狐虽是问着沈音,可她根本没有给沈音回答她的机会,她凝着沈音挂着血的肩头,泪珠自言自语:“一定是疼的,一定是疼的,又怎会不疼呢。”

  沈音有些无奈,倚狐哭的这样厉害,不知道的该以为是她被咬伤了。

  她伸出手轻轻落在倚狐腰间,语调尽量放缓了些:“我又不怪你,你哭什么?”

  离得近了,倚狐都能闻到沈音身上的血腥味了,并不刺鼻难闻,只是会刺痛倚狐,她吞吐着字眼:“我,我害怕。”

  搭上倚狐的腰才发现,她后背的衣料已经完全浸湿,身体也在不住的发抖。

  她又不是什么穷凶极恶的人,平日里对倚狐更是算不得凶悍,此刻也还不曾怪她半句,如何就能被吓成这样。

  “你怕什么?我就那么可怕?”

  “我……”倚狐眼眸一眨不眨地盯着沈音的肩头,她并不爱哭的,也跟自己说过许多次要少泪,要让沈音知晓她是个坚毅的人,可沈音受伤会轻易摧毁她的所有坚强。

  更何况她的伤是她所为,那样敬重沈音,那样爱慕她,怎能接受自己伤害她。

  她便是那个恶徒,伤害了心中的神灵。

  倚狐抖得越发厉害,她忏悔着自身的罪行,愧疚着自己的所做所为。

  沈音叹了声气:“我不怪你的,别怕。”

  “仙师,我是怕你疼啊。”

  倚狐的声音夹着浓浓的哭腔,可沈音还是将她的话听了个清清楚楚。

  心口压着的冰石竟是像被千金锤砸开了口子,轰隆一声,口子变作了裂缝,裂缝越来越长,直到将冰石分成了两半。

  裂缝越来越多,压在心口千年的冰石开始疯狂坍塌。

  回看沈音的修仙路,她是小乞丐的时候,身边每个人都只关心能不能填饱肚子,上街乞讨的,常常会被地痞打的一身伤,只要能吃饱,也没什么好在意的。

  后来到了仙灵求仙问道,术法危险,修仙路长,在所有修士眼里一点点小伤不足挂齿,哪怕是要命的伤也是常事。

  倚狐却会怕她疼,而怕到浑身发颤,泪珠连连。

  在翁城时,她就因倚狐对阿阮的上心,却不关心她而不高兴过,终于她也听到了倚狐对她的关心,其实倚狐也不见得是从此刻才开始关心她的,倚狐一直都是个好心的姑娘。

  沈音搭在倚狐腰间的手,用上了些力气将她拉进怀中,手心摸上了她的背脊:“狐儿乖,不哭了,我不疼。”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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