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声低声和坐在身边的俞雅说了句什么， 俞雅拍了拍她的手，微微颔首。
跟俞雅报备过之后，秦声轻轻站起身， 她抬头看了眼戚雪松和站在她身后的两位真保镖，然后便悄悄隐入人群中。
拍卖会现场人不少，但场地没有想象中大，也不像正规的拍卖会那么有秩序。这个场子座位很少，能坐下的都是有头脸的， 跟过来的保镖之类的都只能站着，没那么多座位安排。
来参加拍卖会的有钱人居多，大家都三三两两带了几个保镖， 人高马大往那一站， 很能遮挡视线。
秦声借着这些人的遮挡像拍卖会边上走去，绕了一圈慢慢接近许元良。上次去烟海市查案， 秦声中途生病身体不好，案子破了之后早早回了招待所休息，最后和许元良碰过面的只有戚雪松。
许元良和她没有任何接触，她离得稍微近一点不会引起怀疑， 换成戚雪松就不好说了。
而且戚雪松现在戴着个大墨镜， 就是个保镖的打扮，贸然离开雇主更会引起别人的注意。如今秦声普普通通的打扮， 又戴着一副平光镜遮挡颜值，藏在人群中没人注意得到她。
戚雪松的余光追着秦声， 秦声能够感觉到她的视线始终落在自己身上， 心里顿时觉得温暖又安心。她靠近许元良所在的位置， 然后往旁边挪了挪， 故意让自己的身影出现在戚雪松的视线范围内。
她知道如果戚雪松看不见自己会担心， 所以在不被许元良察觉到的前提下，她会尽量让自己处于能被戚雪松看到的位置。
戚雪松在她挪动那一步的时候便明白了她的意图，下意识勾了勾唇角。她们现在越来越默契，可能是彼此之间的心意都渐渐明确的原因，有时候甚至连眼神都没有就能猜到对方的心思。
拍卖会顺利进行着，戚雪松一动不动站在俞雅身后，余光始终瞄着秦声的同时，视线又不停在会场内巡视。她戴着墨镜，隐藏在镜片之下的视线随意转动不会被人察觉。
突然，她的视线微微一顿，落到会场角落里的一男一女身上。
这两人她熟悉，正是下午帮她和秦声拍照的那对“情侣”。这两人现在依然是情侣的样子，身上都穿着较为正式的西装，一派商务精英的打扮，倒是符合这个拍卖会现场的氛围。
只是那两人挽着手站在角落里，表面看上去像是在关注着展台上的竞拍品，实则两人心思都不在这里，男的那个偶尔看一下手机，像是在等什么消息。
戚雪松微微蹙眉，她和秦声早就对这两人的身份有些猜测，不出意外他们应该就是上这艘船调查拍卖会的国际刑警。只是他们现在在A类会场这边出现，下一步会有什么行动？
还是说……他们的目的不是拍卖会本身，而是这里面的人？
戚雪松快速扫了眼会场内的人，看不出哪一个像是被国际刑警盯上的通缉犯。
许元良没在拍卖会场呆很久，《山水》被拍走后，他又呆了一会儿，等又卖出一副国画后才慢慢往外走。虽然隔着一段距离，但秦声没有错漏他得意的笑，在《山水》被以常人难以想象的价钱拍走时，许元良脸上那种包含了戏耍、嘲讽和得意的笑太明显了，让秦声瞬间确定他肯定就是要找的那个‘赝’。
许元良离开后，秦声看了眼戚雪松，抬手摸了摸耳垂，慢慢跟了上去。
戚雪松余光看着她离开，俯身低声和俞雅说了几句话。
俞雅微微颔首，扶着她起身：“走吧，没什么好看的了。”
拍卖会场人多嘈杂，俞雅的退场没有引起关注，她来得低调，走得也低调，场内的人个顶个都有身价，大家注意力都在那些竞拍品上，没人会在意别人。
离开会场后，戚雪松先陪俞雅回了房间，然后钻进衣帽间把身上这身紧绷的西装换了下来，又检查了一遍带上来的装备。
登船时经过了安检，但警方的装备有自己的隐藏方式，戚雪松只带了两把手|枪，轻易混过了检查。
她耳朵里的隐形蓝牙耳机一直有动静，对面连着的是秦声，她始终能清晰听见对方呼吸声，也能根据她呼吸的节奏频率判断她现在的行动。
两人这时没有沟通，没多久，戚雪松就听见房门从外面打开的声音，她起身迎了出去，正好看见秦声回来。
秦声进屋先给自己倒了杯水喝，而后开口，有些兴奋：“意外收获，许元良进了Z类拍卖区。”
戚雪松微怔，眯了眯眼：“他有Z区的入场券？”
“不像是入场券，更像通行证……”秦声说：“我跟着他从拍卖会出去，在D4绕了几圈之后拐进一个通道，他拿出了一张卡，插|进一个狮子头的嘴里，就出现一道暗门。”
“我没敢跟太近，但能看得出那里面是Z区，暗门后面站了两个安保，看了他手里的卡，对他态度比较恭敬。”
戚雪松凝眉想了想，说：“看来他和这个拍卖会有直接关系，而不仅仅只是把自己画的赝品送来卖这么简单，恐怕他就是这个拍卖会专门的造赝师。”
秦声把杯子放下，拉了下戚雪松的袖口，沉声道：“而且，我看见他身上带了枪。”
有枪，又是制造那批□□的人，说许元良背后的组织和莫雪案无关都没人信。
戚雪松没说话，低头沉思片刻。
秦声光看她的表情就知道她在想什么，无非是犹豫要不要趁着夜晚去调查一下。现在秦声通过许元良找到了Z区的入口，但限制还是很多，她们没有入场券，更没有许元良使用的通行证，肯定是无法进入Z区的。
那还有必要去冒这个险么？她们这一趟的任务已经完成，锁定了许元良，等下了这艘船之后下一步的计划就好安排了。
说实话，不仅戚雪松犹豫，秦声也在纠结。深入调查运气好的话可能会查到很多新线索，但她们在这艘船上受到的限制极多，她们一定无法深入核心地带不说，现在看来对方能量极大，遇到危险的可能性也非常高。
她们只有两个人，两把枪，权衡利弊的话还是按兵不动最为保险。
两人在心里各自思考良久，最后还是按捺住了内心的蠢蠢欲动。以两个人的力量去硬碰绝对不是明智的选择，她们不能干这种降智逞强的事。
况且，这艘船上也不止她们两个。
“我今天在拍卖会现场看见昨天那两个人了。”
秦声先是一愣，然后才反应过来她说得是谁：“你说那对假情侣？”
“嗯，等明天船靠岸，我会想办法联系他们。”戚雪松看了眼时间，犹豫一瞬提出邀请：“时间还早，要不要去逛逛？”
秦声看着她，一双眸子闪着光亮，笑问：“去哪儿逛？”
“听说最上层的甲板晚上会有舞会。”
秦声笑着挽住她的手：“走，咱们去看看。”
十月下旬海上夜晚的天气还是偏凉的，最上层露天甲板上更凉，但舞会这么热闹，旅客们喝了酒蹦蹦跳跳，反而身上暖呼呼的。
戚雪松穿着活动方便的运动套装，秦声还是长裙加针织衫的打扮，上了露天甲板就被海风吹得一个激灵，下意识往戚雪松身上靠。
戚雪松拉开运动外套的拉锁，想脱下来给她穿，却被拦了下来。
“别，你给我穿你该冷了。”秦声拉住她的手，挑眉道：“走，直接去蹦迪，跳起来就不冷了。”
秦声拉着戚雪松跑过去，先在边上拿了两杯红酒：“先把这个喝了，暖身。”
戚雪松见她兴致高，也没说什么，接过红酒一饮而尽。
酒精会带来短暂的暖意，以及更多的亢奋情绪。红酒下肚，秦声拉着戚雪松冲进舞池，在高亢的音乐背景下毫无章法地乱蹦。
她俩谁都不算会跳舞，但秦声瞎蹦有一套，就着音乐的节奏在舞池里乱蹦。
戚雪松一开始有点儿放不开，但人的情绪都容易被传染，很快秦声的兴致就传到了她身上，两人牵着手蹦作一团。
等到蹦累了，秦声一把搂住戚雪松的脖子，整个人都挂在人家身上。
她把脑袋枕在戚雪松肩膀上，笑着在她耳边说：“戚雪松，你开心么？”
戚雪松偏头看她，克制着心里的悸动，一双手规规矩矩揽着她，是一个保护的姿势，又保持着克制礼貌的距离，不会逾矩。
“开心。”
秦声注视着她黑亮的眼睛，问：“你都不会跳舞，瞎蹦了半天，有什么好开心的？”
戚雪松看着她笑，缓缓说：“因为和你一起，干什么都开心。”
得到想要的答案，秦声唇角绽出明艳动人的笑容，她抱住戚雪松，在她耳边轻声说：“我也开心。”
她想，她已经开始离不开戚雪松了。
只要和戚雪松呆在一起，别说是瞎蹦了，就是出勘现场、对着血淋淋的尸体和现场忙活一天，她都觉得是开心的。
完蛋了。
秦声在心里无奈地叹气，照这个样子下去，自己怕是彻底没救了。
她和戚雪松在舞池中相拥，耳边是响彻海上的音乐和旅客们的欢呼声，鼻息间满是这个人的味道。荷尔蒙和气氛是最好的催化剂，秦声收紧抱着戚雪松的手臂，缓缓开口：“那我们……”
啪——！
秦声的话还没说出口，四周的灯突然全部灭掉，音响里的音乐声发出“滋啦滋啦——”的声音，周围的旅客惊吓过后一个个发出抱怨。
紧接着，游轮的广播响起，工作人员也打着手电跑了过来，开始有序疏散游客们。
“真是抱歉，船内供电突然发生故障，我们正在全力抢修，今晚的舞会就暂时到这里，请各位有序离开甲板回到客房休息。”
秦声的话被突如其来的变故堵了回去，她拿出手机看了眼时间，刚好是零点。
戚雪松垂眸和她对视，短暂的交换了一个眼神，两人跟着人群回到客舱。
回房间后俞雅正在客厅打电话，见她们两人回来，暂停通话问了句：“怎么停电了？”
秦声解释道：“广播说供电发生故障，正在抢修。”
俞雅嗯了声，也没多问。她听见外面不时传来旅客们不满的询问声，还有工作人员们耐心的调和，觉得这趟旅程索然无味。这艘船上暗流涌动，像这深不见底的大海一般，里面不一定藏了多少事。俞雅只是来帮老朋友忙，无意沾染与自己无关的事，是以连问都不会深入问。
声声：想说得话卡回去了
七七：该死的停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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