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纭—阿纭—阿纭——”
遥远的呼喊声传来,顺着宽阔的海域传到了海滩上。
站在海岸上,穿着粗布短衣的长发少女,冲着海上的一艘小渔船招了招手。
她回应道:“阿爹!阿爹!”
海风吹得呼呼作响,小渔船也从一个小圆点,慢慢的往岸边靠近。
并排而行的几艘小船,撑船的渔民正在闲聊。
一个老翁见状笑着:“渔老三,你家阿纭长得这般出色,就算是跟那府里的大小姐也比得!站在岸边,也就她最打眼了。”
“何止啊!阿纭干活还是咱们村的一把手呢,比那些婆子都利索,渔老三哪次回去家里不是利利索索的。”
“是啊是啊,有这么个能干漂亮的闺女。往后渔老三可得给她找个好夫家才行。”
几个撑船的渔夫在一起,说着又咧开嘴笑起,露出一排洁白的牙齿。
被他们点名的渔老三,也感叹着点头,“阿纭确实比一般的姑娘强些。”
阿纭娘亲早逝,他时常出海打鱼,经常一去就是大半个月的时间。
家里全靠阿纭撑着,她一个半大的孩子,还没灶台高就开始学着做饭打扫了。
只不过穷人的孩子早当家。
望着岸边上那个提拔的少女,渔老三还是十分欣慰的。
他一笑,黝黑的脸上全是褶子。
“阿纭,边上等我,别下海了!”
很快渔船就到了海边。
阿纭已经跟旁边的年轻汉子一样,趟着冰凉的海水上前来。
海水没过腰间,她费劲的伸出手,去接从船上丢过来的纤绳,随后背过身去,拽着纤绳费劲的往岸边走去。
渔老三见状也赶忙跳下去,他那双沧桑的手拽住纤绳,紧跟着说:“阿纭!不早跟你说了,以后不要下水来接我了。女娃泡水里不好,听说容易凉。”
阿纭费劲的拽着纤绳,笑着回道:“我跟她们不一样,我身子骨健朗,我不容易生病。”
听她这么一说,渔老三也噎住了。
的确如此。
毕竟阿纭才十五,就已经高了他这个当爹的半个头了,也不知是怎么长的。
渔老三看着她露出一截手腕的胳膊,又忍不住说道:“阿纭,你是不是又高了?这衣裳看着又小了些,你改日那些铜钱去,买身新衣裳啊。”
他长年累月的不在家,也只能阿纭自己照顾自己了。
“不用,阿爹。”
拽着纤绳,将渔船拉到岸边停靠。
阿纭又开始忙前忙后地,跑上船去拖渔网,查看她爹这一次的收获。
旁边的老翁也乐呵呵地笑着,他从渔船仓里面,提溜出来个绑得严实的物件。
脸上带着几分得意:“渔老三,你看看这个玩意儿!鹬蚌相争,鹬蚌相争!一个不肯松嘴、一个便不松壳,最后啊…可不就是咱这老渔翁得利了?”
他晃着手上的东西,有几分的显摆。
渔老三闻言看了过去,他那张褶皱的脸上透着几分惊讶,“哟、还真是的!鹬蚌相争,渔翁得利。你这运气可真好,你在哪得的?”
“就在东海那边的小岛上……”
两人正在说着,旁边正搬上搬下的阿纭,也忍不住抬眼看了过去。
一只深褐色的鹬鸟嘴里衔这个大海蚌。
鹬鸟尖尖的喙,深深扎进了海蚌肉里,一滴淡蓝色的液体从蚌壳的边缘落下,在夕阳折射下,那光亮照进了阿纭的眼中。
阿纭停下了动作,默默的又看了过去。
那蓝色的液体就像是一滴泪般,落进了海水当中,消散不见了。
所有人都不曾注意到。
仿佛从未落下,也从未来过。
可阿纭的脑海中却不断的回想着。
那滴滚落的泪,就像是自己曾经偷偷流过的眼泪,无人注意。
阿纭垂眸问道:“阿爹,我们能买下这下它们吗?”
“阿纭你想吃鸟肉了?”
渔老三下意识的问,随后又皱了皱眉。
将打量的目光,落在那鹬鸟跟海蚌上面,思考它们有多少东西能够吃的。
阿纭愣了愣,看着自己阿爹的样子。
想说不是,却又不敢。
毕竟之前那些年收成不大好,穷的都快饿死了。现在虽然富裕些了,不至于饿死,可吃食都是紧巴巴的。
阿纭还没来得及说话,渔老三就摆了摆手。
他说着:“随便你吧,反正家里都是你做主的。”
渔老三将渔船固定在岸边的木桩上,阿纭得到了默许,立刻就去老渔翁那里问话了。
见阿纭是真心想要,老渔翁还有些惊讶。
老渔翁摇头:“阿纭,你可要想好啊。这鸟瘦巴巴的,看着大,实际上没几两肉的。吃嘴里可没多少味,还不如咱们的鱼呢。”
“我想好了!”
阿纭点了点头。
老渔翁也没过多的纠结,要了阿纭一半的鱼,便将这鹬鸟和海蚌还给她了。
不知道是不是错觉。
阿纭总觉得,这鹬鸟看她的眼神充满了恐惧。
只不过因为被绑着,便只能用圆溜溜的豆眼看着她。
鹬鸟动了动脑袋,不过它还是有些不愿意松开尖喙。
阿纭摸着鹬鸟的脑袋,又看了看它嘴里的海蚌,低声说了一句:“真笨!还花了我这么多鱼换你们两个。”
这边渔老三收拾好东西之后,阿纭一手提着鹬鸟,一手拿着渔网,跟在她阿爹的身后一起回了家。
阿纭家在距离海边不远的渔村里面。
屋子是用茅草跟木头搭建的,房檐底下挂着一长串的咸鱼干,院子里的三个大水缸里面的水都是满满当当的。
墙角的柴堆也是被垒得高高的,堂屋的桌内还摆着热菜,桌上放着三两清酒。
渔老三进了屋,先端着酒喝了一小口,才端着碗,刨了一大口的糙米饭。
他发出一声喟叹,在屋内喊着。
“阿纭!既然你换了鸟肉,你把那鸟收拾一下,晚上咱们就吃鸟肉。”
“嗯,好。”
阿纭放下渔网,她捧着鹬鸟到了墙角。
低声的冲着鹬鸟道:“笨鸟!你还不赶紧松嘴,阿爹说要吃你了。你赶紧松嘴!我将你给放出去。”
但是那鹬鸟半天没有反应,阿纭有些怀疑,它是不是被绑久了都不会飞了。
阿纭先解开鹬鸟身上的绳子,然后拍了拍它的翅膀。
又着急地说着:“笨鸟,快松嘴啊!赶紧走……”
鹬鸟仿佛愣怔住了,那豆豆眼里倒映着阿纭的身影,随后听话的松开了它的尖喙。而海蚌壳也慢慢的松开了。
随后,鹬鸟深深的望了阿纭一眼,挥动着翅膀飞走了。
阿纭却没心思顾及那么多,她只是低头看着手里面的海蚌,海蚌里面的软肉被啄伤了一块,正露出淡蓝色的液体。
淡淡的蓝色,几乎微不可见。
阿纭抿了抿唇,“真的受伤了啊。”
屋内的渔老三见到鹬鸟飞走,他连忙端着碗从屋里出来。
望着天上的鸟。
他脸上满是着急:“哎哟,这是怎么回事!”
阿纭有些惊慌的捧起海蚌,她想了想露出一个难过的神情。
她说道:“阿爹…我刚才准备处理鸟肉的时候,一个没抓紧,就让它跑了。都是我不好,对不起阿爹……”
渔老三看她这副自责的模样,有些不忍心责骂。可是想了想那是花了半数鱼换来的,他又忍不住的数落阿纭。
他眉头紧锁:“你说说你!还能够干成什么事儿,那么大一只鸟,都不知道能够吃多久了。可是花了半船鱼换的!”
阿纭低着头,双手捧着海蚌,默不作声的听着。
渔老三数落了她一阵,还是有些不消气。
他赶忙将碗里面的饭吃完,又忍不住的念叨:“听说老大渔这两天要出海,我赶紧去问问,看能不能赶趟再跟他们出去。”
灾年虽然已经过去,可是之前的那些苦日子记忆太深刻了。
渔老三还是惦记着要多攒一些。
阿纭却是有些意外,她问道:“阿爹,你这刚回来又要出去啊?”
“嗯,我多攒点钱。以后也好给你多准备一些嫁妆,你身量这么高,也不知道何时才能够嫁得出去。”
渔老三又絮絮叨叨的念叨了一会儿,就收拾了东西又出门了。
留下阿纭一个人独自在家。
桌上饭菜已经被渔老三吃得差不多了。
阿纭揉了揉有些饥饿的肚子。
拿了个木瓢,舀了盆水将海蚌给放进去。
“先这么养着吧,等你好一些了,我再把你放回海里。”
阿纭轻声地说着,看了看桌上的碗筷,拿起来放进了锅里面将碗筷清洗干净。
随后自己在家里翻找了片刻,找出个干瘪的饼子。
就着凉水,一口一口的吃了个干净。
在家里等了许久的时间。
渔老三都没回来,阿纭也只好自己睡了。
一直到后半夜的时候,渔老三才推门进来,他点燃了桌上的鱼灯,将阿纭给推醒了。
渔老三说着:“阿纭,我跟你老大渔叔说好了,跟着他们的渔船出去。我等会儿就跟着他们走了。我不在家,家里要是有事你就去找隔壁王大娘。”
“知道了。”
阿纭迷迷糊糊的答话,她打了个哈欠又从土炕上起来。
她利落的用筷子将长发给盘起,“阿爹,我给你做些饼吧。现在还有点时间,你先再睡会儿,到时候也好出船。”
“行。”
渔老三脱了鞋,便直接上了炕,倒头便睡了起来。
而阿纭也赶忙起身,打开橱柜,挖了两勺的精米面粉跟三大勺的糙米面混合在一起。随后她又细细的看了两个袋子的深浅,之后才将袋子捆了起来。
这精米面粉,平日里阿纭不舍得吃,都是渔老三回来她才舍得开。
她自己在家的时候,都是吃得糙粮。
将面和在一起,揉面、搓面、炕面,连夜做出了一大袋的饼子。
做好之后,阿纭去屋檐下。
找出了自己前些日子做的咸菜,小小一个罐子里面塞的满满的。
又取下五条做好的咸鱼,全部打包在一起,作为渔老三接下来出去打渔的干粮。
这一趟的出行。
瞬间就带走了家中数半的余粮。
阿纭忙得眼花缭乱的,天蒙蒙亮便有人敲响了院子的木门。
“阿纭爹!阿纭爹!渔老三,准备出门了……”
“马上来!”
阿纭急急的应声,转身就进屋叫渔老三。
渔老三睡得迷迷糊糊的,从炕上爬起来,便脚步轻浮的拿着阿纭连夜准备好的东西,又再次的出去打渔了。
等到人走远了,这一片地方彻底的安静了下来。
望着空荡荡的屋子,阿纭又忍不住叹了口气。
有些时候她一个人呆在屋子里的时候,总觉得寂静得可怕,想要人陪着她一起。可是当她爹回来的时候,面对着她爹又总觉得不太适应。
阿纭也不知道自己是怎么想的。
她也不清楚,是喜欢一个人、还是害怕一个人了。
望着被渔老三睡乱的土炕,阿纭皱了皱眉,又将被褥床单重新收拾了。
随后换了一套新的,又将换下的被褥丢在一旁。
躺在土炕上,望着房梁,很快又沉沉的睡去了。
第二天一早。
阿纭是在隔壁王大娘的喊声中清醒的。
王大娘喊着:“阿纭!阿纭!快起了,听说你爹昨日打渔回来,趁着鱼还鲜活,我们赶忙将鱼拿去卖了!”
死的鱼做成鱼干,但是鱼干在这里也是最不值钱的。也就那些鲜活的鱼,才能够卖的上价钱。
一条活鱼抵得上三条鱼干。
阿纭一听,赶忙从床上爬起来,她一边挽着头发一边应着。
“王大娘,你等等!我马上就好。”
她也顾不得收拾了,赶紧起身。
拿着那些活鱼便匆匆出门了。
经过一晚上的时间,那些鱼也有些不鲜活了,恹恹的在水中游动,一副要死不活的样子。
阿纭十分的着急,恨不得赶紧跟着王大娘,冲到集市上去卖鱼。
从天亮就出门,太阳落山了。
阿纭才拖着疲惫的身体回家,她将桶放在一旁,露出一个微笑。
今天的生意还算是不错。
带出去的鱼卖掉了大半,赚了不少的银子。
不过还是有许多鱼死掉了。
阿纭将鱼捞了起来,开始利落的处理鱼肉,准备将这些死鱼做成鱼干。
此时天色已经不早了。
再做饭时间已经很迟了,明天早早的还要继续出去卖鱼。
阿纭随便煮了一碗面条,便坐在灶台边上吃了起来。
她目光落在灶台边的木瓢上,里面的海蚌壳张开了一条缝,软肉伸了出来,轻轻的动着。
似乎在好奇的打量着阿纭的行为。
阿纭看见它,才感觉到了一丝的鲜活气。
她笑了笑:“差点把你给忘了,家里除了我以外,还有你这个喘气的小东西呢。”
阿纭伸手摸了摸它,海蚌立刻严丝合缝的关上了,就像是个害羞的小姑娘。
见状她忍不住发出一阵低笑。
笑过之后,阿纭又想起自己还有许多事情要做。
她赶忙两三口将碗里的面条给吃完。
随后用院里的冷水,冲了个澡。
顺带将身上带着汗渍的粗布短衣脱下来,草草的搓洗之后,便挂在了院中的绳上。
第二天一早。
阿纭在王大娘的催促之下,又提着桶里的鱼,急匆匆的就去集市上面了。
而就在院门关上之后。
屋内似乎闪过了一道白光。
……
阿纭推开院子的门,她顿时愣住了。
随后往后推了一步,又细细的打量了之后。
才重新看向院子里面。
院内的绳子上挂着一套被褥,在随风飘动着。
阿纭顿了顿,冲着屋内喊了一声:“阿爹?”
回应她的是隔壁王大娘的声音。
“阿纭你叫什么呢?你阿爹刚刚出去打渔,没这么快回来。”
“嗯嗯,我知道了,王大娘。”
阿纭一边应着,一边往院子里面走。
将木桶顺着门边放下,阿纭拿起门边的棍子,小心翼翼的走进了屋子里面。
屋子并不大,进门就是堂屋,然后便是土炕做的床,左边是厨房。就这么小小的两间屋,除此之外也就没别的了。
阿纭进了屋之后,几乎一眼就能够扫完整个屋子。
屋内空空如也。
在厨房的灶台之上,放着一个瓷碗。
阿纭走了过去,见到那碗内的面条时,她的眉心皱得更加厉害了。
这是怎么回事?
她家里来过人了?
阿纭缓缓的放下手中的木棍,随后下意识的去翻找藏钱的地方。
藏钱的地方没有被动过,翻找出来之后。
阿纭捧着罐子又仔细的数了一遍,是一样的数额,里面的银两没有被动过。
她更加的想不明白了:“没有进贼,那是怎么回事?有人偷偷跑到家里来,什么也不偷,就为了给我洗衣做饭?”
一想到这里,阿纭忍不住闷闷的笑。
这天底下哪有这样的大傻子?
端起灶台上的面碗,里面的面条已经坨了。
尝了一口,那味道跟自己煮的一模一样。
虽然已经没有任何的温度,可阿纭还是一口不剩的全部吃完了。
吃完后她擦了擦嘴,“估计是昨天累糊涂了吧,自己煮了两碗面条给望了。被褥也是洗完忘记了,看来今天要早点休息……”
不用做饭洗被褥,阿纭将死掉的几条鱼处理之后。
便早早的收拾好进入了被窝。
屋子里安静了下来。
隐隐约约的有一道声音,顺着晚风传来:“笨…笨人……”
昨夜休息的好。
第二天都不用王大娘叫起床,阿纭便早早的起来收拾了。她还有些功夫,用屋檐下的咸鱼干切碎,混着一些咸菜包裹。
包了一抽屉的咸鱼馅包子,放凉了之后,装进一个木盒之中。
这两天王大娘一直照顾着她,带着她去集市上卖鱼。
自己也不能不识好歹,便打算做些包子,回馈给王大娘。
等到做好之后,阿纭又取了两条咸鱼,便带着东西出门了。
傍晚。
回到家里。
阿纭看着灶台上的那一抽屉的包子,陷入了沉思之中。
昨日睡得很清醒。
她很确定,自己今天早上只做了一抽屉的包子。
走的时候也带的干干净净的。
没有剩余下东西。
在灶台边上站了一会儿。
随后阿纭像是猛的回过神来,急匆匆的去看自己的面袋子。
被锁在橱柜里面的两个面袋子,此时已经少了大半的面粉。
阿纭脸色一沉:“谁!谁动了我的面袋!”
之前她还在暗地里嘲笑,是不是有大傻子,来她家里偷偷干活。
现在看来她才是那个大傻子!
吃的少了也不知道!
阿纭赶紧在家里翻找起来,很快就发现除了自己的面袋子少了,还有屋檐下的咸鱼干,也少了一条。
她皱着眉头,百思不得其解。
看着这个分量,似乎跟自己做的也是一样的。
拿起灶台上的包子吃了一口,里面夹杂着少许的咸菜。
咸菜剁得碎碎的,跟咸鱼干混合在一起,不仔细的尝是吃不出来的。
这是她做包子的时候,一些特有的做法,别人都不知道的事情。
难道这一抽屉的包子真的是自己做的?
阿纭难得的陷入了沉思。
可是她又确信,自己并没有多做。
犹豫了片刻,阿纭吃了两个包子,最终决定按兵不动。
清晨起床之后。
阿纭拿了一条咸鱼,炒了一份咸鱼干。
之后又拿着自己的东西出门了。
刚出门走了半里路,阿纭想了想又转头回去了。
王大娘有些疑惑:“阿纭,你回去干什么?”
“王大娘,我想着我剩下的鱼不多了,干脆留着自己吃两条,剩下的做成鱼干,也懒得去集市上卖了。”
阿纭笑着,露了露自己桶中为数不多的鱼。
王大娘点了点头,神色了然。
她笑着:“也是,这两天你卖鱼辛苦了,回去好好休息吧。”
“好。”
阿纭提着木桶回了家。
不过她并没有着急进去,而是躲在家门口,小心的听着屋内的动静。
院子里面传来细微的声响,不是很大声,但是阿纭却听的很清楚,她眼前一亮从门缝小心的往里面看去。
屋檐之下,一个穿着绿色长纱儒裙,身姿曼妙的女子正被对着她,对方举着白藕般的手臂,踩在一张凳子上,正在取屋檐下的咸鱼。
阿纭见状,立马撞开门冲了进去。
“你这个小贼!我抓住你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