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知过了多少个时日,江予没有外界的消息,也不知两国的战事如何了。她唯一知道的便是苏映安已经苏醒了,是江术来让她去劝劝苏映安的。

  江予的伤还未好,而江术又在饭菜中给她加了一些卸内力的药。

  江予听到苏映安不吃不喝,心中担忧去了苏映安的寝殿,苏映安看着江予臂膀上缠着已经染红了的白色布巾,再度落泪。

  江予温声劝道:“母后要好好吃药,快些好起来。大哥只是不想让我出宫门,孩儿不会有事的。”

  苏映安点头,唤了人重新拿来了药和布巾。她为江予重新包扎了伤口后,对江术要求,让江予留在她的身边。

  江术当然没有答应苏映安的要求,但若苏映安想见她,他会带她过来。

  江予出了苏映安的寝殿后,从袖中拿出了一份文书,江予没有心思去看,直接掠过了江术。

  “是恒国的书信,你不看一下吗?”江术从江予的身后喊道。

  江予停住脚步,江术又道:“我没有拆开看过。”

  江予转过身接过了文书,她看了看信封,上面只写了成国太上皇启。江予皱起眉头,她撕开了外层的信封后,打开的一瞬,上面赫然写着:和离书。

  江予一瞬神情慌乱,抬头看了一眼江术,但江术的神情似乎是不知晓里面的内容的。江予低头拆开后发现里面的字迹不是景昭慕的,心下松了一口气,看样子应该是景司筒写的。

  景司筒这时候写这样的信,是什么意思。景昭慕若是她的人,成国必然不敢对她动手,但若和离书生效,景昭慕便没了保护。

  她是不会同意和离的,景司筒是在向她求助。可她自身都难保了,如何去救他们?

  “大军攻到哪里了?”江予抬头看着江术问道。

  江术将拇指处的板着摸了摸回道:“不日便可拿下恒国皇城。”

  此时成国大军已经挺进了恒国腹地,恒国虽有心抵抗却奈何兵力不足,且此刻曾经的雲国统治区域再度出现了起义。

  恒国陷入了灭国的定局。

  “不要伤害她,和她的亲人。”江予声音放低了些,似乎在求江术。

  江术看着她,半响没有说话,没说答应也没有说不答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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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成国大军攻进恒国,如入无人之境。且姜国统治范围内,由于恒国和成国交战,将兵力调走,三国残留余孽趁机放出了皇城内的两国皇族,重新统治了姜国,并与雲国内的起义者达成了协议,开始准备趁乱夺回自己的国家。

  恒国都城,邑沧城在破城后,皇城仅用了一日便被攻陷。长达三个月的攻占,以景司筒献出玉玺而结束。

  江术亲临邑沧皇城,接受了恒国皇帝景司筒的跪拜。而景昭慕却拒不跪拜,她虽是恒国的公主,但现在依旧是成国的太后。

  江术没有为难她,还让人准备了轿子,将她和小江初迎回了成国。虽安然回了成国,但却未让江予与她相见。江术每日都会来看望她,可从不提让她出宫之事,只留下了江初在她那里陪着她。

  江初已经许久没有见到江予了,在见到江术的一瞬,他扑了上去,抱着江术的腿,奶声奶气的喊道:“父皇。”

  江术低头,看着这一小团毛茸茸的小东西,这是他的儿子,长的和他很像。

  江术唇边方有笑意,还未矮下身子,景昭慕便将江初抱走了。景昭慕对江初道:“这不是初儿的父皇,父皇会来接我们的。”

  江初看着江术和江予一模一样的脸,眼神中皆是呆萌的疑惑。片刻他对景昭慕道:“母后,他为何和父皇长的一样。”

  景昭慕瞥了一眼江术,对江初软声道:“他是你父皇的弟弟。”

  江初若有所思,他已经快两岁了,曾经听过别人说,父皇有一个弟弟,这是他第一次见到江术。

  江术站起身,对着江初笑了笑。江初非但没有接受他的好意,冲他做了个鬼脸后,转过身窝进了景昭慕的怀里。

  景昭慕问道:“陛下为何不让本宫见太上皇?”

  江术看着景昭慕母子,回想方才江初喊他父皇的模样,喉咙滚动一瞬,痴想了一瞬后,回道:“她被朕,派去剿灭雲国叛贼了。”

  景昭慕看着江术的眼睛,一点躲闪都没有,说的话像真的一样。可江术惯会伪装,她不信江予会抛下她们去战场。

  苏深带着叶北嘉在城破前离开了恒国,她们得到的消息,是江予去了皇城便没有在出来。景昭慕知晓江予没有参与攻打恒国,若她知晓一定会阻拦,现在想来,江术一定是将她关押起来了。

  景昭慕抱着江初,冷声下了逐客令,道:“陛下若无其它事,请回吧。”

  江术方要张嘴说话,景昭慕又道:“还有,未免旁人多嘴,陛下不用每日来看我们母子。”

  江术面上没什么表情,他低眸一瞬,抬眼欲上前一步,想要试图说些好话。景昭慕抱着江初往后退了一步,声音更冷了:“陛下还有事?”

  江术抿唇,将才抬起一点的手臂放下,道:“朕,可以抱一抱初儿吗?”

  景昭慕看了一眼江术,回道:“陛下龙体金贵,初儿顽劣,恐伤了陛下,还是别了。”

  景昭慕的言辞拒绝,江术蹙起眉头,景昭慕警惕的看着江术,让江术心中有些不悦,片刻江术离开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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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雲国和姜国出现的叛乱,江术派了五十万大军前去镇压,但成效甚微。雲国这几年遭受压迫已久,不愿再沦为亡国之奴,反抗愈演愈烈,加之有姜国与之呼应气势更加凶猛了。

  成国皇城早朝大殿上,江术看着快马加急传来的战报,将奏报扔到了地上,百官吓的伏地跪拜,谁也不敢多说一句话。

  成国在攻打恒国中,损失了三分之一的兵力,大军还未休息便被派去了雲国。恒国以南的几个藩王趁机独立,负隅顽抗,现下还未清缴掉。虽有从恒国那里掠夺过来的财宝和银饷,但恒国的俘虏却也在消耗着一部分钱粮。

  江术当即下旨,将恒国俘虏全数挖坑活埋,以减少银饷消耗。且恒国以北的那几个藩王被捕获的亲属,全部押至前线,车裂震慑。

  随后江术换了大将,让祖淮率兵前去支援。

  江予在朝和宫中不知待了多久了,她看着窗边缝隙处露出的月光,伸手接住,想要攥在手中,可惜都是徒劳。江予叹了口气,走回了床榻边。

  她的伤早已经好了,江术当时说不日便可攻下恒国都城,现在已经过去许久了,她看着木榻上她用指甲刮出的痕迹,已经过去两个多月了。

  外面怎么样了她全然不知,但她还是相信江术不会伤害景昭慕她们母子的。至于苏深在哪里,她不知道。

  江予深吸了一口气,准备躺在榻上之时,外面传来了声响,江予忙走到门口,屏住呼吸听着外面的人在说些什么。

  “西南出现叛乱,陛下派我等前来接太上皇援助西南,快将门打开!”是苏深的声音。

  “可有圣旨?”看守江予的禁卫军问道。

  苏深抬起眼皮看了一眼旁边的两人,两人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将四名禁卫军放倒了。苏深看着门上的锁链和用铁锻造的房门,嘶了一声。这是不给江予一点出去的机会。

  苏深打开门后,江予看到了郑青落和苏映念。苏深见江予还在发愣,说道:“别看了,这里不是说话的地方,我们先离开。”

  苏深转身的一瞬,江予拉住她问道:“昭慕和初儿呢?”

  苏深微微皱眉,回道:“她现在还不能走,方才我已经去看过她了,她和初儿都很好。”

  江予又问道:“她为什么不能走?”

  苏深又嘶了一声,快速回道:“恒国的皇族已经被江术关押了,我们现在只能带走你一个人,她走不掉。”

  景昭慕若是走了,江术一定会拿恒国皇族来威胁泄愤。景昭慕不是不能走,是不敢走。

  江予眨了眨眼,不明白为何江术要用恒国皇族来威胁景昭慕,但既然景昭慕已经回来了,却又不让她们相见。江予此时脑中冒出了一个不好的想法,她不能走,她要去带景昭慕一起走。

  苏深见江予神情不对,朝着郑青落递了个眼色。很快江予嗅到了一丝香气后,晕了过去。

  江予再醒来时,已经在去往领极门的路上了。她从马车内惊醒后,苏深和叶北嘉正在看着她,江予满头大汗,眼睛有些呆怔的看着苏深她们。

  苏深见她醒来,出声道:“我们现在去领极门,师祖在等我们。”

  江予气息不稳,喉咙滚动,叶北嘉见状递给了她一个水袋,江予接过道了谢。缓住情绪后,江予低着头在想以前的种种,是她疏忽了,江术喜欢景昭慕,她竟一直不知道。

  江术将她们分开软禁,不让她们相见,又用恒国的皇族来胁迫景昭慕,意图在明显不过了。为什么会这样,为什么她一直信任的大哥会变成这样。

  苏深告知了她现下的状况,恒国虽被灭,但仍有顽固的藩王在抵抗,姜国皇城里面关押的雲国和姜国两国的皇族全都被放出来了,且雲国叛乱声势浩大,姜国也已经掌控了其领地。唯有她曾治理的许国还算安稳,但江术一直在征兵征粮饷,照这么进行下去,也离民反不远了。

  江予坐在马车上,听完了苏深的话,她之前也有预料过一些,不成想比她预测的还要乱。祖淮支援的大军还在路上,若还不能镇压住雲国的乱军,成国很有可能会成为众矢之的。

  作者有话说:

  感谢“Shiro”扔了1个手榴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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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已经吓的不敢说话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