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予没有与此人周旋,也没有将人给他。许秀筠没有死,江术当年为何要说她死了。还有,为何将许秀筠赐给了许秀筠曾经的侍卫。

  江予想要出府,这名禁军统领也是不敢拦的。

  江术将御书房中窗台处的花朵,剪了一支闻了闻,而后对身旁的婢女道:“拿去送给皇后。”

  江予站在一旁,等待着江术回答他的问题,婢女出去后,江术去了龙椅上坐下后,慢声道:“望北地,朕便赐给你了。”许国的地方已经改成了望北,连带雲国的几处肥沃之地一并唤做了望北。

  “怎么,还不满意?”江予微蹙眉头。

  江予躬身行礼,这些地方她要不要都无所谓,她只关心为何许秀筠没有死,且她身边的侍卫为何成了江术的禁军统领。她害怕此人心怀不轨,以后会伤了江术。

  江术又道:“赋税钱粮都由你来负责,不设巡监。”

  “大哥!”江予声音大了几分。

  江术脸色沉郁,站起身,快步走向御书房的门口,片刻,他立在原地,道:“此事已经过去,以后不必再问。至于祖淮,他现在已经是我的人了,不必担忧。”祖淮便是那名禁军统领。

  “大哥可查清此人的底细了?”江予急忙问道。

  江术低眸片刻,颔首道:“嗯。”他本性多疑,用人,自然是要查清楚的。

  既然江术觉得没有问题,她也不必揪着不放了。至于许秀筠,许国皇室只剩下她了。要想知道江术和她之间发生了什么,就要治好她的疯病,可疯病多数为心病,是没有那么容易治疗好的。

  江予回府之时,禁卫军统领祖淮依然没有离开。

  江予看着祖淮,面容也是个俊朗之人,之前也曾在许秀筠的身边见到过几次,这等卖主之人,江予还是不放心的。

  江予对祖淮道:“祖统领,是想要在朕的府中住下吗?”

  祖淮躬身行礼道:“微臣不敢,还请太上皇将微臣的姬妾还给微臣。”

  江予哼笑一声道:“祖统领带着陛下的禁卫军,来朕的府中要钦犯,你说朕给还是不给?”

  祖淮拧眉道:“许秀筠已经被陛下赐给微臣了。”

  “哦,可有圣旨为证?”江予微眯双目看着祖淮。

  祖淮抿唇,回道:“没有。”

  “那便请祖统领带了圣旨,再来要人吧。”江予头也不回的离开了。

  苏深带着人对祖淮笑道:“祖大人,请吧。”

  祖淮看向隔院的方向,而后看向一旁一直与他对峙的苏深,紧抿双唇,片刻带着人离开了。

  江予即便没有实权,但也是太上皇,这皇位还曾经是她的,而现在皇位上的人是她至亲的人,祖淮无论带了多少人来威吓江予,都是不敢动手的。

  江予去了许秀筠的院子,景昭慕和叶北嘉也在。江予想让她们把许秀筠的疯病治好,问些问题,可许秀筠每日除了清醒时要找自己的孩子外,其余时间都是在傻笑。根本问不出什么,而那所谓的清醒,也只是自我封闭意识的一瞬清醒,并不是真正的清醒。

  景昭慕见江予过来后,道:“我想请师父和师伯,来帮她看一看。”

  景昭慕知道江予想问许秀筠问题,但许秀筠的病不是一两日可以治疗好的,她之前是受到过极大的心里创伤才导致成现在这个样子的。

  江予低眸思索时,苏深进来了。她看了一眼床榻上的许秀筠,又看向叶北嘉,对江予道:“祖淮已经走了。”

  说这话的时候,苏深一直在看着叶北嘉,她不知道此人与叶北嘉是什么关系,但总是能从她的眼中捕获些什么的。

  祖淮是许国人,而许国已经灭亡,想要查清祖淮的底细,十分困难。

  叶北嘉除了眸色微怔外,并无别的什么。

  江予思忖了片刻后,道:“我们即刻回望北。”

  她们到了望北,就算祖淮拿了圣旨,她也可以拒不交人,或者拖延片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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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皇宫内,福寿宫外。

  祖淮站在外面求见江术,江术陪着苏映安用完膳,说了会话,出来时天色已经很晚了。

  祖淮见江术出来,急忙上前,躬身行礼道:“求陛下赐一道圣旨。”

  江术看了他一眼后,径直朝着御书房的方向走去,祖淮紧随其后。江术坐在龙椅上,瞧了一眼祖淮道:“一个女人而已,朕再赐你几个便是。”

  祖淮低头不应,半响江术不耐烦的道:“她已经疯了,你要她何用?还想让她为你传衍子嗣不成?”

  祖淮抬起头看了一眼江术,回道:“许秀筠是疯了,不是死了。”

  江术眉头深蹙,眸中似有寒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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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江予当晚带着人离开了云阳城,且没有走官道,一路回了望北,直奔狸山。

  郑青落看着眼前已经疯了的许秀筠,问道:“你是想从她口中得知些事情,还是想要治疗好她?”

  江予不解的问道:“师伯此话何意?”

  书易解释道:“像她这种会有一半清醒时候的病人,也是有自己的记忆的,只不过有些混乱。但只要有人引导,便能说出她所知道的事情。”

  景昭慕和叶北嘉在一旁似乎懂了,郑青落是要用狸山掌门才会的禁术。禁术之所以能传下来,也是有它必须要传下来的必要,有时候治疗好一个人,是必须要用到的。但此术有些过于阴邪,怕有心怀不轨者用于不轨之事,所以历代掌门口口相传,从不传与外人,即便是与郑青落亲密无间的书易也是不会的。

  治疗好许秀筠的疯病只有三成的把握,且颇耗费时间,江予要在祖淮拿到圣旨寻到她之前,问出她所知道的事情,包括祖淮的曾经的身份。

  江予将想要知道的事情,写了下来后交给了郑青落,随后郑青落带着许秀筠进了密室。

  郑青落焚了一支香后,许秀筠便睡了过去,再醒来之时,已经是第二天了。许秀筠依旧痴傻,完全看不出来什么变化,但江予拿着郑青落,记录许秀筠的言语的册子陷入了沉思。

  许秀筠当年跟着江术回腾坨之后,不仅偷偷回了一次许国,还带回去一个情郎,一直扮做着她的侍卫。江术与许秀筠到了腾坨后,一直是分房睡的,而江术每日除了吃药,便是在房中看一些医书。

  江术发现苗头是因为看到祖淮熏酒,祖淮痴恋许秀筠已久,但许秀筠却看不上他,召之即来挥之则去,即便是选情郎他也排不上。

  江术当时是知晓祖淮的喜欢许秀筠的,那眼神中的痴迷,他清楚的很。

  江术撞破了许秀筠的奸丨情,是因为许秀筠怀了身孕。许秀筠非但没有认错,还咄咄逼人。扬言即便江术将此事说出去,许国也只会将她接走,和离便是。

  虽是和亲公主,但到底是公主,许国不会任由自己的公主被他国之人打骂□□的。而且说出去,江术本就不好的声誉,便只会雪上加霜。

  许秀筠的表兄,三代单传,从小便喜欢她,奈何没什么才华,许秀筠开始是看不上他的。但他父亲是朝中举足轻重之人,之后封了个荫官,也旁敲侧击的求了几次亲,许国皇帝也想答应,奈何这个公主被他宠坏了。

  之后许秀筠的表哥,便求着他的父亲和皇后姑母为他争取,皇后是想让许秀筠嫁给他的,可也是扭不过许秀筠。

  许秀筠是皇后所生,但生下皇子的是贵妃。许秀筠从小便嚣张跋扈,从不将贵妃放在眼中,后来这贵妃生了太子,本就是得宠的妃子,一跃龙门成了皇宫最炽手可热的人物。

  她给许秀筠出了个主意,与其嫁给这个平庸之人,不如嫁去当和亲公主。和亲公主的待遇至少是要嫁一个王爷的。放眼许国,能做王爷的可都是她的血亲。

  许秀筠鬼迷了眼,便主动去与许国皇帝说了此事,许国皇帝当时也在忧愁和亲公主的人选,且许秀筠的表哥还一直试图想要求娶许秀筠,让其父亲对许国皇帝卖脸面。

  若是许国皇帝将许秀筠嫁与朝中任何一人,都会得罪这父子俩,可当了和亲公主便不一样了,许国皇帝当即答应了许秀筠,并允了丰厚的嫁妆。

  许秀筠当时并不知道自己是许国的牺牲品,她到成国能任意的挑夫婿,全都是因为洪帝此人宽厚,若是换了恒国,可没有这般好的运气了。

  江术之后把许秀筠的表哥扣押了,谁知还是走漏了风声。

  许国派了秘使前来,带了厚礼好言相劝,希望江术放人。但江术态度坚定,拒不放人,之后秘使的言语皆是讽刺,他江术不能人事,难不成还要她们公主守活寡不成?

  怀了孩子怎么了,怀了孩子便生下来,生下来也能掩盖他隐疾,以后还可为其养老呢。若不想养,那他们那边便派人将孩子接走,或者现在就和离。

  江术当即气的浑身发抖。

  许国秘使之所以敢这样说,全都是许秀筠的舅舅授意的,他笃定江术是个不得志的王爷,才敢这样说的。

  最后江术也的确没有说出此事,不是他害怕什么,而是因为说出去,便便宜了许秀筠和她的奸丨夫了,他要让许秀筠付出代价。奸丨夫他暂时可以放走,但许秀筠绝不能走。

  原本他是想杀了许秀筠的,但想来并不解恨,后来他便寻了一个长相差不多的人。时值天热,尸体难以保存太久,只要有七分像便可以了,总归许国是带不走尸体的。

  笃定之后,还差一个能为其作证之人。他思索了许久便选定了许秀筠的这个侍卫,祖淮。

  他答应祖淮,事成之后将许秀筠赏给他,祖淮之所以会为许秀筠驱使全都是因为他喜欢她,如今她宁愿回许国带一个除了身世样样都不如他的人,也不选他。这让他心中出现了恨意,当即与江术合谋。

  而从那一刻起,江术便开始筹谋如何报复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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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江予看着郑青落记录的许秀筠的话,震惊之余心中又夹杂着心疼和疑惑,心疼江术受此大辱,却一直隐忍。疑惑的是,难道从那时起江术便想着夺回皇位,攻打许国了?

  想到之前,江术确实是准备谋反的。但因为她的让步,没有让江术成为造反的叛贼。但他又是如何算得,她会将他召回的呢?如果她不召回他,他又要作何准备?

  景昭慕看过之后,却觉得江术此人城府极深,在江予的面前他总是会摆出一副兄友弟恭的模样,实则步步为营,若不是江予不在乎皇位,在傻一点,想必早已经成为了他的阶下囚了。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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