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为江术不能人事。

  景昭慕摸着脉象是知晓一点的,江术身子病了这么多年,连行走都困难,何况是对于这种事情。可景昭慕给他后来的药里是有治疗这方面问题的,只是她没有告知江术而已。

  她本以为悄悄为他诊治后慢慢恢复便是,只是今日诊脉发现江术的心情有些阻滞,似乎并不像他表面上那样轻松。

  江予回府后问了景昭慕,景昭慕也告知了此事。

  这种事情问景昭慕似乎有些不妥,可为了大哥的脸面又不能去请别的大夫,她便只能厚着脸问景昭慕了。

  景昭慕倒是没有故意隐瞒,她回道:“武王身体没什么问题,只是病了这些年,他身体成长有些迟阻,我之前也给他用过药了。”

  江予眉头轻拧,担忧的问道:“可能治好?”

  景昭慕看向江予,她这么在意江术能不能治好,是因为子嗣吗?景昭慕问道:“阿予,你很想要个孩子吗?”

  江予眨了眨眼,不解的问道:“为何要这样问?”

  景昭慕神情有些黯然道:“你母妃说,以后会将你大哥的孩子过继一个给我们。若你大哥不能有孩子,我们不就是没有孩子了吗。”

  景昭慕的坦然,让江予心中一滞,她忽然觉得自己似乎与景昭慕还有些距离。不是景昭慕推开的距离,而是自己没有让她感受到自己的贴近。她一直在试图与景昭慕之间亲密无间,可她们的心周围总是隔着什么不知名的东西。

  她需要做些什么,才能让景昭慕真正感受到她的整颗心,整个人都是属于她的呢。

  她既然她选择了景昭慕,又怎会在乎孩子的问题。江予看着景昭慕望着她,似乎在期待她给的答案。江予走过去将景昭慕拥进了怀中,轻轻的吻了吻她的柔唇,神情温柔的看着景昭慕,温声道:“慕儿,从我追着你去恒国的那日起,我便决定今生都会与你在一起了。”

  江予看着景昭慕方才还黯然的眸子,在听到她这句话的时候,忽然有了些许光彩。

  她继续道:“没有孩子固然会有缺憾,但没有你,会是我今生永远都过不去的劫难。”

  景昭慕怔怔的听着江予说着好听的情话,她能感受到江予说此话的时候是认真的,可她总有一种她敌不过她亲人的感觉,难道是自己胡乱吃飞醋,生出的疑心吗?

  景昭慕弯了弯唇角,不在想那些乱糟糟的事情了。她主动吻上了江予的唇,来回应江予方才那句‘没有你,会是我今生永远都过不去的劫难’这样好听的情话。

  .

  景昭慕没有再去武王的府上,她让江予把江术带到了太子府,将江术的脉象症状又重新诊断分析了一遍。江术这个病需要慢慢调理,房事之事若心情愉悦,有节制也不是不可,但子嗣肯定是有影响的。应该是江术直言坦白,才会遭到许秀筠的嫌弃。

  很快,洪帝下旨赐了江术封地,并要求其尽快前往属地。

  封地是成国的西北之地,曾经属于勇毅王,江予曾治理过的地方。

  西北虽贫乏,但好在那里已经被江予治理的安稳了不少,百姓的温饱也不是太大的问题了。只是西北寒凉,尽管景昭慕说江术的身子已经恢复了,但江予还是会担心江术。

  江予去了宫中去求洪帝延缓武王去封地的日期,眼看年末将至,留他在京城待几个月,待春暖花开之时,再去西北也不迟。

  洪帝见太子如此关切武王,心知这并不是什么好事。如在平常百姓家,兄友弟恭没什么不好,但在皇家,若以后武王有什么要求,太子很难不答应。但即使这样想,也还是同意了江予的请求,他不是一个薄情之人,都是自己的孙儿,他也不应太过刻薄。

  之后江术暂时留在了京城,每隔六日便会去太子府中小坐,外人看来是武王想跟太子联络感情,多少有些奉承攀附之意。但实际是去让景昭慕为他诊脉,治疗身体的隐疾。

  只是在第三次去的时候,景昭慕看着江术欲言又止,有些话她不好明说。她虽是为其治病的大夫,但也是江术妹妹的爱人。若她是书易,一定会直言不讳将其批评一番,可到底她没有继承书易的厚脸皮。

  她问道:“武王府中新聘请大夫了吗?”

  江予闻言,看向江术,江术低眸回道:“秀筠为我请了一个大夫,说是许国的名医。”

  “他给你吃了什么药?”景昭慕问道。

  江术有些难以启齿,他微张唇口,又轻抿住,低下了头。景昭慕摸着脉象是有迹可循的,但她不太确定,这大夫给他吃了是何种补肾益气的药。两种药混合而用定然有害无益的,既然他已经寻了良医,那也就不必在让她来诊治了。

  景昭慕看了一眼江予,而后对江术道:“即是武王妃为你寻得了良医,那便交给他来诊治吧。”

  江术走后,江予急忙回房中去问景昭慕:“你为何不给我大哥诊治了?”

  景昭慕听到江予有些急躁的语气,抬眸看了她一眼,脸色很是不好。为何不诊治,方才她没有听到吗?现在用这种语气来问她,难道是她不想给治吗?若非江术拒绝不了那名大夫给的汤药,也不会同时服用两种药了。

  她本就是女子,为江术治疗这种病已经超出了自己的范围了,虽然作为大夫不应忌讳这些,但她到底是女子,更是江予的妻子。

  她是懂得医术不错,但她也是恒国的公主。若不是因江术是江予的大哥,谁能请得动她。她就知道每次只要遇到江术的事情,江予就像变了一个人一样。

  江予看到景昭慕是脸色带有几分温怒,觉得有些莫名其妙,怎么忽然就生气了。但江予也瞬间没了方才的焦急,她上前哄道:“夫人怎么了,谁惹你生气了?”

  江术的身体一直是景昭慕调理治疗的,忽然换了个人,江予很难安心,而且她是相信景昭慕的。她方才是有些激动了,但景昭慕方才明明可以说不让那名大夫为他诊治的,可她却将江术推给了别人,不就是不想给江术诊治了吗。

  虽然让景昭慕为她大哥治疗这种病,有些为难,但自己人总归是放心的,且江术的病传出去,也不好听。

  景昭慕没有理会她,径自出了房间。江予跟在后面说了好些话,景昭慕都没有只言片语回复。直到景昭慕回了卧房中,顺手将门关上,把江予关在了门外。

  熟悉的景象再一次出现,江予站在门外这才意识到景昭慕是真的生气了。可她百思不得原因,若是方才她焦急的语气,之前也不是没有,何至于生这么大的火气。

  江予没有不知趣的在打扰景昭慕,她去了苏深的院子,下人说苏大人正在书房练字。江予乍一听以为听错了,苏深的院子可从没有书房这种房间。但当下人带着她去苏深的书房的时候,她信了。

  下人带着江予进了苏深让人新整理置办的书房,苏深正在勤奋的练字,而叶北嘉正在一旁看书,不时的指点苏深怎样将字写好。

  两人在听到下人通传后,侧目看过去。江予站在书房门口,神情有些愁闷。

  叶北嘉去厨房做了些点心,又将她前些日子刚做好的水果蜜饯拿了过来。江予尝了一口,觉得甚是甜美,讨要了一罐准备给景昭慕尝尝。

  苏深听江予在这诉苦,叶北嘉也听了一耳朵。叶北嘉轻声道:“殿下觉得师姐的气,生的无缘无故,但我却觉得是日积月累。”

  江予不解的抬眸看向叶北嘉。

  叶北嘉此前也听苏深说过一些,江予在有武王在的时候,总是会不自觉地的分心,上次围猎据说是江予忙着教武王射箭,景昭慕离远了都没有发现。尤其是景昭慕挖了草药,欣喜的想与喜欢之人分享的时候,人却不在她的身边。她那失望的神情,如果换做叶北嘉,苏深一定心疼死了。

  苏深也说道:“如果换做是我,定然不会为了苏恺而冷落了嘉儿的。”

  即便苏恺与她同父同母一起长大,小时候需要庇护,可如今自己已经长大成人,他就应该学会自己照顾自己了。何况他以后也会拥有属于他自己的爱人需要保护,若一直让自己的亲人护着,以后又怎能去保护他心爱之人呢。

  苏深说完方才那句话,看向了叶北嘉,叶北嘉此时也在看着苏深。两人眸中的情意流转,互相肯定着对方的真心。

  亲情是亲情,爱情是爱情,若两者不能平衡定然会出岔子。

  叶北嘉问江予道:“若有一日武王与师姐同时身陷囹圄,殿下是先救谁呢?”

  闻言,江予一瞬怔楞住,她迟疑了。

  叶北嘉抿了抿唇,心中叹了口气,若是苏深一定会毫不犹豫的选她。这是苏深一直以来用行动给予她的安全感。虽然对亲人很残酷,但人都是自私的。

  江予回了自己的院子,没有去寻景昭慕。她坐在书房内,似乎在回顾之前江术在场的时候,她是如何对待景昭慕的。她的心是偏向了江术的,虽然顾及着景昭慕,但也会有将她遗忘的一瞬。

  江术的身子从小便是孱弱,这么多年她也已经照顾习惯了。但她因为江术是弱势一方便将自己心中的秤偏移了,而景昭慕却是满心满意都是她,这对景昭慕的确不公平。

  苏深说的对,江术先前病着她担心照顾无可厚非。可如今江术已经好了,各自也已经有了另一半,有了自己的府宅,她该放手了。

  今日之事,江术的王妃已经为他请了大夫了,她还要求自己的爱人去为江术诊治。还用那样的语气去质问她,现在想来悔恨至极。景昭慕应该是忍了许久了,是她粗心了。

  江予抱着从叶北嘉那里讨来的蜜罐,敲了敲景昭慕的房门。景昭慕在房中等了一下午也不见江予来敲门,虽然自己在生气,但还是挂念她的。

  以往江予惹了她生气,总是会变着法来哄她的,今日倒是有些反常。

  景昭慕开了房门看到江予抱着一罐水果蜜饯,她面无表情的让开了身子让她进去。江予略显拘谨的完了弯唇,将蜜罐递给她,温声道:“小嘉做的甜果蜜饯,我拿了些给你尝尝。”

  景昭慕瞧了江予一眼,又看向江予手中的蜜罐,看上去似乎很好吃。她伸手接过,回身去了桌案旁。江予顺势将门掩上,跟在了她的身后。

  景昭慕准备拧开密封的盖子之时,江予伸手接过去道:“我来。”

  景昭慕由着江予去帮她开罐,江予打开盖子掏出一颗,递到景昭慕的唇边。景昭慕看了一眼江予,又低眸看了一眼蜜饯,张开了唇口含进了嘴中。又软又香甜,还有些凉意。

  她抬眼看向江予,问道:“你在门外站了多久?”

  江予从书房出去,又在景昭慕的房门口站了小半个时辰才敲的门。

  江予温笑道:“不久。”

  景昭慕伸手去攥住了江予的手指,冻的都已经有些僵了。她将江予拉到暖炉旁,仔细的帮她搓揉了一会,直到手指温热才放开她。

  江予眉眼全是温和的笑意,但心中却满是愧疚。

  景昭慕即使生气,也还是这样在意她。江予在景昭慕准备离开之时,将她拉到身边拥进了怀中。景昭慕也温顺的将脑袋贴在了江予的胸口处,片刻,耳畔处传来了江予闷闷的话语。

  “今日之事,是我不对。大嫂已经为大哥寻得了大夫,我不该再要求你去为大哥诊治。之前也因为大哥的出现而频频忽略了你,是我不好。现在恳请夫人,给江予一个机会,平抚夫人心中的委屈,可以吗?”

  景昭慕脑袋离开了江予的胸口,她怔怔的看着江予诚恳无比的眼眸。江予为何忽然说这些?她怎么会知道她心中委屈。

  但江予的这一番话,不管是不是出于真心,她此刻委屈的心也都得到了平抚和安慰。

  她爱江予,江予也爱她,只是自己不是江予心中最紧要的人,她却有不平。江予为了江术用质问的语气和她说话,她很委屈,也很恼。

  可这会她看到江予这样真诚的表达歉意,她又觉得自己之前有些过分了。江予不过是紧张了自己的常年病弱的哥哥,又不是与人私会偷情,她应当理解的。可她却控制不住自己的脾气,跟着她置气,想来自己多少有些小气了。

  许久,景昭慕唇角渐渐有了笑意。

  两人对视了片刻,景昭慕故意岔开了话题道:“师妹做的甜果蜜饯不错,明儿再问她要一罐。”

  江予见景昭慕脸上有了笑意,知晓她不生气了,答应道:“好,明日我再去要一罐。”

  对于之前大婚那日两人的交易,到如今也算是完成了。江予与她做了夫妻,而景昭慕也将江术病治好了,虽然还有些残留的隐疾,但只要寻个好一些的大夫也是可以治疗好的。

  .

  寒冬已至,今年比往年更加冷了一些,但江予和景昭慕却是没有觉得。江予每日下朝必会回府与景昭慕温存一会,即使不能及时回府,也会差人告知景昭慕的自己的行踪,事无巨细一一秉明。

  有人喜便会有人悲。江予这边是恩爱和鸣,而江术那边却是鸡犬不宁。苏映安几次来看江予都是愁眉苦脸,整个武王府中似乎都知晓了武王有隐疾之事。

  江术本来可以治好的隐疾不知怎么忽然就加重了,连带着身子也不太好了。

  苏映安想请景昭慕为其治疗,来了几次却是张不开口。江予也不想景昭慕在去淌这趟浑水,许秀筠一直视景昭慕为眼中钉,若是景昭慕为江术治疗隐疾之事传入她的耳中,不知还会闹出什么来。

  江予去了宫中请了太医去了武王府,太医诊断后给的结论是吃下了太多的术士的方子,里面有少量的毒素,导致江术的身子每况愈下。

  江予让江术停了之前的药,并将许秀筠请来的术士撵出了府。许秀筠去找江予理论,却被江予凶恶的眼神吓的不敢说话。

  作者有话说:

  感谢“江景凛”,灌溉营养液+10.“村桥南”,灌溉营养液+5。

  感谢小可爱们的订阅~我会努力的~